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他驚心地發現,一米八五多的章俟海已經瘦的沒有多少重。 緩緩神,不敢耽誤,抱著人就沖進了醫館。 醫館里,坐堂的孟大夫正在炮制藥材,他身邊站著個胖墩墩、壯壯實實的小男孩兒生無可戀地跟著做,小胖手抓著刀,那寬厚的刀有他腦袋大,他拿的不穩,好像隨時都會掉下來,砸掉他穿在涼鞋里rou嘟嘟的小腳丫子。 “孟大夫,過來看看?!鼻厣畎讶吮нM來直接放到了堂里面的羅漢床上,他mama也跟著進來了,進來就大聲喊了大夫孟彰。 孟大夫卻沒有急著看人,他的視線落在門外的方寸天空上,一半烏云、一半晴朗的天,烏云移動很快、壓得很低,很快就將醫館上空籠罩住。 他看著秦深,“你現在最好回到客棧,不然死的不是你手上的人,而是你?!?/br> 秦深左右看了看,發現孟大夫的聲音只有他能夠聽得見,“怎么了?” “天道雷劫隨時都會落下?!?/br> 秦深的心猛地一跳,他終于意識到如芒在背的視線是什么了,二十年的時限不是還沒有到嗎?! “你先回去,這個人我幫你看看,隨后給你送到客棧去,你留在這兒反而會禍及所有人?!?/br> 秦深松開扶著章俟海的手,猛地站了起來,嚇了他父母一跳。 他白了一張臉,耳邊好像聽到了轟鳴雷聲。 孟大夫手揮動,一枚魚鱗一樣的東西旋轉著飛往秦深,秦深抬手抓住,看向孟大夫。 孟彰淡淡地說:“幫你一把,盡快走吧?!?/br> “爸媽,你們看著他和丟丟,我、我先回客棧?!辈坏劝謰尩姆磻?,也沒有去跟丟丟說一聲,秦深拔腿就跑,將將要跑過車子的時候他腳上用力硬是讓自己掉轉了一個方向,開門上車、油門方向一氣呵成,兩條腿的哪里有四個輪子的快。 車子揚塵而去,天上的烏云跟著秦深離開。 烏云上醞釀了一個多小時的雷電終于成型,寒冷肅殺的銀光以摧枯拉朽之勢劈了下來,發出“轟隆”的破空巨響。 鎮子上的居民紛紛抬頭看天,七月晴朗的大下午,莫名其妙打雷了! 秦深感覺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渾身有過電的感覺,來不及抬頭看驀然變大遮擋在車頂上的鱗片,他現在目標明確,就是盡快回到客棧。 眼睛里只有這一個目標,近了快了…… 又是幾道雷劫落下,一道比一道厲害,聲音響徹蒼穹,鎮子上的普通居民已經縮回了自家房子里面,山野之間的妖怪更是不敢有任何動靜。 幾十公里外的白水觀對著一紙簡單的協議眉頭不展,簡單是簡單,但真實cao作起來也有一些麻煩,他們要好好想想。 不過最后還是要簽的,為了望鄉客棧的駐店資格,張希垚可是等了整整二十多年。 現在好不容易把機會送到手上了,沒有說要放棄的。 他正要落筆,遠方忽然轟隆一聲,他抬頭望天,仔細分辨。 張希垚身邊還站著幾位長老、對外主任唐季德和暫定的望鄉客棧駐店辦事處主任莫琛,后面兩個建議不做參考= =。 瘦道士唐季德也跟著觀主看天,“這莫不是什么地方在放炮,現在禮炮做的跟炸彈一樣?!?/br> 張希垚都懶得搭理這個弟子了。 有長老解釋,“難道是有大妖渡劫?” 另一位長老,“人修中的老家伙咱們心里面都有數,能夠鬧出這么大動靜的,沒有?!?/br> “哼,有的話還不昭告天下啊?!?/br> “也不知是哪位大妖,要是出來禍亂人間就不好了,百年前的災禍可不能夠再次上演,我們要早做準備?!?/br> 張希垚辨認了半天,喃喃說:“我怎么覺得那個方向是望鄉客棧?” “呃,要是那邊,什么都有可能?!?/br> “簽!”張希垚在協議上落下大名,“是我輩想岔了,老板給了吾等一個機會竟然還如此猶豫,不應該不應該啊?!?/br> 他看向莫琛,“耽誤了如此久也沒有盡快給老板答復,琛兒你即可,不,還是明天一早就動身過去。大晚上的過去不禮貌,明天去的時候就將行李收拾好,一定要將觀里面準備的禮物妥當的給老板,表示我們的誠意?!?