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小姐?!毙又ψ哌M來說:“范大管事來了,說燕王世子要見您?!?/br> 薛錦棠心頭一凜。 不知趙見深有什么事情。 她去跟鄭太太說了一聲,帶著杏枝一起去了趙見深的別院。 趙見深在等著,薛錦棠剛剛踏進門,他就嗅到她身上的香甜的味道了,這味道讓他心頭一松,有一種淡淡的愉悅從心底深處蔓延開來。 “坐吧?!壁w見深開門見山道:“上次我沒說清楚,以后你每個月都要來復診一次。我替你號脈看看情況是否穩定。若是不穩定,要繼續施針?!?/br> 原來如此。 薛錦棠點點頭,主動捋起袖子,把手腕放到趙見深面前。 纖細修長的手指,瑩白如玉的皓腕,這樣伸到他的面前,趙見深有片刻的失神。 他將手按在她手腕上,靜心凝神,用內里去感受她肌膚的細膩柔軟,深嗅她身上的甜美芳香。 薛錦棠還是很緊張,她也怕自己病情有個反復。 “躺到床上去?!壁w見深收回手說。 薛錦棠微微錯愕:“今天不用沐浴嗎?” “不必,今天的針灸比較簡單?!?/br> “是?!?/br> 薛錦棠第一次穿著自己的衣服針灸,有些不習慣。 專門針灸穿的衣服寬大松厚,她自己的衣服合體而輕薄,這樣躺在床上,她身體的曲線被勾勒出來。 胸前柔軟豐盈的隆起,纖細不堪一握的腰肢,修長的兩條腿,實在是美不勝收。 趙見深眼眸幽深落在她身上,拿起銀針給她針灸。 薛錦棠不一會就意識朦朧,進入夢鄉。 趙見深坐到床邊,把臉埋進她頸窩,深深聞著她身上的味道。甜美芬芳由鼻孔注入到他全身,讓他四肢百骸都異常舒適。 趙見深與她臉貼臉,感受她滑嫩的肌膚,腦海中浮現的是那天在大佛里面,他們雙唇相觸,那美妙的滋味,讓他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獨自回味。 這個念頭一起,他有些控制不住?;蛟S那柔軟美味的雙唇正是香味的來源。 趙見深捧著她的臉,輕輕撥開她臉頰上的幾縷頭發,手指在她花瓣般美麗的紅唇上摩挲。 要不要試試呢? 他猶豫半晌,最終只是輕輕撫摸,溫柔地把自己的臉頰埋在她濃密的發絲里。 薛錦棠是在半個時辰之后醒的,趙見深不在房中,只有范全守著。 針灸的時候竟然睡著了,薛錦棠挺不好意思的,她跟范全道了謝就離開了。 趙見深就站在別院的最高處,他目送著薛錦棠離去,臉色有些難看。 他沒有找到解決香癮的辦法,反而還越陷越深了。 薛錦棠離了趙見深的別院,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到街上買藥。趙見深給她的藥丸早就吃完了,她現在吃的是杏枝按照方子做出來的。這幾天又到了做藥的時候,所以要先采去抓藥。 這家藥鋪分左右兩間門面,左邊是大夫坐堂給病人診治的地方,右邊是藥房。 薛錦棠跟杏枝進門,與一對主仆擦肩而過,那丫鬟手里拎的藥包不小心掉了一包。 薛錦棠伸手去撿,被杏枝攔?。骸靶〗銊e動,我來?!?/br> 杏枝是擔心這又是薛錦瑤或者薛錦瑩的詭計,她撿了藥包,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這才道:“只是尋常的打胎藥?!?/br> “那我們快把藥給人家送去?!毖﹀\棠想著打胎非同小事,少一包藥可不行。 兩人快步追上那主仆二人。 “這位小姐?!毙又Π讶私凶。骸澳銈兊乃幍袅??!?/br> 那小姐長相溫婉,臉色蒼白,雙唇一點血色都沒有,眼中還十分慌亂:“你認錯人了,這不是我們的藥?!?