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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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夫子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嘆息一聲,然后才轉過身往前走。薛元敬站在原地,直至周夫子的背影消失在小路的盡頭,他這才轉身往回走。 不過到了家一看,只見院門上面一把大銅鎖。想必是薛永福他們沒有等他,徑直去打谷場了。 薛元敬在院門口站了一會兒,看著兩扇院門板上面貼的一副紅紙對聯。 他母親年前才去世,按照這里的習俗,去年過年的時候這院門上貼的對聯是白紙的。但誰想到年后父親就娶了孫杏花。新人進門,自然不會門上還貼一副白對聯的,晦氣。所以就要將原本的白對聯撕下來,貼上紅紙的。 薛元敬還記得當時他站在院子里,懷中抱著他年幼的meimei,看著薛永福臉上一團高興的撕下那副白對聯,貼上了這副紅對聯。當時他就覺得心里都是刺骨的寒意。 便是現在看著這副紅對聯,薛元敬也覺得很刺眼。 于是他就伸手,慢慢的將這副紅對聯從門板上撕了下來。然后都扯碎了,走到前面的水溝里,將這些碎紙全都扔了進去。又珍而重之的從懷中掏了一樣物件出來。 那是一只式樣簡單的銀鐲子,上面連花紋都沒有。也很細,看得出來是女人戴的。 薛元敬看了一會兒這只銀鐲子,又垂眼去看水溝里的碎紙。 看著銀鐲子的時候他面上的神情很溫和,但看著那些碎紙的時候,他面上神情生冷,黑沉沉的雙眸簡直像要沁出寒氣來一般。 這樣看了一會,他才重又將銀鐲子塞回懷中,轉過身,抬腳往打谷場的方向走。 第14章 初步成功 等薛元敬到了打谷場,就見薛永福正拉著騾子用碾子在打麥子,而孫杏花和薛嘉月則是忙著鋪麥稈收麥稈。 許是剛剛薛嘉月幫自己說過那句話的緣故,孫杏花這會兒就極其的看她不順眼,不住的罵她,還用手里的竹耙子打了她的小腿一下。 看得出來小姑娘很痛,面上的神情都有些變了。 薛元敬見了,就快走幾步上前走到薛嘉月的身邊,看她一眼,也不說話,只沉默著接過她手里抱著的一捆麥稈。 他想要叫薛嘉月去旁邊休息,但他心中也明白,有孫杏花在這里,薛嘉月如何能有機會休息?只怕惹火了孫杏花,薛嘉月又要挨打受罵。所以他也只能盡量的多做事,好讓薛嘉月少做。 薛嘉月看出來薛元敬的好意,只覺心中既欣慰又心酸。 她仿似看到薛元敬鐵桶般嚴實的心正對她開了一條小縫??磥磉@個同病相憐的策略還是對的。 總要讓薛元敬知道她其實和他是一樣的,同樣受薛永福和孫杏花的嗟磨,他心中才會將原本對她的成見慢慢的放下的吧? 這樣一想,她瞬間就覺得小腿上剛被孫杏花打的那一下不痛了,眼中也帶了幾分笑意,閃著光??雌饋砹辆ЬУ?,仿似滿天星河都墜入了她的眼中一般。 薛元敬就默默的收回偷瞥她的目光,繼續沉默的干活。 打下來的麥子還要繼續暴曬幾天,這樣才可以最后或賣或收入谷倉。不過農家這時候又忙著要犁地種棉花,所以薛永福,孫杏花和薛元敬這會兒都忙著在地里種棉花,就將曬麥子的事情交給了薛嘉月。 曬麥子其實也不是個輕松的活。因為秀峰村四面環山,鳥雀尤其的多。曬麥子的時候,人稍微的轉個身,就會有成群的鳥雀飛下來啄食麥粒,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能吃掉好多。于是每逢曬麥子的時候就需要有人一直坐在旁邊,但凡看到旁邊有鳥雀飛下來就要立刻上前去驅趕。 現在薛嘉月就正站在門口,手中拿了根長竹竿在驅趕鳥雀。 農歷五月份的太陽很大,照在身上都覺得發燙,薛嘉月趕走了鳥雀之后就立刻轉身回屋。 不過那些鳥雀也聰明。雖然暫時被驅趕走了,但它們也并沒有走遠,而是蹲在旁邊的幾棵大槐樹上。