/br> 莫琛抱拳,“知道了師父?!?/br> 第27章 我們來試試(改錯字) 雷劫一聲比一聲逼近, 蒙在頭頂的鱗片已經出現皸裂,秦深車子開的飛快, 遠看跟懸浮車提前面世了一樣, “嗖”地來到了望鄉客棧的門口。 車子沒有停穩, 秦深就推開車門滾了出來,車子沒有停穩, 秦深就推開車門滾了出來,屁滾尿流地滾進客棧, 還好最后一個落地給自己挽尊,讓自己看起來那么狼狽。 半蹲在地,如獵豹狩獵一般的迅猛姿勢,雙眼銳利地看著天空, 一道水桶粗的雷劫落了下來, 落到半空就失去了目標,雷電末端在天空中遲疑停頓。仿佛有靈識一般試探地往下走了走,跟沒頭蒼蠅一樣找不到目標, 最后不甘心的在空中迸射出一道刺眼的火花,它掉轉了方向回了云層。 烏云逐漸散去,夏日四五點的天空恢復了平靜, 天空湛藍、一碧如洗,白云悠悠、蓬松柔軟。 秦深癱軟在地, 風一吹,身上冷颼颼,他現在就跟從河里面撈出來一樣, 渾身濕透。 他松了一口氣,再看車頂,替他擋了一路雷劫的巨大鱗片發出了“咔咔咔”的脆斷聲響,一陣風,化成了齏粉,消失不見。 雷聲散去了,在客棧里面戰戰兢兢的員工才陸續探出了頭,妖鬼最怕雷劫,不然為啥電視電影里面就喜歡用雷電除妖,還是有些道理的。 他們中六娘法力最高,作為代表從客棧里面走了出來,她盯著天空小心翼翼地挪到秦深身邊,“老板?!?/br> “嗯?!鼻厣盍夂谋M,現在渾身發軟,連話都不想說。 “老天爺為你爆燈?!?/br> 秦深無力苦笑,“大意了,還以為爺爺說的二十年大限未到,就不會有什么事情。以后我就不離開客棧了?!?/br> “嗯嗯?!绷镔澩攸c頭,后怕不已,“就是如此,太可怕了。還好有孟彰神君的鱗片護持,不然老板你半路上就那啥了?!?/br> “孟彰?神君?” “昂,你爺爺開客棧的時候我見過他,挺好看的?!?/br> “這不是重點?!?/br> 六娘委屈地癟嘴,“真的挺好看的嘛,他那位是山神洪燁,也很出色。還好有神君出手,老板你怎么和神君聯系上的?” 秦深支持不住,背“啪嘰”掉到地上,把自己給躺平了?!吧窬鍪?,我要謝謝他。六娘你喊王樂彬過來,我身上沒有力氣了,讓他把我背進去,我要先洗個澡?!?/br> 喘口氣都難的情況下,他哪怕意志再堅定也爬不到醫館門口。神君的鱗片替他擋了雷擊,但雷劫余威依然對他造成了很大的影響,渾身發毛發木,胸口悶悶的疼,也不知道內腑有沒有受到損傷。 等秦深進了客棧在王樂彬的幫助下勉強把自己收拾干凈了一些,那邊孟大夫開著車帶人來了,先下來的是個敦實的小男孩兒,他跳下了車手指橫著在鼻子下頭一擦,扭頭等丟丟下來,丟丟抱著又懶又胖的大貓慢吞吞地走下車。 之后是秦靜夫妻,最后才是孟彰和他那位,兩個人從車里面出來還從打開的車門里面抬出了章俟海。 也不知道孟大夫用了什么法子,單手就將章俟海拖出了車子,章俟海浮在半空平躺著被孟大夫推進了客棧。孟大夫清雅俊秀,滿身墨香,書卷氣濃厚,嘴角小幅度上翹,看著像是一直在笑。 他身邊,抱著雙臂的男人體格相對健壯,短t下手臂上的肌rou紋理清晰可見,男人劍眉朗目、一身正氣,配上長劍,更似俠士。 “丟丟,你暑假作業寫了嗎?”敦實的小男孩兒問丟丟。 丟丟繞過小男孩兒往里面走,“每天都有寫?!?/br> 小男孩兒眼睛一亮,“丟丟,外語做完了借我看看?!?/br> “皮癢了啊,敢在校長眼皮子底下抄作業?!蹦腥说娜^抵在兒子的腦袋上,哼笑了一聲。 小男孩兒捂頭大叫,“就是這樣被你弄傻的,爹啊爹,看看你男人,又欺負你兒子了?!?/br> 孟彰溫柔地看著兒子,“好好和你爸說話,別惹他生氣?!?/br> “嗚嗚嗚,我就是家里面的小可憐?!毙∧泻杭倏?,聲音哇哇的沒有人理,他嘴巴撅了撅,邁開步子跟著大人們走進了客棧。 客棧里有幾個客人,都是休整幾天預備過了虛度原往妖界去的。剛才雷聲陣陣這幾位客人嚇得哆嗦,縮到了角落里。 