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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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道:“周愛卿想推薦哪位?” 周長林恭敬道:“微臣名下兩名弟子,燕屼如今在工部任水部郎中,還有一位魏長青,如今在翰林院做修撰,是建熹八年的探花郎,文采學識都是出眾的很,微臣希望他能去荊州歷練幾年?!?/br> 皇上皺眉,魏長青他自然知曉的,是他當初親自點的探花郎,文采學識的確出眾,他原是想著等到年底把他放到吏部去,放去荊州做地方官有些屈才,半晌后,皇上道:“魏探花郎的確是個不錯的,待愛卿們都提交人選,朕在統一定奪?!边@事情他還要同內閣首輔古大人跟太傅商議再行決定。 燕屼筆直的立在金鑾殿上,有金黃色光輝從大殿的窗欞外透進來,給金鑾殿的玉石磚面上鍍上一層耀眼生機,他靜靜的挺立,耀眼的金色光芒有一半落在他的身上,猶如神邸,他慢慢的看周長林一眼,又垂目。 等到朝中重臣推薦出來的十來個人選,翰林院的占大多數,還有幾位是京城的六七品的官員。退朝后,帝王喚內閣首輔古大人,太傅梁大人,大理寺卿錢立前御書房商討,從中挑出七八個人選,最后在魏長青的名選上糾結起來,古大人和錢大人都不贊同派魏長青去荊州,梁大人卻覺應當派他去地方上歷練,等到過個七八年在回京進吏部里頭。 為此,爭論不休,最后皇帝還是選定魏長青,派他去荊州做知州,正五品的官職。其實這算是升遷,只不過荊州地苦,算不得一個好差事,他若留在京城等著年底進吏部,過個十來年也該升到不錯的位置上。 圣旨宣下去還要等幾日后,其實這幾天關于前往荊州的名額人選早就流傳出去,是皇上特意放的消息,讓他們準備準備,等著圣旨下去立刻就要啟程前往荊州,至于那些個押送回京的貪官污吏還在刑部關押著,等到七月初就要斬首。 周夫人這兩日去找相熟的夫人太太吃宴就已經聽聞這事情,當下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在聽聞夫人太太們說,“聽聞探花郎去做知州還是你家大人跟皇上說的呢,這從翰林院一出去就是正五品的官職,當真得周大人看中。對了,那探花郎聽說還沒成親呢。阿湘,你家玉珠不是已經十六了嗎?那個魏探花年輕有為,長的也俊秀,你當真不想把女兒許配給他?你若不心動,那可別怪我搶人嘍,我娘家有個侄女,同你家玉珠一般大的年紀,人品也是可以的,要不你幫我說說媒?” 周夫人名孫湘,她腦子嗡嗡的,抓緊衣袖問道:“你說是我家老爺在金鑾殿上跟皇上提的這事兒?” 另外位夫人四下瞧瞧,見無人才低聲道:“可不是,是我家老爺同我說的,不過這到底是朝堂上的事情,我們內宅女眷也不能明目張膽的擱外面議論的,聽說再過幾日就要宣圣旨下去。對了,你到底想不想你家玉珠說親啊,我方才可是說真的,魏探花年紀稍大幾歲,可前途無量啊,我打探過,人品也好,你若無意,我當真讓我家嫂子去說親了啊?!?/br> 周夫人嘆口氣,“親事先不急,我還要同我家老爺說聲的?!迸畠耗前阆矚g魏長青,她還是希望兩人能夠成親的。不成,她要回去再跟老爺商量下,不過荊州那地方苦的很,她有些舍不得女兒去吃苦。 