但凡瞅見薛嘉月轉身就立時飛下來啄食曬在院子里的麥粒。 所以薛嘉月也不敢真的進屋,只站在門口陰涼的地方,一見有鳥雀飛下來就立刻拿著竹竿上前驅趕。 如此幾次,薛嘉月只累的額頭上都出了汗,手腳也都有些發軟了。 不過曬麥子自然也是有好處的。 曬好的麥粒在日光照耀下呈金黃色,捧一把放在鼻端聞一聞,仿似都能聞到麥香味。 薛嘉月記得上輩子她外婆就喜歡買了新鮮的麥?;貋?,然后放在鍋里炒一炒,整個小院兒里都能聞到這麥香味,勾的人口水都要流下來。然后等炒熟了,扔一粒在口中嚼著,又脆又酥。 那個時候薛嘉月是將這個當零嘴吃的。但是現在,她經常吃不飽肚子,餓的時候能吃上幾粒炒熟的麥粒也是種奢侈了。 她就從屋里面拿了只小布口袋出來,抓了好幾大把麥粒放到里面,然后再將小布口袋藏到自己的床下面。想著等哪天薛永福和孫杏花都不在家的時候她就偷偷的將這些麥粒炒熟,好餓的時候能吃上幾粒。 驅趕了半天鳥雀下來薛嘉月只覺得兩條胳膊都酸軟的抬不起來了。偏偏孫杏花回來的時候還不滿意,罵她:“你是個死人?怎么我看著麥粒少了許多?定然是你偷懶,讓鳥雀飛下來吃了?!?/br> 孫杏花原本就對薛嘉月不怎么好,而自從上次周夫子過來,薛嘉月說了那句,讓薛元敬去學堂繼續讀書的話之后孫杏花對她就越發的不好了。行動就罵薛嘉月是只喂不熟的白眼狼,和她不是一條心,幫著外人來欺負她。所以這些日子孫杏花罵薛嘉月簡直就是家常便飯。偶爾還會動手打她。 薛嘉月有時候受不住,心里也想過要跑走。但她心中也明白,她現在不過是個八歲的孩子,能跑到哪里去?出去又能做什么?而且外面現在到底是個什么世道她也不清楚。 總要知道外面的世道,而且等羽翼豐滿了再跑的。不然若貿然跑出去,一不小心著了別人的道兒,只怕就不是今日打罵這樣的簡單了。 于是她就一聲不吭,只低著頭,任由孫杏花罵。 倒是薛永??床幌氯チ?。 薛永福近來對薛嘉月還算好的,同她說話的時候也都是笑嘻嘻的,不過薛嘉月還是不想同薛永福多接觸。 薛永??此哪抗饪傋屗X得不舒服。不是她多想,雖然現在原身只有八歲,但這世上有許多人原就是披著人皮的禽獸,所以還是謹慎一點的好。 “你差不多就行了?!本吐牭窖τ栏T诓粷M的對孫杏花說道:“這些麥粒你出門的時候一粒粒的數過?不然你咋知道少了很多?反正我看著是不少什么的。而且二丫曬了一上午的麥粒,趕了一上午的鳥雀,回來不說你夸她兩句,反倒還要罵她。不然下午曬麥粒的這活你來做?” 上午已經將棉花地都犁好了,下午只要將棉花苗種下去就行。雖然說種棉花也累,但總是比曬麥粒一刻不得歇的好。于是孫杏花就說道:“別在這里扯你娘的臊!你倒是心疼她的緊,那往后她該干的活都你來干?” 說完,又吼薛嘉月:“你還傻站在這里等我給你糖吃呢?還不快去燒中飯?” 薛嘉月只得答應了一聲,轉過身往廚房走。走到廚房門口的時候,還聽到孫杏花在吩咐薛元敬將牛拉到院子里面來,將先前割的青草喂給牛吃。 鑒于打麥子那日孫杏花借遍了全村都借不到能干活的牲畜,還被人嘲諷她連干活的牲畜都出來借,是不是下次要來人家借螃蟹回去就著她家里的醋吃?孫杏花咽不下這口氣,就將家里的油菜籽賣了大半,又將薛元敬親娘留下來的幾件銀首飾賣了,然后買了一頭?;貋?。 買回這頭牛來的那天,孫杏花特意的牽著這頭牛在村子里面到處逛了一圈,就是為了告訴別人知道她家里有牛了,好揚眉吐氣。 而自然,她將這頭??吹暮軐氊?。反正是看的比薛嘉月和薛元敬要寶貴。 她這混的連一頭牛都不如了。薛嘉月一面自嘲的笑了笑,一面舀水到盆里開始洗蠶豆。 蠶豆這種東西很好種,也不用特地的辟一塊地出來種。但凡田間地頭,有空隙的地方,頭年八月左右扔顆種子下去,次年天暖的時候就會開花。等開了三遍花就會開始結豆。長長的綠色豆莢掛在枝頭,摘下來,剝開,里面就是青綠色的蠶豆了。 這些蠶豆既可以直接放到水里,加了鹽煮著吃,也可以滴兩滴香油,加點生姜炒著吃。自然最普遍的吃法就是剝了蠶豆表面的那一層皮,然后炒雞蛋了。