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節
“大家翻翻看,有沒有大的木頭,對了,是庫房本身就有的?!?/br> 庫房里面能夠這么干凈,不布滿灰塵那還是因為之前出動了客棧上下進行過大掃除,將堆放的雜物都清理過了一遍。 “早知道當初清理的時候造冊登記一下好了?!鼻厣钤谏砼缘呢浖苌夏昧艘粚颂以谑稚习淹?,核桃干癟、顏色暗沉,和市面上的文玩核桃完全不同,賣相太差,就只能夠留在客棧內積灰。 “就這么大一塊地方,慢慢找,能夠找到的?!甭犅劷究梢該Q一個擋住天道雷劫的甲殼,章俟海內心的激動已經外露到了臉上,視線在庫房內逡巡,恨不得長上一對透視眼,能夠不移動便可以觀察盡庫房內所有的東西。 “老板?!?/br> “六娘在那邊喊了,我們過去看看?!鼻厣钊拥袅撕颂?,拉著章俟海往六娘那邊去。 六娘站著的地方堆放了很多木料,說建木在客棧內,秦深首先想到的便是這些,六娘比他更先一步。但很可惜,當初收拾庫房不久之后,秦深就喊來了精通木藝的養父看看這些木料都是什么,值不得值得存放。 養父林高峰辨別了很久,告知秦深木料里面有上好的黃花梨、紫檀木,也有一般的水曲柳、橡木,堆放了有半人高的木頭完全可以打一套家具。 “發現了什么?”秦深問六娘。 六娘指著木料中的一根說:“老板,會不會是這個?” 秦深看過去,“……不是,這是柳木,我爸辨認的時候我記住的?!?/br> “哦?!绷锱呐氖?,“那我繼續找找?!?/br> 秦深,“……”敢情是隨手一指,喊他過來看看的? 建木在客棧,秦深最先想到的便是在庫房內,但發揮了眾人的努力,找出幾樣相似的,一一交個玄武神君辨認,他都說不是。 這一翻找,時間便到了晚上,幾乎將庫房內原本就有的東西拿出去給玄武神君看了個遍,一無所獲。 做了這么久的無用功,秦深就有些急躁,在庫房空地上來回轉,眉頭皺起,“這個也不是,那個也不是,建木究竟是什么?” 在旁邊箱子里翻找了一遍一無所獲的章俟海也失去了平常心,可看秦深這樣,要是兩個人都失去了耐心,對尋找東西于事無補。 抱住秦深,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撫,“不要煩躁,只要在客棧里面就一定可以找到的,你放心?!?/br> “可是玄武神君說,他過了中秋節就要走的?!?/br> “走了也不要緊,我們可以郵寄給他,我們需要的甲殼也可以讓他郵寄到客棧?!?/br> 秦深把下巴擱在章俟海的肩膀上,眼巴巴地看著貨架上的各種東西,五花八門的物件像是扭曲成一張張猙獰的面孔,嘲笑他的貪心。閉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胸腔打開,所有的煩躁好似被吸進身體里的空氣擠壓到了角落,隨后緩緩將這口濁氣吐出,被擠壓到角落的煩躁跟著身體中的廢氣吐了出來,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 他抱住章俟海的腰,輕聲地說:“我想和你飽覽祖國的大海河山,和你和丟丟,去看草原、騎大馬,看大海、看海上的日升日落,還有去東洲市,親自走進去看看你工作的地方。你總說食堂的飯菜不如客棧的好吃,我想親自去嘗嘗看,是不是真的那樣。還是你被客棧的美味慣壞了,再吃其它就說什么都難吃?!?/br> 秦深閉著眼睛,記憶中溫溪哥給他發的視頻被調了出來,“我還想去湖伯墓看看,里面的主墓室,曾經有過你我?!?/br> 客棧雖好,但小小的一方天地如何和廣闊的祖國相比,他表面輕松,好似接受了命運的安排??尚牡讓ν饷媸澜绲目释?,從未停止過。 “我還想見見你從小長大的地方?!?/br> 唉,他果然很貪心。 章俟海摟緊秦深,深邃的眸子里光華流動,他聽到自己平緩的聲音說:“放心,我們一定可以找到建木的。