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節
諾?!?/br> 白虎神君想說幾句給自己辯解辯解,觸及到商湖溢滿憂傷的眼睛,他頹喪地低下自己的頭,“對不起?!?/br> 五百年前追擊山魈誤入古墓,被陣法困住,暗無天日中做困獸斗,白虎神君煩躁地大吼,吼來個一身白衣、頭發長及腳踝的消瘦男子,男子臉上覆蓋著猙獰的面具,本來金黃的銅被歲月侵蝕成青色,被男人柔弱無骨的修長手指摘了下來,露出蒼白而無血色的臉。 封閉的環境內就兩個會踹氣的,自然就并肩找尋著出去的辦法。 墓里面粽子、各種鬼怪層出不窮,鼎盛時期的白虎神君毫不在乎,揮揮手就是全滅,護著商湖毫發無損。 后來知道粽子、鬼物都是商湖招來的,白虎神君差點兒被氣死了,他再厲害也不是鐵疙瘩,會累會煩的好吧。 小奶貓歪了歪頭,回想著那時候的情景,好像是商湖抓著他的面具,委屈地說:“我就看看你厲不厲害。果然好棒?!?/br> 就如同現在一樣,剪去長發,脫下了祭司的白衣,性格卻從未變過,商湖委屈地說:“一聲對不起,能夠換來我五百年的等待嗎?” 小奶貓:“……” “你你你……我要罵人了!”小奶貓騰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咬著小奶牙揭穿商湖的“睜眼睛說瞎話”,“我吞掉陣獸遭受反噬痛不欲生的時候,你在干嘛?你走得飛快,就留給我一個痛快的白色背影!毫不留戀??!” 商湖抱緊了懷中的泥塑貓,眼眶竟然紅了起來,“我只是在想辦法救你?!?/br> “拉倒吧?!毙∧特埢位文X袋說:“早在五百年我們就扯平了,把‘對不起’還給我?!?/br> 商湖說的干脆利落,“對不起?!?/br> 小奶貓咂摸了一下味道,怎么聽起來那么不得勁呢,仿佛擺在眼前的重芝士蛋糕,他要下嘴的時候,制作者告訴他,做蛋糕的芝士過期三年了。 “算了,就這樣吧?!辈幌牒蜕毯^續扯下去了,小奶貓從沙發上跳了下來,走到商湖跟前說:“在望鄉客棧收斂收斂自己的脾氣,你已經不是高高在上的大祭司,只是個不老不死的旱魃,認清楚自己的情況,章先生要你的命不過須臾的事情?!?/br> “你這是在提醒我?” “看在認識一場的份上?!睌[擺爪子,白虎神君說:“望鄉客棧靈氣濃郁,你趁著在這兒的功夫好好修煉,別整幺蛾子。拜拜!” 甩甩尾巴,白虎神君踩著輕快的步伐,走了出去。 身后,商湖淺色的眸子幽幽地看著他的背影,勾起嘴角,淺淺地笑了起來,摸著泥塑貓,淡淡的聲音說:“可是這么多年,我一直惦記著你啊?!?/br> 即將邁出房間的白虎神君僵住了身子,他聽到商湖繼續說:“五百年我走遍大江南北,翻山越嶺、深入湖海,找尋著解決陣獸之困的辦法??上Я?,我沒有找到,一直心懷愧疚。再見到你,慫成這樣,當年偉岸的大丈夫呢,呵呵,只不是一只好吃懶做、毫無神獸威嚴的貓。這樣的你,不配我惦記。 商湖高舉起自己帶在身邊五百年的泥偶,“讓我們一刀兩斷,再不相干?!?/br> 白虎神君已經轉身,琥珀眼瞪得大大的,眼睜睜地看著商湖把泥偶高舉過頭頂,然后……小奶貓的身子猛烈地趔趄,他聲嘶力竭地說:“你就不能夠痛痛快快地砸下去嗎?。?!” 商湖溫柔地撫摸泥塑貓,“你想得美,你以為它是個普通的泥胎嗎,錯了?!睌D擠眼,商湖神秘地說:“十幾年前,我遇到了個好玩的小道士,不自量力的他想要降服我,不過這是不可能的。我覺得他可愛,就隨手帶著嘍?!?/br> 白虎神君后背冒出一層雞皮疙瘩,“你的愛好可真夠獨特的?!?