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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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回頭,時悅看霍煊一眼,猝不及防一拳揮向他臉頰,把毫無防備的霍煊瞬間打倒在地,然后在眾人目瞪口呆中,撥腿便跑了。時悅突然出手,段家人也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反應過來,跟著沖出去。 蔣秘書遲疑上前一步,問道,“霍先生,您沒事吧!” 時悅的出手,完全是遷怒,在這之余,這拳更毫不留情;霍煊很快起身,晃晃有點發暈的腦袋,等他回來神來,只能看到時悅消失的背影;臉色暗沉、發冷;未發一言,大步往外走。 白蘇有點心酸,想著向來意氣風發的霍大哥幾曾何有過這樣,感情這種事也不知道是好是壞,不過,能改變一個人卻是不爭的事實?,F在泊遠已經解決,可是老爺子那關并不好過,看時悅的態度,也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再加上一些自己不知道,而卻橫跨在他們之間的,白蘇覺得他們要想順利走到一起,懸。 時悅上車后,來接時悅的人就自動把這事說清楚了。昨天因泊家部分人被捕,引發一連串震動,老爺子氣急攻心,差點沒緩過來,搶救完后躺在病床上想見小辰,霍將軍便讓人去接。段二少敢跟老爺子對懟,對霍將軍還是留有幾份情面,在問過小辰的意見后,段二少便帶著小辰去見老爺子。 想著也是一面的事,見著后就帶小辰離開,可沒想到老爺子竟然下令讓人請段二少出去,要把小辰留下來。段二少固然不肯,卻被強制帶出病房,接著不過十幾分鐘,被擋在走廊電梯口旁的段二少就聽到小辰的哭聲。段二少心急,幾次想沖進去都被擋回去,那些警衛的槍差點沒頂在段二少腦門上。 聞言,垂放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起,指尖刺入掌心中,卻感覺不到痛;望著窗外的目光沉靜而決然。 事件始末,此時霍煊也清楚了,不過他聽到的比時悅多,比如,小辰會哭是因為老爺跟小辰說要帶他回霍家。想著爸爸的小辰直接問老爺子,爸爸去嗎?老爺子直接回道,他爸爸不去。 才三歲多的小辰哪能聽到這些話,加上環境陌生,身邊都是不認識的人,時悅又一夜沒在他身邊,小小的孩子心里恐懼可想而知,便哭了起來,誰哄也不行。 車內氣氛壓抑,霍煊臉色更是差到極點,跟在霍煊身邊這么多年,這還是蔣秘書第一次看到霍煊情緒如此外漏?!盎粝壬?,泊家舊部現在還未清理干凈,情勢不穩定,老爺子的意思是小辰留在霍家會安全?!?/br> 此話是真是假,各自心里有數。闔眼,用力按按太陽xue,霍煊沉聲道,“追緊段家的車,不能讓他們出任何意外?!?/br> “是?!?/br> 令命急行,所幸這一路上還算平安。車來到醫院,還未停穩,時悅就從車上跳下來,看的霍煊驚心悼膽。不顧形象追著時悅跑進醫院,終在電梯前把人拉住。 這架電梯是專梯,直通vip頂樓,兩名大/兵左右守在電梯前,沒文書,還真上不去。時悅緊抿著唇,仰首看向霍煊,清冷的眸子帶著的疏離讓霍煊難受。因著上輩子小辰出事,時悅對他已經心有隔閡,前一陣爺爺又到段宅大鬧一頓,讓時悅對霍家更無好感,如今爺爺再來這一手,依著時悅的性子,沒拿刀砍他,霍煊該燒香拜佛了。 專梯前兩名警務敢擋下時悅,卻不敢擋霍煊,看著倆人入內,只能向上報告,霍煊帶著人上去了。 在vip上面住的都是國字級的干部,戒備森嚴,還在電梯里,時悅就感覺到壓力,當電梯門開后,那一排的持/槍警衛更讓人不敢造次。 段二少就被擋在電梯前,電梯門一開,就看到時悅,等倆人出來,段二少滿懷歉意道,“抱歉?!?