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肅王忙先一步抓住褲帶:“實在不勞陛下, 我自己來就好……” 怎么能讓元元看著他如廁?豈不是污了他的眼。 怎么就不能?怎么就污了他的眼了?難道皇叔以為他往日不用如廁的嗎?元清帝剛有了領悟,這會正在興頭上, 哪知才要實際行動就被打斷,心情不爽, 眼珠一轉,問道:“若有一日我受了傷行動不便,皇叔可會幫我?” “當然!”肅王道。 元清帝攤手:“這不就結了, 皇叔能幫我, 我為何不能幫皇叔,還是說皇叔覺得你做得我做不得?” 肅王無奈,他對上元清帝永遠都是讓步,只能放開手,任由他胡鬧:“好好好, 你來,你來?!?/br> 【拿你沒辦法?!?/br> 元清帝勝利,心中得意,伸手去幫皇叔撩開外袍,解開褲帶,等露出里面內褲的時候,這才回過味來,登時臉上一熱,輕咳一聲收回手:“算了,還是你自己來,我幫你拿紙巾……” 說著轉頭到旁邊抽了兩張衛生紙。 肅王松了口氣,將心里冒出頭的那一絲蠢蠢欲動狠狠按下去,咬咬牙,快速解決起來。 心里有些哭笑不得,當著元元的面如廁,實在是,唉。 罷,罷,反正他在元元面前早沒了形象。 元清帝聽著聲響,忍不住斜眼瞄過去,說起來他還真沒有親眼見過,畢竟在他看來都是男人,皇叔有的他也有,有什么好看的。 然而這會卻忽然來了好奇,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心,余光有意無意朝一側飄去。 想起前些日子的胡鬧,手指不由摩挲了幾下。 兩人一個著急一個心懷有異,竟是不約而同靜默下來,氣氛忽然變得曖昧。 肅王心里默念著快快快,等結束忙松了口氣,就要提褲子,冷不丁旁邊伸過來一只手,捻著一張紙巾朝他示意,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元清帝對上他瞧來的目光,一本正經道:“得擦干凈?!?/br> 說得仿佛真的全然出于好心一般。 肅王深吸一口氣,伸手鉗住元清帝的手腕一使巧勁將他的手震開,迅速穿好褲子系上帶子,顧不上凈手,撈過他的腰就將人帶出了凈房。 “聽話!別鬧!”他單手將人緊緊抱住,另一只手在元清帝的臀上狠狠拍了一下,“陛下非得在這個時候鬧我不成?” 【真想……】 身體相貼,哪怕隔著厚實的布料,也能感覺到對方的變化,再看看眼前冒出來的旖旎畫面,元清帝不由咽了口口水,原本只是想逗一逗皇叔,這下連自己也起了幾分“色心”,尤其皇叔說話間溫熱的氣息落在他的耳垂上,叫他忍不住顫了顫,還沒來得反應,屁股上被拍了一下,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好的不是被拍,雖然他長這么大,除了小時候母親這么教訓過他幾回,再沒有人敢這么對過他,叫他不好的是這一巴掌下去,他竟然渾身仿佛觸電一樣顫了顫,一股難以言喻的酥麻顫栗感從脊背升起,直躥全身。 “你……” 整個人剎那從臉到脖子一片通紅,瞪著眼睛說不出話來。 肅王放開來看到他的樣子一愣,而后勾起唇無聲笑了笑,他好像發現了什么有意思的事,不過面上不表露,臉色一正仿佛什么都沒看到一樣道歉:“抱歉,我錯了,是我一時沖動,還望陛下莫怪?!?/br> 元清帝瞪著他,道歉就完了嗎?竟然敢,竟然敢……但一張嘴想起皇叔的傷,又硬生生將話音咽了下去。 肅王見狀左臂朝下一塌,皺眉做出忍痛的表情,果斷轉移話題:“時候不早了,該去前頭了?!?/br> 【臉紅的元元真可愛?!?/br> 元清帝心里那絲火氣瞬間消失無蹤,算了,看在皇叔有傷又道了歉的份上,他就不計較了,整整衣襟:“走?!?/br> 元日的國宴意在宴請犒勞眾臣,臣子們放開來吃喝寒暄就是,于是兩人重新回去的時候就見大家已經喝得東倒西歪,原本設好的位子早就亂了,紛紛尋著關系好的湊到一起說笑起來。 倒是各國使臣見到兩人進來神色一整,紛紛歸位坐好,實在是先前那場閱兵給他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 也有好些按捺不住頻頻朝元清帝望來,意圖要跟他談談。 不管是新式火器還是新作物,都是他們想要得到手的。 