不過為了買那頭牛,家里真的是但凡值錢的東西都被孫杏花給賣空了。于是現在母雞生的蛋都被孫杏花收了起來,說是要攢著好賣錢。 沒有蠶豆炒雞蛋,那就直接水煮蠶豆,再炒個茄子,炒個瓠子算了。飯自然還是水飯。且因為天氣熱了起來,人沒有什么食欲,燒好的水飯還要放到冷水里面涼一涼。 薛永福和孫杏花這會兒已經回房午睡了,吩咐薛嘉月等飯熟了就叫他們。薛元敬則是在外面一面喂牛,一面看著麥粒。 夏天的廚房真的很熱。薛嘉月一會兒要跑到灶下面去燒火,一會兒又要跑到灶前去炒菜,忙的不可開交,身上都出了一層汗。 正忙著,忽然就覺廚房里面光線暗了暗。她百忙之中抬頭一看,就看到薛元敬正站在廚房門口,目光看著她。 第15章 有來有往 薛嘉月覺得薛元敬約莫是屬貓的,因為他走路的時候輕飄飄的,仿似壓根就沒有聲音一般,誰都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會出現在你身后。又覺得他約莫是屬葫蘆的,還應當是個鋸了嘴的葫蘆。因為通過她這些日子的觀察下來,發現薛元敬很多時候都是沉默寡言的,喜歡把事情悶在心里,從不輕易對旁人說半個字。不過薛嘉月知道他一雙眼睛毒的很,心里明鏡似的,什么都清楚,不過是不說出來罷了。 老實說,這樣的人接觸起來會覺得很累,特別還是薛嘉月這樣心中有鬼的人。因為一方面她要小心翼翼的猜測薛元敬的心理,不至于得罪他。同時也要小心被他看出她身上的不對勁來。而另外一方面,薛元敬又是個極聰明的人,所以他的心思外人就特別的難猜。但他看透她估計又不會是什么特難的事 她真是命苦啊,怎么就穿成了薛元敬的繼妹呢?哪怕是穿成一個被薛元敬利用來做踏腳石,事成之后又甩了的女配都好啊。 不過面上還得堆了笑意,甜甜的問薛元敬:“哥哥,你喂好牛了?外面的麥子你不看著,不怕鳥雀飛下來吃?” 薛元敬沒有回答,只抬腳走到她面前,然后簡潔的說道:“起來?!?/br> 薛嘉月正坐在灶膛前面的那張小竹椅上,手里拿了火鉗在燒火。聽到薛元敬說的這話,她楞了一下,不過下一刻她還是起身站了起來。 但火鉗她還是拿在手上的。 就見薛元敬看了她一眼,然后也不說話,伸手就過來拿她手里的火鉗。 在此過程中兩個人不可避免的就會碰觸到手。薛嘉月就只覺得薛元敬的手指涼涼的,應該是他剛喂過牛之后洗了手的緣故。 薛元敬卻覺得薛嘉月的手暖暖的,應該是她剛才坐在這里的時候被灶膛里的火給烘熱的。 拿過火鉗之后,薛元敬也沒有說話,而在坐在小竹椅上,伸手拿了一只扎好的稻草把子用火鉗塞到了灶膛里面去。 灶膛里面紅艷艷的火光映著他白凈的臉,俊秀異常。 薛嘉月這才明白,原來薛元敬這是要幫她燒火啊。 雖然這些日子她對薛元敬的示好里面有因為同病相憐的同情成分,但更多的卻是別有用心。無非就是想在他面前刷刷好感,好讓他往后得勢了不會對她痛下狠手。不過現在,薛嘉月心中想著,薛元敬這幾日雖然對著她的時候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冷漠,也不同她說話,但她看得出來,他最近幾天都有默默的幫她做事。這應該算是已經攻略下一部分了吧?至少等往后他得勢了她不會落得個被削成人棍的下場。而這就足夠了,她又沒想過要真的和他之間的關系親如兄妹。 這樣一想,薛嘉月只覺得心中欣慰不已。就好像她心中原本壓了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現在忽然就被移開了。她一下子就覺得天也藍了,云也白了,渾身上下都覺得輕松了起來。 一高興她面上就帶上了笑意,眉眼彎彎的看著薛元敬,說道:“哥哥,這里不用你幫忙。你做了一上午農活也累了,先去歇一會兒,等飯菜熟了我叫你?!?/br> 薛元敬目光看著她,沒有說話。 她現在怎么這樣的喜歡笑?他記得以前她是不喜歡笑的。同她娘孫杏花一樣,一天到晚的不是口中罵罵咧咧,就是抱怨這個抱怨那個。即便是笑,那給人的感覺也很厭煩。 