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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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還沒來得及靠近,就被白月身邊的侍女擋住了,尖叫之下迅速有侍衛趕了過來。阮惜霜狀若瘋癲,不顧周圍的侍女、通紅著雙眼想要沖過來的模樣倒是有幾分可怕。 “娘娘,您沒事吧?我護著您出去?!彼记傩⌒囊硪淼刈o在白月的身前,回頭問了一句。 白月一臉驚魂未定,聞言臉色蒼白地搖了搖頭,跟在思琴身后除了宮殿。只是剛出了宮殿還未站穩身子,那邊殷烈已經大步走了過來,看了眼白月驚慌的神色,神色森冷地看了殿內一眼,就環著白月的肩將她帶回了關雎殿。 此次也是白月故意提出想要見一見阮惜霜,為的就是將她體內的東西徹底除掉。白月心底雖知道阮惜霜有問題,面上卻不能讓殷烈看出什么端倪。畢竟作為鳳白月來說,她根本就不知曉一切。阮惜霜在她眼中,也只是那個害了她一次卻來致歉,讓她不忍心怪責的閨中密友而已。 “……阮昭儀怎么會……”白月坐在內殿,良久后才像是緩過神來,狀似喃喃地問了一句。 殷烈聞言目光微閃,伸手握住白月的手,對她眼底的幾絲抗拒視而不見,嘴角勾出一抹笑意來:“同你一起昏迷過后,阮昭儀醒來似乎就變了個人。若不是你今日執意要去見她,也不會受了這樣的驚嚇?!?/br> “……”知道事情真相的白月心中無語,面上卻沒表現出什么。 殷烈知道阮惜霜給他下了蠱,不論其他,對于一個帝王來說自己不能掌控情緒就是種羞辱。也難怪殷烈上輩子強行用內力壓制自己體內的蠱蟲,一方面是因為白月,另一方面也是不由得外人冒犯。 現在蠱蟲已解,阮惜霜又落在了殷烈手中,恐怕討不到什么好。 想到方才見到阮惜霜時,哪怕裹得嚴實,白月也敏感地察覺到了她身上的血腥味兒。甚至阮惜霜癲狂的姿態,恐怕都是因為痛苦折磨而造成的。 白月接受記憶過后滿心戒備,卻沒想到這么容易就解決了阮惜霜。沒了阮惜霜的蠱蟲威脅,這江山殷烈自己都能坐得穩。 讓鳳白月疑惑的鳳太傅以及逍遙王,他們的行為都是受了阮惜霜的蠱蟲控制。而這兩人卻沒有殷烈的意志力,是以乖乖為阮惜霜謀奪了江山。 鳳白月的困惑已解,至此鳳白月的心愿似乎也完成了大半。 只是白月起初設想的,解決了阮惜霜之后便想辦法出宮的心愿卻沒辦法達成了。殷烈將她看的極為緊張,哪怕是回個太傅府也親自來接。除了上朝之外倒是時不時就待在關雎殿里,讓白月什么辦法都沒有。 在宮人眼中,圣上對于月貴妃極度寵愛。為了月貴妃竟然不顧群臣覲見,直接取消了三年一度的大選,不久更是下旨冊封了月貴妃為皇后。 封后儀式那一天普天同慶,哪怕身在偏遠僻靜的冷宮之中,也能見到不遠處的處處燈火、聽到嘈雜喧鬧之聲。 寒風陡峭的夜間,冷宮的墻邊窩著個黑色的身穿單衣的身影。這人進入冷宮之內時就瘋瘋癲癲,冷宮之中早已沒人搭理她。偶爾心情好了扔個饅頭給她,心情不好便將這人連踢帶打當做出氣筒。沒成想這人卻是詭異地活了下來,一直活到了現在。 眼中映入不遠處的星星點點的燈火,窩在墻邊的人艱難地動了動身子。全身上下只剩一雙渾濁的眼睛,怔怔地望著那邊的燈火與喧鬧,倏爾流下兩行淚水來。 阮惜霜渾渾噩噩地靠在墻邊,心中波瀾動蕩。 所有人都以為她瘋了,她自己也這么認為。然而真相卻是她比誰都要清醒,清醒地承受著牢房中不敢想象的酷刑、清醒地承受著眾人的嘲笑、打罵、清醒地如同一條狗一樣叼起地上沾滿了灰塵的饅頭、跟在被人身后搖尾乞憐,只為嗖了的剩飯剩菜。 這些時候,她也會想。老天爺為什么要這么殘忍,為什么不讓她直接瘋掉? 