/br> 時悅走到段二少旁邊,回道,“不是您的錯?!?/br> 說完后,時悅看向霍煊,“我要帶小辰走,霍然先生能把小辰還給我嗎?” 霍煊輕嘆道,似乎想說什么,最后還是只能說出一個好字?;綮訝恐鴷r悅正想前往走,兩個警衛伸出手,說道,“霍先生,老爺子說過段二少跟時先生都不能進去,請您別為難我……” “讓開?!?/br> 冷冽的目光讓警衛脊背發寒,迫人的氣勢壓的在場眾人透不過氣,兩方人對持不過二秒,警衛不得不讓開。 手腕被手掌緊握,溫熱到灼人,時悅試著掙扎兩下,卻被握得更緊;走在前頭的人沒有回頭,只是邁著堅定的步伐往前走著,寬厚的背部看上去很有安全感,仿佛有這個人,無論發生什么事,都沒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只是仿佛而已。時悅從不覺得,愛情與親情相爭,愛情能占上風,就像,如果爺爺還在,他反對自己跟霍煊在一起,也許,他也會放棄霍煊。 “不要露出這種表情?!?/br> 前面的人腳步猛然停下,時悅還來不及收斂起情緒,便被抓個正著,撇開臉,避開霍煊的目光,時悅回道,“走吧!” 話落,甩開霍煊的手,獨自往前走。 倔強、堅強,清醒、理智,這就是時悅。 匆忙來到病房前的時悅還沒進去,門便從里面被打開,出來的是霍震燁,正抱著沉睡的小辰;段小樓跟在身側,見到時悅眼一亮,她跟時悅有一陣沒見了,知道小辰是她孫子也不過這幾天的事,但因著霍震燁回來,一直沒抽出空去見他。 段小樓幾步到時悅跟前,拉著他手,說道,“辛苦了?!?/br> 時悅一愣,沒理解段小樓這句話的意思,本能看向霍煊,腦袋靈光一閃,想到霍煊之前跟自己說的事,臉色頓時有點不好;他是一個男人,地地道道的男人,當初懷有小辰,他不是沒恐懼過,這本來應該是個秘密,一個誰也不知道的秘密,可現在這個秘密似乎已經被‘公諸于眾’。 時悅情緒的變化剎時感染到在場幾人,霍煊本能伸手去拉時悅,卻被巧妙避開,一時間,氣氛尷尬起來,霍煊僵硬站在原地,看著時悅的目光晦暗不清。段小樓看著兩人的互動,心一痛,她從沒見過兒子露出過這樣無措的表情,正想說點什么緩和,時悅卻走到霍震燁跟前,說道,“霍將軍,麻煩您了,小辰給我吧!” 霍震燁倒也不為難,把小辰遞給時悅后,對霍煊說道,“你進去看看老爺子?!?/br> 霍震燁長年身居高位,又是戰場殺出來的人,一身凜然氣勢不怒自威,讓站在他跟前的人不自覺怯弱幾分;話落后,見霍煊仍紋絲不動,懾人的目光便放到霍煊身上,旁邊的段小樓頓時緊張起來,霍煊出生后,霍震燁其實不怎么約束他,但在涉及忠孝方面,卻出奇的苛刻,老爺子昨晚入院醒后一直擔心小煊,他回來第一件事本應是進去看老爺子,卻一直站在門口耗著,要不是事出有因,他父親定饒不過他。 莫名感到壓力,時悅抱著小辰不動聲色后退兩步,連呼吸也不自覺放輕。 段小樓推推霍煊,說道,“小煊,進去看看老爺子,老爺子一直很擔心你?!?/br> 見霍煊還是倔著不動,小樓掂起腳,小聲道,“你放心,我在這,不會讓你爸傷害小悅?!?/br> 霍煊神色終于松動些,看著時悅說道,“小悅,等我?!?/br> 時悅沒回他,只是轉開臉;霍煊嘴唇動了動,垂放在身側的手緊攥成拳,他靜待著時悅的答案,可惜時悅似乎并不準備回應他,僵持一會兒,霍煊轉身走進病房。 霍煊離開后,霍震燁對時悅說道,“時先生,我們談談?!?/br> 抱著小辰的手不自覺收緊,時悅沉默一會兒,回道,“好?!?/br> 倆人并沒走遠,只是走到走廊的一邊,說話時間也不長,不過一分鐘,只不過,這一分鐘,段二少卻覺得仿佛過了一世紀那么長。 沒人知道倆人談了什么,也看不出談了什么,因為時悅的表情由始至終都沒變過。 第80章 與霍煊父親談完話后, 時悅沒等霍煊出來便抱著小辰離開了;回程時,車內很安靜, 時悅抱著小辰假憩,段二少則是看著窗外出神。 回到段宅, 時悅把小辰哄睡后, 來到段二少的院落;寒冬飛雪, 亭內煙霧彌漫, 一壺茶,一個人,安靜無聲。