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
“嗯?!?/br> “耶!”龍龍激動地扔掉筆,恨不得繞著客??衽芤蝗?,“太好了,不用寫作業,哈哈,要是每天都這樣就好了?!?/br> 龍龍最討厭寫作業,要不是丟丟拉著自己一起做,他早就把書包扔飛掉了。 “咳咳!”這是洪燁提醒兒子收斂點兒。 龍龍縮了肩膀,踮著腳走回了桌子,側頭趴在上面,咧嘴偷偷地朝著丟丟笑。 丟丟抿嘴笑了,他的小臉上有些紅,身子有些虛弱,但是被爹爹抱在懷里面很安全、很舒服。 到下午,丟丟的感冒嚴重了,小家伙有些低燒,青龍神君妙手也無法讓這種小毛小病立刻消失,這是考驗和提高孩子免疫力的時候,不能夠每一次感冒發燒就打針掛水,抗生素等外來手段用多了,孩子的免疫力經受不住考驗,很容易被打倒。 吃了青龍神君開的藥,丟丟迷迷糊糊地要睡覺了。 “爸爸?!鄙×?,丟丟就非常黏著爸爸,不讓他走。 秦深躺在孩子的身邊,手在他的身上輕輕地拍著,俯身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爸爸不走,丟丟睡吧?!?/br> “嗯?!眮G丟往爸爸的身邊挪了一下,貼著爸爸,閉上了眼睛,呼吸變得平順,慢慢睡著了。 等孩子徹底睡著了,秦深躡手躡腳地從床上起來,有一點點聲音發出來就停下來觀察一下孩子。 悄聲地推開門,秦深給躺在床上的白虎神君使了個眼色,白虎點點頭,在被子上幾乎無聲地走到丟丟身邊,趴下來守著。 秦深合上門,轉身站起來對上章俟海擔憂、問詢的視線,點點頭說:“孩子睡了,放心吧,小孩子磕磕碰碰,生些小毛小病是正常的事情。章先生,你別這么緊張啊?!?/br> 丟丟不舒服后,章俟海的眉頭就沒有松開過,恨不得坐在房間里面守著孩子一動不動。 秦深沒允許,推著章俟海往外走,“走吧走吧,章先生以后經歷的事情還要多呢,你別緊張的心臟都要停跳了。孩子要學會堅強,在不斷地成長,你就要跟著不斷調整自己?!?/br> 章俟海長嘆了一聲,用力地抹了一把臉,“我會的?!?/br> “這就是了?!?/br> 孩子在不斷成長,家長也跟著成長,每個人都在長大,要用堅韌的心和柔軟的情一起面對未來的不可知。 客棧大堂里頭,leo還沒有走,老板沒有讓他離開前,他就想在客棧里面多賴一會兒,這邊給人的感受實在是太舒服了,讓人不舍得離開。 “你穿這么多不熱?”王樂彬抱著一個籮筐,把切了一刀僅僅是蒂頭連在一起的茄子拿出去到院子里面曬,經過leo這邊的時候詫異地問他。 leo擦著額頭上不斷冒出來的汗水,看看王樂彬身上的短袖,突然就為自己為什么這么熱找到了原因,客棧里面溫度適宜,根本不需要他穿多少衣服啊。 脫掉了厚厚的羽絨服外套露出里面的羊毛衫,抓著下擺把套頭的羊毛衫脫掉里面還有一件襯衣,襯衣解開的話,里面還有一件秋衣。不過,在大堂脫到這兒就夠了,再脫就要耍流氓了,問了守在吧臺這兒的六娘廁所在哪里,他擦著額頭上的汗按照指點的方向走。 終于把汗濕的秋衣秋褲脫掉,僅僅穿著襯衣、長褲在客棧里面就非常舒服。 長吁了一口氣,leo拿著折疊整齊的秋衣秋褲回到位置上,將它們包裹進羊毛衫里頭,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蜅@锩娴牟杷芎唵?,要么是菊花枸杞泡茶、要么就是普通的綠茶泡水,要復雜也沒有,畢竟不是每個客人過來都有幸喝到仇寶成做的水果茶的,時間不湊巧,那就沒有辦法。 