/br> “你的毛和殘念不過是孕養他魂魄的東西罷了?!?/br> 商湖沖著白虎神君招招手,白虎神君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他說:“你干嘛?” “給我點兒血,我們就扯平了?!?/br> 白虎神君低頭看自己rou呼呼的小爪子,小爪子可愛地蜷縮了一下,他聽到自己遲疑的聲音說:“就一點點?!?/br> 商湖誘哄著,“好,就一點點?!?/br> 水下房間,輕輕帶上的房門內傳出小奶貓氣急敗壞地叫喚,“這是一點點??!這是哪門子的一點點,勞資真是信了你的邪……臥槽,夠了夠了,我要被你放干了……唔,有些暈暈乎乎的,你怎么還不停?!?/br> ··· “大白,我找了你好久,爸爸說你有可能在這邊,我剛好想去水下房間找你呢?!眮G丟把走路打飄的小奶貓抱起來,捏著他的小爪子,“大白你怎么了,沒精打采的?!?/br> 小奶貓在丟丟的懷里面耷拉腦袋,又冷又犯困,就連咬牙切齒地罵“商湖無恥”的力氣都沒有了,弱弱的聲音說:“丟丟,我失血了,我要大補?!?/br> “你受傷了???”丟丟擔心地把小奶貓舉到眼前,左右看著,“哪里受傷的?傷口在哪里,讓我看看?!?/br> 小奶貓可憐兮兮地伸出自己的爪爪,眼淚汪汪地說:“在手腕上,好深的傷口?!?/br> 稚嫩的手腕上,白色的毛已經被鮮血染紅,毛一縷一縷地糾結在一塊,看起來非??膳?。丟丟顧不上地上臟不臟,直接席地而坐,把小奶貓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兩腿之間,拿起小爪子吹吹,“痛痛飛掉,我帶你去找蘭醫生,他會治好你的?!?/br> “嗯?!毙∧特堄米约菏軅男∈置嗣G丟的手背,“別擔心,很快就好的?!笨吹絹G丟如此擔心,白虎神君反而不好意思繼續撒嬌了,傷口看著恐怖,其實商湖挺有分寸,沒有傷及筋骨,以神獸強悍的體質,不出幾分鐘就會好全。 就是失血太多,需要緩一陣子。 獻血落在了丟丟的手背上,在一人一貓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竟然慢慢滲透了進去,丟丟覺得手背上有些燙,不過感覺很快消失了,也就沒有放在心上?!白甙?,我帶你去看醫生?!?/br> 秦深特意給蘭德起騰出了一個房間作為客棧醫護室,在洪燁的友情贊助下,小鎮醫院不會使用的醫療器械都搬到了客棧,使得不大的醫護室內一應俱全。章俟海還為醫護室添置了許多進口高端的藥品,客棧內的人有個頭疼腦熱的、斷胳膊斷腿的,在客棧內就可以治好。 就是這樣了,最近章俟海依然覺得醫護室內少東西,少全世界最頂尖的產科大夫,真想綁架一個來…… 丟丟抱著小奶貓進了醫護室,就看到病床上躺著一只眼睛紅彤彤淚汪汪的兔子精,圖圖在干活的時候不注意,鋤頭砸到了自己的大腳趾,大腳趾立刻就腫了起來,腳趾甲翹起,甲板下看起來血rou模糊。 蘭醫生看了看,手插在白大褂里平靜地說:“要把腳趾甲拔了,用上幾天藥就會好?!?/br> “……”圖圖嚇得打了個嗝,呆呆地問:“疼嗎?” “會有些,一會兒就好?!碧m醫生轉身去準備醫療器械了,他拿起銀色的大榔頭看了看放下,又拿起了旁邊的大鉗子…… 紅紅的兔子眼兒木愣愣地眨著,圖圖的聲音在飄,“你這是想吃麻辣兔腿?” 蘭德起說:“不放辣子,簡單紅燒的就很好吃?!?/br> 圖圖干干地笑了兩聲,腦袋一歪,暈了過去。 