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說著話,鄭銘琴瞟了一眼風重華,見到她端莊雅致的站在文氏身后,就如同深谷幽蘭般。再回過頭看了看裊娜柔美的女兒,只覺得芝蘭芳樹各有千秋。 鄭銘琴笑著牽了李嬋的手,“我這個丫頭以前在富陽就總嚷嚷著無人陪她玩,這不回到京城,可算是找著玩伴了?!?/br> 這個鄭銘琴甚是健談,不管文氏有沒有回她話,總是能笑吟吟地往下接。不僅如此,還編排出好幾個笑話來。一時間,滿屋只聽見她的笑聲。 倒叫風重華生出幾分佩服她的心思,昨日一回來就拒絕了鄭銘琴的好意,可今日鄭銘琴不僅沒表露出來不快,反而比昨日更熱忱了。 李嬋也頗像她母親,笑著與風重華坐在一處,話里話外地稱贊風重華,十句里倒有八九句不重復。前一世,風重華并沒有與李嬋過多接觸,竟想不到她們母女是這樣的妙人。 怪不得,李嬋最終能入了二皇子之眼,被納為妃。 若是這母女倆是陌生人,倒還真的可以交往一下。只可惜她們將來所要做的事,注定讓風重華無法與她們交往。 “對了,你昨日頭上戴的那只五鳳簪甚是好看,怎么今日不見戴了?”李嬋抬頭看了看風重華的鬢角,見她只是插了枝珍珠白玉釵,不由得開口發問。 她這一問,那邊正與文氏說話的鄭銘琴突然停了下來,笑吟吟地往她們這里看。 “那是長公主送的簪子,豈敢整日戴在頭頂!”風重華故作羞澀的垂下頭去。 李嬋抬眼看了看她的母親,而后用力地點了下頭,“是呀,這般貴重的首飾就該好好珍藏起來,將來箱底?!彼f這話時,臉上是不假掩飾的羨慕。 那邊,鄭銘琴像是被她女兒這句話給提醒了似的,“別人都說文meimei的女兒甚得長公主喜愛,此言倒是不虛呢?!彼f著話,又覷了一眼風重華,“若是我有個像華姐兒一般的女兒,就是當成心肝寶貝疼愛都來不及?!?/br> “嬋兒也是不差,即知書達禮又心靈手巧?!蔽氖弦残χ淞死顙葞拙?。 “她有哪里好的?”鄭銘琴佯怒地瞪了李嬋一眼,“今年都十三歲了,連個婆家都沒有訂下來。富陽的公子哥她一個也看不上,不是說這個學問不好,便是說那個品德不行,可真是把我和她爹都愁壞了。前些日子她爹問她到底想尋個什么樣的,她居然大言不慚地說想尋個馮京那樣的。你說說她到底哪來的底氣?這三元及第的狀元可哪有這么容易遇見的?” 說到這里,鄭銘琴見到文氏不動聲色地啜著茶,忙將身子往文氏那里湊了湊:“文meimei在京里呆的時間久,想必認識的人家也多,若是有合意的不妨幫我留意留意?” 三元及第? 文氏好整以瑕地看了鄭銘琴一眼,這是把主意打到她娘家侄子文安學頭上了嗎?前朝一百多年,也只出了一位三元及第的狀元郎。而本朝不過十數光景,文安學便用小三元震驚了世人。朝中曾有數位大儒斷言,將來文安學必中狀元,成就無上榮耀。 自己一頭栽進風府這堆泥潭中已是逼不得已,她怎舍得讓哥嫂的心頭rou再于風家扯上任何關系? 想到這里,文氏笑著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認真地看向鄭銘琴:“鄭jiejie說得極是,嬋兒天資聰慧,將來必得遇好人家?!敝劣卩嶃懬偎f讓幫著留意的話,她連提都沒提。 風重華一下子樂了。 聽了這句,鄭銘琴的臉猛地下來,可是轉瞬間又將笑意堆滿臉頰:“承文meimei吉言,以后文meimei幫著多加留意才是?!闭f了這句,也不等文氏反駁,就將話題又扯到其他地方:“這次一回京,就覺得京中風物面貌與十幾年前大不一樣。我和李浚在富陽一呆十幾年,乍回來竟是有些驚住了,誰能想京中變化這么快?” “也不知道李浚這次磨堪會評什么分?我這心里真是擔憂?!编嶃懬僬f著抽出塊帕子捂住嘴,將半張臉露出一副愁容,“我娘家雖也是候府,可是八百年也使不上一點勁。