待在客棧里面,不做什么,只是簡單的坐坐、刷刷手機、站起來走走,就覺得精神飽滿、身體舒適。不想看手機的leo喝了一杯水之后站了起來,溜溜達達到外面屋檐下,看著王樂彬和黃三尾將剖開的茄子挨個放在竹簾上曬。 客棧新鮮蔬菜豐富,仇寶成就經常想著做一些調整,比如曬干、腌制、做泡菜等等。院子里面的茄子豐收,綠色的長條茄子種的要比紫色的多很多,收獲起來后仇寶成就和五娘一起在綠茄子上切了一刀,送到太陽底下曬干,茄子干用來煮紅燒rou、燉魚和鰻魚干紅燒等等,和新鮮吃著是完全不同的風味。 leo是農村出來的孩子,看到他們這么做,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小時候,看得津津有味。 曬完了一筐茄子的黃三尾站了起來,長發高高地束在腦后,用一圈火紅色毛茸茸的發圈扎著,紅色的發圈是王樂彬送給他的,映襯得巴掌大的小臉更加白皙。他的眼尾上翹,大大的眼角銳化了棱角,不是攻擊性較強的狐貍眼,而是內斂怯弱的鳳眼,眼珠子黑而明亮,當盯著某樣事物看的時候,好奇與不好意思一探究竟的羞澀并存。 leo注意到了黃三尾的視線,禮貌地問:“有什么事情嗎?” 黃三尾腮幫子鼓動了一下,給自己加了加油,他問:“你是外國人嗎?” “嗯?為什么這么說?” “你有個外國名字?!秉S三尾說。 撩動了一下黃三尾的發絲,將他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的身上,迎著黃三尾疑惑的眼神王樂彬給他解釋,“他是大企業的員工,一般這種企業里面都喜歡趕個時髦,帶上外國字,顯得自己特別精英?!?/br> leo莫名覺得王樂彬對自己有些敵意,現在明白了,這是因為小男朋友的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吃醋了啊。過來人過來人,他和女朋友談戀愛的時候也是如此,凡是雄性生物靠近她半步,防狼雷達就會開啟。 盡管理解王樂彬的做法,leo還是要給自己正名的,“不是為了追逐洋氣,我的中文名字不是很好記,所以用字母?!?/br> “那你叫什么?”這個引起了黃三尾的好奇。 leo說:“叫劉奇?!?/br> “這不是很普通嗎,劉奇?” “不是,是叫劉奇?!?/br> “……這個復雜了,你姓叫?!”王樂彬反應了過來,“這個姓好特殊?!?/br> “是啊?!眑eo用“現在你們明白了吧”的眼神看著二人,“你的反應速度挺快的,最快的還是我的女朋友,哈哈,我第一次自我介紹的時候她就準確地說出了我的姓?!?/br> 王樂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笑了,“異地戀?還是在同一個城市???” 沒有等到leo的答復,王樂彬看leo瞪大了眼睛、驚恐萬分地看著門口,他也轉身順著對方的視線看了過去,哦,有客人來了。 新來的客人穿一身孔雀綠繡大紅牡丹的旗袍,開高叉的緊身旗袍將她的玲瓏有致的身材包裹得盡顯無疑,腳上一雙足有14公分高的黑色高跟鞋穩穩地踩在地上,隨著每一次走動,鮮紅色的鞋底就會若隱若現,仿佛腳踩紅蓮業火緩緩而來。 旗袍前后擺隨著動走路優雅地飛起,上面栩栩如生的牡丹花如同迎著風傲然枝頭。 從旗袍上將視線落在女人的臉上,上翹的丹鳳冷漠無半點兒溫度,鮮艷的紅唇卻勾著一個隱隱的弧度,像是在嘲諷世間的一切。 抬頭昂首、下巴微微勾起,有著深入骨髓的貴氣和不可一世之感,這個世界上,只有她在乎的才會讓她多看一眼。 