周夫人回去等到周長林從宮里回來,去房里找他,他正把一身官袍脫下換上一聲常服,官服厚重,擱宮里待上一天,身上都汗濕,她喊丫鬟端來熱水,用布巾幫著老爺擦身換上干凈的衣袍,等到丫鬟們退下,她才道:“老爺,你可是在朝堂上舉薦長青去荊州?你,你又不是不知我們女兒的心思,若是被她知曉,女兒又該傷心的,我實在不懂老爺的心思,就算不中意長青做女婿,給女兒尋一門別的親事也無妨,她都十六了,再不說親,京城里就該笑話起來?!?/br> 周長林怔怔的,半晌才道:“姑娘家的十八成親也是無妨?!?/br> “老爺!”周夫人怒道:“你渾說什么,姑娘家的十八就是老姑娘了,到時說親都難。的確有些姑娘十八才成親,可是人家早些年已經定親,后來是孝期才耽擱下來的啊?!彼筒幻靼?,怎么老爺非要如此。 周長林皺眉道:“我心里有數的,也有人選,不過需等兩年?!?/br> 周夫人氣道:“那老爺就同我說說,是哪家的兒郎?” “這件事情,你莫要多問!”周長林甩袖出門,卻見周玉珠站在門外,一臉的淚水,“爹爹這是何苦,不想我嫁,我不嫁給魏師兄便是,你何必把他弄到荊州去,那地凄苦,日子也不好過,地方官更是難做,他可是爹爹你的學生啊?!?/br> “你這孩子!”周長林生氣道:“你竟學會偷聽,打哪來的壞習慣?我如何做事,還輪不到你來教訓!你當我是為了拆散你們?真真是眼皮子淺,荊州那地方現在的確艱難,可若是熬過頭幾年,往后回京城那資歷就不一樣,仕途也能更加順暢?!?/br> 周玉珠哪兒聽的進去這些,就是認定父親是為拆散他們,用袖子一抹眼淚,拎起裙角蹭蹭的跑遠,周夫人怕她出事,喊上兩個丫鬟跟著,周玉珠一路跑著出府,她家距離燕府不遠,她跑去燕府找了姜婳訴苦。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就能解決玉珠的事情啦。 ☆、第94章 第94章 周玉珠去到燕府已經是酉時, 姜婳正在房里翻看庫房的存單, 天氣熱起來,她想把里頭的絹紗布匹拿出來用掉,給夫君和姨母做幾身夏衫出來, 她選了幾匹, 讓珍珠拿對牌去庫房取東西, 又問站在旁邊的阿大道:“姑爺快回了, 廚房備的什么菜, 晚上吃些什么,趕緊讓廚房準備著?!?/br> 阿大時常往廚房跑, 她飯量大,吃過正餐也很容易餓, 總去廚房討些零嘴吃食, 姜婳從不拘她,且每日去廚房跑腿的活計都交給她。阿大聞言,笑瞇瞇的湊過去道:“回大奶奶的話, 杜師傅不曉得從那學來的一道鍋子, 清湯鍋底,里頭擱幾片香菇,生姜大蒜蔥段, 在撒些鹽巴做成的,聞著有些寡淡,杜師傅說這鍋子用來涮菜,昨日正好碰見賣牛rou的, 買了半扇回來,奴婢瞧著廚房都擺的滿當當的,全是片好的嫩牛rou,還有肥牛,雙層rou,吊龍rou,牛樸rou,匙柄rou,牛肚,牛舌,百葉什么的?!?/br> 姜婳知曉杜師傅手藝不錯的,他說不錯的菜式,肯定是真的不錯。 阿大繼續道:“奴婢嫌棄太清淡,說是讓杜師傅準備些別的吃食,杜師傅拍胸口說不用,保證這些吃食主子們喜歡?!?/br> 姜婳笑道:“那晚上就吃鍋子吧,從冰庫擺幾盆冰塊出來,雖然不算很悶熱,不過吃鍋子的話怕有些熱,另外給姨母送的鍋子另備一些豆腐,魚頭,姨母喜歡這兩樣,給姑爺的備些蘸醬,沙茶醬和辣醬就成,剩下的牛rou,讓廚房的做了給你們吃吧?!迸ou要吃新鮮的,擱不住。 阿大興匆匆去廚房,不大會兒,翡翠進來道,“大奶奶,周姑娘過來了,哭的還挺傷心的?!?