但是現在,她這樣的笑著,眼睛里仿似都在閃著光,讓人看了,無端的就會覺得心情好起來,也想要同她一樣的笑起來 薛元敬不由的就唇角微彎,面上冷漠的神情也有所緩和。不過他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只低了頭繼續默默的燒火。 薛嘉月到底還是不放心外面曬著的麥粒。若是待會兒孫杏花睡醒起來一看麥粒少了很多,挨罵的總歸是她和薛元敬。她就走出去看了看。然后她就樂了。 就見那頭牛被拴在一邊的枇杷樹上,麥粒中間則是豎了一根竹竿,上面綁了一塊紅布。??吹郊t布自然是想要沖過去的,但苦于被牢牢的拴住動彈不得,只能一直做了要沖過去的樣子。而那些鳥雀被牛這兇猛的樣子嚇到,也只敢蹲在樹枝上,并不敢下來啄食麥粒了。 這法兒倒確實是好。薛嘉月心中這樣贊嘆著,然后又回廚房繼續燒飯燒菜。 有薛元敬幫忙燒火,她就不用灶上灶下的跑了,做起事來自然要快些。 外面的一口大鐵鍋里煮水飯,里面的一口大鐵鍋燒菜。等到水飯熟了,菜也炒熟了。 薛元敬一見飯菜都好了,就起身站起來往廚房外面走。依然還是一句話都沒有。不過薛嘉月也習慣了他的話少,心中并不以為意,只自去叫薛永福和孫杏花起來吃飯。 等吃過中飯,薛嘉月洗了碗,薛永福他們就去棉花地里面種棉花。牛也被牽了過去,說是可以放在地頭上吃草。而薛嘉月則是留在家里繼續曬麥粒。 如此曬了幾天,麥粒就都曬的干干的。拿到村口的碾坊里面去磨成面粉,薛嘉月自穿越過來總算是吃上了一次白面饅頭,而不是粗糧饅頭,玉米窩窩頭。 農家無清閑。農歷五月種完棉花,六月就要開始忙著收早稻,插晚稻秧。七月總算能稍微松口氣,只用給稻田施肥除草,地里面侍弄侍弄蔬菜。但等到八月又要開始忙碌起來。挖花生,收綠豆黃豆之類,還要種蠶豆,豌豆,蘿卜這些。 不過這個時候正是瓜果蔬菜大量成熟的時候。樹上結的有石榴,梨子,鮮棗,柿子之類,水里有蓮蓬菱角這些,地里則是葫蘆,南瓜,豆角,冬瓜之類。甭管如何,薛嘉月每天總能撈個飽。 但過了農歷七月半,早晚的天氣就慢慢的開始冷了起來。薛嘉月原就是個極怕冷的人,偏偏她御寒的衣服不多。最后只好找遍了衣箱,將能穿的衣服都給穿上。也顧不上什么好看不好看之類的了。 等過完八月,九月就要開始收晚稻,種來年的油菜。不過好在等這些事做完,農家終于可以清閑一些了。而且因為今年種的糧食都囤收了起來,就有專人來村子里面收糧食。家家戶戶都有糧食賣,得了錢,看著天氣漸漸的冷下來,就要開始做腌雞、咸魚這些。又忙著做葫蘆干,茄子干,豆角干之類。用大竹匾子裝了放在日頭下面曬,家家戶戶的院子里面都擺滿了。 不過薛嘉月和薛元敬總是不得閑。 孫杏花新近買了兩頭小豬回來養,就放在原來的雞舍里面。她自然也不舍得給小豬吃糧食,于是就每天叫薛嘉月出去打兩籃子豬草回來。還規定打不回來兩籃豬草就是薛嘉月偷懶,要罰她,就不會給她晚飯吃。 于是薛嘉月每天吃完早飯之后就要拿到小鏟刀和一只大柳條籃子出去打豬草。至于薛元敬,則是每天吃完早飯就出去放牛。 這日兩個人如常出門,薛元敬牽牛,薛嘉月胳膊上挎著柳條籃子,籃子里面放了一只小鏟刀。走到村西頭的時候兩個人在那間小土地廟前面分開。 薛嘉月覺得自己有時候壓根就看不懂薛元敬。明明自周夫子來家之后薛元敬看著對她要好一些,至少偶爾會幫她做事,但他還是基本不和她說話。對著她的時候也多是面癱臉,連眼神都懶得施舍一個,讓她根本就猜不透他心中到底有沒有對她改觀。 不過薛嘉月是個樂天派的人,她就安慰自己,任重而道遠,沒有關系,她可以先給自己定個小目標。比如說,讓薛元敬心中最起碼不會怨恨她到以后即使他們兩個人分開了,他還要千方百計的抓她回來百般的虐待她,最后將她削成人棍。大家以后江湖不見就好了嘛。反正她以后是絕對不會和薛家這任何一個人生活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