波浪的卷發在身后自然披散,女人的視線在王樂彬三人身上淡淡地掃過,沒有任何停留,他們只是無關緊要的人,不值得她的任何關注。 走進了大堂,女人看到從里屋走出來的章俟海,紅唇微啟,說:“我就知道,你不簡單?!?/br> 章俟海微愣之后,也笑了,“很高興再見到你,畢方琴女士?!?/br> 外面leo已經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那身孔雀綠繡大紅牡丹的旗袍在腦海中不斷浮現,手哆哆嗦嗦地往兜里面掏,掏了半天反應過來他把外套脫掉了,藥瓶子在外衣口袋里面。 王樂彬“嘖嘖”了兩聲,扔了一個茄子給leo,“吃個茄子壓壓驚吧,大驚小怪的,還想在客棧里面待著,嚇不死你哦?!边€是他淡定,見到客棧這么多神奇之處也沒有哆嗦過。 ……才怪呢。 離體的生魂反應遲鈍、情感錯亂,害怕是什么,那時候的他是不知道的。生魂歸位再回到客棧,害怕的情緒回來,他見到了一系列的事情著實緊張了許久,只是沒有表現出來,都是白天時候假裝無所謂、晚上一個人躲在被窩里面哆嗦。 哆嗦哆嗦,就慢慢不再害怕了。 拍拍手站直了身子,王樂彬嘀咕,“這是個新死鬼吧,執念夠深,挺厲害啊,能夠找到客棧來?!?/br> 大堂里面,畢方琴女士正在辦理住店手續,她很冷靜,來到客棧、見到章俟海之后沒有索要鮫人,而是直接要求住店。 秦深登記的時候暗暗地想,新死又能夠找到客棧的她,執念不可謂不深。 “姓名,地址?!?/br> “畢方琴,地址……”畢方琴神情怪異地看了秦深一眼,說:“和平路1號?!?/br> 秦深放下了筆,“女士,客棧做登記是很嚴肅的事情,不要開玩笑?!?/br> 畢方琴怔了一下,隨即冷冷一笑,“我像是在開玩笑嗎,我的身體不就是在這里?!?/br> 秦深皺起了眉頭,如果這么說也能夠說得通,但他為什么覺得怪怪的。做登記的時候抬起眉眼掃了一眼孤高不可一世的畢方琴,沒有再說什么,落筆寫下了地址。 大堂里面,畢方琴女士辦理住店手續,她很冷靜,來到客棧、見到章俟海之后沒有索要鮫人,而是直接住店。 畢方琴拿了鑰匙沒有去房間,而是在大堂內隨意找了一張椅子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條斯理地喝了起來,喝了一口擰眉,指著六娘吩咐:“茶水太差,換好茶?!?/br> 六娘翻了個白眼,“脾氣夠大啊,當這邊是什么,讓你隨便指使的啊。敢指著姑奶奶的鼻子給你換水,再去練練吧?!?/br> 聽了這話,畢方琴柳眉蹙得更緊,“一個鄉下客棧的服務員,拿什么跟我叫囂,真是不知所謂?!?/br> “喲,還當自己是房間頤指氣使、前呼后擁的大小姐,都來望鄉客棧了,認清事實吧?!绷锍爸S了一句,不屑于繼續搭理畢方琴,繼續揮動手中的針線開始刺繡。 畢方琴恍惚了一瞬,身死之后化成鬼混,她聽其他死鬼說,她頭七未過,還是新魂,能夠凝聚成型仗著的不過是執念。心中對藍水靈的愛是腦海中唯一明晰的情緒,渾渾噩噩來到客棧,落座之后看著這個地方,總覺得有些熟悉。 一瞬間的恍惚過后,畢方琴恢復了不可一世的做派,高昂的頭顱不再垂下半分,不過也不再要求換上好茶好水,一壺菊花枸杞水不斷地續杯喝著。 身體本能地知道什么地對它最好,客棧的茶水富含靈氣,新死不夠凝實的魂體可借此變得更加穩固。 畢方琴不開宗明義地說明自己的來意,章俟海也不可能上趕著去問你是不是為了鮫人,所以她就待在那邊喝茶吧,失去了身前的所有,客棧里面可沒有人捧著她。 畢方琴來了沒有多久,緊趕慢趕的藍劍鷹來了,他接到了消息就帶著族人過來,他全力以赴地速度沒有幾個族人能夠趕得上,因此最先進客棧的人是他,至于其他族人還在后面趕著,需要一段時間。 