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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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妻兩個打算往山上常住去,這一走就是幾天的山路,想要帶東西都不如往京城靈都去方便。 老司長的話:“常人都說到臨閉眼的時候,才曉得什么叫放不下也得放下。咱們算是提前嘗一回‘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滋味了?!?/br> 這一趟搬家遷居,只走慣山路的女婿挑著一副大擔,一頭是書,一頭是藥。老司長夫婦兩個各自背著背簍和包袱,里頭就是些家常衣裳。金銀細軟這樣的東西在山上又能有個什么用,都不如一把鐵耙有使處。 山下的屋子直接托給官牙照看了,只等到時候山上能教出什么有出息的孩子來,下來求學謀生時候能有個落腳地方。好在倆人都是灑脫之人,若是個“破家值萬貫”的,只怕就沒這么容易說走就走了。 走了幾日,總算到了平湖崖。閨女和外孫見了面,先不免流了一回眼淚,想到往后就成長久相守在一處了,又覺著欣喜無限。只是老司長閨女嘴上不說,心里總有些愧疚,想著都是因為自己嫁到這地方來,才害得二老不得不拋家舍業地一塊兒來了。若是當年自己就在縣里尋個人嫁了,二老也不必受這老年離家的苦楚,可惜這世間的姻緣卻沒多少自己能做主的地方。 谷大夫看出來了,笑著勸姑娘道:“你別瞎起心思。我同你說,就算你不在這里,我同你爹也要來這里住的。有人喜歡山下的熱鬧,我就喜歡這個大湖,還有背后的雪山,還有這水……真是個清凈世界?!?/br> 老司長亦如此說了,姑娘才算略開心結,又忙著帶二老去看一早給他們準備好的屋子和各樣用具家什。自然都說好的,一家子其樂融融,好不快活。 這里還沒說全話呢,外頭就說有客上門。 走進來一看,谷大夫就笑了:“你這孩子!腳程還挺快!我一猜就是你!” 靈素笑著道:“相公雖不明說,我也曉得他準定擔心您二位呢。不如我上來瞧瞧,回去告訴他,也好叫他放心?!?/br> 又說了一回一路上是否辛苦等話,谷大夫想起來問她道:“你老實告訴我,你上來一趟得多少時候?” 靈素樂道:“我說出來不怕您嚇著,要是盡力一趕的話,大約多半天就能到了?!?/br> “多半天!神仙保佑!”谷大夫忍不住念道,又拍拍靈素笑言,“好孩子,你這一身本事,卻是當個玩鬧似的只在沒要緊的地方用。我是又替你高興又替你可惜?!?/br> 為著叫方伯豐放心,谷大夫索性叫老司長親筆寫了書信下去,靈素又道往后她一個月準上來一趟,問谷大夫想要底下的什么東西只管告訴她一聲就成。 谷大夫樂道:“我們本是上山來隱居的意思,有個你在,我倒覺著好似根本沒離了縣里似的?!?/br> 靈素道:“那也不是,您要天一閣的雞湯餛飩的話,那我拎上來只怕就涼了……不過我能給您現做!” 谷大夫聽得更笑了,心里那一點點乍然離了久居之地的不安也隨之煙消云散。 又說方伯豐晚上拿到老司長的書信,眼睛都濕了,靈素看了心里挺不落忍,對他道:“你要想老司長了,咱們就上山瞧瞧他去。你要愿意的話,我背你去,快著吶!” 方伯豐紅著鼻子尖道:“我又沒跟閔子清學,你做什么想把我背去山里扔掉?!” 靈素聽了哈哈大笑起來。湖兒聽了面上微微一笑,嶺兒急了:“不許扔掉爹爹!” 靈素更笑了,捏她小臉一下道:“不扔不扔,我都不嫌棄你,怎么會嫌棄你爹爹?” 嶺兒聽說不扔爹爹了,便放下心來,該干嘛干嘛去了。至于另外半句,也不曉得是沒聽明白還是根本沒放心上。 