/br> 姜婳心里咯噔一下子,大概猜出怎么回事,夫君昨天就跟她說過,皇上已讓魏長青去荊州做知州,等著過兩三日圣旨下來就要啟程的。姜婳那時就猜,如果這消息被玉珠知曉,她該有多傷心。姜婳還聽夫君說,讓魏長青去荊州就是周尚書推薦的。 讓人把周玉珠請到府里,姜婳拉她去房間里坐下,取帕子給她擦拭眼淚,勸道:“快莫要哭了,你這樣我也跟著難受?!?/br> 周玉珠哭道:“嫂嫂,我當真不知爹爹怎能那樣的狠心,荊州那是什么樣的地方,年年澇災,百姓們過的苦,當官的去也不好做,就因他知曉我中意魏師兄,就把人弄去那種地方,我與他吵了一架跑了出去,我再也不想回去的,他若還如此,等著魏師兄去到荊州,我也偷偷的溜過去?!闭f著似乎有些渴,接過姜婳遞給她的一盞蜜茶一飲而盡。 姜婳接過空茶盞擱在旁邊的案上,嘆道:“那可使不得,你莫要使小性子,你娘可有好好的同你爹說你的親事?他還是不允嗎?” 周玉珠恨恨的拍了下身下坐著的軟墊,氣憤道:“我方才偷聽到他們的談話,我爹根本不同意,還說要讓我在等兩年出嫁,娘問他問話,他說有人選,卻不肯道出是誰,在等兩年我就是老姑娘如何還嫁的出去?”她捉住姜婳的袖子,眼里噙著淚,可憐巴巴的,“嫂嫂,你說,這世間哪有這樣當爹的?我還是他嫡出的女兒,家中就我一個幺女,擱在別人家,做爹爹的早就千挑萬選的選女婿了,外頭不知多少人打魏師兄的主意,嫂嫂,你說,這門親事到底好不好?!?/br> 要姜婳來說,這門親事的確是不錯的,嫁人更看中男子人品,魏家乃寒門,可魏長青品行端正,家中連個通房妾侍都沒有,她知曉京城有不少夫人都看中魏長青,想找他做女婿的。 周大人為何不同意這門親事?姜婳也疑惑的很,且聽周玉珠說,周大人還希望在留她兩年,兩年后玉珠都十八,算是老姑娘,在定親成親還不知道到什么時候去的。 周玉珠越想越傷心,哭的更加兇。 一刻鐘后,丫鬟們來通報,姑爺回來。姜婳坐直身子道:“你們去跟姑爺說聲,玉珠留在這里用晚飯,讓姑爺去偏廳或者書房吃去?!?/br> 周玉珠擦掉眼淚,甕聲甕氣道:“嫂嫂,不用這般麻煩,我回去吃就是,同你說了這些,我心里也好受些,誰讓他是我爹爹,既非要留我兩年,我也沒有法子?!闭f著眼淚又吧嗒滴落在手背上。 姜婳給她擦掉眼淚,柔聲道:“好了,莫要哭了,今兒廚房做的清湯鍋子,你有口福了,至于親事,等吃過我們在慢慢的想法子?!?/br> 最后周玉珠留下吃的晚飯,燕屼去書房用的。姜婳和周玉珠吃的不少,杜師傅果真是厲害的,這樣清湯涮的牛rou和青菜,滋味鮮甜,原滋原味,不會有腥臊味,一人一口小鍋子,想吃什么涮什么,那牛rou嫩的很,擱鍋子guntang幾下就可以撈起來入口,最后的湯頭也鮮美的不成。 兩人吃的有些撐,飯后又吃了些冰鎮西瓜塊,汁甜rou脆,最后姜婳才讓府中的丫鬟跟護衛送她回周府。 周玉珠坐著姜家的馬車回周府,她略思忖,讓車夫去魏家一趟,他就要去荊州,不管兩人如何,總要見他一面的。魏長青住在外城,距離有些遠,是個二進的宅子,清雅別致,里面只有幾個老仆從并兩個小廝和幾個粗使婆子丫鬟。魏長青在書房里看書,他生的秀雅俊逸,穿著一身鴉青色杭綢素面袍子,面如冠玉,握著書卷的手指修長白皙。 聽聞周玉珠到來,他微微嘆口氣,讓丫鬟把人引到偏廳里去,他過去時,那穿著蜜合色細碎灑金縷桃花襦裙的俊俏姑娘正捧著個茶盞,有些忐忑的模樣,見到他來,急忙把茶盞擱下,起身整理下衣裙,喊了聲魏師兄。 