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節
原本月朗星稀的夜空不知何時堆起了厚厚的云層,陣陣狂風呼嘯而來席卷著地面的落葉吹得搖曳的枝干颯颯作響。 正門前面的噴水池突然翻滾涌動不停,一道道水流雜亂無章地朝著同一個方向噴涌而去。 就在水流落地的一瞬間,風突然停了,“轟隆隆”一道驚雷過后,陰暗厚重的云層開始灑下淅瀝瀝的小雨。 雨勢雖然不大,可落在身上總有一股子說不出的寒氣逼人。 “看來不光是天要留客,鬼也要留客啊……” 順著腳下蜿蜒伸展的水漬,宋辭將手伸進挎包里緊緊握住那柄小劍,緩緩走進封閉已久的報廢荒樓。 不知怎么搞的,本應該緊鎖在外門上的粗大鎖鏈只輕輕一拉就脫落下來,好像是主人早就提前為客人留門一樣。 宋辭順手將這道鐵鏈扔在臺階上,將貼滿舊報紙的玻璃大門拉開。 整個大樓一片死寂,不論朝哪個方向看去都是黑洞洞的重影。 掏出一顆月光石握在手心,宋辭朝著老鬼提供的手術室樓層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注定的,出事那層的樓號也邪得很,剛好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四字。 柔軟的榛樹鞋踩在地上悄無聲息,可她總覺得在光暈照不到的地方好像匍匐著什么東西似的。 一層,兩層,三層,徒步行走在黑暗中的女孩終于來到了事發地點。 宋辭剛剛在走廊盡頭站定,頭頂的日光燈泡猛不防地發出了吱吱的聲響,忽閃著幾下就一盞盞由近及遠地亮開了。 雖然看似有了光源,可宋辭還是緊緊握住那顆月光石不動。 就在這兩相對峙、互相比較著誰更有耐心的一刻,最遠處的日光燈管忽然滅了。 一盞,兩盞,三盞……深不見底的暗夜侵襲而來,很快就將那塊瑩瑩的發光體吞噬在黑暗中。 萬籟寂靜中宋辭輕輕闔上眼睛努力辨別著走廊里的異動,可是除了她自己的微弱呼吸聲,什么也沒出現。 忽然有道雪白刺眼的投影如同幕布一樣映射在了盡頭對面的墻體上,緊接著一道道的黑影紛雜而至,扮演起了另類的皮影戲。 隨著黑影的擬人動作越來越真實,斑駁的光影中傳來了另一段男女交雜的急切話語聲。 “產婦沒氣了!” “別管她了,先救孩子!” “快,已經看見頭了!” “??!這是什么!怪物??!” “走??!走!這里沒你的事,快走??!” 雜亂無章的腳步聲驚叫聲過后,光幕猛地熄滅幾秒鐘后再次上演了另一出劇目。 比起先前的黑白映像不同,這出劇一開始就是彩色布景板。 一個穿著紅衣服的長發女人保持著折疊的姿勢靜靜地趴在密封鐵籠子上,偶爾吐出兩句呢喃細語,“寶寶乖,mama會一直陪著你的……” 若有若無的嬰兒哭泣聲慢慢擴散開來,在漆黑的靜夜中格外滲人。 鏡頭角度幾次變換,全都是鐵籠子的空隙和不知面目的紅衣女人,還有隱約透出蔚藍天空的樹蔭。 就在宋辭以為這出劇目會以此種平淡無奇的方式結束時,畫面中突然出現了八個背對著陽光的詭異陰影。 沒人能看清他們的真實面目,可是那些人身上的暴虐戾氣卻透過幕布撲面而來。 “砸,砸死這個怪物!” “打??!使勁打!” “打死他!” “去死吧!魔鬼!” “哇啊啊――哇啊―” 嬰兒的哭泣聲越來越弱,鮮血隨著傾落的石子飛濺而出,漸漸染紅了雪白的幕布。 隱隱約約明白了那個母親重新回到醫院的真相,宋辭不忍再看下去,可是遠處的投影墻卻發出了“噗通”一聲好似砸在耳邊的悶響。 不知何時變得一片血紅的墻體突兀地出現了一個深坑,一大一小兩個匍匐暗影動作遲緩地伸展著僵硬的軀體,詭異離奇的的姿勢散發著濃郁的恐怖氣息。 “嗚啊――哇――” 熟悉的嬰兒哭泣聲回蕩在陰暗的走廊里,配合著鼓動窗戶的風聲激得宋辭心底激靈一顫。 “唰唰唰……” 穿著紅色長裙的女人一步一步向前逼近,緊隨其后爬行在地上的是一個血rou模糊的巨大rou瘤。 “這真的是一個嬰兒嗎?” 有幸看清孩子真面目的宋辭終于明白了阿英口中的怪物是什么概念,她舉起手中的小劍直對著戾氣深重的母子,“如果你們真的需要我的幫助就別再往前走了!” 女人稍微停住了腳,抬起一張面目慘白的臉。 比起寫字樓里的白衣女人,這才算是一張真正的鬼臉,因為上面就像蒙上了一層白布似的什么都沒有。 不自覺地聯想到方才的背景幕布,宋辭突然覺得從骨子里透出一陣惡寒。 見那對母子還算老實地站在原地,她從挎包里拿出一個香爐擺在地上點燃三只香,“相見就是有緣,看你們上輩子那么慘的份上我也不忍心再怪罪什么,有話可以直說,只要在能力范圍內我會盡量試著幫助你們完成心愿?!?