方伯豐覺著自己有些失態了,趕緊尋了公務上的事情說起來轉個話頭,他道:“你如今上下山可得當心,聽鐵網莊那頭傳來消息,說他們對面的過豺隙有野獸打架,聽聲兒像是短耳群豺的。從前他們在山對過開過些地,結果跟那些惡豺結了仇,如今都荒廢了。這陣子聽著動靜,惦記那豺皮值錢,想要進去探看,報上衙門來想要官差過去幫手,大人沒同意?!?/br> 靈素聽了這話就暗暗嘆了口氣。 她這陣子在山里來回走,除了從前干慣的營生,最叫她心里發震的就是群豺的大戰了。從前就老聽這里人說什么“惡豺”,只是不曉得能惡到什么程度。畢竟說起來這野獸哪有善的,都是靠捕獵吃rou長起來的,一旦自己受傷跑不快了,就是個餓死的命。這等你死我活的時候,什么功夫給它養個善去?! 可這回,還真算見識到這“惡豺”的“惡”了。之前有何冤仇她不知道,不過自從上回那大風雨天時兩群相斗,當日看它們各自都有折損,兩相退散只當就能作罷。哪知道后來反而愈演愈烈了。 且群豺斗法,羊群遭殃。它們相爭,不止是碰上了面對面地一較高下,還有許多旁門左道。其中一個就是攻擊對方領地里的羊群。這羊群明明也是這群仙嶺里頭的住家,在群豺眼里卻是所屬區域里豺群的口糧私產,能糟踐多少就糟踐多少,也算“斷其糧草”了。 它們從前在自己地盤上捕獵,不過捉夠吃的也便罷了??蛇@回純是為了糟踐而糟踐,逐殺橫破,吃一陣,拖走一些,余下大半就在那里等著爛掉。有些山貓云豹之屬,雖也吃rou,只是畏懼群豺之勢,并不敢輕易靠近它們所遺。 你在我的地盤上如此,我亦跑去你的地盤上如此。羊群數量迅速減少,等靈素發現時,已經只剩從前三成左右之數。她瞧了于心不忍,這一片地方又是群豺橫行處,羊群放在哪里都躲不過它們去,便索性把剩余的都遷了出來。 她又不想去賺那銀錢,就動起歪腦筋來。 沒過多久,德源縣就傳出來群仙嶺里神仙給貧家送羊的說法。只說沿山的許多勤謹人家,家里人在外做活兒回來,就碰著從山上下來的野羊,都是四五只一群的。這群仙嶺里頭有野羊,大伙兒都知道。從前鐵網莊還有人遠遠隔了斷崖瞧見過成片的雪白羊群,恨不得肋生雙翼??蓻]想到這會兒走路上就能碰見! 要是有人家養的羊,身上都有記號,且也沒有在這樣荒郊野嶺地方的道理。于是一把草都給引家里去了,連夜尋東西圍羊圈,因里頭都是些年輕的小公羊和溫馴母羊,往圈里一待也安安穩穩的。如此一來,家里平白地就多了一份資財。 開始只當是傳的胡話,后來越傳越真,衙門里的人下鎮走村的時候也瞧見了許多養羊的人家,回來說起,都嘖嘖稱奇。 農務司的一個老人道:“那確實就是群仙嶺里頭的野羊沒跑兒!從前鐵網莊里出過一家子好漢,父子兄弟結群往山里去,連斷崖都敢尋了窄地方扎飛索攀渡。他們就說群仙嶺里頭有七八種羊,如今這種是在高山山谷里的卷毛羊。還有深山上的巨角羊,能在峭壁上走路的巖羊,兩根角跟兩根筆管似的筆管羊……當日他們都獵來過,還是我們司的人去一一核查了,給寫到縣志物產那里頭的?!?/br> 另一個也許多年資歷的點頭道:“是說虎豹三兄弟那一家吧?卻是淹死的都是會水的。后來不曉得怎么遇上了群豺,三兄弟只逃出來一個,還帶了重傷,沒過上兩年也去了。幸好之前攢下了極厚的家資,兒孫輩里還出了兩個讀書人,后來舉家都遷去了康寧府。只是不曉得這三兄弟把什么口子給拉開了,從那之后,短耳群豺忽然往鐵網莊對岸出沒了。從前這一塊都是熟山,是沒有這些兇狠東西的?!?/br> 方伯豐回去把這話也學給靈素聽了。靈素便抽空去鐵網莊那片山邊上轉了轉,果然發現他們叫做“過豺隙”的地方有一條水路,不曉得沒水多少年了,河底都長了些亂樹雜草。往里頭一探,想必從前中間也是有坍塌的,不知道哪個膽大的給挖開了。 這就算得了一條進深山的道,只是這么一來,外頭的能進去,里頭的也能出來了。 這群豺好在密林里走動,沿邊雜樹林、竹林一帶絕不肯過來的。