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原來你真不是!” 白憐兒大喜道:“我真不是, 求你放了我吧?!币徽Z未畢, 桃姑就在她肩上重重一擊,白憐兒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桃姑翻了翻她的眼皮,確認她是昏迷過去了,就高聲道:“夫人,接下來該如何做?” 薛夫人面如寒霜,目光冷凝:“把她綁了,先找白雄把口供拿了,再去應天府衙門擊鼓,告汝寧公主殺人,與程濂勾搭成.jian,要他們償命?!?/br> 她的meimei被汝寧公主與程濂二人所害,一尸兩命,外甥女也慘遭毒手,她勢要汝寧程濂血債血償。 “姨母不可!” 薛錦棠大駭,阻攔道:“淑妃深受萬歲寵愛,有她在,我們絕對扳不倒汝寧公主的?!?/br> 汝寧公主并不皇上的女兒,她是淑妃娘家哥哥長興侯的女兒,因為從小養在淑妃膝下,深得淑妃疼愛,連帶著皇帝也偏疼她幾分,就封了公主。 她雖然不是皇帝的親生女兒,但是儀仗排場、衣食住行樣樣比照公主,甚至比皇帝親生的公主還要奢靡,可見她受寵程度。 薛夫人是氣壞了,被薛錦棠這樣一說,也冷靜了下來:“沒錯,汝寧公主有淑妃、吳王撐腰,就算告到應天府,應天府也絕不敢接這個案子,最后會上報皇上。以淑妃受寵的程度,汝寧公主頂多會到不痛不癢的斥責,絕不會得到該有的懲罰?!?/br> “對?!毖﹀\棠點頭,緊緊握住薛夫人的手:“我們不僅不能拆穿她們,反而要繼續麻痹汝寧公主?!?/br> “姨母?!毖﹀\棠一字一句道:“我要進宮,到淑妃身邊去。你在宮外,假裝投靠吳王。我們相守相望,不愁不能報仇?!?/br> 敵人強大,薛夫人也知道薛錦棠的建議是最好的方法。她點點頭,瞥了白憐兒一眼,厭惡道:“只是便宜了這個白憐兒,日后還要與她虛與委蛇?!?/br> 薛夫人神色一動,上了馬車就問薛錦棠:“如果不揭穿她,你該如何與紀瑯相認?” “自然是用與您同樣的方法?!毖﹀\棠說:“我會親自告訴紀瑯,我相信紀瑯跟您一樣,一定能認出我?!?/br> 薛夫人想了想說:“這件事情交給我吧,我幫你試探一下?!?/br> 薛錦棠不解:“試探什么?” 薛夫人神色冷了下來:“這些日子,紀瑯與白憐兒朝夕相對,兩人到了哪一步誰也不知道。萬一紀瑯被她所惑,不信你的,反而把事情嚷嚷出去,豈不是壞了我們的全盤計劃?” 薛錦棠心頭一個咯噔。 薛夫人見她臉色不好看,就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當初程濂不過是個落魄書生,父母雙亡,被族人迫害,險些病死在路旁。你母親心善,救了他。他病好后,發憤圖強,考上了舉人,然后上門提親,心甘情愿入贅薛家?!?/br> “他與你母親十幾年恩愛,誰又能想到他是披著人皮的中山狼呢?男人犯起混來,是不可用常理去推算的。萬一紀瑯也是這樣的人,又該怎么辦?” 薛錦棠嘴角翕翕,她想說紀瑯不是這樣的人,可最終她什么都沒說,只點點頭:“我都聽姨母的?!?/br> 薛夫人見她聽話乖巧,眼睛微濕,心中愧疚。 “你今天晚上留在姨母家,我們娘倆好好敘敘話?!?/br> 薛錦棠說:“貿然留下恐怕會引起旁人猜疑,而且家中舅母見我遲遲沒有回去,一定該擔心了。我今晚回去,明日再到將軍府陪伴姨母?!?/br> 薛夫人沉吟了一下,笑著說 :“咱們娘倆相認了,以后有的是時間說話。你今天先回去,明天一早帶了你如今的舅母,還有你那個好朋友過來讓我正式認識一下?!?/br> …… 薛錦棠回去,就跟鄭太太說自己表現很好,薛夫人很喜歡她,請鄭太太前去做客。 鄭太太聽了就歡喜:“這么說,那個薛夫人要幫你弄恩錄的名額了?” “應該是的?!毖﹀\棠笑道:“也不全是因為這件事情,主要是我跟薛夫人一見如故,很能談得來?!?/br> 鄭太太因為之前見過平郡王妃了,也不覺得達官貴人家的女眷高深莫測、盛氣凌人,想著這是好事,就答應了。 杜令寧認為薛錦棠是通過了薛夫人的考驗,也為她高興。她想著薛錦棠剛剛得到薛夫人的喜愛,暫時還不好說她的事,等過段時間熟悉了,再求薛夫人不遲。 總之,這一晚,三人都睡得格外香甜。