藍劍鷹這回是變了人形從客棧正門口走進來的,手上的巨大三叉戟威猛赫赫,鷹目圓瞪,頗有些“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凌厲氣勢。 “爸爸!”知道爸爸要來了就等在外面的藍月兒見到藍劍鷹撲了上去,“我見到姑姑了!” 藍劍鷹抓著女兒的胳臂急迫地問:“你姑姑怎么樣,她現在在哪里?” 藍月兒吃疼地叫了一聲,藍劍鷹知道自己魯莽弄疼了女兒,連忙把手松開。 藍月兒揉著胳臂說:“爸爸,你別激動,姑姑不是很好,她的鮫珠碎了,處于沉睡中,正在客棧里面。爸爸,你答應我一定要冷靜,見到了姑姑絕對不要發怒?!?/br> 女兒這么說,藍劍鷹的心往下面沉了沉,面上越發的冷靜沉著,握著三叉戟的手緊了緊,他對女兒說:“爸爸知道該怎么做,月牙兒你放心?!?/br> 身為族長多年,早就將年輕時的魯莽沖動埋在了心底最深處。一步一個重重的腳印走向秦深,就像是將自己所有的憤怒和沖動留在了身后,走到秦深面前時,他已經是那個沉著冷靜、理性睿智的鮫人藍氏一族的族長,而非痛失meimei的兄長。 左手握拳置于心臟前,這是鮫人一族最尊貴的禮儀,藍劍鷹說:“謝謝秦老板仗義出手,找到了我的meimei,藍劍鷹銘感于心,謝謝?!?/br> 秦深避讓了半身,可不敢受了林曉寧未來老丈人的禮,這位要是見到了自己親meimei現在的摸樣,估計就不怎么想感謝地上人了。 第66章 東方妖怪過西方節 那個水箱大概稱之為水棺更恰當一些, 被重新搬進了大堂內。 見到被打斷了尾骨、割掉了尾翼、陷入沉睡的meimei,藍劍鷹目疵欲裂, 牙關緊咬、肌rou鼓脹隆起, 握著三叉戟的手和臉上的青筋一根一根彈了出來。他極力地克制著自己, 但看他的樣子像是隨時會揮起手中的三叉戟蕩平眼前的一切。 要是那位傷害了藍水靈的渣男還活著,絕對會被藍劍鷹砍殺剁段、挫骨揚灰。 不過, 有人比藍劍鷹還要激動,她撲到水箱上, 隔著玻璃癡迷地摸著藍水靈的臉,口中念念有詞,“阿水,我來了, 你別怕, 我在呢?!?/br> 特制的加厚鋼化玻璃阻擋不了畢方琴深沉的愛,纖長的玉手拍打玻璃面,發出“砰砰砰”的響聲, 一下比一下用力、一聲比一聲響亮。 玻璃水柜材質特殊、機關巧妙,畢方琴為了以防別人打擾她的愛人、分開她擁抱著愛人的手,請了世界知名的機關大師耗時五年進行設計、打造。水柜只能夠從里面打開, 除非不惜于傷害里面的鮫人、使用炸(彈)爆破,否則無法打開。 但事有針對, 換成不是人的生物,暴力破解也許方便很多。 畢方琴的速度太快,快到身為鮫人族長的藍劍鷹也沒有反應過來, 等肢體做出反應時,她已經開始用力地拍打玻璃,勢要將里面的鮫人給抱出來。 “你做什么!”藍劍鷹咬牙切齒,擋住畢方琴的手,厲聲地大吼。 畢方琴被擋住的那只手也不見有什么大幅度的動作,在其他人看來只是輕輕地一推,高大威猛的藍劍鷹便飛了出去,撞在客棧的墻上后砸在地上,半天沒有爬起來。 以前說過,鮫人與地上人都是人,只是生活的環境、個人的能力等等不同,并非魚妖。在遇上非人類的時候,只會像地上人一樣處于劣勢。 秦深咧嘴捂住了自己肩膀,“嘶”了一聲,藍劍鷹這一下看著好疼啊?!爱叿角龠@么厲害?這不像是才死的新鬼,而是千年修為的老鬼吧?!?/br> 拿著繡花針的六娘笑了一聲,“鬼?老板你弄錯了啦,她不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