第409節
“快躺好,不要著了涼?!表n辰將只穿著中衣的風重華摁回錦被中。 然后他站了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雪花。 風重華來不及細想,急忙將自己暖床的手爐遞給韓辰。 韓辰先是一怔,而后迅速地接到手中,“外面還下著雪呢,我坐一會就走。你不用起來!” “你要不要吃點什么暖暖身子?我看你冷的厲害?”風重華道。 “不用,”韓辰看著風重華,一雙眸子在黑暗里熠熠生輝,“我是騎著馬從天津回來的,一點也不冷。你沒騎過馬不知道,人在馬上要隨著馬的跑動身子一直動著,所以根本就不會冷?!?/br> 從天津到京城有幾百里,而且又是騎馬夜行,韓辰卻說得如此輕描淡寫,似乎不過是他剛剛從城外打獵歸來。 風重華斂下雙目,沉默了一會,問道:“這么急著回來,可是出了什么大事嗎?” 韓辰笑望著她,“倒也沒什么大事,就是想你了,想回來看看?!?/br> 風重華怔怔地看著韓辰,雙眸突地有些濕潤。 她猛地轉過頭,將臉朝向內側墻壁。 韓辰嘆了回氣,將手落在風重華的鬢發上,輕輕地撫著,卻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方道:“我要回去了,你安心睡覺,什么都不要想?!?/br> 風重華沒敢轉過頭,只是悶悶地嗯了一聲。 韓辰將手爐放到床邊,又細心地替風重華掖好被子。 在被子上輕輕拍了兩下,才轉身出去了。 今夜的雪,下得格外的大。 呼出的氣體在雪夜中化成一道長長的白氣。 趙義恭在院中跳來跳去,搓著雙手,不停地哈著氣。 見到韓辰自小樓中出來了,忙迎了上來,“世子爺,要回府嗎?” 韓辰沒有說話,先轉頭往小樓處看了一眼,而后才緩緩頜首,“走吧!” 倆人就往一處墻角處走去,如兔起鶻落般,轉瞬消失于墻后。 文府后門處,停著十幾匹駿馬,馬上坐著的侍衛在雪中已變成了一個個雪人。 八斤連忙手持大氅披到了韓辰身上,然后咿咿呀呀地比劃個不停。 “好了我知道了,現在就回府?!表n辰略有些不耐煩,然后轉過頭,低聲詢問趙義恭,“你可打聽清楚了,是袁雪曼在陛下面前進的言?” 趙義恭點了點頭,“是,從宮里傳出來的消息就是這么說的。說是袁縣主在陛下面前提起了莫嫣,然后這才有了陛下賜莫嫣為侍媵的事情?!闭f到這里,他補充道,“其實依屬下來看,這也算是好事一件。莫嫣畢竟是莫大叔的女兒,世子爺若是納她為侍媵,也能安了那些……” “夠了!”韓辰低叱道。 他抬起頭,看著這漫天大雪,眉頭緊皺。 袁雪曼…… 他的那雙在看到風重華時無比溫柔的眸子,此時寒光四射,冷意逼人。 小樓內的風重華卻是坐起擁被,毫無睡意。 一雙眸子氤氳著霧氣。 她側耳諦聽著墻外的動靜,卻是除了這雪落的聲音,竟是再也聽不到旁的。 屋子里一個人都沒有,原本該值夜的良玉不知所蹤。 只有床邊那處水漬在告訴她,方才不是個夢,韓辰剛剛來過,卻又走了。 韓辰難道是為了安慰自己特地回來的嗎? 風重華有些不敢相信。 這世上,竟真有這般的人物?怕自己受委屈,怕自己難過,特地不遠百里騎馬回來,只為了告訴自己安心睡覺? 可是,方才發生的事情又明明白白地告訴她,韓辰就是這樣的人。 她的心,一下子亂了。 前后兩世活了六十多年,她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樣的感情! 她記得蘇東坡,是如此深情愛著他的妻子,在妻子王弗亡故十年后寫下‘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的詞句??墒撬髅髟谄拮尤ナ廊?,繼娶了妻子的meimei王潤之。如果他真像自己說所的那般愛亡妻,怎會舍得有旁人占據妻子的位置? 有了王潤之還不算,又在杭州納了一個名叫朝云的小妾。東坡是如此愛朝云?。翰缓蠒r宜,惟有朝云能識我;獨彈古調,每逢暮雨倍思卿。他愛朝云時,繼妻王潤之可還未亡故呢。 男人,不都是見一個愛一個的嗎? 又有幾個從一終老?又有幾個愿意一生一世一雙人?哪怕她是女人,她也不敢想這樣的待遇。 她只希望丈夫敬她愛她罷了。 可是韓辰…… 閨房的門輕輕地響了,良玉踮著腳尖悄悄地走了進來。 風重華連忙鉆進錦被,將眼角的淚水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