次日一早起來,個個都精神泛發。 到了威武將軍府,薛夫人在門口等著,她沒有擺將軍夫人的架子,迎了幾人進門,就對鄭太太服了服身,行了一個禮。 鄭太太大吃一驚:“夫人,您何必行禮?民婦如何當得起?” 你當然當得起,你一片慈母心腸,替我照顧外甥女。如果不是你護著,錦棠這孩子怕早就命喪燕京,如果能到京城與我相認? 你是錦棠的恩人,也是我薛家的恩人。 薛夫人在心里說了這一遍話,起身道:“鄭jiejie請聽我說。昨日寒舍起火,令外甥女不顧危險沖入火中救我。若非錦棠相助,我薛氏怕早已命葬火海。是鄭jiejie教導出錦棠這樣宅心仁厚的孩子,救了我的性命,受我一禮有何不可?” 鄭太太震驚,她立刻轉頭去看薛錦棠,上下打量看她有沒有受傷,十分后怕的樣子。 她第一時間去看薛錦棠,更讓薛夫人明白,鄭太太是打心眼里疼愛薛錦棠的。 薛夫人忙道:“鄭jiejie不必擔心,錦棠并未受傷,我昨日已經請大夫給她看過。您放心吧?!?/br> 鄭太太過來抓了薛錦棠的手,心有余悸道:“你沒事就好。以后不可以如此魯莽了?!辈还苡龅绞裁词?,要先保全自己才是。 鄭太太心眼直,薛夫人聽了只想笑,不過她話說的沒錯,以后盈盈可不能如此魯莽了,幸好火是假的,要是真的,她還心疼呢。 “舅母?!毖﹀\棠搖了搖鄭太太的手臂:“我沒事?!?/br> 火是假的,姨母為什么會這么說,她也猜到了一二。 果然,薛夫人說:“錦棠這孩子救了我,證明我們倆個有緣,我想認了錦棠做女兒,跟鄭jiejie做親家。我膝下只有一個兒子,做夢都想要個像錦棠這個漂亮、乖巧又孝順的女兒,不知鄭jiejie是否應允,圓我這個夢想?” 鄭太太有些懵,沒想到對方竟然要認薛錦棠做女兒。她覺得這是好事啊。前段時間還聽說薛夫人幫著自己外甥女弄恩錄名額呢,要是薛錦棠成了她的女兒,她應該就會幫薛錦棠了吧。 不過鄭太太早就養成了事事聽從薛錦棠的習慣,她笑著說:“能救夫人,被夫人認為女兒,也是我們錦棠的福氣。只是這事情要問錦棠,我們家的事,都是這孩子做主?!?/br> 她這樣說,薛夫人聽了,心中更加感動。她沒給盈盈的寵愛,鄭太太都給了。 鄭太太笑吟吟看著薛錦棠:“好孩子,你愿意嗎?” “錦棠愿意?!毖﹀\棠站起來說:“只要夫人不嫌棄,錦棠自然愿意?!?/br> 薛夫人早知道薛錦棠會愿意,可是猜到跟親眼看到、親耳聽到不是一回事,她心中感動,忙說:“好,擇日不如撞日,我這就安排人布置,待會就行認親大禮?!?/br> 鄭太太又愣了一下,會不會太快了? 薛夫人抿著嘴笑,喜氣洋洋地拉著鄭太太的手說:“鄭jiejie不要見怪,我實在是喜歡錦棠這孩子,之前沒碰上,一直心心念念想著,還覺得遺憾,怎么滿京城的小姑娘,就沒有對我胃口的。昨天見了錦棠,就覺得這孩子是真好?!?/br> “又孝順,又懂事,長得又好,漂亮,聰明,哪兒哪兒都好,簡直就是照著我心中的理想閨女長的?!?/br> 薛夫人喟然長嘆,羨慕道:“鄭jiejie真有福氣,也很能干,能教育出錦棠這樣的姑娘?!?/br> 這好一通夸贊,把鄭太太聽得心花怒放:“我沒啥能拿得出手的,錦棠就是我的驕傲。不是我說大話,我活這么大歲數,從未見過比錦棠漂亮、乖巧的女孩兒?!?/br> 薛夫人忙附和:“可不是嘛,我也這么覺得?!?/br>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聊得可歡快了。 杜令寧在一旁看著,故意酸溜溜道:“明明我也不差啊,怎么就看不到我呢?!?/br> 薛夫人與鄭太太哈哈一笑。鄭太太忙道:“阿寧當然也是極好的姑娘,舅母疼你跟疼錦棠一樣?!?/br> 薛夫人就道:“你這孩子快人快語,很對我的胃口。既然如此,那就好事成雙,你也給我做閨女吧。我就缺女兒,兩個我還嫌少呢?!?/br> 杜令寧本是爽利之人,聽了這話忙連連拒絕:“夫人折煞我了,我是跟您開玩笑的?!?/br> “我可不是開玩笑?!毖Ψ蛉诵χf:“給我做閨女不好嗎?” 薛錦棠推了她一下:“既然夫人認你,你就應了吧。剛才是誰說夫人與舅母看不到你的呀。這樣婆婆mama可不像你的性格。我倆都認了夫人為母親,可就是嫡嫡親的姐妹了?!?