/br> “對!你們弄錯了?!毖诀叽虬绲呐油ι碜o在自家小姐面前:“這不是我們的?!?/br> 兩人神色焦急慌張,仿佛驚弓之鳥。 薛錦棠略一思考就明白了:“走吧,杏枝?!?/br> 杏枝一向聽從薛錦棠的吩咐,她隨手丟了那包藥,并沒有說什么。 薛錦棠知道她有幾分不解,就解釋說:“那個小姐還未嫁人卻懷了身孕,她們是偷著出來的,不想讓人知道,所以寧可不要也不承認?!?/br> 杏枝點了點頭,過一會道:“小姐你怎么知道懷孕的是那個小姐而不是丫鬟呢?” 很明顯那個小姐神色凄楚慌亂,又很痛苦,連唇上的都咬出的齒印。 當然最關鍵的是,剛才這主仆倆說話的時候薛錦棠聽出來了,這兩個人就是在潭拓寺觀音殿要求折壽五年的小姐陳牡丹、要求折壽十年的丫鬟陳若蝶。 薛錦棠言簡意賅地跟杏枝說了一遍:“那位陳小姐也是可憐人,既然她不承認就算了,反正也不關我們的事?!?/br> …… 女學考試前一天,沈家派人來了,說是沈家老夫人生辰,要請薛錦棠出席。 薛錦棠覺得準沒好事,薛老太爺卻喜不自禁,認為這是沈家人認可薛錦棠的信號,他滿口答應,讓薛錦棠換一身隆重的衣裳去沈家。 這一天的確是沈家老夫人生辰,沈家賓客盈門,熱鬧非常。 薛錦棠被丫鬟領著,越走越偏,竟然來到后花園。人都去給沈老夫人拜壽了,后花園里空蕩蕩的,除了能聽到遠處傳來咿咿呀呀唱曲的聲音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人影聲音了。 丫鬟說:“薛小姐,是我家小姐請你來的,你先到亭子里稍后片刻,我家小姐很快就來?!?/br> 果然跟薛錦棠想的一樣,沈芳齡恐怕來者不善。不過她身邊有杏枝,倒也沒什么好怕的。 薛錦棠沒進涼亭,只站在亭子外面打量周圍的環境。 亭子設在花園的一邊,背后是草坪與鵝卵鋪就的小路,面前是一條細細的小河,小河那邊是一座六層高的閣樓。 一般人家能把屋舍建三層高就了不得了,這閣樓有六層,想來應該是沈家久負盛名的藏書樓了吧。 薛錦棠等了一會,沈芳齡沒來,來了一個丫鬟,她捧著托盤,托盤上放著兩個茶盞。 難道沈芳齡又要故技重施,在茶水里放了不干凈的東西了嗎? 薛錦棠正想著,那丫鬟已經走近了,丫鬟的腳被鵝卵石絆了一下,胳膊一抖,茶盞就歪了。 那丫鬟一聲驚恐地尖叫。 薛錦棠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驚。 茶盞里放的不是茶水,而是密密麻麻如米粒大小的黑色蟲子,蟲子鉆出來,四處亂爬,它們速度很快,眨眼的功夫就順著丫鬟的胳膊爬到她身上、臉上、頭上。 薛錦棠跟杏枝立刻上前,兩人手腳并用替那丫鬟拍打驅趕:“藥呢?驅趕蟲子的藥呢?” 丫鬟腿腳發軟,跪坐在地上,全身都在發抖:“沒有,沒有,我沒有藥,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求求你,救救我,好癢,我好癢?!?/br> 薛錦棠一面給她拍打,一面怒道:“這沈芳齡也太毒了,竟然連自己人都不放過?!?/br> “這是苓蟲,沾上了會讓人身上奇癢無比。不過這蟲怕水,見水就死?!毙又Φ溃骸靶〗?,把她弄到水邊去?!?/br> 那丫鬟聽說蟲子怕水,就要朝水邊爬,她太癢了,又要撓,爬也爬不動。薛錦棠跟杏枝立刻用衣袖包了手,一左一右架了她,本想想她放到水邊,那丫鬟自己卻噗通一聲撲進了水里。 水面上迅速浮起很多蟲子的尸體,丫鬟在水里待了一會,就游上岸,瑟瑟發抖向薛錦棠道謝離開。 “我們走吧?!