宴會不談朝事,元清帝假裝看不到,只揮手示意大家繼續,這會基本都已經吃得差不多,喝著酒看著場中的節目。 他一邊招來梁平安讓他幫忙挑選皇叔能吃的菜,一邊忍著嘈雜仔細分辨眾人的心聲,大家放松醉酒,是聽心的最好時機。 可惜劉和警醒,便是這個時候都不放松,絲毫沒有醉酒的意思。 他注意力基本都放在了分辨心聲上,直到到了時辰宴會結束,該他起身離去,才看到皇叔臉色泛白,額頭全是細密的汗漬。 元清帝本就抽疼的頭頓時嗡的一下,差點當眾變了臉色,還是肅王在他看過來時當即細微搖頭提醒了他。 元清帝穩了穩心神,面帶笑朝夏恭道:“皇叔醉了,快著人扶他起來,去告訴皇叔的隨從別等著了,朕留皇叔在宮里住一宿,省的大冷天跑這一趟?!?/br> “是?!毕墓o梁平安使了個眼色,他到底是皇帝的總管太監,不適合親自去攙扶肅王。 梁平安便帶著心腹小太監小心“扶著”肅王隨在元清帝身后走了。 出了大慶殿,元清帝立刻停下腳步,朝梁平安道:“快瞧瞧怎么回事?” 肅王撥開扶著他的兩人,穩穩站定,忍住不適道:“無妨,只是坐得太久?!?/br> “哪里無妨?!”元清帝臉色不太好,壓著火氣道,“皇叔之前怎么跟朕保證的,明明答應朕不強撐,你……” 對上皇叔蒼白的臉色再看看身邊的宮人只能熄了火,深吸一口氣,一邊暗惱自己的疏忽,一邊掏出手帕來幫他拭去額頭的汗漬。 梁平安已經仔細觀察完肅王的臉色,也探了他額頭的溫度,一邊把著脈一邊道:“還好,應該不是感染,只是王爺硬撐了太久的緣故,接下來一定得好好休養,傷口養好之前千萬不能拉扯到?!?/br> 元清帝頓時松了口氣。 肅王借著抽過手帕的動作拍了拍他的手,安慰他:“陛下信我,我說無妨便定然是無妨?!?/br> 原本按照以往的流程,國宴之后,元清帝便得去慈明殿,與太后和后妃們共宴。 然而皇叔眼下的情況叫他不能留他一個人,便叫夏恭去給太后皇后傳了話,叫他們自己慶賀不用等他。 肅王進了紫宸殿,直到在暖榻上趴下來,才終于松開了緊繃了一下午的神經,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怕元清帝擔心,硬是一聲不吭扛住,繼續保持鎮定,然而蒼白的臉色和泛青的唇色出賣了他。 元清帝從夏恭手里接了水和帕子,吩咐他去煎藥,親自擰了來幫皇叔擦去臉上的汗,嘆氣道:“皇叔先安心睡一覺,朕會在這里守著你?!?/br> 這幾個時辰下來,肅王能感覺得出元清帝態度的變化,心里歡喜,只覺他今日就是死也甘愿了,內心深處竟有些感謝王五,若非他今日這一遭,元元要開竅恐怕還不知何年何月。 瞧著認真幫他擦拭的元元,不由伸出手攥住他的手,十指交握,從心底發出一聲喟嘆:“好?!?/br> 第107章 肅王躺著閉目緩神, 元清帝幫他擦了臉上的汗, 想了想, 又擰了帕子繼續擦脖子,等再往下的時候,肅王忍不住睜開眼:“這樣就可以了, 陛下歇著吧?!?/br> 元清帝這回沒有再堅持,不是他不想做,而是給別人擦身這種事他沒有做過, 加上皇叔身上還有傷, 怕不小心扯到傷口,便轉身將手帕丟到盆里, 喚夏恭進來將盆端走。 等夏恭出去,他踢掉鞋子上了榻, 隨手抽了本書在皇叔身邊坐下來看了起來,怕擾到皇叔休息, 連翻頁的動作都輕了幾分。 這書是宋杰新寫的話本,若是以往元清帝根本不會看這類話本,即便是宋杰寫的, 也會匆匆一目十行而過, 但現在他卻想要仔細看一看,想瞧瞧話本里的人是如何相處的。 按皇后幾人的話叫談戀愛,雖然他想明白了,但他沒有談過戀愛,不知道該怎么談, 又不想找皇后幾個問,問了他們其中一個,隔天肯定所有穿越者都會知道,或許皇后會保密,但他最不會去問的就是皇后了,畢竟他曾對皇后生過好感,叫他去問皇后實在別扭。 宋杰的白蛇傳和改編元佩的少包已經火遍了全國,不過演出了幾次,便引得民間伎人爭先效仿,畢竟不是人人都會去芙蓉園看表演,尤其大戶人家,大多都不愿與平頭百姓擠在一處。 然而皇家梨園的藝伎不是人人都請得來的,于是一些樂社看到商機,便訓練社下伎人學習,為富戶人家表演,還有各省各府有名的樂社,都帶伎人來學習,學會后便會回去當地表演。 宋杰了解了實情后,并沒有制止,這個世道生活不易,能給藝伎們多一個門路好過叫他們餓死,雖然出名的藝伎十分富足,但更多是不出名的,加上如今樂社不再像神宗時興盛,神宗時上行下效,對藝伎的追捧簡直堪比現代追星,不少百姓送自家兒女去樂社學習技藝,連民間娶妻都會優先選擇有技藝的,或是精于針線,或是精于烹茶等等。 