/br> 鑒于對面那兩鬼已經有了吞噬同類的前科,宋辭也不愿再給他們增加實力,只是簡單燒了幾張黃表紙意思一下。 紅衣女人慢動作一樣緩緩抬起胳膊,用蒼白冰冷的食指點向虛空中的方向,執拗地不動。 作者有話要說: 宋辭:八個老婆,剛好湊齊兩桌麻將~~_(:3」∠)_ 另,貌似古代因為老婆太漂亮引發慘案的例子還真不少呢~~ 星月童話,么么噠~~ 第264章 10、 早起雞叫三遍, 做好戰斗準備的宋辭準時開啟了游戲。 下一秒, 客棧小二死要錢破門而入呼喝道:“最新通知,因為皇上微服出巡江南地價上漲,從今天開始要重新清算房錢,每天一百兩銀子不二價!” “一百兩?” 宋辭摸了摸自從換地圖后干癟了不少的荷包,笑問道:“會不會太夸張了點?” “夸張個屁!” 死要錢一甩毛巾, “如今悅來客棧已經換成了金鑲玉招牌,說句不客氣的話, 就連前朝的造反頭子都花大價錢跑到本店沾染龍氣, 像你這種小人物住在哪里不能過夜, 識相的就死遠一點!” 宋辭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 你不是來通知漲價,是來趕客的對吧?” 死要錢胡亂把床鋪一掀,連人帶物丟到門外, “知道還問,浪費我的時間!” “你沒事吧?” 一個和死要錢長得很像卻斯斯文文的小二幫忙接住突然被人強行驅逐的小道士,“我弟弟是粗魯了一點,不過他沒什么壞心的。不管怎么說, 總歸是我們客棧無禮在先, 我人微言輕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免費包賠三餐算是彌補你的損失了?!?/br> 宋辭盯著要錢死手上的白胖豬rou包,嘆息道:“來也包三餐,去也包三餐,果然不愧是名聞天下的悅來客?!?/br> 左手鋪蓋卷右手豬rou包, 腰上還盤著蠢蠢欲咬的二王,暫時無家可歸的小道士就這樣出現在了零零發的婦科診所。 老板娘依然在前臺抓藥,“這位道長,你是不是走錯路了,投宿在隔壁?!?/br> “沒錯,我就是來投宿的?!?/br> 宋辭面無表情地坐在候診的長椅上,“湖里潮氣太重,竹筏又不穩當,我也只能在這里對付幾天了,千萬別告訴我連你們診所也漲價了!” “那倒沒有?!?/br> 老板娘巧笑嫣然,婉拒道:“只是住在我們藥鋪里的大多是內眷女子,道長雖然是出家人,卻免不了瓜田李下之嫌。傳出去,恐怕對她們名聲有礙啊……” “你以為假裝不認識我我就會死心離開嗎?不得不說,這種想法也太天真了點!” 宋辭驅趕著二王鉆進墜著層層幔帳的內室,驚起哇聲一片,“昨天那兩位受傷的大內低手住在哪里?” 猛然發現自己還有密集恐懼癥的老板娘驚慌失措地爬到柜臺上,顫聲道:“他們一早就離開了!” “怎么可能?!” 宋辭抬腳就要入內,“單憑那兩位的傷勢,躺個十天八天都是祖上積德了,還一早就走,你真當自家包治百病??!” 老板娘驚叫連連,“我沒有騙人,是我老公帶走他們的!” “零零發?” 宋辭收住邁出一半的腳步,湊近道:“他往哪里去了?” “我老公沒有告訴我?!?/br> 雙手環胸的老板娘瑟瑟發抖,“不過他還帶走了你的擴音器?!?/br> “難懂奉旨泡妞去了?” 宋辭沉吟片刻,“好,我就暫時相信你一次?!?/br> 等到小道士如同來時那樣飄然而去,后知后覺的老板娘才一路追到門口,遙遙大喊道:“你剛剛說我老公去泡妞了?他竟敢瞞著我去泡妞?!” 附近擺攤子的小販一面收拾桌子一面嗤笑道:“大驚小怪!你老公都當著你的面泡妞那么多年了,也沒見你多緊張!” “你胡說!” 老板娘跳腳爭辯道:“我老公最本分了,你不要看他是老實人就隨口污蔑,小心我告你誹謗!” “老實人還開婦科診所?” 小販冷哼道:“要不是我那個死鬼老爹非逼著我繼承家里的小食攤,我早就跑來拜阿發為師學藝了!這才是男人的最高境界,皇上見過的妞兒也沒他多!” 老板娘和小販各執一詞的當口,還不知道自己無意間攪亂了一波春水的小道士已經來到了太師府的后門。 “咦,這是?” 宋辭蹲在一個新開的狗洞跟前,撿起一根剮蹭在墻壁缺口處的飄逸長發,“好像是神秘人的頭發???” 哪怕相處的時間不長,她也知道對方有多寶貝這頭秀發,如果不是被逼無奈,絕不會如此糟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