也許是因為她做錯了事,這些痛苦都要親自嘗試一番。 在牢房中受刑時她曾經想過死,然而真正面對了她卻又不敢自我了斷。裝瘋賣傻地活到了今日,親眼看到了鳳白月成為殷烈的皇后。 倘若她當初沒有設計鳳白月進宮,只安安分分地遠離殷烈。而不是憑借著一股不甘心自以為憑借著系統就能報仇,恐怕也不會有如今這樣的結局吧。 阮惜霜動也不動地承受著冬夜里凜冽的寒風,眼睛里映著的遠處燈火漸滅,有微風帶著白色的雪花飄然落下,落在了她的周身。 一夜過去,宮內被厚厚的白色覆蓋。早起的宮女睡眼惺忪地被絆了一跤,滿臉惱意地回頭看去,卻見層層白雪覆蓋下,伸出來的一只腳。她募地一驚,繼而緩過神來卻是嘆息了一聲,暗地里喚人將之扔在了后面荒廢的井中。 ——昨日是封后大典,這種事太不吉利了。 殷烈下了早朝,就率著一群人風風火火地朝著關雎殿而去?;屎竽锬锵矚g關雎殿,不愿搬到其他的地方?;噬嫌纸z毫不介意,冊封之后皇后自然就待在了這里。只是摸到冰冷的床榻時,殷烈唇角的笑意就消失了。劉德福見此,連忙熟門熟路地朝旁邊的內侍問了一句:“皇后娘娘呢?” 跟在帝王身邊,劉德福早已見過帝王多次為皇后娘娘而妥協的模樣。不論皇后娘娘怎樣的‘恃寵而驕’,帝王都眼含笑意地應著?;屎竽锬锏故呛?,到了現在對帝王都十分冷淡。有時候劉德福在旁邊看著,都替皇后娘娘擰了一把冷汗,偏生他們圣上就愛吃這一套。 這不,冊封皇后前后。帝王這股粘人勁兒,連劉德福內心都十分無語。 只嘆一句帝王柔情,換做了一般的宮妃,又有誰能抗拒的了? 得知了皇后位置的帝王腳下不停,帶著眾人折身就去了御花園。 冬日里的御花園百花凋零,唯余冰天雪地中無數紅梅獨立。暗暗的冷香吸入肺腑,讓人頭腦都為之一震。 殷烈趕到時,便見到榮升為皇后娘娘的女子衣著淡雅地站在亭子里,側面眉眼閑適。亭外一直紅梅虛虛探入,恰巧盛開在她的耳旁。 肌膚盛雪,唇如梅花點綴。 然而他還來不及阻止,遠遠已有內侍吊著嗓子喊了‘皇上駕到——’ 亭中的美人聽到了聲音,便回過頭來、皺了皺眉想要福身迎接。 知道皇后不喜行禮的殷烈直接上前,伸手順勢將人拉了起來。略一碰觸對方的手,便也冷了臉:“怎么這樣涼?” 小小的一團,握在手中如同一塊冰。 說話間殷烈也不等旁人反應,直接伸手解下了自己的大氅,搭在了白月的肩頭。 厚重的大氅驀然壓在了白月的肩頭。 眼前眉眼英俊的帝王剛從外面回來,渾身都帶著冰雪的凜冽之氣。然而大氅內部卻被他的體溫捂得暖融融的。 殷烈并未放開白月的手,而是捧起來放在唇邊。如同常人一般揉搓著她的手,張嘴哈著氣。 白月微微愣神地看著殷烈,片刻后對方才滿意地放下了手,對上了她的目光。 “思琴?!卑自乱崎_目光朝身后喚了一句。 思琴立即應了一聲,將精致小巧的手爐放在了白月的手中。白月其實并不覺得冷,手涼只不過是被冷風吹了一會兒。然而方才的碰觸之下,殷烈的手也比她暖不了多少。 白月轉頭,直接將精致小巧的手爐放在了殷烈手中。 小巧的女子手爐上鑲嵌著珍珠與寶石,殷烈接過來挑眉看了看,又重新塞回了白月雙手之中。迎著白月征詢的視線,他干脆地捧了白月雙手,喟嘆一聲:“好暖?!?/br> 白月手中捧著暖爐,他捧著她的雙手。 第151章 正義反派之爭01 封后大典過后的這一年年宴意外的熱鬧,觥籌交錯、燈火通明。 宴會上酒過半巡,白月被酒氣熏得有些頭暈,便帶了思琴等人、想要出去尋個清凈的地方透透氣。眼見著自己身后跟隨了一大批宮女侍衛,她干脆屏退眾人,獨自站在湖邊看遠處的點點星火。 逍遙王突然從拐角處假山后面走出來是白月沒有預料到的,看對方的模樣似乎比她要先來到湖邊。再怎么說,孤男寡女共處總是不合適的,何況眼前這位以往和原主頗有交集、青梅竹馬長大的殷楚。 眼看著對方并未行禮,而是不停步向她走了過來??