魏長青走過去坐下,“師妹也坐吧,怎么這個時候過來的?可是有什么事情?” 周玉珠低著頭道:“聽聞師兄過幾日就要去荊州任知州,我就想過來跟師兄說說話?!?/br> 魏長青沉默,修長的手指細細的摩挲著茶盞上的紋路,半晌才道:“老師的確已經同我說過的,說是皇上允了,過幾日就要啟程的,其實還要多謝老師,這次是我求老師幫我的?!?/br> 周玉珠驚訝的抬頭,“是師兄自己想去荊州的?” 魏長青點點頭,“的確如此,當初知曉皇上要派人去荊州時,我就有了這個打算,還要多謝老師幫我才是?!币粊硎撬胱龀鲂┏煽?,以后于仕途上也會更順遂,二來他是為躲玉珠,他知玉珠對他的心思,他又何嘗不是,奈何老師不允,倒不如快刀斬亂麻,他亦不想因為感情做出錯誤的舉動來,他怕自己會忍不住。 周玉珠紅了眼眶,她哽咽道:“原來如此,到頭來不過是我自作多情罷了?!?/br> “玉珠……”魏長青嘆息,“并不是你自作多情?!笔S嗟脑捤豢隙嘀v,只道:“我送你出去吧,時辰不早了,早些回去,省得老師和師母擔心你?!?/br> 他送她出魏宅,見著馬車緩緩離開才轉身回到宅子里。 ………… 姜婳讓丫鬟們把食案撤下去,她過去書房見燕屼,他也吃罷,正坐在書案后處理公務,見到姜婳起身過去拉著她進隔間里榻上歇會兒,問她:“周師妹走了?” 姜婳點頭,“方才我讓人送她離開的,相公,魏探花明明是很好的,京城里不少姑娘家都想著嫁給她,那些夫人太太也希望他做女婿,為何周大人不肯?其實這真的是門很好的親事?!?/br> “她們的事情你不必多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因緣際會,她們也是如此,若是有緣,自會成為夫妻,若無緣再怎么強求都不成?!毖鄬渖斐龃笳平o她揉著腹部,她吃的有些多,進來的時候都在揉肚子,見她皺著眉頭的模樣,他道:“可是不太舒服?我讓珍珠煮些酸梅湯過來,以后晚上不許吃太多?!?/br> 他不想搭理周家和師弟的事情,而且他清楚老師的想法,雖然他不會娶周玉珠,也曉得魏長青對玉珠的感情,知曉是師弟想去荊州躲開這一切,那又如何,同他沒有關系。 姜婳抓著他正在揉腹的大掌,仔細的望著他,問道:“夫君,我不認為如此,我覺得有志者事竟成,不管感情還是別的事情,都要去努力過才知道,如果這事情是我是玉珠,相公你是魏長青,兩情相悅,你會去荊州,會任由我嫁給別人嗎?” 給她揉著腹部的大掌慢了些,他的眸子低垂著,纖長的睫毛覆蓋眼底,遮掩住的是他有些赤紅的雙目。若是他,他自然會想法設法的娶到她,用盡任何法子??窗?,這就是他跟魏師弟的不同之處,他也更加自私些。 因為姜婳的問話,燕屼想到更遠,如果往后兩人發生不可避免的矛盾,或者她不再愛慕他,他會如何?他大概會把她關在身邊不許她離開吧。察覺到他身上冷淡的氣息,姜婳縮了下身子,抱著他道:“你在想什么呀,我只是隨便說說的,既然你不想說這個話題,那我不提就是,畢竟玉珠的爹爹不同意這門親事,那也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我干著急也無用?!?/br> 燕屼雙手環住她柔軟的腰腹,把頭埋在她肩膀上,低低的嗯了聲。 他還有公務處理,姜婳就跟著留在書房陪他,她靠在榻上看書,不大會兒,珍珠端來兩碗酸梅湯,都是才煮好的,熱乎乎的,姜婳嫌熱,想讓珍珠拿下去冰鎮過再喝,燕屼抬頭凝視她,也不言語,姜婳哦了聲,端起熱熱的酸梅湯慢慢的喝盡,珍珠才笑瞇瞇的把空碗端下去。 