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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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難料, 關山派出的使者還未進京, 京中的壞消息就源源不斷的傳來。 這一日章元敬匆匆趕到的時候,就看見鎮北王爺臉色陰沉,一屋子的謀士長吏都低著頭不敢多言, 顧廷安對著他微微搖頭示意。 章元敬心中咯噔了一下,也不敢當那個出頭椽子, 他束手站在了不起眼的地方。誰知道鎮北王一眼就瞧見了他, 開口叫道:“玄嘉,到這邊來?!?/br> 章元敬只得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還沒等他站穩,鎮北王已經開口說道:“你可知道京中出了什么事情?” 章元敬自然是不知道的,他雖然是關山知府, 但關山這地方山高皇帝遠的,又是藩王的屬地, 與京城的聯系可說不上緊密, 有時候袛報送到的時候都能晚上幾個月。 如果不是鎮北王排出去的那些探子, 遠在關山的章元敬就如同聾子一般,聽不見京城一絲一毫的動靜, 他也從未掩飾過這一點:“下官剛從衙門過來,還未能得知發生了何事?!?/br> 鎮北王將手中的信件遞給他, 簡單明了的說道:“那就現在看看?!?/br> 章元敬微微擰起眉頭, 那封信是展開的, 上面的字有些潦草, 但他一目十行還是很快看完了信件, 越看心中也是越發吃驚。 看信中的落款時間,就在除夕那一夜,他快馬加鞭離開京城的時候,身在宮中的小皇帝居然發動了政變。這一場政變發動的十分突然,以禁軍和宮人為主力,從皇帝所住的甄元閣出發,以極快的速度撲向文閣老以及顧閣老的宅邸。 看到這里,章元敬就知道皇帝出了一個昏招,先不說政變能不能成功,既然要殺死文閣老,為何不在宮廷之中動手,說一句直白的話,舞劍那時候直接一刀捅死了文閣老,難道那些禁軍還敢對皇帝動手不成,別說禁軍不敢,在場的文武百官都不敢。 但小皇帝沒有這個膽量,反倒是選擇在宮宴結束之后,派遣自己僅有的親信來動手,先帝留給他的那小部分禁軍先不說,那些宮人宦官,打探消息玩弄人心倒是在行,讓他們來發動兵變就是第二個昏招。 果然,信中名言文閣老與顧閣老早有準備,家中護衛與這批人發生了激烈的沖突,這一夜京城血流成河,但是第二天,文閣老與顧閣老還是活著從宅邸之中走了出來。 也許小皇帝想要效仿的是文閣老當年對付雷家的辦法,趁著夜色將兩戶人家一網打盡,但可惜的是他棋差一招,最后還讓自己落到更加別動的處境。 信件到此為止,后續的還在探聽之中,但是京城距離關山路途遙遠,恐怕京城已經風云變幻,早已經不是一個月前的三足鼎立模樣。 鎮北王見他看完,開口問道:“玄嘉,你怎么看?” 章元敬微微嘆了口氣,并不避諱的說道:“陛下走錯了一步棋,將自己陷入了十分危險的處境,我若是文閣老顧閣老,絕不會放任一個時時刻刻想要自己性命的皇帝活著?!?/br> 以前到底是沒有兵戎相見,小皇帝是先帝扶持上位的,文閣老顧閣老不一定能下定決心,但小皇帝這一招,卻逼得他們不得不下那個決心。 這時候,顧廷安也開口說道:“不錯,這實在是一個昏招,若是能一擊即中倒也罷了,偏偏毫無把握,雖然陛下是皇帝,但如此明目張膽的狙殺臣子,不過是落人口舌?!?/br> 鎮北王爺也覺得頭疼,心中暗怪自個兒老子眼瞎,明明他還活著,偏要傳位給一個小子,都說嘴上無毛辦事不牢,這可不就是現狀。 章元敬飛快的閃過上京時候打探到的消息,低聲說道:“當年五王之亂,尚且有兩位王爺還活著,只是都被貶為平民圈禁起來,但他們到底是龍子鳳孫,聽聞也被這些年的圈禁養廢了,比起脾氣暴躁,跟兩位閣老對著干的陛下,或許這兩位王爺會聽話很多?!?/br> 這話一出,鎮北王整個人都往前傾起來,當年那幾個的罪名是他老子定下的,但這種時候了,誰能管那么多:“文閣老顧閣老,會有廢帝的膽子?” 光是文閣老一個人的話,鎮北王爺并不擔心,即使他想要廢帝也不會成功,但偏偏這次小皇帝心狠手辣,竟是想要一步到位,將顧閣老也放在了敵對的位置。 