測試甲殼不會讓天雷傷害到你,我就帶著你出去旅游,去看湖伯墓、去首都,還帶著你去吃公司里的食堂菜,你想去哪里,我都帶著你去?!?/br> 聲音是多么的溫柔,但眸子越發的暗沉,有個低沉的聲音在心里面說,建木永遠不要找到,就留在客棧內,讓秦深哪里都去不了。 兩個意識在腦海內展開了拉鋸戰,就如同彼岸與此岸開始了又一次的交鋒。 章俟海閉上了眼睛,不想讓秦深看到了自己此刻的復雜。 今天終究是沒有找到建木,帶著遺憾吃完了晚飯,回到了房間。 “算了算了,不想了,能夠找到最好,找不到日子照樣過,我也不缺少什么?!鼻厣罾鞯匕炎约禾善娇s進被子里,打了個哈欠閉上了眼睛,“昨晚沒有睡好,今晚早點兒睡,別又出現了一個唱戲的瘋子?!?/br> “穿林??缪┰?,氣沖宵漢。抒豪情寄壯志,南對群山。愿紅旗五洲四海齊招展……” 秦深:“……”沒完沒了了嗨! “走,把唱大戲的綁了,我倒要看看是哪個蛇精病到客棧來撒野?!?/br> 秦深披了件衣服怒氣沖沖地跑了出去,途中遇上了客棧的其他員工,大家做了簡單的眼神交匯,沒有說什么,繼續走路。 走到大堂,即將打開門的時候,秦深歪了歪頭示意王樂彬去拿根繩子,等會兒外面不管站著的家伙是誰,他都完蛋了! 門被推開,站在黑暗中的身影暴露在眾人眼前。 褐色開衫內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衣,下半身包裹在深藍色的牛仔褲內,腳上的運動鞋好幾千一雙,是全身上下最貴的東西。 這整一身都是今天白天吳克己穿過的。 再看臉,雙眼明亮,沒有戴眼鏡,但鼻梁、太陽xue上有鏡架留下的痕跡,這人就是吳克己! 秦深擰著眉,“吳老師?!?/br> “……誓把座山雕,埋葬在山澗,壯志憾山岳,雄心震深淵……”吳克己冷著一張臉,沒戴眼鏡的眼睛寒光粼粼,膽子小的都不敢與之對視。他的聲音毫無起伏地唱著《智取威虎山》內的唱段,調子比昨晚好點兒,只是從紅葉鎮偏到了東洲市,在東洲市硬生生打了個彎之后又回了紅葉鎮。 真的,要求放低點兒,和昨天比較,勉強還能夠得到一個“好”字。 “吳老師!”秦深提高了聲音,又喊了一聲。 這一聲成功打斷了吳克己荒腔走調的唱聲,他的眸光不高興地刺了過來,平平地聲音說:“你認錯人了,我不是吳克己,我是吳克儂?!?/br> 秦深:“……” 抓住章俟海的手臂,秦深湊到他的耳邊壓著聲音說:“我們遇到精分了?!?/br> 雖然氣質截然不同,但面容、聲音、穿著都是一個人,秦深大膽地猜測,白天是吳克己、晚上就變成了吳克儂,一個“我”、一個“你”,一體雙生,吳老師也算是有著一個親密無間的兄弟。 “吳先生你好,請問你認識一個叫做吳克己的嗎?” “這么蠢的名字!”吳克儂冷笑一聲,毫不留情地吐糟。 秦深:“……”你罵的是你自己,你曉得哇。 “不要打擾我唱戲,想要聽的留下來捧個場,不想聽的就趕快滾!不要打擾你爺爺的雅興?!?/br> 秦深“呵呵”淡笑,“我不管你是吳克己還是吳克儂,大晚上不允許在客棧內唱歌!” 黑暗中,籠罩在客棧上空的結界有流光一閃而過,秦深隨口一言就成為了客棧內人人都要遵守的規矩。 就是這么牛,怎么滴! 吳克儂冷笑,“大好的夜晚竟然用來睡覺,無知蠢笨的人類。良辰美景就應該的唱戲,發揚國粹,陶冶情cao?!?/br> “呵呵,有本事你唱??!”睡不好找不到建木的秦深脾氣相當急躁,一點就著,已經使了眼色讓王樂彬幾人做好準備,等會兒就趁著吳克儂不注意,把這個礙事的家伙綁了,再在他的嘴巴里塞上一團抹布,看他怎么唱! “我就是有這個本事?!眳强藘z傲慢地仰頭,張口開場,“……” 喉嚨里像是塞了一個木塞子,什么都聲音都發不出。 吳克儂捂住自己的嗓子,冷冽的表情中出現了一絲慌張,“我的嗓子怎么了?有聲音啊?!?/br> 繼續開嗓唱戲,就發出了一個氣音,“……” 秦深笑,也不需要王樂彬他們合力用繩子綁人了,“行了行了,禍害沒法開口了,大家都去睡覺?!?