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節
玉真觀的偏殿旁,生了一株不知多少年月的榕樹。古榕冠蓋亭亭,濃蔭蔽天。枝條上垂了無數的紅繩,多是善信士們所系。 風重華就在這株榕樹上,親手系了一根紅繩。而后纖指抱拳,默默祝禱。 文安然見到風重華神態肅然,便也起了敬禱之意。施舍了一兩銀子,將紅繩恭恭敬敬地系了上去。 遞紅繩的道姑是個頭發已經花白的老人,她看了一眼風重華,笑道:“公子是個有福之人?!?/br> 文安然就朗朗地笑了,心情奇好。 “表妹求的是什么?”文安然將頭側向風重華這邊,輕聲發問。 風重華閉著眼,神情嬌慵:“不能說,說了就不靈了?!彼6\的是文氏與弄影平安,怎能輕易告訴別人? “哦?!蔽陌踩稽c了點頭,一雙眸子卻在那雙如玉的皓腕上停留了片刻。 他想起宋玉所寫的“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編貝。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br> 旁邊,風重華睜開點漆雙眸。 文安然眨了眨眼,又輕輕閉上。 驕陽明媚,陽光穿過高大的榕樹冠,斑駁灑落于地面。兩個并排站在樹下祝禱的少年少女,如同披了滿身的金光。 韓辰站在轉角墻邊,嘴角似笑非笑,一雙眸子如潭水般深幽,一眼望不到底。 “那是誰?”定國公世子徐協搖著折扇,載著滿身香風,一雙斜長眸子不禁瞇了起來。 第95章打架 定國公世子徐協不由直了眼。 前面一對也不知是誰家的兒女,男的身著白色襕衫,如玉樹臨風。女的一身鵝黃色襦裙,婀娜似弱柳,風情旖旎。倆人不知說了什么,互相對視輕笑。 一股如流水般的溫馨自倆人身上散發開來,如美酒般香醇,令人心迷神醉。 “妙!妙哉!”徐協搖頭晃腦地在韓辰面前裝斯文,學著韓辰的樣子輕搖折扇。 韓辰皺了皺眉,收了手里的折扇:“我要去后院了,徐世子請便吧。 身后,有個紅色身影姍姍而來,她笑著走到徐世子身邊,連連。 “,你們也不知道等等我?害我從大殿追到了這里?!毙祜w霜蛾眉淺黛,桃腮微紅,一雙與徐世子極為相似的眸子,偷偷落往韓辰的身上。 香風襲來,濃烈而奔放。韓辰展開折扇,將紫述香的香氣擋在身外。 卻想起那年在山莊里,有個倔強不服輸的孩子亭亭立在屏風前。 那一晚,芍藥含淚,薔薇橫臥。 比花兒還要嬌艷的,卻是一張素白的臉…… 韓辰淡淡地看了一眼徐飛霜:“徐縣君,這妙高峰群峰如筍,煙嵐如幻。若是想玩我推薦你去大覺寺,現在寺內的梨花櫻花次第開放,花香如海,令人心曠神怡?!?/br> 他的聲音溫和,語氣親切。讓徐飛霜心頭微跳,她絞著手帕,聲如蚊蚋:“玉真觀就不錯,聽說這里的大榕樹是一絕,齋菜更是冠絕京城?!鄙酝A似?,徐飛霜似是鼓起了勇氣,“世子爺您經常來玉真觀嗎?” “不常來?!表n辰目光如游絲飛掠,重又落回那株榕樹。 可是佳人杳杳,早已不知去向。只余下榕樹千載,白云悠悠。 他微一挑眉,而后轉身離去。 徐飛霜癡癡地看著他的背影,臉頰暈起兩團酡紅。 有下人過來在徐世子耳邊低聲俯耳。 “文安然?居然是他?給我把文安然找出來?!毙焓雷硬淮笈?,可是隨即他又喊住下人,“慢著,你們先別動手,且等他下山之后再收拾他?!?/br> 他以前也曾在玉真觀撒過潑,結果隔不了幾天就被永安帝下令杖責二十。自那以后他才知道,原來太皇太后就葬在玉真觀后山。 太皇太后是永安帝的祖母,晚年時篤信道教,曾發下宏愿以身侍道。去世后,就葬在玉真觀后山。 那時,永安帝還只是個少年,與祖母感情甚篤。登基后就將玉真觀封為皇家道觀,享受皇家供奉。 這也是沒有任何人敢在玉真觀胡作非為的原因…… 所以,他就是想收拾文安然,也得等到下山之后。 風重華與文安然此時卻與一個少年走了個迎頭。 那少年身材頎長,穿了一件淺青色直輟,腰間別著羊脂玉佩,玉佩旁掛了七八個荷包。手里托著個墨玉蟾蜍。蟾蜍漆黑如墨,紋理細致光潔,一看便知是墨玉上品。 文安然與那少年皆愣了一下。 “懷蘊?你怎么來玉真觀了?不是去接聞賢了嗎?”那少年看起來瀟灑,溫文爾雅。一雙桃眸泛著柔柔的漣漪,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 他所說的聞賢是孔聞賢,是小衍圣公的嫡長子。 “原來是文郁,我是陪著表妹來上香的?!蔽陌踩恍χ蝻L重華引見,“這位是謝家的公子,表字文郁?!倍笥窒蛑x文郁介紹風重華,“這位是我姑姑的女兒,是我表妹?!?/br> 謝文郁的目光就在風重華身上頓了一下,又轉向文安然,一雙眸子緩緩凝重。 “原來是明德縣君,常聽meimei提起你,多謝你送的蜜桔?!?/br> 謝文郁在身上摸了摸,卻沒摸到什么值錢的玩意,就將手伸出,滿臉rou痛:“這個送給縣君玩吧?!?/br> 半筐蜜桔如何能與這塊墨玉蟾蜍相比,更何況那蜜桔也不是送給謝文郁,而是給謝玉淑的。風重華拒不接受,最后還是謝文郁硬塞到文安然手上,她才無可奈何地收下。 見到風重華在墨玉蟾蜍,謝文郁就將文安然悄悄拉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