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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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元敬見她雙目半闔著,面上的神情舒適的如同在冬日日光中曬暖兒的小奶貓,唇角忍不住的彎了起來。又見她一張清麗的小臉上蒼白著,沒有什么血色,唇角的笑意不由的就淡了下來。 懷孩子實在是很受罪的一件事。他問過大夫,說現在這個月份還算是舒適的,等越到了后面就會越不舒服...... 薛元敬不由的就開始擔憂起來。 薛嘉月暫且也忘了剛剛和薛元敬生氣的事,不過等兩個人吃完晚飯,上床歇息的時候她忽然又想起了白日的事來。不由的又覺得心情低落起來,對著薛元敬就委屈的問道:“你老實告訴我,你心里是不是也想要納個妾?” 薛元敬哭笑不得,不明白她怎么會這樣想:“我沒有這樣想過。倒是你,為什么會這樣覺得?” 實在是薛嘉月上輩子沒少聽說過這樣的事。 做妻子的辛苦孕育著兩個人的孩子,做丈夫的卻在外面尋花問柳,這樣的傷害真的是一輩子都抹不平的。而且某網站上好些人信誓旦旦的無數次說過,這世行就沒有不出軌的男人,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想到這里,薛嘉月不由的就咬牙切齒起來,也口不擇言:“薛元敬我告訴你,若是你膽敢找其他的女人,我就帶著孩子跟你和離。我還就不信了,天大地大,我們娘兒兩個離了你就不能瀟灑自在的過日子了。到時我再找個好男人嫁了,等往后你再遇到我們,我也不讓孩子叫你爹,只叫你做叔叔?!?/br> 一番話說的薛元敬的一張臉沉了下來:“你這是在胡說些什么?” 任憑是誰,聽到自己親生的孩子叫自己為叔叔肯定都會受不了。而這番話偏偏是薛嘉月說出來的,他這輩子最在意的人。 也不知道她腦子里怎么會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薛嘉月原就覺得委屈,這會兒還被薛元敬這樣沉聲的說,當即就委屈的流下了眼淚來。 第180章 瘋狂念頭 薛元敬雖然原本心里還有些氣, 但現在看到薛嘉月哭了, 立時就什么氣都沒有了。 他也知道薛嘉月現在懷著孩子辛苦,心情也反復無常,更加的不能刺激她, 于是忙打疊起千百種柔聲細語來哄她。 好在薛嘉月的脾氣向來就是來的快也去的快, 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回嗔轉喜, 躺下睡覺了。 次日薛元敬休沐, 就在家里陪著薛嘉月。 薛嘉月問過大夫, 知道預產期約莫是明年的四五月份,就想趁著現在行動還方便的時候多做幾件小孩兒的衣裳出來。 薛元敬看她坐在臨窗的炕上, 低垂著頭在做一件小褂子。淡金色的日光從她身后的窗子里斜進來落在她身上,看著真是再恬靜平和不過。 薛元敬只覺心中軟軟的, 走過去看她已經縫制好的其他小褂子。 都是軟軟的料子。而且都那樣的小...... 想著到時他們的孩子會穿著這些小衣裳, 薛元敬的唇角不由的就上揚了起來。 又叫薛嘉月:“現在離你生產還很有幾個月, 你也不用這樣著急的每日做衣裳。老是坐著也不好, 還是要多走動走動的?!?/br> 就伸手將薛嘉月手里正在縫制的小褂子拿下來, 去取了件斗篷過來給她披上, 牽著她的手往門外走。 今兒雖然有日光, 但那日光也是淡的,水一樣,照在身上也沒有什么暖意。但好在沒有什么風, 也不是很冷。 薛元敬小心的扶著薛嘉月的胳膊在院子里走了好幾圈, 又扶她去看廊外擺放的盆景。 石榴樹, 杜鵑花這些盆景的葉子早就落盡了, 只剩下了光禿禿的枝椏。不過那盆天目松盆景還是蒼翠的,臘梅花的盆景也打著花骨朵。有些已經開了,花瓣蜜蠟一般,香氣濃郁。 薛嘉月現在雖然對氣味沒有前些日子那樣的敏、感,但到底也是不敢靠臘梅太近的,只站在一旁看??戳艘粫?,覺得有些累,就對薛元敬說了,薛元敬忙去屋里搬了一把圈椅出來。還細心的鋪了一層錦褥,這才扶著薛嘉月慢慢的在椅中坐下來。自己隨后也搬了只繡墩坐在一旁,輕輕的給她揉腿。 大夫說過,到后面懷的月份越大,腿腳就會慢慢的腫起來。甚至都后面鞋都穿不進去,所以總是要多走動走動,也多揉揉才好。 薛嘉月就笑道:“看你這個樣子,仿似我有多嬌弱一樣。