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
幾位姑娘跟在她們后面。 吳含笑則是看得目瞪口呆。 陸青蕪等了半天卻不見吳含笑動,輕碰了她衣袖。 吳含笑這才驚覺,笑著給自己圓場:“在想心事,一時失神了,真是抱歉?!?/br> 姑娘們都若無其事的上了樓。 只有帶她來的陸青蕪,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之色。 樓下的陸太太笑著站了起來,給梅夫人以及眾位夫人斟了酒:“今敬諸位夫人一杯?!?/br> 謝夫人將視線自樓梯處收回,端起了酒杯,“那是哪家的姑娘?” “是順天府吳通判的長女,”她身后的嬤嬤上前回話:“聽說是跟著陸太太一起來的,兩家是經年的交情?!?/br> 謝夫人“哦”了一聲,將手里的酒杯輕輕放回桌上。 …… 鼓響鑼鳴,青衣水袖輕拋,聲音婉轉清揚。 “花霧凝香,柳煙分綠,艷陽景物堪題。鶯簧調律,燕翦香泥,滿目韶光可愛……” “唱得真好!”樓下傳來擊節贊嘆聲。 此時李家班還未打出名聲,可是青衣玉湖和旦角滿月卻已隱隱有了大家氣度。京城中有幾個貴夫人在追捧玉湖,出名是早晚的事情。 前世風重華出嫁時,李家班已是一票難求。 見風重華聽得入迷,幾個姑娘便也側耳聽去,只聽得一縷飄渺,“……小院人閑春晝永,香篆裊簾控金鉤,睡起紗廚。翠鬟整罷,重獻長春壽酒……” “這是誰寫的詞?寫得真好?”孔嘉言是第一次聽《三元記》,一時間聽得心旌神搖。 吳含笑輕抿了一口茶,笑容略帶不屑。 一開始,宜水閣的宜水姑娘,她還以為接下來會有什么別有新意的舉動。 可沒想到上臺的卻是個戲班,她向來不喜歡這樣低俗的戲班,誰都知道,戲班一向是藏污納垢之所在,里面什么樣的人都有。正正經經的人家,誰會請外面的戲班子? 這唱戲能唱出什么好來?無非是什么佳人才子?還不如幾個人組個詩社,寫寫詩做做畫,也好過這樣枯坐著。 想到這里,她眼前驀地一亮,看向風重華。 “風家meimei,你是不是忘了準備一些咱們愛玩的?要不然咱們擊鼓行令,你說好不好?” 陸青蕪面色微變,正待開口時,卻被身邊的謝玉淑給截住。 謝玉淑笑盈盈地與陸青蕪說話:“我哥哥新得了幾株山茶花和曇花,正巧那天懷蘊也在,就被他搶走了四株曇花?,F在還剩下幾株,你要不要?” 謝仁行、文謙、陸離三人乃是同科同年,一向共同進退,所以內宅的關系也很親近。以前小的時候,陸青蕪經常去尋謝玉淑玩。 后來周琦馥來了,她們自然就玩到一處。 再后來,風重華也來了。 而周太太與孔府又是姑表親,所以她們也能與孔府的姑娘說得上話。 可吳含笑,卻不是她們這個小團體的人。 有些人,就喜歡捏軟柿子好顯示自己與眾不同…… 謝玉淑偏不愛理這樣的人。 陸青蕪一怔,有些后悔帶吳含笑過來了。她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挾起一筷子茄鲞送入口中,一股清香在唇齒間溢起,順著喉嚨緩緩向下流動,令人不由微瞇了眼。 謝玉淑勾唇一笑,便也挾了一筷子,細嚼慢咽的。 那邊,李沛白好像真被樓下青衣的唱腔給迷住了,順著樂聲的婉轉起伏,輕輕敲擊著手指。坐在她旁邊的孔氏姐妹更是雙目迷離,似已陶然忘我。 王瀾妙目流轉,看了看吳含笑,又看了看面容各異的幾人,便也裝作沒聽見的樣子,將目光轉向樓下。 “吳姑娘想玩擊鼓行令嗎?”風重華緩緩站起,指了指還未上完的菜肴,客氣地道,“要不然,等用完膳后與眾位jiejie商議下可好?說不定哪位jiejie一會想更衣……” 前世風明薇與吳鶴同成親后,處處挑風明薇的刺,不僅攛掇著齊太太與風明薇不合,更是挑撥吳鶴同與風明薇的感情。 一個連小姑子都當不好的人,怎么當好朋友?風重華并不準備與吳含笑深交。 不妨風重華這么說,吳含笑面露尷尬之色,旋即臉色正常,假意嗔怪道:“既然安排了節目,怎不早些說?我還以為風家meimei沒想到呢,倒是我多事了?!?/br> 隨即,吳含笑看了看四周靜立不動的丫鬟,贊揚道:“還是風家meimei會調教人,貴府的丫鬟不論是行動還是坐立,皆是與眾不同。我聽說風家meimei身邊有從宮里出來的嬤嬤,怪不得這些丫鬟們比起以前來要規矩了不少?!?/br> 聽了吳含笑的話,周琦馥雙眉微微蹙起。 什么叫看起來比以前規矩,難道是在說她舅母不會調教人嗎? 風重華微微笑著,看似接受了吳含笑的贊揚:“聽說吳姑娘這兩年一直在府里照顧長輩?但不知吳家老祖宗身體可有好轉?” 聽到風重華問起祖母的身體,吳含笑站起身道了謝謝:“祖母年事已高,偶感風寒,我才在榻前侍候了些日子。后來祖母病愈,看我這兩三年在府里也不出門,就叮囑我出門散散心,這才出來走動走動?!?/br> “病愈就好,老人家的身體頂頂重要,千萬不敢再受風寒了?!憋L重華薄露笑意,一雙秋眸瑩瑩,靜謐剔透。她緩緩坐下,裙袂迭迭,雪色綾緞若浪卷云翻。 孔嘉言與meimei對視了一眼,笑著垂下螓首。 吳含笑掉坑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