燕屼處理完公務,牽著姜婳的手回房梳洗歇下,夜里姜婳睡的不太老實,輾轉反側的,好不容易歇下,她又夢見那個困著她的姜宅,是西園的位置,‘她’坐在廊廡下,她甚至能夠看到那個‘她’面容丑陋,憔悴不堪,兩個粗使婆子路過,鄙夷的看‘她’一眼,嘴里還在說著,“真不知道范立怎么想的,這樣背棄主子跟他通jian的女人也敢要,她敢跟他,下次指不定就敢跟另外的仆人,真真是惡心,姑爺當初待她多好,她竟還跟下人,嘖嘖……” 姜婳死死的攥著手,她看著兩個婆子站在庭院里對著‘她’閑言冷語的,最后還聽另外個婆子道:“哎,不說這賤婦了,我聽說咱們蘇州出的那個狀元郎叫燕屼的,聽說是出了事兒,這消息不知怎么傳到蘇州來了?!?/br> “什么事兒???” 婆子小聲道:“聽說那位狀元郎好大的本事,在京城做的什么五品的官兒,娶了老師家的女兒,結果這成親才一年多吧,妻子就病死了,聽說是郁郁寡歡不得志,反正現在京城傳的沸沸揚揚的,連著蘇州都曉得,我還聽說,原本那位老師的女兒喜歡的是這位狀元郎的師弟,不知怎么嫁給狀元郎呢?!?/br> “哎喲,這些貴人們事兒可真是精彩的很,幸好咱們家姑爺長情,待姑娘也好的很?!彼谥械墓媚飸斒侵x妙玉,姜婳算算日子,那應該是沈知言休掉她,剛剛迎娶謝妙玉的時候。 姜婳去望廊廡下死氣沉沉的自己,又想起這些婆子討論的事情,不由的淚流滿面,耳畔傳來熟悉的聲音,“婳婳,怎么了,快醒醒?!?/br> 她喃喃道:“她們都該死,可玉珠不該死……” “婳婳,快醒醒?!?/br> 姜婳猛地睜開眼,見燕屼披散著一頭濃密的黑發抱著他,眉峰微皺,面上有不易覺察的探究,還有擔憂,她摸了把臉頰,滿臉淚水,扯過衣袖胡亂擦了下,哽咽道:“夫君,我做噩夢了?!鄙陷呑友鄬渚谷蝗⒘酥苡裰?,這到底怎么回事?按照時間線來說,上輩子燕屼去京城被皇上欽點為狀元郎之后就跟周玉珠成親的,那時候玉珠應該才十五的年紀吧。 周大人不是說有人選,想留玉珠兩年才不肯她成親嗎?卻在上輩子很干脆的把她嫁給燕屼了,那么燕屼就是周大人那個人選嗎?這到底怎么回事?姜婳心里亂成一片,莫不是上輩子燕屼橫刀奪愛?還有周大人到底怎么想的,論家世人品才能,其實燕屼和魏長青不相上下的,那么周大人為什么非要玉珠嫁給燕屼? 這事情簡直亂七八糟的,姜婳心里亂糟糟的,她緊緊的抓著錦被,聽見燕屼說道:“我去凈房端些水過來給你梳洗?!?/br> 姜婳胡亂點點頭,看著他只穿著一條棉綢做的褲子下床榻,身材高大,猿臂蜂腰的,她低頭嘆了口氣。 等到燕屼端來溫水幫她擦掉臉上的淚水和身上的汗水,這才把人抱著懷中,柔聲哄道:“沒事了,快睡吧?!彼谕忸^留著兩盞燈,怕她又被夢魘,而且她方才做的什么噩夢,竟在夢里說,“她們都該死,可玉珠不該死……” 他問;“婳婳,你方才夢見了什么?” 姜婳的身子就僵住了,半晌后才問了個南轅北轍的問題,“夫君,你可有什么辦法能讓玉珠嫁給魏長青?”按照上輩子的軌跡,玉珠嫁給燕屼后很快憂郁而亡,她不想玉珠死,也不想把男人讓出去,最好的辦法就是讓玉珠嫁給自己喜歡的人。 燕屼扶著她的發,緩緩道:“有?!?/br> 作者有話要說: 原本想寫六千字的,還是沒寫到,劇情也才寫一半,懵。等我下個月開始恢復六千字的更新吧! ☆、第95章 第95章 三更的梆子剛剛打過, 房間里一時有些靜謐, 掐絲琺瑯鑲紅石熏爐里燃著靜神凝氣的百合香, 一縷青煙裊裊升起。