那個時候在秀峰村,一開始你對我可狠心著呢?!?/br> 那個時候覺得那樣的辛苦艱難,但現在說起來心里卻是平靜的,面上甚至還帶著笑。 因為心里知道,身邊的這個人會一直陪在她身邊,會寵著她,再不會有以前那樣的日子了。 薛元敬面上卻沒有笑意,甚至心中還覺得愧疚。 他探身過來輕了輕她的臉,低聲的說道:“若我早知道是你,我當時就會好好的寵著你,不讓你受一點苦?!?/br> 薛嘉月總覺得這話聽起來有些奇怪,但她并沒有想到薛元敬早就知道她不是原來那個二丫的事,只以為他這是愧疚呢,就抬手輕捏了他的臉頰一下,笑道:“那你往后可要對我和孩子好?!?/br> 本朝最年輕的三品大員,在外面的時候面上的神情從來都是嚴肅的,誰看了心里都有點犯怵,但是現在被薛嘉月這樣捏臉頰他也不躲不閃,溫順的由著她捏不說,還點了點頭,鄭重的說道:“嗯。我這輩子一定會對你和孩子好的?!?/br> 命都是他們的,還有什么不給他們? 薛嘉月笑了笑,收回手,又說道:“昨晚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我站在窗前,也是這樣的冬天,但忽然就有一只很漂亮的蝴蝶飛了過來。我對她伸手,她就停在我的指尖上,扇著翅膀,好像在看著我笑一樣。當時我就覺得心里很柔軟,也看著它笑。哥哥,我覺得我腹中的孩子應該是個女孩兒?!?/br> 說完,就目光看著薛元敬,眼中滿是笑意。 薛元敬就也笑了。又低下頭親了親她的臉,笑道:“女孩兒好。等她大了,可以你教她刺繡,我教她讀書,好不好?” 薛嘉月笑著點了點頭,然后就興致勃勃的和她商議起孩子的名字來。 正說著,就見采萍捧著一盤切好的梨子和橙子走過來。 她剛剛去外面買菜,看到有賣梨子和橙子的,就也買了些。這會兒就洗凈了,切成塊拿過來。 薛元敬接在手里,拿了一瓣橙子遞給薛嘉月吃。 采萍站在旁邊沒有走,說道:“剛剛奴婢回來的時候,看到對面譚大人家的小廝疾沖出來,差些兒就撞到我。我拉住他一問,才知道是他家夫人昨兒晚上就發動了,但現在還沒有生下來,少爺叫他去請大夫過來呢?!?/br> 薛嘉月正吃著橙子的動作一頓。 前兩天她才剛去看過姜從玉,見她肚大如籮,行動很是不便,正跟她說這孩子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生下來,沒想到現在就要生了。 自回京之后薛嘉月和姜從玉往來頗為頻繁。特別是她有了身子之后,兩個人之間的共同話題就越發的多了,彼此相處的都很好,所以現在聽到姜從玉發動了,薛嘉月就想過去看一看。 薛元敬按住了她:“譚家人原就多,譚夫人又是第一胎,圍繞著她的丫鬟婆子肯定很多,你現在懷著身子,原就不該去人多的地方。而且你去了其實也幫不上什么忙,還是在家里坐著的好?!?/br> 雖然知道他說的很對,但薛嘉月總是有些擔心姜從玉的,最后想了想,就叫薛元敬去看看。 薛元敬不想她擔心,就叫了采萍過來陪著她,自己起身去對面譚家。 譚宏逸正背著雙手站在廊下看墻角的竹子,小廝進來通報說薛大人過來了,他便叫小廝請薛大人到明間用茶。 兩個人在明間坐下來,小廝上了茶,薛元敬就說道:“月兒知道尊夫人發動了,很關心,就叫我過來看看。譚兄,現在尊夫人如何了?” 看譚宏逸一臉疲憊的樣子,眼中也有血絲,想必昨晚也一晚上沒有睡...... “我也不知道?!弊T宏逸輕嘆了一口氣,然后抬手捏了捏眉心,“穩婆說她這是頭一胎,生產的時間肯定會長一些。但從昨兒晚上開始到現在,她都已經痛了有六七個時辰了,也不見孩子生下來。剛剛我叫小廝去請大夫,等大夫過來看看再說罷?!?/br> 男人對生孩子的事肯定是沒有什么經驗的。不過剛剛在外面看著丫鬟婆子一盆盆的清水端進去,然后是一盆盆的血水端出來,很是觸目驚心。嬤嬤又說產房污穢,他是個男人,不能進去...... 薛元敬安慰了他幾句,心中也有些發沉。 姜從玉都痛了六七個時辰了還沒有生下來,也不曉得等月兒生產的時候會不會這樣。她向來就是個怕痛的人,那到時...... 約莫等了一炷香左右的功夫,大夫終于氣喘吁吁的趕了過來。譚宏逸連忙帶著大夫往后院走,薛元敬想了想,也跟過去看。 還沒走近,就聽到姜從玉痛苦的叫喊聲。還有丫鬟婆子進進出出的,個個臉上都很焦急的樣子。她們端出來的盆里都是血水,他還聽到旁邊有丫鬟在小聲的議論著,說是生孩子原就是有命喝雞湯,無命見閻王的事,也不曉得少夫人這是會喝雞湯呢,還是見閻王呢...... 薛元敬心中發緊,不敢再看,也不敢再聽,轉過身往外走。 