毖﹀\棠道:“沈芳齡計策失敗,她應該不會來了?!?/br> 主仆二人離開了,沒有注意對面的藏書樓二樓窗口站著一個鐵青著臉色的男子。 “那是哪家的小姐?”男子四十多歲,留著山羊胡須,清瘦的臉上都是憤慨憎惡。 “回伏先生,那是我們家七公子的未婚妻子,薛家的四小姐薛錦棠?!毙P道:“今天是我們家老夫人大壽,她應該是過來拜壽的。不知為何會來到了此處,也不知那個丫鬟怎么得罪了她,她要劈頭蓋臉一頓毒打不說,還將人扔進了河里?!?/br> “可憐那位那位丫鬟jiejie,這么冷的天,跳進河水里,一場風寒是逃不掉的了?!毙P道:“薛小姐也報名了今年的女學,明天伏先生就能見到她了?!?/br> 伏先生臉色陰沉,重重哼了一聲,甩著袖子離開了。 小廝送了伏先生回來,到藏書樓另外一個房間里去回稟:“九小姐,已經照您的吩咐把那些話都跟伏先生說了,伏先生很生氣,看那個樣子,明天薛小姐怕是要吃一番苦頭了?!?/br> 沈芳齡微微揚了下頜:“你做的很好,打賞?!毖诀吡⒖虒⒁话y子給了小廝,小廝接了銀子,眉開眼笑地走了。 這位伏先生是明天的主考官,因為伏家有不許出仕的規定,這位伏先生中進士之后就一直在芳華女學任教。 五年前伏先生妻子病重,在圓融法師手里治療無果后,他與兒女一起陪著妻子去了湖北某位神醫那里求診。 神醫門庭若市,伏先生排了三天三夜才終于排到名額,眼看著就要給自己妻子治病了,不料當地某位高官家的小姐來了,那位小姐在玩花燈的時候不小心被花燈燒傷了胳膊,怕留下疤痕就搶了伏先生的位置。 伏先生跟那位小姐爭吵,被那位小姐身邊帶來的侍衛打了一頓,驅逐離去。 伏先生無奈,只得離開,下山途中山體滑坡,馬車翻了。 伏先生活了下來,他的一雙兒女并妻子全部遇害。從那之后,原本風趣幽默、儒雅翩然的伏先生像換了一個人。他變得沉默冷硬、陰郁厭世,平時還好,在遇到刁蠻任性的年輕小姑娘的時候,他十分強硬尖銳。 之前沈芳齡教訓丫鬟被他撞到,他毫不留情面將沈芳齡呵斥了一番,還跑到沈大夫人面前說沈芳齡性格驕縱,如不好好教導,不配進女學。沈大夫人連連道歉,又壓著沈芳齡去道了歉,保證以后再也不會犯,才把事情揭過去。 因為伏先生最近都在沈家藏書樓翻閱典籍,所以,沈芳齡就設了這樣一個局。 薛錦棠幫那丫鬟拍打蟲子,在伏先生看來,她就是毆打丫鬟。她還將丫鬟扔到了水里,再加上小廝添油加醋的挑撥,伏先生明天能讓薛錦棠通過考試才怪呢。 沈芳齡笑道:“這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薛錦棠,有我在,你休想進女學?!?/br> ☆、39.等候 次日考試, 薛錦棠跟杜令寧約好一起去女學考院。 由于選擇的科目不同, 兩人考試不在同一個院子。她們約定考完試之后在門口匯合,就去了自己的考場。 十天前報名的時候,薛錦棠選擇了術數計量與吟詩作對。 薛錦棠會心算,術數計量是她的強項, 因此她先去考術數計量。一共十道題,對于薛錦棠來說很簡答,她不一會就算出了答案。不過她并沒有急著交卷,而是裝模作樣像其他考生那樣撥弄算盤。 直到有幾個考生陸陸續續交卷之后, 薛錦棠才站起來交了卷子。 術數計量的試卷要批閱,一個時辰之后結果會在張貼出來, 薛錦棠沒有干等著,而是去了吟詩作對的考場,準備考試。 術數計量是群考,同樣的試題一群人一起考,按名次排出高低。 吟詩作對是獨考,考生一個一個進去,主、副三位考官輪流出題打分, 當場給出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