/br> 噪音根源得到了遏制,大家神情輕松地各回各屋、各找各床,舒舒服服地睡大覺。 一覺睡到大天亮,眼睛里的紅血色退了、黑眼圈不見了,氣色扛扛的,好似一口氣可以跑上五千米。 一個字,爽! 客棧上下都舒坦了,唯有一個人掛上了一張縱欲過度一般的臉,捂著自己的脖子坐在桌邊,眼睛下面的青黑印記和長年得不到良好睡眠的人一樣。 看到吳克己,秦深就想到了晚上的吳克儂,試探性地問道:“吳老師,你認識一個叫做吳克儂的人嗎?” “那是誰?和我名字挺像的,但是我家沒有叫這個名字的人?!贝_切地說他們家就沒有名字,每個人都是按照序齒排的次序喊,就像是他爹,就被族人稱之為大二三九,吳克己是孫輩中第九千九百九十九個出生的,別人就喊他小四九。 名字在他們這個龐大的家族內并不是個重要的東西。 吳克己在執明神君眾多子嗣被歸為有出息的那一掛的,在人間闖蕩自然就要有姓名稱呼,就取了玄武中的武的近音吳作為姓,給自己取了上克下己的名。 “這樣啊?!鼻厣钜馕渡铋L地看著吳克己,“你就從來沒有好奇過自己一入黑就想睡覺的事情嗎?” “只是比常人早睡一些而已……”吳克己的聲音弱了下來,他接過秦深的手機,正在播放的視頻內有個和自己長相一模一樣,衣著打扮處處相同,唯獨沒有戴眼鏡的男人唱著……不,已經不能夠說是在唱戲了,調子走成這樣,讓人只想捂住耳朵,不讓半個音節進去。 “這……” “他說他自己叫做吳克儂?!?/br> 吳克己的眉頭皺起,“我沒有晚上的任何記憶?!?/br> “嗯?!鼻厣铧c頭,“你自己注意一下吧,如果這是一種病癥,可以找醫生咨詢。如果他是你兄弟,你可以問問父母,究竟為什么你們共用了一個身體?!?/br> 世界上的怪事多了去了,秦深自己還經營著客棧呢,哪里會就想著科學的辦法來解決問題。 吳克己一直沒有察覺到身體的異樣,估計是燈下黑,一直這么慣了,就不在意了。 燈下黑…… 秦深站直身體,眼睛明亮有光,“我知道了,我知道建木是什么了?” 來不及解釋,他轉身往庫房那邊去,走進客房開了燈之后他也不一頭扎進去尋找,而是走到了昨天把玩核桃的地方,抓起了兩枚核桃在手上搓動,核桃撞擊在一塊兒,發出“嘎達嘎達”的聲響。 “秦深?!?/br> “嗯?!毙θ轄N爛的秦深歡快地應道。 被秦深的情緒感染,章俟海臉上也不禁露出笑容,“建木是什么?” 秦深扶著貨架轉身,給出答案,“遠在天邊近在眼前?!?/br> 章俟海的目光落到了秦深搓著的核桃上,挑眉,“這個?” “不是不是?!鼻厣钪庇值靡怩邗谀_,扶著貨架的手用力抓緊,“就是它?!?/br> 章俟??聪蚯厣钍窒碌呢浖?,質地緊密的堅實木架上木紋清晰,沒有上桐油、清漆,就是光(裸)的木板,十來個一字排開在庫房內。做這些木質貨架的人估計手藝不是很到家,做出來的成品在邊邊角角總是突出一塊,并不是方方正正、規規矩矩的。 秦深抓著一截突出來的木頭,“正好方便截木頭了?!绷脸黾彝グ嫘⌒碗婁?,按下把手上的按鈕,機器“唔唔”轉動了起來,接觸到木頭,火光四濺,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秦深花了死力氣,咬著牙往下鋸,收效甚微。 “呃……”秦深抬起電鋸,看上面凹凸不平的斷口,愣愣地說:“電鋸壞了?!?/br> 而建木做的貨架無一絲損傷。 除了客棧內的員工,其他人無法進入諸如廚房、庫房之類的地方,不然讓玄武神君親自過來尋找,早就找到了。 秦深將找到建木的事情和玄武神君說了,只是……“無法鋸斷,神君有什么辦法提供嗎?” “建木質地堅硬緊實,切割的辦法是有?!?/br> 秦深期待地看玄武神君。 玄武神君指指天上,“辦法在紫微宮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