粗鴥扇酥g縮短的距離,白月只能略微提高了聲音、率先頷首道:“逍遙王?!?/br> 逍遙王殷楚看起來風流瀟灑,一派俊朗。在宴會上白月自然無意間也注意到了對方,只是偶然間對視時對方看她的眼神十分復雜,席間沉默不言,只埋頭飲酒。倒是沒有注意到對方何時離開了宴席,以至在這里碰見了對方。 原主和逍遙王兩情相悅、甚至已經訂了親,然而卻被阮惜霜設計得分離。原主當初糊涂枉死在阮惜霜手中,未免對利用過她的殷楚也心懷恨意。就算如今得知了殷楚對原主的所作所為都是因為被種了蠱的緣故,原主恐怕也心情復雜,難以原諒。 眼見著逍遙王殷楚大步走來,不管不顧伸手就要拉白月的手。白月立時后退幾步讓開,語氣微冷:“逍遙王,你逾越了!” 說著就要繞開殷楚,往外面走去。 殷楚和她一前一后離席,此時又在這里碰見,難免有些巧合。雖說白月心底坦蕩,可是宮中人多眼雜,她可不想徒生事端。 “月兒!”殷楚卻是再次擋在了白月的面前,想要伸手抓住白月的手臂。然而在看到白月退避的神色時,伸出的手便僵硬在了空中。盯著白月的眸子神色明滅,英俊的面龐上浮現出幾分痛苦之色來。 他攔住了白月,卻又什么都不說,只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白月好幾眼。見對方錦衣華服,雪膚花貌,眉角眼梢輕松自然,甚至比入宮之前還要美麗的模樣。明明殷楚應該放下心來,可是卻又感覺是被什么東西狠狠啃食了心臟一般,不受控制地道:“月兒,我知曉你討厭皇宮。跟我走,我帶你離開這里好不好?!” 明明他和眼前之人已經訂了親,在他還沉浸在不久后兩人婚事的喜悅中,處處打點時。卻得了白月被封為貴妃的消息,當即就如同一盆冰水潑頭而下,讓他徹骨生寒! “逍遙王,你醉了!”白月皺了皺眉,沒想到只是隨意走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這具身體雖有靈力,卻一直沒有習武,想要擺脫擋在身前的逍遙王需要費點力氣。一靠近,殷楚身上nongnong的酒味兒就撲面而來,看來飲了不少酒。 “我沒醉!我怎么會醉?!”殷楚搖著頭,眼睛有些發紅。猛地伸手一把攥住了白月的胳膊,聲音嘶啞道:“你是我的,本該嫁給我生兒育女!殷烈他憑什么?!搶了帝位,甚至還要搶走我的女人?!” 帝位之爭中若是沒有突然崛起的殷烈,他本該是最大的贏家。然而勝利在望,那個平日里被他們瞧不起的殷烈卻驟然將情勢逆轉,將帝位收攬于掌心。他不僅屈辱且無力地被封為逍遙王,如今連自己的女人都守不住。 想到此處,殷楚眸子愈加發紅。眼底恨意翻騰,攥住白月手臂的力道愈發的大了起來。 白月甩了甩手卻沒掙開,聲音也不由得冷了下來:“逍遙王可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如今站在你眼前的是大殷王朝的皇后,而不是當初的鳳白月!” “你……” “白月?!币蟪捨凑f完,便被一道聲音打斷了。兩人同時往出聲的地方看去,便見身穿黑色天子服的殷烈從黑暗中走了過來。明滅的燈光映在他的臉上,將他的神情也映得明明滅滅起來。 他的聲音不急不緩,一時讓人分不清他的心思。 然而和殷烈相處已久,白月自然知道對方此時的心情說不上好。 “陛下?!卑自聠玖艘宦?,主動朝著殷烈走了過去。早在殷烈出聲之際逍遙王殷楚便下意識松了手,此時想要攔住白月已經來不及,只能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對方走遠。倏爾便移開視線,對上了殷烈的眸子。 那雙眸子看過來時異常平靜無波,卻讓殷楚募地全身一冷、忍不住率先移開了目光。 殷烈卻是沒有理會他,只朝著白月道:“回去吧?!?