一直到半下午的時候姜從玉的孩子才生下來,是個男孩兒。 穩婆抱著孩子出來給譚宏逸看的時候他臉上也有笑容。叫小廝打賞穩婆和大夫之后,他想了想,就進屋去看姜從玉。 不過姜從玉累極,已經睡著了。譚宏逸輕聲的交代丫鬟婆子好生的照看她,然后就走了出來。 等到了前院,就見薛元敬正在和大夫說話。大夫搖了搖頭,薛元敬面上有失望之色,但隨后還是讓大夫走了。 譚宏逸走過去問他:“你在和大夫說什么話?” 薛元敬正看著旁邊的一株茶花出神,聞言回頭看他,回道:“沒有什么話。不過是問一下生產的時候要注意的事罷了?!?/br> 譚宏逸以為他是看到剛剛姜從玉生產時的樣子,心里擔心薛嘉月生產的時候,所以就問大夫一些要注意的事項,所以他就點了點頭:“這些事是要問清楚的?!?/br> 他心里也想著,薛嘉月是個嬌氣的人,生產這樣的痛只怕她是受不了的。 心中一緊,所以頓了頓,他還是說道:“等她生產的時候,你還是立時就叫個大夫過來在旁邊看著罷?!?/br> 薛元敬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但實際上,他剛剛問大夫的話是,能不能開一副落胎藥給他? 剛剛看到姜從玉生產的時候那樣的痛苦,聽到旁邊的丫鬟說的那番話,他心里忽然就有了一個很瘋狂的念頭。 他不要孩子了。他壓根就不敢想象若薛嘉月有什么事他該怎么辦。雖然明知道這樣對孩子很殘忍,但是沒有法子,他只要薛嘉月好好的,其他的他都可以不在乎。 只可惜大夫問明薛嘉月已經有五六個月的身孕時,就搖頭拒絕了。說這個月份再吃落胎藥,大人也是要保不住的。薛元敬這才作罷,不過一顆心還是跳如擂鼓,完全的靜不下來。 第181章 正文完結(上) 薛元敬雖然心中很擔心, 但為免薛嘉月害怕,回去之后對這些事他還是只字未提, 只說姜從玉生了個男孩兒, 母子平安。 薛嘉月聽了, 很為姜從玉高興。又同薛元敬商議, 要送點什么東西給那個孩子。 薛元敬想起那個時候他同譚宏逸打賭說過的話,想了想,便說道:“明日散值回來的路上我順路去金銀鋪子里,買一只赤金的長命鎖和一副赤金的手鐲罷?!?/br> 這算得是很重的一份禮了。不過薛嘉月現在和姜從玉交好,也很樂意送的。 當下兩個人說定了,薛元敬見天色晚了,就叫采萍擺飯。 薛嘉月剛懷孩子的時候吃不下什么東西,整日懨懨的, 有時候還會吐,不過現在胃口很好, 一頓要吃兩碗飯不說, 還經常的過一會兒就餓了, 要吃糕點水果。 薛元敬前些時候見她瘦了好些, 便也由得她吃。還交代采萍每日都去買最新鮮的魚rou雞鴨之類的回來,糕點和當即的水果也沒有斷過。不過現在薛元敬卻不想要薛嘉月吃這么多了。 看她吃飯了一碗飯還要再添的時候, 他就將碗拿了過去:“晚飯吃多了不克化,你便只吃這一碗罷?!?/br> 任憑薛嘉月如何的說, 他依然不為所動, 叫采萍過來將飯菜都撤了下去。又叫觀言在院子里點了幾個燈籠, 要扶著薛嘉月到院子里面走一走。 薛嘉月簡直哭笑不得。 她知道他的心思。吃的多了,孩子就長的大,生產的時候大人肯定會多受罪。多走動肯定也是有利于生產的。 也不知道今日他在譚家到底看到了些什么。他現在心里肯定是很擔心的。 于是薛嘉月便很乖巧的由著他給自己披了斗篷,兩個人到外面去散步。 今晚的月色很好,落在地上就跟霜雪一樣,照的各處都是亮的,壓根就不用點燈籠。 她就叫薛元敬去將院子里的燈籠都熄了,兩個人一面在月下漫步,一面說話。 “等再過四五個月,咱們的孩子就出來了,我們就是一家三口了。然后再過個四五年,我們的孩子大了,只怕若晚上我們出來這樣逛的時候,她也要跟著一起,哪里還能跟現在這樣的安靜呢?等再過個幾十年,雖然我們的孩子大了,懂事了,不來鬧我們了,但他們也會有孩子的,就是我們的孫兒孫女了。到時他們肯定也要鬧著我們的,像今晚這樣我們兩個人獨處的時光只怕很少了,所以往后我們晚上多出來散步好不好?” 教她這樣一說,薛元敬就仿似看到了他和薛嘉月的一輩子。而且仔細想一想,這樣世俗又溫暖的生活正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心中平和安穩,要這個人世上有他所留戀喜歡的人或物,想要跟其他人一樣,平平凡凡的快樂,平平凡凡的老去。 但薛嘉月是一定要陪在他身邊的。沒有她在他身邊,他就覺察不到半點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