/br> 杜令寧一聽樂了,忙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答應了?!?/br> 薛夫人又是呵呵一笑:“感情你這孩子不是想給我做閨女,是想給錦棠做jiejie啊?!?/br> 鄭太太也笑:“明明阿寧跟我先認識,卻被夫人捷足先登了?!?/br> 杜令寧跟薛錦棠一左一右抱了鄭太太的胳膊,齊口同聲道:“舅母,我們也會像孝敬親娘一樣孝敬您的?!?/br> 一時間竟是皆大歡喜。 等到禮堂布置好,杜令寧、薛錦棠給薛夫人磕了頭,改了口,端了茶,薛夫人喜得眼淚都掉下來了。她一人給了一個長命鎖、一根玉簪,笑著拉了兩個人起來,又介紹兩人去拜見威武將軍李峻,大公子李元郎。 這兩人前一晚就聽薛夫人說了薛錦棠的事情,知道眼前這位貌美如花的女孩兒才是貨真價實的薛錦棠,自然高看她一眼。至于杜令寧,兩人也一樣看重。 李峻突然多了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自然高興。李元郎多了兩個嬌滴滴的meimei,圓了當哥哥的夢,也心滿意足。 眾人歡歡喜喜吃了飯,又把這消息傳出去,很快外面的人都知道,薛夫人收了兩個義女,并留在威武將軍府住了。 這個消息讓白憐兒大驚失色。 她被那個叫“桃姑”的人抓了,后來被打暈,又莫名其妙出現在一輛馬車上。要不是頸部有淤青,衣裙有臟污,她都懷疑那一切只是她的一個噩夢。 她渾渾噩噩回到公主府,當晚就起了高燒,次日下午,汝寧公主就把她叫過去了。 汝寧公主身穿大紅織錦宮裝,雖然她打扮的艷光四射,但其實她只算得上中等姿色,整個人的面貌都被華服美飾奪去了光彩。并不是她的穿衣服,而是衣服穿在她身上。 白憐兒昏昏沉沉了,見了汝寧公主卻不得不打起精神:“拜見公主?!?/br> 一進門,她就聞到房間里有一股檀香,這味道讓她一個激靈。她知道汝寧公主一定是去棲霞寺了,只要去棲霞寺回來,汝寧公主的脾氣就會格外的暴躁。 汝寧公主一聲冷哼,涂著蔻丹的手中捧著茶盞,見了白憐兒,直接將茶盞砸到白憐兒身上:“下作的賤婢,昨天你拿回來的消息是假的!” 因為第一次偷消息嘗到了甜頭,第二次再得到消息,吳王一系的人連查也沒查,第二天一早就上折子彈劾某位大臣孝期納妾,結果被那位大臣當場打臉說子虛烏有、純屬污蔑。這讓吳王一系的人跌了個跟頭,只能推出一個人頂了“污蔑朝廷命官、欺君罔上”的罪名。 白憐兒瑟瑟發抖,是打心眼里恐懼。只要汝寧公主不快活了,她有無數種手段折騰她。 “公主恕罪,憐兒也不知那消息是假的?!卑讘z兒匍匐在地上磕著頭說:“憐兒這兩天身子不適,等稍微好一些,就立刻去將軍府。如果再有消息,憐兒一定把消息帶回來?!?/br> 汝寧公主板著臉道:“你知道就好。好好給我辦事,再有下次,我不會輕饒了?!?/br> 白憐兒叫苦不迭,她只奉命偷消息回來,至于消息真假她哪里能分辨呢。分明是汝寧公主去了棲霞寺受了氣,回來就把氣出在她身上。 “是,憐兒遵命?!?/br> 汝寧公主想了想,對身邊的孫嬤嬤吩咐道:“去請個太醫過來,給她好好看看?!?/br> 孫嬤嬤道:“是,奴婢這就去?!?/br> 過了一會,孫嬤嬤回來,問汝寧公主:“今夜要招駙馬進來嗎?” 汝寧點了點頭,臉上并沒有多少喜色:“嗯,叫程濂來吧?!?/br> 夜深之后,駙馬程濂進了公主臥房,室內漆黑一片,很快就傳出男人低沉喚汝寧、汝寧的聲音,還有女人奢靡□□.的叫聲,她叫得不是程濂,而是阿舒、或者是阿書,一聲又一聲。 一個時辰之后,一切歸于平靜,程濂又從漆黑的房間里退出來,回到自己的院落。 汝寧公主的臥室,從不許其男人留宿。 …… 白憐兒臥床兩天就好了。 紀瑯來看她,見她小臉尖尖,虛弱蒼白,就心疼道:“你身子還沒有好,怎么不多歇幾天?” “我……”白憐兒眼圈一紅,有一種弱不勝衣的脆弱:“我已經好了?!?/br> 她的丫鬟小翠說:“紀公子,小姐聽說薛夫人認了兩個義女,怕薛夫人把恩錄的名額給那兩位小姐,就急得吃不下睡不著,也不愿意繼續養病,非要去威武將軍府看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