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薩姆最后檢查了一遍隨身攜帶的裝備,“我更希望早點結束這個工作?!?/br> 他輕輕呼了一口氣,“開門吧?!?/br> “你說的算?!?/br> 在鎖眼內轉動了半個弧線,梅根推開了木門,露出了黑漆漆的房間。 迪恩和薩姆立刻將穿衣鏡挪了進去,留在走廊望風的搭檔緊跟著反鎖了房門。 梅根走到窗口拉開了厚重的窗簾,“我想我們急需要一點光明?!?/br> 銀灰色的月光淡淡地灑進屋子,照亮了床頭的寸許之地。 雖然從純黑過渡到亞灰對視線的幫助并不大,可總算給人的感覺不那么壓抑了。 薩姆點燃了手里的打火機,尋找著獵人最可能留下痕跡的地方。 他很快就在浴室門口發現了一些白色粉末,“迪恩,快過來,這里有些散落的鹽?!?/br> 很明顯這里原本該有一道鹽線,但是因為某種原因被人為破壞了。 迪恩蹲下搓了搓手指中熟悉的小顆粒,“除了獵人,沒人會用這種方式使用食鹽。普拉特想用鹽線把某些東西封在里面借機消滅,可惜他失敗了?!?/br> 換句話說,消失的獵人恐怕兇多吉少。 想必鮑比也已經有了不詳的預感,所以才叮囑兄弟二人先保全自己。 薩姆率先起身拍掉手上的鹽粒,“沒時間哀悼了,讓我們開始吧!” 迪恩點了點頭,揮手掀開了綁在穿衣鏡上的黑布,“你看著鏡子,我去浴室?!?/br> “迪恩?” 薩姆拉住他,“我們可以一起,就像以前常做的那樣?!?/br> “不,我堅持?!?/br> 迪恩掰開弟弟緊握不放的手指,“你留在外面?!?/br> “啪,啪,啪?!?/br> 沐浴在月光下的梅根禁不住拍手道:“多么感人的兄弟之情。雖然不想掃興,可你們是不是忘了點什么?譬如一個同樣有興趣見識一下索命惡靈的女人?!?/br> “帶著你?” 迪恩搖搖頭,“絕不,我可不想有人在旁邊拖后腿?!?/br> “那就奉行女士優先的原則好了?!?/br> 梅根慢悠悠地走到了浴室,“還是說你怕在我面前出丑?” “哈!” 迪恩不可一世的怪笑道:“你在開玩笑嗎?你知道溫徹斯特家族曾經做過多少次清除工作嗎?我不介意把約翰的筆記借給你看看!” “那還等什么?” 梅根站在門內勾勾手指,“讓我見識一下溫家的男人有多勇敢吧!” 她的眼神更多時候放在了薩姆身上,或許趁著兩位大人物還不曾蒞臨刷刷宿主的好感度也不錯。 “你聽見了?” 迪恩氣鼓鼓地看向自己的兄弟:“現在是她在向我宣戰!” 動作粗暴地將子彈上膛,他拍了拍薩姆的肩膀,“等我的好消息?!?/br> 他一定會在女巫動手前抓住那個惡靈,用溫家的榮譽發誓。 薩姆朝著契約對象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眼神,對哥哥叮囑道:“保持警惕?!?/br> 狹小的浴室只夠兩個不太合拍的人間隔一掌寬的距離,確認彼此的上半身都能夠出現在鏡子中后,梅根和迪恩同時念起了咒語。 “血腥瑪麗,血腥瑪麗,血腥瑪麗?!?/br> 寂靜的黑暗中只剩下兩道若有若無的呼吸聲,迪恩只能從余光中看見站在身旁的陰影。 他的眼珠直直地盯著鏡面,可那里除了兩個暗乎乎的影子什么也沒出現。 浴室中飄蕩著一股下水道獨有的不潔氣息,再加上水龍頭斷斷續續的滴水聲,都給人一種隨時可能從暗處鉆出來點什么的感覺。 這異樣的沉默實在太過考驗人心,迪恩不得不試著用比較隱蔽的方式溝通身邊的女人。 “你的感覺怎么樣?” 他在對方手心悄悄寫道:“我們是不是應該再念一遍?” “不,別做多余的動作?!?/br> 梅根回復道:“你難道沒覺出這里很冷嗎,那種從骨子里冒出來的陰寒之氣?!?/br> “你覺得那個該死的怪物什么時候會出來?” 迪恩接著問道:“難道我們就一直這樣傻站著?” “不會太久的,要有耐心?!?/br> 回答完這句話后,梅根單方面切斷了聯系。 在這種環境被人用手寫字的恐懼感要遠大于看著鏡中的黑影,因為你不知道什么時候那只在掌心滑動的指尖就會換了個人。 