已經拿好了醫療器械的蘭德起戴起了口罩,認認真真地給手術工具消毒,丟丟踮著腳看了看,沒有大榔頭也沒有大鉗子,就有個形狀怪怪的小鉗子,松了口氣地拍拍胸口,看來蘭醫生不是真想吃圖圖。 隔著口罩看不到蘭德起的臉,但看他的的眼睛,應該是在笑,“丟丟,等會兒我要給圖圖拔趾甲,畫面有些恐怖,你是在這邊看著,還是到外面等?” 丟丟往后退了一步,“外面?!?/br> 頓頓頓跑了出去,出去后靠在墻上害怕地呼出一口氣,丟丟說:“大白不怕,蘭醫生不會給你拔指甲的?!?/br> 大白用沒有受傷的手捂著受傷的那只,哆嗦地說:“醫生和祭司一樣可怕?!?/br> “不怕不怕,蘭醫生會做菜的,他做的紅燒rou好好……” 隔著一扇門,醫護室里圖圖痛苦的大吼傳了出來。 丟丟和小奶貓面面相覷,丟丟弱弱地說:“紅燒兔子rou做的格外好?!?/br> “哭唧唧?!鳖^腦暈東東的小奶貓想要逃跑。 “不怕不怕,他不會吃貓rou的,貓rou不好吃?!眮G丟篤定地說。 小奶貓捂臉,“我是老虎?!?/br> 丟丟害羞,“我忘記了?!?/br> 圖圖的傷處理起來非常簡單,把翻起來的趾甲拔了,上藥就行,蘭德起輕車熟路地做完,打開門招呼丟丟進來,丟丟進了醫護室,里面的空氣里消毒水的味道好像更加濃郁了,除此之外,還有若有若無的血腥味,他看見垃圾桶里有著幾團染血的棉花球。垃圾桶旁邊是的病床,病床上躺著兩眼發直、生無可戀的兔子精。 丟丟害怕地吞吞口水,把懷里面抱著的小奶貓放到了桌子上,小奶貓如同霜打的茄子蔫頭耷腦的,被滿是消毒水味道的手翻來覆去,也只是虛弱地“喵”了一聲,和平時生龍活虎的摸樣相差太多了。 蘭德起拿了酒精清洗小奶貓爪子上的血痂,把白毛上的鮮血全都洗掉,撥開長毛,露出里面粉嫩的rou,一條新生出rou芽的傷口清晰可見,“傷口已經愈合,不需要我進一步處理了,他大量失血,最近好好補補。多喝幾碗雞湯,里面放上紅棗?!?/br> “喵,我可以吃上好幾鍋?!?/br> “好,我和爸爸說?!眮G丟心疼地摸著小奶貓的腦袋,“一定把你補得壯壯的,胖胖的?!?/br> 病床那兒傳來了一個虛弱的聲音,“我也要喝?!?/br> 失血到頭暈眼花的小奶貓依然是個護食的,他努力提高了聲音說:“你和雞雞當朋友,怎么可以吃雞?!?/br> “嚶嚶嚶嚶?!眻D圖哭。 應兒子要求,秦深讓廚房還準備了很多補血補氣的食物給小奶貓吃,一頓吃下來,整只貓就油光水滑的,不過,依然表現得很虛弱,丟丟立刻保證,繼續吃幾天的補血食物,把流掉的血全都補回來。 晚上,秦深給丟丟放了一浴缸的水讓他泡澡,看著小家伙脫掉了身上的衣服,露出白嫩嫩的小身板,在白到發光的胸膛上,竟然出現了一個指甲蓋大小的紅色印記。 坐在馬桶上的秦深招手讓兒子過來,丟丟站在他的跟前,胸口上的紅色印記看起來就更加明顯了,印記有小手手指甲蓋大小,在靠近心臟的位置,紅艷艷的,像是從皮膚下面滲出來的血凝固出來的形狀,看起來像是一口銅鐘。 秦深印記上按了按,問道:“感覺到疼嗎?” 丟丟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伸手摸了摸,“爸爸,我沒有什么感覺,不癢不疼的。爸爸,這是什么???” “估計是撞到了什么東西,形成的淤血,明天再看看,如果還在就讓蘭醫生看看 ?!?/br> “哦?!眮G丟點點頭,小小的印記沒有哪里難過,他就不管了,邁進了浴缸,慢慢坐了下去,就露出一雙眼睛在水面上,其它全都埋進了水里,張開嘴,水里面出現了咕嘟咕嘟的泡泡。 “別泡時間太長了,感覺差不多就出來?!?/br> “知道的爸爸,我不貪玩?!蓖嫠畷r間長了是要感冒的,丟丟保證了肯定就會照做,他是個說到做到的孩子?!鞍职?,地上有水,滑,你走的時候慢點兒?!?/br> 見到從門外走進了個高大的男人,攙扶住爸爸,丟丟放心了,爹爹會把爸爸照顧好的。 爸爸和爹爹出去了,丟丟就抱著膝蓋坐在浴缸里,噘著嘴巴吹動了浴缸里的水,在水波的帶動下,水面上的硅膠小船、小黃鴨飄動……這才有了九歲孩子的小摸樣。 玩著水,丟丟沒有注意到,他胸口上的紅色印記顏色逐漸變淺,最后全都消失了。 ··· 迎面吹來的風中涼意增加,十月底的天氣更加冷了,穿著單件毛衣已經不行,秦深給孩子找出了一件天藍色的套頭帶帽衛衣,淡然地剪掉了上面的價簽,他不用看數字就知道一件看起來普普通通的衛衣價格是多么的不菲。 丟丟里面是奶黃色的小毛衣,外面套上一件衛衣剛剛好,要是待會兒覺得冷了,車上還有肥大的校服在,校服看起來不好看,卻絕對的扛造也防風保暖。今天周一,升旗儀式,肯定是要穿的。 加了一件衣服的丟丟背著書包準備去上學了,不過在出門上學之前,他有一件事情還沒有做。伸出手放在爸爸的肚子上,也穿著套頭衛衣的爸爸肚子里像是揣了一個大西瓜,“弟弟乖,哥哥去上學啦,晚上見?!?/br> 肚子里的小家伙沒有動彈,昨晚精神了大半宿,把秦深也折騰了大半宿,后半夜安靜下來之后就踏踏實實睡覺了,而秦深頂著兩個黑眼圈,待會兒要去補眠。 沒有得到弟弟的回應,丟丟也不惱,欣慰地點點頭,他的弟弟嘛,很乖巧的,不動是以為關心爸爸。 不得不說,丟丟對自己的弟弟了解的還是不夠。 “弟弟快要出來了,丟丟可以給弟弟取名字了?!鼻厣畎呀o小兒子起名氣的權利交給了大兒子,讓孩子參與在其中,加深兄弟兩的感情。 “名字?”丟丟追問,“大名還是小名?” “丟丟想起哪一個?” “小名吧?!眮G丟選擇后說:“大名交給爹爹?!?/br> “好?!鼻厣钐ь^看著方才走到丟丟身后的男人,笑著說:“章先生,你小兒子的名字就交給你了。而小名……”拍拍丟丟的肩膀,秦深語氣鄭重地說:“這個任務就交給秦時宜?!?/br> 丟丟敬禮,“絕對不辜負爸爸和爹爹的期望?!?/br> 胸口流動著guntang的情感,丟丟摸著爸爸的肚子,更加期待小弟弟的到來,這一回不是爸爸和爹爹反復灌輸的想法、也不是爺爺奶奶告訴自己當哥哥的責任,他更加確信了自己是個哥哥,他會是個好哥哥的。 好哥哥丟丟已經開始在心里面想著各種名字,叫什么好呢? 慢慢想吧,想到弟弟出生就差不多了。 送走了兒子和章俟海,秦深走回了大堂,在靠窗的位置曬太陽,章俟海直接在這兒給他收拾出了一個專屬座位,采用人體工程學設計、符合人體線條的木質躺椅一張,躺椅上鋪著柔軟的抓絨墊子,在腰部的位置微微突出一塊,那里是純天然乳膠枕。秦深躺下去之后,舒服地喟嘆,拉過放置在扶手上的毯子,毯子上寸長的毛手感極為舒適,好像是羊毛,因為他沒有看見商標,也就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躺下后,整個身體就暴露在燦爛的陽光下,閉上眼,眼前也是柔和的白色。 他的手邊還擺著一張四方的茶幾,茶幾設計巧妙,分成了兩層,第一層放了一些新鮮的、隨手就可以拿取的食物,第二層更想是個儲藏層,各種小巧精致的包裝把耐儲存的食物區分了開來,想吃什么直接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