踩著‘咯吱’作響的積雪走入亭內,落坐于段二少對面。為時悅斟茶一杯, 遞到他面前,說道, “有話想說?” 時悅輕呷口茶, 一股茶香味在口腔彌漫,時悅喝不出是什么茶,卻知道絕非凡品。放下茶盞,用力揉揉手, 時悅回道,“段少, 我想明天跟小辰搬出去?!?/br> 時悅這個提議段二少并不意外,當初時悅會跟他回段宅就是因為泊遠的原因, 現在泊遠已經死了,按常理來講, 時悅要離開無可厚非,不過,“泊家舊部還未清理完成,我并不贊同?!?/br> 最重要的是他剛接霍煊的電話,霍煊這明天就要離開帝都,去解決中東那邊一直懸而未決的案子,時悅離開,無疑把霍煊的軟肋放到李家面前;現在形式嚴峻,李家與霍家的爭斗進入白熱化,與此同時,還要應付泊家舊部,中東那把利劍又懸在霍煊頭頂上,環環相扣,步步緊逼,霍家現在行錯一步,將滿盤皆輸。段二少不喜歡霍家人,可霍煊跟段小樓身在霍家,霍段榮損相依,如果可能,他還是希望時悅在這時能退兩步,等一切過去再說??上胂肜蠣斪幼鲞^的事,他無法開這個口,哪怕是為了阿煊。 “段少,您知道上輩子小辰為什么會沒的?” 端著茶盞的手一頓,段二少看向時悅,不太懂他這意思?時悅也不兜圈子,苦澀一笑,說道,“因為我總在等待、相信?!?/br> 這句話信息量太大了,段二少心微微抽痛,為他外甥,也為時悅。良久,段二少艱難開聲道,“你恨阿煊?” 時悅避開段二少的目光,緩聲道,“我跟他是不可能的,老爺子那關就過不了不是嗎?” “借口?!陛p喝斥出聲,段二少站起來,背著手在亭中踱步;再想開聲,可看著時悅雇個人臉龐,段二少又說不出來。時悅表面看起來溫和,實則清冷,性子典型的外熱內冷,上輩子老爺子把霍煊趕出霍家,對時悅的事業進行毀滅性打擊,同時失去小辰,這一系列事后,若說時悅沒怨氣,根本不可能。 想來想去,段二少回座坐下,說道,“這件事你跟阿煊說吧!他答應了,我沒問題?!?/br> “抱歉,段少,我已經決定了?!?/br> “霍將軍跟你說了什么?” 話題猛然改變,時悅露出驚訝的表情,而后回道,“沒什么,只是讓我多帶小辰去看老爺子而已?!?/br> 段二少狐疑問道,“就這樣?” “嗯?!睍r悅點點頭。 段二少并不相信時悅,可也不想咄咄逼人,“小悅,有件事我本來答應阿煊不跟你說,讓他自己來講的,不過想來有些話他肯定不會跟你說,我便在這里道一二,你可認為我是在為霍家說話,也可以認為我是為他阿煊,但我希望你能聽進去?!?/br> 見時悅沒啥表情,段二少輕嘆道,“這一次選/舉因著阿煊固執要處理泊遠,霍將軍唯有提前對泊家舊部出手,卻遭到反噬,李家最近聯合……” “那又怎樣?” 清冷的眸子帶著燃燒的火焰,時悅猛然起身,目光緊盯著段二少,厲聲道,“上輩子霍家打壓我,我一讓再讓,一忍再忍,付出的代價是小辰的命;這一輩子,霍家想要封殺就封殺我,想要連坐就連坐,牽連米樂姐,牽連慎之等人;我時悅不是霍家的樂子,任由他們踩踏還感恩戴德。而他們動泊遠,也不過因為泊遠動了霍家,說為我,里面情份多少,段二少敢辨個清楚明白嗎?現在老爺子病了,想要曾孫了,就跟我搶小辰;霍將軍……” 時悅一頓,接著道,“我告訴您,小辰在上輩子就沒了;而現在的小辰與霍家,無任何關系,我也不會讓小辰再與霍家有任何的關系?!?/br> 庭院里,寂靜無聲,時悅的聲音很冷靜,卻聽得段二少心酸;實際這些話,時悅不應該跟段二少說的,他應該去跟老爺子說,他應該去跟霍將軍說,可他不能說,哪怕老爺子與他搶小辰,哪怕言語未盡中,霍將軍可能會用懷柔政策來感化他,讓他把小辰送到老爺子身邊,時悅都可以用這些話來懟他們,可他不能說,因為時悅態度一旦強硬,霍家很可能不再有所顧及,身在華國,時悅在這一方天地,無處可藏。 他忍耐,他抱著小辰一退再退,失去事業,牽連朋友,他明面上都不能有半點怒恨,僅能的,只是遷怒于霍煊。 “對不起?!比齻€字,是對遷怒段二少的抱歉,還有,“霍家,我高攀不起?!?