/br> 白月點頭輕應了一聲,兩人相偕離去。身后被殷烈的氣勢震懾的殷楚回過神來,看到這一幕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半晌后死死地握住了拳頭。 過來時白月讓思琴以及宮女侯在外面,然而此時出來卻不見了人影。她的目光朝身旁的殷烈看去,心中猶豫著想要解釋,卻冷不防對上了殷烈看過來的目光。 “白月?!币罅覈@息似地叫了一聲,白月剛想應聲。卻驟然被殷烈握住了手腕、用力往他的方向一拉,猝不及防之間就被殷烈旋身死死地抵在了一旁的假山上。 白月一時沒有防備,剛抬起頭來,殷烈就已經吻了下來。微涼的唇摩挲輾轉,繼而深入、舔舐啃咬,帶著點兒粗暴的意味。白月被這出乎意料的一吻弄得怔楞,片刻后才回神掙扎起來。 難得的是殷烈并未不顧及她的意愿,在她掙扎時便已離開。只垂頭看他,一雙眸子深深淺淺,唇邊勾勒出了一抹笑意:“你方才,說的是真的么?” 早在白月離席時就有人跟上了她,只不過視線隨意掃過。發現逍遙王的坐席也空了,殷烈的笑意就凝在了嘴角。而匆匆而來的宮女向他匯報的消息更是讓他止不住地神色陰冷,內心無法控制自己的怒意。 關雎殿的所有的消息他一手掌握,自然知道白月和殷楚的相遇純屬巧合。但是就是這種巧合,也讓他心中怒意無邊。更別提甫一照面時,殷楚握住白月手腕上的那只手,簡直讓他恨不得當場拔劍砍下。 這些滔天的怒火卻在白月的一句話中銷匿,哪怕對方只是陳述事實,也不由得讓他內心生出些欣喜來。 鳳白月當初進宮是迫不得已,哪怕是給了對方這個世間女子最想要、最尊崇的位置,殷烈心底深處難免還是會有些不安。畢竟別的女子再怎么向往,可他給的,卻不是鳳白月最想要的。 被迫進宮,被用家人威脅。是以有時殷烈并不敢去猜想白月的心思,唯恐打破表面上的平靜。 今時今日,聽得對方冷聲呵斥殷楚。哪怕是因為其他原因承認了自己大殷王朝皇后的身份,殷烈也頗為欣喜。 看著殷烈的神情,白月抿著唇,沉默著微微點頭。知道自己可能不能出宮以后,在殷烈面前白月面上還是有幾分抗拒,然而心底屬于原主的情緒卻是十分平靜,似是對這樣的安排并無異議。 只是剛一點頭,白月就感覺自己被凌空抱了起來??粗罅业捻?,白月忍不住輕輕提醒道:“年宴……” 殷烈的方向顯然不是宴席那邊,年宴時她和殷烈雙雙離席,總是不大合適。 再者今日來皇宮參加年宴的臣子以及親眷人數眾多,周圍又全是宮女內侍。旁的不說,若是殷烈抱著她被撞見了,恐怕宮內宮外又有新的談資了。 “我們回關雎殿?!币罅乙痪湓捑痛驍嗔税自碌脑?,此時他并不想去那熱熱鬧鬧的年宴,反而只想和懷中之人待在一起。以往他身處冷宮之中時,每每節日,便對燈火通明的地方極為向往??偸窍露Q心,有朝一日一定要光明正大去參加宴席。 如今得了這樣的機會,他反而更想安安靜靜、和往常在冷宮之中一樣,度過這一日。 宮中之人早已習慣帝王對于皇后的寵。愛,是以殷烈抱著白月出來時,所有人都垂頭斂息不語。 兩人出來時,觀皇后的神色自然,倒是十分平靜。倒是御輦旁邊的劉福德擦了把冷汗,又白白替皇后擔憂了一場。他跟在帝王身邊,自然知曉皇后和逍遙王碰了面。雖無人敢談論,可逍遙王曾經和如今的皇后兩情相悅、定親卻是事實。兩人在這樣的場合下屏退宮人見了面,也難怪方才帝王渾身帶煞地疾步走了進去。 而如今出來的帝王唇邊帶笑,頃刻間就被皇后順了毛。 帝王當晚便宿在關雎殿。 年后不久,逍遙王便被帝王下旨前往封地。又過了幾月,皇后有孕,帝王大赦天下。 年輕的帝王看著自己懷中的嬰孩,再看了眼疲倦沉睡過去的皇后,忍不住滿目柔情、俯身在她眉心印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