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節
周夫人悵然搖頭:“這孩子,當初我怎么勸他都不能,這下可好……”兒子的心思她怎會不知,可是兒子既然知道用功苦讀,總是好的。她怎忍心打擊兒子?告訴他你就是中了狀元阿瑛也不可能嫁給你。嘆了口氣,轉頭吩咐余嬤嬤,“把魯太太送來的紅棗雪蛤湯給他送去?!?/br> 余嬤嬤低聲稱是,回來后拿來了幾張拜帖。 “梅夫人說是隔些日子要宴請,我正好要打些首飾,你去問問阿瑛和琦馥想要什么,一并打了來?!敝芊蛉颂舫瞿菑垖懼R太太名諱的拜帖看了看,“你派個管事,挑些禮物去吳府,等一下……”周夫人又拿起齊太太的拜帖看了看,“居然是幼安和沛白回門之日?我記得她壽誕并不是這日???” 余嬤嬤經常替周夫人經手這些人情來往,聞言想了想,也略有些詫異,“確實不在這一日,記得往年都是要隔后幾日的。難道是今年特意提前過的?” 周夫人腦子里就閃過當初宴請時吳含笑當眾給風重華辦難堪的事情,哼了一聲,將拜帖扔到了花梨木雕海棠花圓桌上,“禮物略減三成!”不早過不晚過,非得等我兒子成親你過壽?這是存心和文家做對嗎? 若你真是這日的壽那就不用說了,最多送份禮物,人卻不過去了。 可是為什么非要提前? 余嬤嬤一聽就知道這是不準備再與吳府來往了。 大宅院從來沒有秘密,這話很快就傳遍全府。 魯氏也私下教育周琦馥:“以后你成親后,萬不可學齊太太。人情往來一定要慎而重之,不要得罪別人還不知道是因為什么原因得罪的?!?/br> 周琦馥連連稱是,卻說起了風重華:“娘,您說姑母對阿瑛如此看重,是不是想把她留在家里?” 魯氏避而不答:“你阿瑛妹子沒了娘家,這人若是沒了娘家,將來能依靠的就只有婆家,自然就與婆婆親近……可惜……”魯氏搖了搖頭,周夫人就是想留下風重華,也是不可能的了。 漢王妃既然出了面,想必風重華八成是要嫁到漢王府的。不管是為妻還是為妾,文安然都不再有機會了。 可是這些話,她沒必要對女兒說。 周琦馥摸著霜眉柔軟的白毛,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母女倆人又說了半天的體已話。 四月十六,王藩臺請了同年右都御史謝仁行為冰媒,來文府下定。 魯氏遞了周琦馥的嫁妝單子給謝御史。 謝御史接過嫁妝單子一看,饒是他久經風浪,還是嚇了一跳。 “通州良田千傾……京外莊園五座……京城商鋪十間……書社一間……山東銀礦山一座……金銀若干……前朝書畫古籍五十箱……” 這些金銀財寶不過是身外之物,銀礦山雖看著嚇死人,可是開采權卻不在周琦馥手中,想必將來不過是吃吃紅利。 然而這一間書社和古籍卻著實地晃了謝御史的眼,這個書社并不是指賣書的商鋪,而是指那種可以供文人學子清談讀書的地方。相當于茶舍酒樓,卻又比茶舍酒樓高級的多。 王藩臺得了這一間書社,相當于多了多少耳目啊。 還有那些前朝古籍和名人字畫…… 魯氏這是把整個周府都搬空了嗎?謝御史有些暈了。 等到送完禮單回府之后,抓著謝文郁罵了一通。 國子監放假一天,謝文郁正準備在家里好好休息休息,沒成想父親卻發了瘋…… 謝文郁整個人都不好了。 等到謝御史罵完一通后,他立馬溜出了府。 聽說宜水姑娘新譜了曲,正想找人品評一下,想必王瀚對于樂曲還是有些鑒賞能力的。 宜水姑娘性格高雅,一向賣藝不賣身。本來要見宜水姑娘是需要提前預定,而且還得看宜水姑娘那天心情好不好??墒侵x文郁卻是想什么時候去就什么去,誰讓他有個謝夫人那樣的老娘?曾給宜水姑娘譜過曲兒。 但是,王府的人剛從山東回來,不一定知道哇…… 第二天早上,謝文郁去往國子監的路上,聽文安然講了一路王瀚挨罵的故事。 頓覺得神清氣爽。 “你知道嗎?徐協那小子又跑到宮里告狀去了!”謝文郁呸了一口。 這些年,他們修理徐世子還少嗎?哪回那小子挨了修理就回宮告狀,一次兩次倆人還害怕,可是次數多了,連點感覺都沒有了。 “他要是不去告狀我還不習慣了呢?”文安然滿臉不在乎。 “要不等下次放假,咱們還拿麻袋套他?爭取打得連他娘都不認識他?!敝x文郁摸了摸下巴,建議道。 國子監里學生將近兩萬人,不是紈绔就是勛貴,打架的事情自然多。只要不出人命,師長們就睜只眼閉只眼。再加上他與文安然一向成績良好,所以修理了徐世子幾回都沒人管。 沒成想,文安然卻搖了搖頭:“打架有什么意思,考個狀元出來才是真本領?!闭f到這里,他轉首,“你說,我要是狀元郎,姓徐的敢這么欺負我?” 此時東方將赤,朝霞染遍,血色霞光照在少年的身上,泛著桔紅色的光芒。 謝文郁看著同伴沒有說話,心里卻頗有同感。 文安然并不知道他今日一番話,改變了兩個人的命運。 他只是想起那日那個單衫少女,在玉真觀被人踩破裙衫,事后又在風府被meimei侮辱,卻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如果他強大了,是不是別人就不敢欺凌她了? …… 西跨院里,有垂花門的婆子來回話,說是一個叫方思義的人前來拜訪。 方思義? 這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