婆家這邊又父兄無靠,半點也幫不上忙。若是……” “若是家里有meimei這樣的能人,那該有多好?!?/br> 第24章勾搭 聽了這句話,風重華不由將目光放到鄭銘琴身上。 這個就是她今天的來意了?先是暗示李嬋看中了文安學,而后又求文氏替她去向長公主說項要官??墒青嶃懬僬嬲囊鈭D,哪里是李浚,而是意在長公主。 風重華覺得這個人太有意思了,完全不像鄭白錦。若是鄭白錦能有這些手段,只怕文氏在風府一天也混不下去。 想到這里,她笑望著李嬋:“嬋jiejie這次進京準備住多久???京中有許多好玩的地方,若是嬋jiejie想出去,可以求父親和姨夫帶jiejie出去呢?!彼昙o還小,無母親的陪伴不能隨意出門,而像李嬋這般的年紀正是活躍在各種社交場合的時候。 一聽到風重華說出去玩,李嬋到底小女孩心性,不由雀躍起來:“是呀,就是不知道哪里有好玩,若是meimei有知道的,不如介紹給我?!?/br> “這段京城不是雨水多嘛,許多宴會就停了。不過我聽說,過些日子武定候府上會為他侄女袁縣主慶生,想必會請不少人?!憋L重華說著,特意抬頭看了看文氏的表情,“聽說現在很多五品官都領著女兒往京城來,若是嬋jiejie能多多出門,定能認識不少朋友?!?/br> 她不信文氏聽不懂這句話。 果然,文氏臉色微變。 原來,鄭銘琴是準備讓女兒選秀進宮的。 當今陛下成年的皇子共有兩個,大皇子韓瑋為寧妃所生,二皇子韓珝的生母是袁皇后宮中的康嬪。眼看著兩位皇子已到了該成親的年齡,宗人府便張羅著為兩位皇子選妃。 本朝選妃與前朝不同,前朝后宮的妃子皆是朝中重臣之女。而本朝為防外戚專權干出像永安帝一家兵圍皇城的事情,永安帝便下令只在五品以下官員的女兒中遴選,李嬋恰好身份合適。 這么說,所謂看上了文安學不過是向文氏拋出的一個誘鉺!讓文氏覺得因為文家看不上李嬋而心生愧疚,好讓李嬋借著文氏的勢與長公主扯上關系。若是李嬋能得到長公主的夸獎,定會得到永安帝的矚目。 文氏的手指微微顫抖,鄭銘琴這是將她當傻子戲耍? 思及此,文氏臉上少了幾分笑容,眸子也變得冰冷起來:“重華說得不錯,若是嬋兒多出去走動走動,必能結識不少朋友的?!?/br> 面對文氏的冰冷,鄭銘琴不由得疑惑起來。難道是哪句說得不對?讓文氏瞧出破綻來了? 可文氏明明剛剛還是一副笑臉,怎么突然間就冷淡了下來? 她正想著,花廳外有人掀簾子走了進來,“二老爺來了?!?/br> 報信的人話聲方落,便看到有人重重地掀起簾子,風慎跌跌撞撞地走了進來,滿身的酒氣。 鄭銘琴大驚失色,慌忙站了起來。她雖是妻姐,可是風慎于她而言到底是外男,而且她女兒李嬋正是豆蔻年華,已不合適出現在風慎面前。 她沒想到風慎居然連通報都不通報的就闖了進來,一張臉不由得漲得通紅。 風慎也是呆上一呆,這幾天他夜宿宜水閣,整日笙歌華筵,醉不思蜀,已有兩天沒回府。剛回府便聽到鄭白錦落胎消息,好心過去探望又被鄭白錦的話氣個半死。 又不是他讓鄭白錦落胎的,干嘛要把一腔怒火發到他的身上?從瑞香院出來,他就直奔落梅院,帶著滿腹的怨氣。 這會一掀起簾子看到鄭銘琴在屋里,立時就后悔了。他好歹也是讀著圣賢書長大的,在妻姐面前失了禮數,豈不會是要被親戚們恥笑? 想到此,他忙正了正冠,長躬一禮:“未看到jiejie在此,還望勿怪?!闭f了這句,他又責怪文氏,“怎么也不事先告知我?害得我沖撞了jiejie?!?/br> 風慎原本就長得面如冠玉,文質彬彬。這會吃多了酒,臉泛潮紅之色,更顯得他唇紅齒白,形貌昳麗。再加上他謙卑有禮,又是大禮拜見,令鄭銘琴心中升起的那股怒氣慢慢消融。 “都是一家人,不用講這些虛禮?!编嶃懬偕锨鞍菀?,而后又讓李嬋見過了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