就這樣靜靜地站了十分鐘左右,當門外的薩姆也跟著不安地來回走動的時候,耐心耗盡的迪恩終于做出了一個毫無示警的動作。 他的牙齒咬著筆,沒拿槍的那只手伸向了釘在墻上的老式掛鏡,想要將它扣過去寫上自己的名字。 可梅根卻在鏡面旋轉的一瞬間看見了一道貼在迪恩身后的白影。 那是一個滿臉鮮血的女人,她的雙手軟軟的搭在男人的肩膀上,正在慢慢地收緊。 “快開槍!” 梅根的警告十分倉促,但獵魔人的反應能力卻相當靈敏,迪恩幾乎是在她開口的一瞬間扣動了扳機。 “砰!” 在鏡面裂開的同時,泉涌般的鮮血從崩裂的縫隙中淌了出來,如同瀑布一樣奔流而下。 急忙跳到浴缸內躲避的迪恩驚駭地看著一段浮木順著血水涌了出來,“那是什么鬼東西?” 小心地踩在邊緣部分,梅根扶著水管探身分辨著,“應該是一具尸體?!?/br> 因為受害者身體太過腫脹,單從血淋淋的毛發已經很難辨認性別。 “迪恩,你和梅根還好嗎?”聽見槍聲的薩姆在門外喊道。 “我們沒事,別進來!” 迪恩橫跨一步踏在馬桶蓋上,重新觀測了一下墻角的水紋,“血水好像在下降,這是一間擁有自潔能力的旅館嗎?” 破碎的鏡面已經停止涌出液體,就連漂浮在尸體身邊的毛發也慢慢粘連在了軀干上,隨著最后一滴血水緩緩流入了下水口,地面的瓷磚上只剩下一個趴伏的死人。 用手邊的卷紙撩開了頭骨上方的粘膩頭發,迪恩確認道:“金色,不是普拉特?!?/br> 一個印第安人的發辮再長也不可能在死后換個顏色,除非兇手有特殊的癖好。 “那就只能是麗蓮·史密斯?!?/br> 梅根從兜里摸出一雙手套,“希望你在離開時別忘記把鏡面擦干凈,否則世人都要知道玫瑰殺手重出江湖的消息了?!?/br> 還是用更加血腥暴力的方式。 把沾血的手紙點燃扔進浴缸,迪恩再次想起了夾在兩人之間的那點不愉快,“這一切都是拜誰所賜?” “噓!” 梅根摸向門把的手停住了,“你不覺得屋子太過安靜了嗎?” 翻涌的血水停止流動后,應該還有另一種聲音的存在。 她的眼睛猛然瞪大,“薩姆的腳步聲呢?” “薩米!” 高喊著弟弟的名字,迪恩一把拽開了浴室門,卻在霎那間看到了一幅極為驚悚的景象。 仰倒在鏡子前面的薩姆正在拼命的掙扎,他的身體因為缺氧急速抽搐著,而一雙慘白的手正勒在他的脖頸上,想要把人拖進去。 “薩姆!” 迪恩猛地撲弟弟的身邊,對趴伏在鏡子里面的白衣女人暴喝道:“召喚你的人是我,為什么要傷害他!” 女人抬起頭,露出兩個腐爛凹陷的眼窩。 “血腥瑪麗!” 梅根一劍削過她露在鏡子外面的手腕,“快把薩姆拖走!” 寶劍的鋒利遠超常人的想象,只輕輕一下就斬斷了女人的手臂,濃黑的鮮血再次從鏡面中淌了出來。 “不?。?!” 發出凄厲嚎叫的惡靈將身體緊緊貼向鏡面,一點一點從鏡子中蠕動了出來。 她的斷臂甩在身體兩側,詭異至極地扭動著身形撲向了對面的三個人類。 來不及關照剛剛死里逃生的兄弟,迪恩沖著邪靈連開數槍卻半點作用沒有,就連潑灑上去的圣水也失效了。 他的額頭冒出了一層冷汗,“梅根!隨便你想要做什么,只是別干坐著等死好嗎!” 慢條斯理地擦拭著寶劍的女人仿佛才被人點醒一樣恍然道:“需要我‘支援’你嗎?” “是的,非常感謝!”迪恩崩潰地大喊道。 他發誓再也不會和這個巫女作對了,論起記仇這種事永遠是女人更勝一籌。 “好吧,看在契約的份上?!?/br> 梅根笑了笑,輕飄飄地扔出了一張符紙落到近在咫尺的邪靈臉上,“安息吧,瑪麗,一切都結束了?!?/br> 面容恐怖的女人只發出了一聲來自靈魂深處的哀嚎,下一秒就被從體內躥出的烈焰融為灰燼。 連同墻邊的穿衣鏡也隨著女人的消逝在頃刻間碎成了粉末,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框架。 逃過一劫的迪恩喘著粗氣靠在衣柜上,旁邊的薩姆依然是剛才的姿勢,他微微側過頭,看向地上那一小堆黑灰,“咳,好像有什么東西在里面?!?/br> 他的嗓子剛剛受過重創,還有些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