姜婳微微一怔,才喃喃問道:“什么法子?” 她還依偎在燕屼懷中不敢抬頭看他,她知他聰明,卻連這種事情都有辦法解決嗎?他方才的問的話她沒想回答, 怎么回答?欺騙他?她不太想欺瞞他,可是前世的事情不能告訴他,略措施下說辭, 她猶猶豫豫的開口繼續道:“我方才夢見玉珠嫁給另外一個男子, 郁郁寡歡而亡, 臨死前都還惦記著魏長青,所以才想幫她一把?!?/br> 不管玉珠成親后如何, 至少嫁給喜歡的人是歡樂快慰的。 燕屼唇角微翹, 卻是有些自嘲,他伸手絞著她柔滑的青絲, 緩聲道:“周夫人的娘家嫂子是太后的外甥女……” 他沒有接著說下去,姜婳卻立刻懂得他的意思,玉珠如果想要正正經經嫁給魏長青,不想別的毀名聲的歪門邪道法子, 除去周大人首肯, 剩余的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賜婚?;始乙话阒粫o公主郡主賜婚,臣女的話, 甚少,除非是有人求到宮中,那也是要有關系才能求見的。 玉珠的娘親周夫人孫氏的娘家家世當年擱在京城里只能算一般,但是當初孫氏的兄長是名滿京城的才子,得太后外甥女相中,嫁到孫家。當年的太后也不過是后宮普通的妃子,直到皇帝登基才被封太后,太后仁慈溫和,常年居在后宮甚少過問其他的事情。 孫氏的兄長孫翱如今在朝堂里任吏部尚書一職,妻子舒氏乃太后外甥女,太后極喜歡這個外甥女。孫氏與嫂子舒氏關系也是不錯的,舒氏當初嫁到孫家前就是文安侯家的嫡出女兒,性格熱情直率,與性格溫順的孫氏還算合得來,兩人平日也總聚在一起吃宴,若是周夫人肯去跟嫂子舒氏開口,讓舒氏求到太后跟前,這門親事或許可以成。 姜婳心里漸漸舒展開,她輕聲說道:“夫君,謝謝你,明天一早我就去尋玉珠?!?/br> 燕屼淡淡的嗯了聲,撫她的背,“時辰不早了,快些歇息吧?!?/br> 次日清晨,燕屼去衙署上值,姜婳用過早飯想去周府一趟,沒想到玉珠來了燕府。周玉珠只是心情郁悶,昨日從魏師兄那里離開時,她就知曉魏師兄的態度,他的確對她有情,那又如何,終究他是過于古板,不敢去爭取,可她還是不愿意放棄啊,女子這一世想要嫁給喜歡的人多難,何況這個喜歡的人還是人品文采皆出眾。 兩人脫掉繡鞋靠在鋪著錦綢繡花薄毯的貴妃榻上,丫鬟端來香碧螺茶,清香淡淡。周玉珠捧著茶盞嘆口氣,“嫂嫂,你不會嫌我煩悶吧,總是來找你說話?!?/br> 姜婳溫聲道:“自然不會,你是夫君的師妹,我也幫你當做meimei看待?!闭f罷,略遲疑下,問道:“玉珠,你與魏長青的事情如何了?” 周玉珠喝掉茶盞里的香碧螺茶,捧著茶盞把玩著,蔫蔫道:“還能如何,我爹不同意,我娘性子又溫柔的很,哪兒敢與他對抗,還不是任由著他,等著兩年后在給我尋親,別人家女兒的親事都是由著母親相看,怎么我家偏不一樣?!?/br> 姜婳蹙眉,輕輕摩挲著茶盞上的紋路,說起來當真奇怪,她與燕屼琴瑟之好,周大人也該知道的,偏偏到此刻都未放棄讓燕屼娶周玉珠的想法,世上哪有當爹的希望女兒去給人做繼室?還是燕屼有何特別的地方,讓周大人非要他做女婿? 這事情實在透著古怪,偏她查不出什么來,讓明安明成查查謝妙玉和姜映秋還算容易,尚書府那種銅墻鐵壁的地方他們也沒法從里頭得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