當日靈素還想把那些羊群遷到淺山處算了,卻怕它們又往上尋路回去,或者群豺們殺紅了眼一時顧不得日?;顒拥囊幘嘏芟聛砹嗽趺崔k。最后尋了處安全的深谷里安置了一半,另一半散到了人間。 可這鐵網莊地勢特殊,對岸就是密林高山,中間像一道大隙把村寨同對山分開了。是以只要那路一通,群豺倒多了一片耍處。 靈素轉悠了幾日,確信那地方通堵并不礙山里走獸和外頭人群的什么大事,就索性用一堆石頭把那干涸的河道中間又給堵上了。鬧得跟又塌了一回似的,以防村寨里還有知道那條路的人見了起疑。 又說山里頭,她把那些羊一遷走,群豺失了一處交鋒戰場,又缺了大頭的口糧,也不迂回了,索性直接血戰起來。 一回死傷過半后雙方退卻,也不知怎么的,好像它們也有合縱連橫之道,打哪里招兵買馬了還是請來救兵了,過一陣子便見更大規模的廝殺又起。真正你死我活絕不善罷甘休,靈素可算見識了群豺的“惡”和“狠”。 只是這樣的架靈素勸不過來,——又講不了理,又沒法分給人養去,只好跟在后頭撿拾豺尸,等它們自己殺夠了說停吧。 第295章 賺法 就在她塞住了鐵網莊的“漏洞”自覺做了件善事的時候,又有話傳出來。說是神仙作弄人,叫那些沒能耐的人家白得了許多好羊,反是正經獵戶們的財路卻給弄斷了。 此話從何說起呢? 原是之前不曉得哪隊群豺中的散兵游勇,恰好在過豺隙那邊“冤家聚頭”了,自然又是一場大戰。鐵網莊的獵戶聽著了聲息,急著想要進去撿這“兩豺相爭”的好處,卻又對之前幾回惡豺傷人之事心有余悸,就想問官府要人壯膽。結果管府里沒同意這事兒,他們耳朵里聽著里頭的動靜,實在抵不過那“短耳群豺皮勝金”的誘惑,幾個膽子最大的喝了誓師酒就干脆自己進去了。 結果里頭橫七豎八地躺著幾頭死豺,還有兩三匹有口氣的也都身受重傷,一群人根本沒費勁就白得了十來張豺皮,雖有些破損,也十分可觀了。這兩年天氣漸冷,這裘皮好料的價兒都是翻著跟頭往上漲,就這一回,夠他們這幾家都舒舒坦坦過上幾年。 這樣好處如何能不心動,就在他們盼著什么時候再有這樣漁翁得利的好處時,卻發現群豺再也沒出現了。就算他們故意放了些兔子肥雞在對岸為誘,都不見絲毫蹤跡。 確實有人曉得里頭有暗河路的。這剛發了一注財忽然就沒了,實在太叫人焦心,幾個漢子忍不住了,就去求莊子上的一位老獵戶。那位老漢耐不住他們癡纏,就說出了過豺隙那里的機關,幾個人又等了幾日,實在忍不住了便又結伴去探看。結果發現那中間一點亮光都不見,在外頭敲了一陣子鑼鼓再進去一瞧,中間被大小石塊子堵了個嚴實。這下別說豺了,連條蛇只怕都過不來。 細看一回,光中間那塊屋子大的石頭就想不了法子,更別說這石頭后面誰曉得又塌了幾里地! 好一口肥rou,卻真的只有一口。這幾個獵戶滿心都是對山神的埋怨。 倒是那位老人聽了反說他們:“從前那塊山里也是我們的獵場,就是后來那家的黑心,給弄了條通里頭的路,引了惡豺來,才叫人沒法進去了。這回那地方一塌,不是正好?不止獵場回來了,連對岸的地都又能種上了!這都是實打實的好處,只要肯動手下力氣,就能有回報的。 “你們老惦記那惡豺的皮毛,也不想想,若真是容易得的,何至于到這樣的價錢?那又為什么難?不就難在一不小心連命都送了上頭么!這回是天大的運氣,叫你們撿了好處,就真的以為只要那口子開著,就能日日等著撿皮子去了? “不是我說,這回若是那路還開著,或者淺山里也埋伏了七八頭,你們這回就同那家子當年一樣了,十有八九有去無回。想想上回進去下套子打了幾匹,后來怎么樣?連對岸的地都糟沒了!那回還因為這地的緣故,把毛皮充了全莊子上的稅,這回的好處可全落在你們自己身上!仗著自己膽兒大有點能耐,就想更多貪多要,可你們再膽兒大有能耐能比得過之前那三兄弟?別埋怨了,知足吧! “別得了一回天幸就覺著日日都該你的了。便是人也看不慣這樣的貪得無厭,何況神仙?