現在孟大夫進來了,他們就站在角落里面,拱手行禮,不是九十度,直接一百八十度就差彎下膝蓋行大禮了。 等孟大夫一家走了進去,這幾個客人才松了一口氣慢慢坐回了位置。 “剛才的雷聲真是嚇人,望鄉客棧的老板果然不同凡響?!?/br> “沒有想到孟彰神君會在這兒,看著和凡人差不多?!?/br> “我聽說他夫人是位山神?” “不用聽說,事實就是,一位升位不到百年的地仙,當年升仙盛景真是讓我輩艷羨。唉,現在道法淪落,多少年沒有大能踏破虛空、飛升成仙了?!?/br> 同伴也是羨慕不已,距離差距太大,也只有羨慕的份兒,“洪山神是有大功德者,做了那么多好事,保一方太平,護持億萬百姓,我們比不上、比不上哦?!?/br> “話說四方神中,也只有陵光神君有些消息。之前我在人間第19次道法大會上見過神君一面,當真是天人之姿,要是和他握一次手,現在降個雷劫下來我都受了?!?/br> “不要瞎立flag,真來了你就成灰了。陵光神君在人間部門擔任領導,有機緣還是很好見到的,我們今天可是見到了孟彰神君,太帥了,我可是他的忠實迷弟,以前沒有見過真龍,總覺得迷的虛無縹緲,現在總算踏實了?!?/br> 六娘端了茶水送上來,聽到幾位客人的交談,看了那位自稱迷弟的客人,虬髯大漢,手臂比她的腰還粗,雙手抱拳放在胸前,被絡腮胡子覆蓋住的方正大臉上全是滿足和幸福,嗯,再糙的漢子也是有少女心的。 回到吧臺上,六娘跟著客人的思路想著四方大神。 四方神君里面,青龍孟彰神君隱居于市,找了個山神、生了個兒子,有職業、有家庭,過得最像一個人。要不是她身在客棧,當真不會將小鎮上一個普通的坐堂大夫當成青龍神君。 朱雀陵光神君最掛心凡塵俗世,在國家部門任職,居于紅塵又超然物外。 玄武執明神君回老家含飴弄孫,世間已無他的音信數千年。 至于白虎監兵神君,六娘不是很清楚,問站在吧臺外的jiejie大娘,“姐,執明神君好像很久沒有在人間出現過了啊,我記得以前還有他參合到人間帝王紛爭的事兒呢?!?/br> “都說執明神君好打抱不平,懲惡揚善,古時候世間關于他的傳說流傳最多?!?/br> “喵嗚?!北粊G丟抱進來的大白貓不知什么時候跳上了吧臺,挺著胸膛叫了一聲,一臉的洋洋得意。 “執明我知道他怎么了?!?/br> 和大娘咬耳朵的六娘抬頭,看到地仙洪燁,他抬手在貓頭上揉了幾把,順滑的貓毛頓時亂糟糟,“白虎神君現在愛好賣萌,喵?!?/br> 大白貓惱羞成怒地抬了爪子,藏在厚爪墊里頭的銳利腳爪彈了出來,閃著恐怖的寒光。貓兒出爪如電,六娘等人只覺得眼前一道殘影,修長有力的手背上出現一道裂口,一滴帶著金光的血珠從傷口中滲了出來。 在場所有人都噤若寒蟬,因為那道傷口出現在孟彰神君的手背上。 孟彰神君面不改色,瑩潤白光倏然而過,提著貓兒后頸的手手背上已無傷口。 孟彰神君垂著眼,神情淡淡地看著白貓,“傷他不可以,跟你說過很多遍,你的記性呢?!?/br> “喵……呸呸呸,長蟲子快把勞資放開,本神君的頭是他能夠摸的嗎!”大白貓口吐人言,渾厚磁性的男聲,氣急敗壞的,懸空的四肢來回擺動,但就是掙脫不掉孟彰的手。 洪燁笑摸監兵神君的貓頭,“神君五惱,你當了五百多年的貓,不是已經適應了嘛!” “奶奶個……”監兵被孟彰捏了一把脖子,勒得難受,果斷改口,“不說粗話,知道啦知道啦。習慣個屁啊,勞資受夠了,孟彰你怎么還沒有想出辦法幫我解開封印?!?/br> “客棧重開,應該很快就能夠找到想辦法?!?/br> 監兵四條爪爪耷拉了下來,“哦?!彼呀浭且粭l廢虎了。 孟彰神君送了章俟?;貋?,對秦深說了幾句話便離開了,秦深守在他的身邊,看著男人精致卻消瘦的臉龐,心沉沉的,明明人就躺在床上,就在自己跟前,卻覺得隔著一層朦朧的紗,飄渺不定、即將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