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節
店老板卻是聽明白了,連忙點了點頭,“俺曉得,俺曉得,俺是不會亂說的?!?/br> 幾個正在吃酒的人,將目光朝這里打量了一眼,就又收回。 其中一個打了個酒嗝,拍了拍桌面,“老板,吃好了,上次的帳可還有結余嗎?” “有有,還剩半吊錢呢?!崩习迥镄χ鴱暮竺孀吡诉^來。 “那就好,我先走了?!背跃频娜苏f著話,就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老板娘殷勤地將他送到門外,然后才回來收拾桌子。 那人從門臉旁的柱子上解下一頭驢子的韁繩,握在手中卻并不騎。嘴里噴吐著酒氣,負著一雙手。 慢悠悠地向前走著。 每走幾步路,就會有店老板或是行人與他打招呼。 等到走出了十字街,那人一雙原本有些渾濁的雙眼驀地變得清明。 轉身騎上驢子,雙手一拍。 那驢子便撒開四蹄,一路噠噠地向前跑去。 “你說什么?又有人來打聽長風?”杜知敬看著剛從鎮上回來的管家,雙眉不展。 這一段打聽杜長風的人怎么越來越多? 難道是有人看出了什么? “是幾個cao著京城口音的漢子,身著勁裝,卻自稱是真定府王家的?!惫芗也嬷?,面上極其恭敬。 管家見到杜知敬不說話,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思忖道:“要不要請少爺去外面避避?” 避?杜知敬搖了搖頭。 這并不是辦法,越是有人來查杜長風,他越是不能讓杜長風避開。 否則的話,這是明擺著告訴別人杜長風有問題。 沉吟了片刻,他計議已定,“去把少爺叫過來?!?/br> 管家應了一聲,轉頭出去了。 不一會,杜長風走了進來。 杜長風性情如玉,氣質溫文儒雅。哪怕一身略有些破舊的儒衫,也難掩他如傲竹般俊雅風姿。 他身姿筆挺地站在杜知敬的面前,深深揖了一禮,“不知兄長喚我,有何事?”他對杜知敬這個亦兄亦父的兄長很是尊敬,不僅僅是因為杜知敬養大了他,更是因為他一身所學全是杜知敬所養。 他十歲便得了案首,中案首時,唐縣尊夸他前途不可限量,又問他師從何人。 當得知他未進過學,從小跟著兄長讀書時,唐縣尊的表情詫異極了。 后來唐縣尊特意造訪,從此與杜知敬結下友誼。稱杜知敬有王佐之材,亦可惜杜知敬因身體原因不愿出仕。 “今日可做時文?”杜知敬咳了幾聲,開口問道。 “仿司馬相如的大賦做了一篇,還請兄長斧正?!倍砰L風自袖中取出兩頁紙,遞了上去。 杜知敬接過,細細地看了起來。 他身體不好,看幾句就要停下來歇上一歇。如此這篇將幾百字看完,已過了盞茶時間。 杜長風依舊站如筆挺,叉著雙手,不見任何疲態。 杜知敬不由暗暗點頭,“時文我看過了,我來考你幾句?!?/br> “請兄長垂詢!”杜長風恭聲道。 “唯天下至誠,為能經綸天下之大經,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倍胖措S意背了一句《中庸》。 杜長風不過思索片刻,便脫口而出:“破題一句,圣人以至誠之宜,俟能者示外內之道也?!?/br> 杜知敬點了點頭,又道:“子曰?!?/br> 這句卻是有些難了,然而,杜長風也不過思索了片刻,又道:“匹夫而為百世師,一言而為天下法?!边@是不著一字,將圣人之日概括在內。 杜知敬又接著問道:“不以規矩?!?/br> 杜長風答:“規矩而不以也,惟持此明與巧矣?!?/br> 而后,杜知敬又出題,杜長風均能快速做答。 杜知敬一邊問,一邊仔細觀察杜長風的神態,見他神態自若,鎮定有加。 不由頜首。 若是杜長風知道了什么,自然會心浮氣燥,不會有如此神態。既然他如此從容,想必沒受外物影響。 而后,又勉勵了杜長風幾句,便令他下去。 等到杜長風走后,他的一雙眉頭皺了起來。 那些人到底是來探查什么的? 難道說,那些人對杜長風的身世起了疑心? 他自問做得極為隱密,縱是能探出來他的身世,卻查不出杜長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