山神這回不是懲處你們,卻是想幫我們整個莊子的人吶!那窟窿一堵上,是咱們全莊的人得好處。你們趁早想明白了,別到處抱怨這話去,安安穩穩把之前那點好處往深里收了,該干嘛干嘛才是正道!” 這位老漢在莊子上尤其是獵戶里頭很有些威望的,叫他這么一說,雖許多人心里還覺空落落的,嘴上卻不說什么了。 靈素聽說了那個傳言,倒不在乎埋怨不埋怨的,心里想的卻是:“不錯不錯,那羊也是我放的,那路也是我堵的,你們可算猜著一了回!” 可也有人把她當浮云的。 知縣大人對夫人道:“你說說,你說說!???這人的命??!你說我這命怎么就這~~么好呢?!你曉得那些下山來的羊啥樣兒不?那毛,嘿,我同你說,得這么老厚!還帶著卷兒!你說它為什么這時候成批地下山來了?還不是因為我!因為曉得我在這里當父母官兒呢,天又要涼了,光有些什么絲綿棉花的還不太成,那些都是素的!這不,給我送羊毛來了,你說說……” 夫人一聲咳嗽:“神仙做事,都是替百姓想的,從來沒聽說過替當官的想的。替當官的著想的,那都是當官的親爹岳父們才干的事兒吧……” 知縣大人咽一口唾沫:“什么神仙!哪兒來的神仙!你說的那是鄉民們傳的胡話。他們是不曉得里頭的道理,才會什么事兒都往神仙身上推……神仙那么閑,不干脆去把那冷風冷氣挪個地方吹,反跑到山上給人趕羊下來?這得多傻的神仙能干出這樣的事兒來?!” 知縣大人,您這回可真猜對了! 夫人道:“那你說什么道理?難道是你趕的?還有,若不是神仙,怎么得著羊的都是勤謹的百姓家,卻沒聽說哪家財主得了十頭二十頭的?” 知縣大人一笑道:“我就是喜歡你這單純勁兒!” 換了一枚白眼,他還顧自接著樂呵呵地道:“這羊,不用我趕。鐵網莊那邊傳來說有群豺惡戰的事情,他們還白撿了些皮毛??上н@回是私人得的,不是莊里的,大約是不會拿來抵稅了……說岔了,咳,這縣志上就有記載,大約每六十年會有一次‘豺暴’。就是豺群數量猛增,就會有群豺惡戰的事情發生。不過這回的時間還差了些……不曉得什么緣故…… “反正就是群豺打架,那動靜多大?羊本來就是被它們吃的,這一下遠遠聽著那動靜,難免四散奔逃。有些不太認道的,跑著跑著就出了圈了。至于說為什么都是勤謹人家得了……這不是廢話嘛,這羊是逃命下來的,又不是來說親的,還看哪家房多屋多往哪家去?這都是在山沿上,能碰上的自然是出去做活兒的人??! “所以這里頭大概有惡豺的事兒,可真沒神仙什么事兒。真要論起來,也是大人我福澤太厚,這千湊萬湊的就都給湊成好事了?!闭f完了仰天笑起來,好不得意。 笑完了回頭問夫人:“怎么樣?服不服?” 夫人一笑:“好福澤,那我就等著看你年夜飯吃什么吧?!?/br> 知縣大人面上一滯,哼唧一聲道:“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夫人又道:“反正我打定主意了,到時候你吃什么,我們就跟著你吃什么。叫他們先做了擺上來,再照著你得的份例一樣樣往回撤。大不了餓一頓,也是夫妻父子的意思?!?/br> 知縣大人閉了閉眼睛,立起來道:“我得找農務司和坊業司的再好好商議商議去!” 說完頭也不回地去了,這里夫人捂嘴樂:“這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還真有意思?!?/br> 于是方伯豐就被連累得又留在了衙門不得歸家。 這時候秋意漸濃,湖兒和嶺兒都愛在外頭轉悠,靈素去接他們時得了方伯豐不回來吃飯的口信,便對他們兩個道:“那要不一會兒晚飯就在飯莊子里吃?你劉姨姨和紹姨姨都想你們了,正好過去見見?!?/br> 倆娃兒都挺高興,一家三口便坐了自家的囫圇船往飯莊子去。 到了地方,靈素先把一簍菌子送去灶上,里頭有鮮有干的。