/br> 沒結局的愛情,沒有愛與不愛的選擇;如果時悅沒有前世的記憶,這一輩子,他也許會去抗爭,可現在,他輸不起。只要想到老爺子要與他搶小辰,時悅有就殺人的沖動。 轉身,高大身影臂膀上已經落了厚厚一層雪,幽黑的眸子暗如黑夜;倆人遠遠相視,彼此眼中印出各自的身影,卻感覺疏離與陌生。 踩著厚厚的積雪來到時悅身前,手指輕撫過時悅微紅的眼角,霍煊微俯下身,在時悅眉間印下一吻,喃喃說著對不起。 這三個字很輕,掠過耳邊,讓人感覺像是幻覺。 霍煊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卻在家族與時悅之間,無論前生還是現世,他虧欠于他。 “小悅,還愿意給我時間嗎?” 兩世,無數次問話,得到的不是點頭應好,就是默認,而這一次,他說,“不愿意?!?/br> 霍煊笑了,只是扣在時悅腰間的手卻勒得他發痛;三十五歲的大男人,在這一輩子,第一次濕潤雙眼。段二少遠遠望著,只覺得心堵得慌。 段二少沒再留下,轉身回到臥房,久站寒風中,讓他整個人有點發燒,無力躺在藤椅上段二少咳的厲害;夏盛德候在一旁沒開聲,只是每過幾分鐘就探一下段二少額頭的溫度,淡淡的安神香飄流在臥房內,段二少慢慢沉睡過去。 當段二少再醒來時,夜幕已經降臨,夏盛德把段二少扶起來,喂他喝下半杯水后,才說道,“霍先生帶著時先生跟小辰少爺離開了?!?/br> 推開夏盛德還想喂過來的水杯,段二少驚訝道,“去哪了?” “晚上八點飛機,現在已經七點十分,快登機了?!?/br> 沒有解釋,這么一句話,段二少已然明白;他想過很多種結局,卻沒有這種。 帝都機場 依依不舍把人抱在懷中,霍煊輕吻著時悅的發絲,霸道道,“記得想我?!?/br> 話中難得帶著輕松,時悅臉色卻不太好;那一次老爺子帶人來段家搶小辰之后,出國這件事時悅就在腦海中想過無數次,可因著害怕霍家干預,這個計劃一直在腦子沒能成型,可沒想,來的這然突然。 時悅把霍煊推開,仰首看著這人滿含愛意的眸子,心堵的發慌,緊抿著唇,時悅說道,“霍煊,你知道嗎?其實我一直在利用你?!?/br> 不知道為什么時悅,也許是腦子發暈,也許是因為覺得他就要走了,跟霍煊攤牌也沒什么,反正,這句話一直憋在心里,不吐不快。 即使知道,胸膛的痛楚還是那么真實,霍煊垂下眼簾看著時悅,回道,“我知道?!?/br> 這個答應時悅并不意外,當初他們就談過這個問題,不過只是暗示性,誰也沒挑明,“你不生氣?” 霍煊回道,“說是利用我,可是小悅,如果我不喜歡你,你怎么利用?反過來說,我喜歡你,能被你利用著‘復仇’我很高興,因為幸好你選擇了我?!?/br> 時悅咧嘴一笑,說道,“霍先生是抖/m?” 霍煊挑挑眉,不太明白時悅的意思,不過他并不想問時悅,看他這樣子,肯定沒好話;不過能再時悅這樣的笑容,哪怕不是好話,霍煊也認了。 倆人氣氛很輕松,與之前的沉重相比,看的讓人流淚;米樂抱著小辰,輕撫著他的腦袋瓜,又憐又愛;小辰還這么小,如果可以,她還是希望時悅與霍煊能走下去,不過霍家的態度明顯反對,也不知道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登機廣播再次響起,時悅接過霍煊手的行李,說道,“霍先生,我們分手吧!” 霍煊微瞇起眼,眼簾把泛紅的眸子隱匿其中,冷硬的臉龐看起來平靜無波,只是輕撫著時悅臉龐的手一僵,緩緩收回,“我不同意?!?/br> 時悅沒再回話,拉著行李向米樂走去。三人的身影慢慢消失,霍煊站在原地,定定望著,從喧鬧到安靜,再回神,已是凌晨。 一直候在不遠處的蔣秘書走近霍煊,提醒道,“霍先生,老宅跟霍將軍那邊的電話一直往這打,您是否回個電話?” “不必了?!?/br> 大步跨出機場,霍煊直接前往醫院,明天他將前往中東,最后一面,總要去見見爺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