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趙見深看著她,一語不發。 薛錦棠等半天,不見他回答,就抬起頭來看他,趙見深臉色真的很難看,眼睛盯著她,十分復雜。 薛錦棠不知道自己哪里觸怒了他,就給他磕了個頭:“我知道殿下要報酬……” 她說著就伸手解自己的衣裳,她褪下中衣,露出圓潤白皙的肩膀,寶藍色繡白牡丹的肚兜。 她減肥成功,瘦下來了,可胸前的豐盈卻沒瘦,依然豐滿圓挺。那肚兜幾乎要包裹不住。 褪下中衣,趙見深無動于衷,薛錦棠伸手去解肚兜帶子,她的手其實在微微發抖。 趙見深喉頭滾動一下,攥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手拿下來,從她手里奪過肚兜帶子。 薛錦棠垂下眼皮,他動手也好,省得她尷尬。 不想趙見深捏了她肚兜帶子,沒有扯開肚兜,而是認認真真地系上了。又伸手拿了被子,將她整個人都裹住。 “殿下?!毖﹀\棠按住他的手,吃驚地看著他。 他是什么意思?不要她?是不想幫她嗎? 趙見深見她眼中帶了些許惶恐,就連人帶被子將她抱起來,放在腿上,像抱小嬰兒一樣,親了親她的臉頰,輕聲說:“我會幫你的。我說過,你想要什么,你跟我說,只要我能做到,我就一定替你做到?!?/br> 薛錦棠抬起眼眸看他,有些不敢置信。 趙見深愛憐地嘆了一口親,親了親她的頭頂。 她知道自己美麗,卻不知道自己有多美麗。她這個眼神去看著男人,任何一個人都不能拒絕她的要求。 “我是要想你,但不是現在?!?/br> 薛錦棠放在被子里的手攥緊了,又松開,她不解:“為什么?” 她明明從他眼里看到了渴望,他撲過來的時候,她也感受到他的炙熱與堅硬。 因為他想要的,不單單是她這個人,他更貪心。他想要她的心,想要她兩情相悅的愛情,想要她心甘情愿地在他面前綻放,而不是委曲求全。 他活了兩輩子,只愛過這一個女人,又何必那么心急。他好生哄著她,總能得到她的心。親親摸摸抱抱就可以了,最后一步,他要等到洞.房花燭夜才做,那才是對發妻該有的尊重。 “你以后就知道了?!壁w見深把她放在床上,他自己盤腿坐在床上,與她面對面坐著。 “你還想回薛家嗎?” 薛錦棠搖了搖頭,她當然不能回去。 “便是你想回,也回不去了。薛家又弄了個小姐冒充你,雖然人還未露面,對外稱病,但是你,薛家是絕不會承認的?!?/br> 薛錦棠聽著他的話,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她成了沒有身份的黑戶,女學的學籍也保不住。沒有戶籍與路引,她想去什么地方都不行。 眉心間突然一熱,卻是趙見深伸手按在她的眉心,替她揉捏眉間的褶皺。 薛錦棠不敢繼續蹙著眉頭,忙讓自己放松,松開眉頭。 趙見深就松開手,認真道:“我最近在查與韃靼暗中往來的商戶,發現問題不少,你留下來,給我做賬房會計,替我把賬冊理清楚。我給你把戶籍弄好。你覺得這樣如何?” 查商戶這件事薛錦棠是知道的,杜家、杜令寧的外祖家天寶行旁支都受到了牽連。 “可以?!毖﹀\棠點頭,又問:“薛家查了嗎?” 她問這話的時候,聲音就冷下來了。趙見深知道她這是恨上了薛家。 “還沒查到,不過也快了?!?/br> 他既然留她做會計,就是想送她一個大禮。 …… 當天晚上,鄭太太被救了回來,延醫問藥,薛錦棠不敢掉以輕心,寸步不離守在鄭太太床邊,喂藥上藥忙碌了大半夜。 她從前是嬌滴滴的千金小姐,都是別人服侍她,她沒有服侍過別人的。這一夜守下來,她精神就有些不濟,趴在床邊瞇了一會。 第二天中午,鄭太太才醒。見薛錦棠守著她,她眼淚就落下來了:“我的兒,你長大了,知道照顧舅母了?!?/br> 從前鄭太太也是這樣一整宿一整宿地照顧她,從未想過還有被薛錦棠照顧的這一天。 