倆大師傅見了都挺高興,翻了翻道:“小師傅,高貨又叫樓里搜刮走了吧?下回品相好的那些給他們,咱們這里也不嫌棄好不好看碎不碎的,多少給咱留點兒啊?!?/br> 靈素搖搖頭道:“大師兄說了,傘碎桿兒斷的那些他拿去煨湯的,都給我定好數兒了,一季規矩哪幾樣干貨鮮貨各要多少?!彝銈冋f,我如今比佃戶還難吶!” 另一個便笑道:“大師傅那性子,您要真給我們這里留一把兩把的,他轉頭就敢問您加一倍的量!那您就得住在山里了!” 靈素連連點頭:“你懂他,你們真是懂極了?!?/br> 不過話雖如此,靈素也曉得做這一行想拿好材料試菜的心思,又從不曉得哪里撈出一個荷葉包來遞給他兩個道:“這個給你們,做了菜咱們自己吃,不往出賣,沒人能知道,保險!” 倆人接過去一看,紫花臉、大腳、頂臉兒紅,都是一等一的好東西,忙著謝靈素,三個人又拿手指比劃著“噤聲”,都是一臉賊頭賊腦的樣兒。 如今雖城里不宵禁,四城門還是要意思意思關一下,碼頭館子在城門外,關得就早。 陶麗芬一回來,索性這頓飯就開在了她那里,從飯莊子拎了食盒過去,紹娘子一會兒也過來了,劉玉蘭叫人往家里捎信,結果回來說祁驍遠今日也被留在衙門里了,正好! 陳月娘得回家去,娃兒等著呢,男人倒無所謂;紹娘子邀了齊翠兒,齊翠兒也不愿意來,她道:“你們都是做大事的人,我一個什么也不懂的混里頭干嘛!”正好幾個一塊兒做活兒的約著去米市街的大連店,她便也跟著去了。 這么一來,等坐下來一看,劉玉蘭就樂了:“得,今兒是你的東,瞧瞧,都是同你合伙做買賣的人!” 靈素沒同劉玉蘭說起過自己同紹娘子合伙的事情,見她都知道,想必是紹娘子說的。 紹娘子便對靈素笑道:“你今天多敬她兩杯,咱們的買賣,我看好的一處地方是他們家的,價錢先不說,要緊是肯不肯賣給我們?!?/br> 劉玉蘭笑道:“瞧瞧,這就拿上了!”又問,“你們真要做那么大的織坊買賣?這一下子得砸進去上千兩了,可真有把握?” 紹娘子搖頭笑道:“上千兩?我算了算,連地皮帶房子還有織機,光這幾樣大頭,恐怕都得超過兩千兩了。還沒算進料子的錢還有旁的瑣碎東西?!?/br> 劉玉蘭聽了連連咋舌:“你真是越發有膽氣了!”又看靈素,“你也不差?!?/br> 靈素也不曉得說什么好,她也是頭一回聽到這銀錢的數目,要不自家也投一半好了,反正既然是湖兒的買賣,他不是帶了銀錢來的嘛! 她一邊腦子里轉著些亂七八糟的,一邊要給倆娃兒夾菜,定睛一看倆人跟前的盤子里都堆起來了?!紩缘盟麄兊目谖?,嶺兒喜歡吃rou,湖兒愛水產。 嶺兒愛吃rou還罷了,算是個宿怨的孽緣,這湖兒喜歡水產是什么道理?你一個陣靈,難道水里的魚蝦蟹還能欺負你了?頂多是看熟了吧。嘖嘖嘖,你們這些新靈啊,前世有仇的吃,前世熟悉的也吃,怎么都落在這嘴上了呢?再一細究,合著這倆一個記仇,一個殺熟,嗯…… 她這里瞎琢磨,那邊幾個正經“生意人”都在感慨“生意經”。剛說投的錢多,紹娘子就嘆道:“如今買賣是又好做又難做。好做是世道好了,官府一年年提交稅上限,從前是年收二十兩以下的不消上稅,后來提到了三十兩、四十兩,聽說今年要再往上提一回。且又有船又有車的,水路也都通了,各處官道上不踏實的地方也拓寬重修了,真是樣樣好。 “可也因為這個好,想做買賣更容易了。如今街坊鄰居隨便問問,多多少少都在搜尋些活絡錢。自己做點什么糕餅蜜餞也成,問鄉下親戚收些山貨來也成,甚至就從過往的商船上囤點小東西挑了擔子賣都不少。這時候要想占大頭,就得瞅準了地方,一下子就把這門堵嚴實了。到時候就算有人想要同我們爭一爭,這一開始要投入的資財就是個高坎兒,能攔住大部分的人,也算多占些先機,這都是沒辦法的辦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