就是鎮北王爺也覺得牙酸,在人手不夠的情況下,小皇帝不想著派全部人員去狙殺文閣老,反倒是拉長了戰線,可見他真的有些問題。 不管是五石散還是其他的東西,他怕是已經瘋了,不能完全控制住自己。 顧廷安倒是冷冷一笑,反問道:“兩位閣老有什么不敢的?皇帝既然要殺他們,一次不成還有第二次,他們總不會坐以待斃的?!?/br> 就是殿內年級最大的,最不愿意說皇帝壞話的人,這會兒也感慨了一聲昏招。 鎮北王爺眼中冷芒越來越盛,冷冷說道:“絕不能讓他們廢帝?!?/br> 這并不是他想要自己的侄子繼續坐著皇位,而是有關于皇家的尊嚴,若是他騎兵謀反,那是皇家自己的事情,但若是皇帝被臣子廢除,那皇家的威信就會下降到最低。 鎮北王爺所想,也是在場的人都能考慮到的,顧廷安更是說道:“不錯,皇帝即使要廢,也得是王爺來提,不能經由任何其他人之手,否則大興即將不穩?!?/br> 皇帝說廢就能廢的話,那些臣子的心思只會越來越大,將來某一天,這個天下恐怕就不是蕭家的了,對于這一點,顧廷安也是如此堅持著。 章元敬自然也知道這一點,威嚴這東西存在的時候不覺得厲害,一旦失去了,誰都可以來踩一腳,再想要撿起來卻得花費加倍的力氣才成。 他皺了皺眉頭,倒是說道:“廢帝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當務之急,還得知道京城那邊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關山,到底是距離京城太遠了?!?/br> 正因為太遠了,所以一旦京城發生任何變動,關山便反應不及,即使是有那飛鴿傳書字啊,那也得有時間飛過來??! 鎮北王爺捏了捏眉頭,嘆了口氣說道:“不錯,到底是太遠了?!?/br> 忽然,章元敬腦中神光一閃,他開口問道:“王爺,您多少年沒有進京了?” 鎮北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藩王無詔不可入京,父皇過世之時我曾入京奔喪,算起來,也有快六年的時間了?!?/br> 旁邊的顧廷安卻很快反應過來,拍手笑道:“好辦法,王爺已經六年沒有入京,如今皇帝即將親政,作為叔父,王爺進京參加冠禮,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br> 若是孔校尉也在這兒,肯定要說一句,你們文人的腦子就是轉得快。 藩王無詔是不能進京,但若是有光明正大的借口,比如當年先帝的喪禮,又比如小皇帝的冠禮,他就是進京了又有誰能奈何他? 說句不好聽的話,鎮北王爺手握重兵,就算是他們想要他的命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本事。 只是這辦法有好有壞,就有人擔憂的說道:“王爺這會兒進京會不會太危險了,那畢竟是別人的地盤,若是有一個萬一的話,那王爺豈不是” 鎮北王爺倒是冷笑道:“區區京城,難道還成了龍潭虎xue不成?!?/br> 章元敬與顧廷安對視了一眼,章元敬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倒是笑著說道:“若是以前,確實是不危險,但是現在京城情況不明,倒是不大好說?!?/br> “王爺去參加冠禮,總不能是兩手空空的去,既然要帶禮物,自然也得帶著搬運禮物的人才是?!鳖櫷残χ嶙h道。 “但是帶上大隊人馬的話,恐怕走不快?!辨偙蓖跤行┮蓱],尤其是要帶著禮品的話走的更慢,這會兒正是爭分奪秒的時候。 章元敬眼神一動,倒是笑著補充道:“王爺帶著護衛隊可以先行,不說別的,咱們春雪祭的祭祀舞就是一份大禮,若是王爺親自上場的話,可不就是對皇帝的看重?!?/br> 春雪祭祭祀舞,那至少也得四五十人,這些人都是跟著鎮北王征戰的,隨便哪一個挑出來都是驍勇善戰,以一敵百的,有這些人在,鎮北王的安全得到了極大的保障。 前后護衛隊,后有送禮的“禮兵”,這樣一來,鎮北王進可攻退可守,唯一要擔心的不過是京城的局勢變化的超過他們的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