如今樂社落敗,許多精于彈唱歌舞的藝伎只堪維生。 不過同時也不得不放緩了巡回演出計劃,打算為手下的藝伎再添些名氣,等達到頂峰后再放他們去,按他的話,這一回的春晚就是刷聲望的好時機,這會想必已經有不少官員使臣回去將宴會上所見所聞說與別人聽了。 雖然白蛇傳和少包很火,但演了半年也足夠了,宋杰打算在節后推出新作,便是元清帝手中這本《上錯花轎嫁對郎》。 先在時報上發表,然后再放出舞臺劇。 少包雖然受歡迎,但平日閑暇看劇的多是后宅女子,相比起來她們更喜愛白蛇傳,宋杰做了數據比對表,覺得還是風月話本更賺錢些。 元清帝看到名字第一感覺這肯定不是宋杰想出來的,或許他有參與,但肯定不是全部,果不其然翻開封面一瞧,看到了皇后和梁才人的名字。 不過翻看下來故事確實新穎有趣,同一天出嫁的兩家姑娘,因為躲雨上錯了花轎,不得已留下來代替對方。 一邊是商戶家勾心斗角,描述的劇情叫元清帝都要贊一聲精彩,一邊是將軍駐守邊關守家衛國,與元清帝聽皇叔描述的邊關情形相差無幾,想來是從皇叔這里打聽過消息。 不錯,元清帝點頭,描述邊關這一段若表演出來,也能叫百姓們知曉這些將士的辛苦。 而且許是因為里頭有個將軍,他覺得這本比白娘子還更豐滿有趣些。 尤其看到將軍駐守邊營,導致留在城內將軍府里的三任夫人皆喜愛上了別人與他和離時,頓時想到了皇叔,不由搖搖頭,這點這位將軍就比不上皇叔了,若換成是皇叔,他才不會別戀他人,誰有皇叔好。 想著忽然發現自己竟然自我代入了夫人的角色,不免心下一囧。 正巧這時梁平安悄悄煎了藥送過來,當即搖搖頭將念頭拋到一邊,接過來叫皇叔來喝藥。 “我自己來?!泵C王見元清帝躍躍欲試想要喂,當機立斷接過來一口氣喝了,這種一口一口喂苦藥的甜蜜還是算了。 元清帝目露新奇,原來皇叔也怕苦,皇叔從前喝藥喝得那樣干脆,他還以為他并不怕,不由笑了笑,將剝好的橘子塞到他嘴里:“快沖一沖,下次朕跟梁平安和元佩說說,叫他們想法子去去苦味?!?/br> 肅王表情不變:“良藥苦口?!?/br> 【元元給的橘子也壓不住苦,唉唉唉?!?/br> 元清帝不拆穿他,憋住笑,干脆去外間從攢盒里拿了冰糖給他,先給自己往嘴里丟了一個,道:“我知道皇叔不喜歡甜,就當陪我吃,一人一個?!?/br> 肅王便一副既然這樣那我就勉為其難應了你的表情吃了。 元清帝忍笑忍到肚子疼,這樣的皇叔實在太可愛了。 吃完藥肅王很快困倦,說著說著慢慢閉上了眼睛,元清帝守著他,一直到他呼吸平穩心聲消失,才小心翼翼地松開他的手,將他放平,到外間快速洗漱換衣,然后放輕動作小心從皇叔身上跨過,在他旁邊并排躺了下來。 然而不知道是太擔心還是太興奮,一時半會竟然睡不著,腦子里回想著今天發生的種種,先回想了一遍閱兵的盛況,尤其各國使臣精彩的表情,想著想著,思緒一拐,皇叔救他的情景在他腦海里一遍遍回放。 然后更睡不著了。 忍不住翻了個身,借著暈黃的燭火瞧著皇叔的睡顏。 從小到大皇叔的睡相都極好,永遠平躺著一動不動,他原來不覺得如何,眼下瞧著,卻驀然心疼起來。 雖然他們都早早沒了母親,但不管怎么說,他是皇帝,又有太后安撫,不必在意他人如何,人人都順著他,皇叔卻不是,而且被他發現到他身邊的時候父皇還在,他那時心里肯定是忐忑不安的。 因為時刻警惕著,所以才會養成這樣的睡姿。 同時又有愧疚,他那時只有找到了新玩伴的欣喜,根本沒有注意過皇叔驟然換了環境會不會不適應,宮人們會不會怠慢他等等。 如今仔細回想起來,似乎皇叔剛被他鬧著拉到寢殿里陪他玩陪他睡的時候,確實是小心翼翼過一段時間,之后熟悉起來,才慢慢放開了性子。 想著不由更心疼皇叔了,雖然父皇和母親棄他而去,但自小到大他卻從未受過這些,從來都是別人聽他的遷就他包容他。 換位思考一下,換成他是皇叔的境況,未必會有皇叔如今的成就,單在那種危急情況下鼓起勇氣去邊關這一點,他就有可能做不到。 回想起自小到大與皇叔相處的一幕幕,心頭暖意融融,父皇和母親棄他而去又如何,他還有皇叔,一直默默守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