薛錦棠不哭反而笑了:“我長大了,舅母你該高興才是。來,我們喝藥?!?/br> 鄭太太喝了藥,薛錦棠就把薛家做的那些齷齪事說了一遍,只說趙見深是看在慧明和尚的面子上才出手相救。 “那你現在好好跟在燕王世子身后做事,等查到薛家了,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仔細再仔細?!编嵦а狼旋X道:“若真有問題,千萬不能放過他們?!?/br> 薛錦棠心里也是這么想的。 杏枝進來了,說燕王世子派了人過來傳話,給薛錦棠放假讓她好好休息,讓她后日去司房當差。 鄭太太聽了就讓薛錦棠去休息:“我醒了,燒也退了,沒什么大礙了,有榮姑陪著我就行了,你快去歇著吧。人家先后救了我們娘幾個,你就要好好替燕王世子辦事才對。等我身子好了,還要親自去給燕王世子磕頭?!?/br> 薛錦棠就回去休息,鄭太太就躺回到床上罵薛家,躺了一會就發現這不是她在南街的屋子。 榮姑忙說:“是燕王世子給安置的院子,就在燕王府后街,這樣也方便小姐跟著王爺辦差。南街的院子已經賣了,鄭家那起子黑心爛肝的也得到了報應。您放心養病,等小姐抓到薛家的錯誤,一定替你報這個仇?!?/br> 鄭太太忙說:“你讓錦棠好好辦差,報仇的事先不急?!彼卵﹀\棠為了報仇做傻事。 榮姑比她看得清:“您放心吧,小姐都知道的?!?/br> …… 為了辦差方便,薛錦棠特意做了男子裝扮。倒也不是故意女扮男裝,而是她覺得穿男裝方便,畢竟是跟著趙見深辦差,她穿得太女兒氣也不太好。 手里有腰牌,她倒是一路暢通無阻到了趙見深辦事的司房。 司房里擺著幾張高桌,七八個賬房一邊翻賬本一邊算賬,算盤打得劈啪作響,有年輕的、也有年長的。還有幾個人對著賬本查閱。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司房里很熱鬧。 她一來到門口,眾人都停下來,看了她一眼。有兩個須發皆白帶著老花鏡的老賬房,忍不住捏了眼鏡腿推了推眼鏡瞧著她。 薛錦棠忍不住汗顏。 她第一天辦差,起了個大早,卻不想人家已經開工了。這還不算,她穿的雖然是男裝,但也是暗紋織花素綾,天青的顏色、青竹的暗紋,她覺得已經挺樸素了。不想司房里的諸位,都穿著素布粗衫藍大褂,上面墨跡斑斑。 這么一對比,她干凈整潔華麗,真不像是來算賬的。 她進了司房,有人攔著不讓她朝里走:“這位……你找誰?” 范全聽到動靜,接了薛錦棠進去。原來里面還有一間房,趙見深在那里辦公。 趙見深見了她,上下看了一會。 她唇紅齒白,眉清目秀,小腰肢細細的,胸脯鼓鼓的,頗有些不倫不類。不過還是很好看的。 他指了對面的桌子:“你就在這里辦公,先把桌子上的賬冊算一遍?!?/br> 薛錦棠坐下了,鋪了幾張白紙,翻了賬冊開始算。 她有模有樣的,趙見深也不管她,只給范全使了個眼色。沒一會,進來兩個小太監,薛錦棠的桌子上就擺上了鹽焗核桃仁、瓜仁油松餅、藕絲糕等點心,又放了一壺茶。 都是現做的,香味撲鼻。 薛錦棠頭都沒抬,從小外祖父就教導她,做事,就該有個做事的樣。平時她如何貪玩饞嘴都行,到了書房,就該認認真真的,不能一心兩用。 她計算速度很快,沒到一個時辰,就把一本賬冊給算好了。結果另外騰在一張紙上,在后面記上,第幾頁第幾行有錯,需要拿細賬再查。 “殿下,請您過目?!?/br> 趙見深接了一看,眉頭挑了挑。她這個賬算得跟大帳房先生一樣,但是大賬房是花了一個時辰,而且大帳房是十幾年的老經濟,她沒用算盤,竟然算得這么快。 他聽說過她會算賬,在女學里算術成績好,所以隨便編了個借口想把她拘在身邊,倒沒想到她竟然是個真有大本事的。 