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不但要求許寶全把這次從酒店貪污的資金全數吐出,還免了他們夫妻的職,今后再也不許參與酒店的運營,而且還要徹查從前兩夫妻在酒店貪污的錢款,以及利用職務之便,有沒有做不利于運營的事情。 許寶全當然據理力爭,期間甚至說動了家中老娘,也就是許依諾的奶奶,老太太偏心小兒子,知道事情經過之后,直接殺到許依諾家里,指著楊鳳芹罵,生了個賠錢貨,還想吞許家的家產,不給老二活路。 許依諾對這位奶奶,實在沒什么印象,老太太住在縣城里的姑姑家,自從她重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見面,自然沒什么感情,見到有人欺負楊鳳芹,許依諾也不知哪里來的勇氣,擋在楊鳳芹身前,好巧不巧挨了一拐杖。 老奶奶的拐杖其實沒有多大力道,許依諾甚至沒感覺到有多疼,可這一幕被許寶林看到。 自從那天晚上見到女兒嚇得面如土色,既心疼又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虧欠楊鳳芹娘倆的許寶林,又一次切身體會了排山倒海的心疼,一向對母親言聽計從的他,第一次反抗了。 母子倆不歡而散后,許寶林打電話給遠在縣城的meimei,又偷偷打了一筆錢補償母親,卻沒改變決定,完完全全和許寶全撕破了臉。 畢竟他的女兒差點害了囡囡! 如果囡囡有什么三長兩短,許寶林不敢往深處想,淡淡回憶一下當晚的情形,都覺得后怕,萬一囡囡沒那么機靈,在那伙人“溜.冰”之前,跑了出來,又或者她一時嘴饞,吃了他們給的什么食物,喝了饞了東西的飲料…… 后果不堪設想! 許寶林準備充分,打擊得就徹底,從前一直睜只眼閉只眼,不過因為親戚關系,顧念兄弟情誼,可他現在看清楚了,親弟弟并沒有把他當親.哥。 密密麻麻的賬目,小到柴米油鹽進貨,大到裝修改建工程款,沒有一個他經手的項目被放過,簡直是雁過拔毛。 許寶林還記得,其中有一段時間,酒店運營艱難,一整年都處于虧損狀態,入不敷出,他和楊鳳芹決定賭一把,投入大量資金,翻修酒店,提升檔次,徹底型。 那是他們最困難的時候,為了跑貸款,楊鳳芹忙得幾天幾夜不能合眼,最后從娘家借了一筆錢,可一直從酒店拿分紅的許寶全卻張口閉口哭窮,許寶林知道弟弟家里不富裕,也沒逼他。 可現在發現當時又許寶全經手的返修酒店賬目竟然也有問題! 趁火打劫親兄弟。 許寶林徹底失望,最后清算出來的數額巨大,抵消掉許寶全在日升的股份還不夠。許寶全一開始當然不肯,可楊鳳芹輕飄飄一句“親兄弟明算賬,不過大家都是親戚,依姍什么時候結婚,我們還是要和那位王總好好聊聊,增進感情?!弊屧S寶全夫婦松了口。 女兒吸.毒、濫.交的事情,一旦被王鴻俊知道,別說結婚,許依姍這輩子都不用抬起頭了,松城畢竟是小城市,對這種新聞才能看到的“駭人聽聞”的大事,不用想也知道容忍度為零。 更何況,當天的事情到底沒有鬧大,只要許寶林兩口子守口如瓶,仍在外地出差的王鴻俊不可能知道。 王鴻俊可是松城數一數二的鉆石王老五,比自己螞蟻搬家般一點點挪用“贓款”攢下的家底豐厚得多。 說到底還是自家女兒不爭氣,許寶全夫婦再不情愿,還是差不多掏空了家底,去補欠下日升酒店的窟窿,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可這樣下去,他們便沒了收入,兩口子中年失業,全都眼巴巴把目光鎖定自家不爭氣的女兒。 自從那晚之后,許依姍的日子堪稱從天堂墜落到地獄,她暫別了名車和包包,首飾及香水,夜店和自由——許寶林兩口子將她禁了足。 自由還是其次,許依姍早就聽說,其中有一種東西,沾了一輩子也戒不掉,何況她父母不肯將她送去戒毒所。 許依姍得不到專業的照料,只能一個人在家里忍受發作的毒癮,一開始還好,可時間久了,許寶全一眼照顧不到,許依姍就能拿菜刀去割自己的手,用腦袋撞墻,每天變著花樣折騰自己。 “你這個樣子可怎么辦呀,再這么下去,非得毀容了不可,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讓爸媽省心!” “現在爸媽什么都沒有了,家里就指望著你嫁個好人家,可你看看你自己!別說王鴻俊,你這個樣子,二婚的老男人也看不上眼!” 被父母指著鼻子罵,許依姍連生氣的力氣也沒有,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四周嗡嗡嗡吵得她心煩意亂,許依姍艱難地開口:“給我一點‘冰’,就一點,我要死了?!?/br> 回答她的是許寶全的怒吼:“飯都吃不起了!那是有錢人才玩的東西,本來以為你終于能比你meimei有出息,學習好有什么用?可我現在發現,念了書起碼不傻!那是咱們普通老百姓能碰的東西嗎!” 丁秋華扯了扯許寶全的衣角,抹了把眼淚:“他爸,要不你給弄點吧,閨女太遭罪了?!?/br> 在許寶林掀桌子之前,丁秋華補充道:“這個樣子可怎么見王總,咱們偷偷的,他不會發現的?!彼橹约依瞎纳裆?,確認他不會再發脾氣,才補充:“等結了婚,他發現也晚了,到時候送戒毒所,還是花錢供著……反正他有錢?!?/br> 許寶林沒再發火,看著幾天功夫就形同女鬼的女兒,長長嘆口氣:“這他媽叫什么事!” 暑假只有短短三個星期,高三八月末就要開學,剩下的假期余額里,許依諾日子過得簡單又充實,除了偶爾在同學的微信群里潛水打發時間,就是看書寫作業。 對現在的許依諾來說,寒假作業沒有一本能打的,不到一星期就全部做完,剩余的時間,便自學高三課程,順便買了不少習題冊刷。 一開始楊鳳芹和許寶林還不大放心,在書房里寫一晚上作業,老兩口能輪流送五次水果和夜宵,來確認女兒精神狀態,把許依諾弄得既感動,又哭笑不得。 許寶林夫婦漸漸恢復正常的時候,高三開學季也悄然來臨,八月末九月初的松城,早已沒了夏末的暑熱,尤其是早晚已經頗為涼爽。 許依諾換上寬大的秋季校服,背著書包,走在嘰嘰喳喳的人流中,居然有點不習慣,假期經歷了太多事情,回到校園反而光如隔世。 進了教室,看到熟悉座位上,熟悉的身影,許依諾一顆心才踏實放回肚子里,但心臟不大老實,砰砰砰跳得很不矜持。 第 39 章 熟悉的早自習, 熟悉的同桌,嶄新的同款桌布, 愁眉苦臉偷偷補寒假作業的同學,將許依諾徹底從假期那些烏煙瘴氣的回憶里拉出來, 回到現實。 隨著第一個遲到的學生進門, 班主任老何成功開啟開學第一嗓,新學期正式開始。 “都高三了還能遲到,心思一點都沒放在學習上,一點自覺性也沒有,別的班早就開始自覺上早自習,一點聲音也沒有, 你們倒好, 一點也不著急,滿走廊就聽你們說話,我看你們就是屬核桃的,欠砸!” 老何精神抖擻地罵完人, 才開始檢查寒假作業, 因為第一個早自習由班主任親自監管, 大家都噤若寒蟬,一個比一個乖, 許依諾也趁機安安靜靜翻書做題, 默默安撫自己那顆不大矜持的小心臟。 自從暑假中, 駱刃生日那天忽然對她表白之后,兩人便再也沒見過面, 許依諾是有意在躲駱刃,她暗暗期望時間能讓他冷靜下來,把那天的事情忘掉。 卻沒想到,無法忘記的是自己。 想到開學之后,兩人抬頭不見低頭見,可能面臨的尷尬處境,許依諾就有點慫,因此她一整個早自習都盡量把自己埋進單詞本里,不肯抬頭看駱刃哪怕一眼。 駱刃見自家同桌,一進門就小動物似的縮進椅子里,寬大的秋季校服,將她整個人襯得更小只。 從他的角度只看得到腦袋后邊乖乖巧巧的馬尾辮、白凈的側臉,以及半截細瘦的手臂,瘦白的小手握著水性筆奮筆疾書,可越是力求造成心無旁騖學習的假象,越暴露出一個大寫加粗的“慫”字。 駱刃被自己左手邊的小慫貨萌得心肝顫,又覺得無奈,他拿食指戳戳許依諾的校服,“你為什么抄聽力題目?” 許依諾這才發現拿錯了單詞表,暗罵自己出門忘了帶智商,她看向駱刃,穩了穩心神,淡定胡說八道:“聽力也要掌握,這是學習方法?!?/br> 駱刃忍住笑,虛心點頭,又問:“我的雞翅包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