他忍不住認真打量她,小姑娘頭發梳成男子發式,只戴了一根玉簪,清清爽爽的,這樣頭發都梳上去,那張臉反而更加精致了,小巧柔嫩的耳垂,實在白生生的可愛,就像個她這個人一樣。 他視線里的賞識未加遮掩,薛錦棠松了一口氣,也有些高興。畢竟自己有這個本事,能勝任這個工作,讓趙見深見識到,她并不是白白受他恩惠,這樣她心里會好受些。 “你做得很好?!壁w見深點了點頭,一伸手將她摟在懷里,按在自己腿上。薛錦棠還未來得及掙扎,他就放開了手。 他抓她過去,并未做什么,只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而已:下次別這么穿了,很勾人。 ☆、62.收禮 被趙見深那樣說, 薛錦棠回來之后照鏡子, 本來她覺得自己男子裝扮挺好, 挺方便,不知道是不是趙見深說的原因, 她越看鏡子越覺得自己很不對勁。 她的眼睛太圓了,睫毛太長了, 臉太白太嫩, 唇太紅。明明她什么都沒有涂,可那一片紅唇實在是圓潤紅艷,比涂了口脂還亮眼。 這個樣子,實在是太美艷了, 穿了男裝, 腰肢細細的, 該鼓的地方飽滿高高翹起, 的確更讓人浮想聯翩。 她換回了女裝, 趙見深也沒再讓她去司房, 而是另外弄了個院子。 接下來這大半個月,她都在這院子里算賬。趙見深有時候過來, 有時候不過來。 有一點她挺高興的, 趙見深是真的把她當賬房先生使, 送過來的賬冊有商戶家的,也有縣衙、府衙的庫房的, 總之不單單只是燕王府的內賬冊了。 這天一早, 范全又送了幾本賬冊給她。 薛錦棠接了賬冊, 放在大案上:“怎么今天少了很多?” 范全笑得溫潤儒雅:“或許是司房還未來得及整理吧。也是您算賬太快了,司房那邊效率跟不上?!?/br> 不動聲色地拍了薛錦棠馬屁,范全讓人送了茶水,就退了下去。 薛錦棠先把賬冊從上到下翻一遍。依然沒有薛家的,她挺失望的。 今天賬冊少,她現在算賬比之前快了很多,一個多時辰就算完了,早早就完成了工作早早回家。 才出王府沒走幾步,回事處的小太監四順小跑著追她:“薛小姐,德勝錢莊的李員外請您喝茶?!?/br> 德勝錢莊的賬冊薛錦棠有印象,前兩天剛查過。她聽了笑著說了聲好,由四順引著,去了一間茶樓。 算賬的時候,趙見深跟她說過,水至清則無魚,幾乎每一家賬都有貓膩。他們要查的是跟韃靼有來往的商戶,至于其他的商戶,只要問題不大,都可以放水。這是撈錢的好機會,若有人找上門來,讓薛錦棠只管收錢替人辦事,收了錢之后,跟趙見深五五分,這也是約定成俗的了。 薛錦棠上了茶樓二間,被李員外客客氣氣地接著。喝了好茶,說了一刻鐘的話,門再打開,李員外滿臉輕松的笑容,拱著手感恩戴德地送薛錦棠下樓。 就這么一刻鐘的功夫,薛錦棠得了六百兩的紅包,扣掉給趙見深的,到她口袋里的有三百兩。 薛錦棠嘆了嘆息,這錢吶,真是太好賺了。前頭幾次,她都不收。既然不是什么要緊的錯處,她也就得過且過放人家一馬,誰想她不收錢,人家誠惶誠恐的,她收了錢,人家喜笑顏開。真是皆大歡喜。 薛錦棠丟了幾塊碎銀子給四順,四順喜不自禁,屁顛屁顛地回去了。等轉過頭,他就隨手把銀子打賞給外頭的乞丐了。每天幫人跑腿,他得的錢真不少,薛錦棠的這點銀子他是真看不上,可范大首領說過,有生意就要給這位薛小姐,他也不敢怠慢。 薛錦棠回到家里,見鄭太太正支了繡架在明間做繡活,榮姑在旁邊給她分線。 “舅母!”薛錦棠嗔怪:“不是說讓您好好休息嗎?怎么做起繡活來了?!?/br> 鄭太太把針線放下,笑著說:“我已經都好了,閑著也是閑著。昨天剛接的活,繡好了就能賣十五兩,抵我們好幾天的嚼用?!?/br> 錦棠不是薛家小姐了,日后沒有了份例,鄭執一年有一百五十兩的當差費,她們的日子能過下去,可她還想給薛錦棠攢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