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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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奶奶不必擔心?!濒浯鋺n愁的小臉有些了笑意,“府中糧食備有不少,廚房各種瓜果蔬菜,雞鴨魚rou,干貨海鮮都還有不少呢,足夠府上支撐一段日子的?!?/br> 姜婳微微點頭,不再言語,晌午用過飯食,她躺在房中榻上歇息,心里惦記著瘟疫的事情,實在睡不著,下榻趿拉上攥珠繡鞋出房門進到左側間的小書房,這是她的書房,燕屼的書房在另外一側,她也不許丫鬟們進來,走到紫檀木喜鵲登梅仙鶴延年書柜前,從里頭挑出兩本書卷,這些大部分都是醫書,離開蘇州時,張老給她送去不少醫書,很多上面還標明見解各種,這些醫書手札,大部分都是張老這么些年親自書寫出來的。 有一本《瘟疫集成》也是張老嘔心瀝血之作,但張老行醫,向來劍走偏鋒,這樣的醫書流傳在市面上,指不定還會受到杏林世家的指責呢,所以張老不少自己書寫出來的醫書,也只有姜婳見過,這本瘟疫集成她翻看過很多次,上頭對各種瘟疫癥狀都頗有見解,也指明他年輕時曾治療過幾場瘟疫,最后病情全都得到控制,十日就能好轉起來。 瘟疫集成姜婳早已背的滾瓜爛熟,前面半部分看得出是張老年輕時所著,字跡工整,后半部應當是前些年補全,字跡潦草,前半部詳細的說明他治療瘟疫的所見所聞,道是,瘟疫猖獗,尸橫遍野,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路有饑婦人,抱子棄草間。能從前半部看出張老當初的確是懸壺濟世,仁心仁術,也不知后來發生何事,讓張老心灰意冷,不肯再救死扶傷。 姜婳跟著張老學了快一年半的醫術,她自然看得出來這瘟疫集成里的方子的確是劍走偏鋒,很難被杏林世家所用,她亦沒打算做什么,也不過是想再瞧瞧,其中有篇講的就是夏季水澇后瘟疫的各種癥狀,危害與用藥的方子等等。 如果過去兩日,姜婳吩咐明安明成去城中打探打探瘟疫的情況,不許出城去。 兩人很快就回,稟告道:“大奶奶,奴才們打探清楚,城內北街那里有處大宅子,里面看押的正是與流民接觸過的人,里頭已經已經七八人染上瘟疫,初露癥狀,城外的情況更加糟糕,又有百人感染上,還死了不少人?!?/br> 姜婳呷了口青花纏枝紋茶盅里的銀針茶,輕聲問道:“可知道這些染上瘟疫病人的癥狀?”她有心幫忙兩分,也該清楚這瘟疫的癥狀,才能對病下藥。何況她也就是個半吊子,無非是有張老這本瘟疫集成的幫助,她對張老的醫術可是信服的很,這宮里太醫院的太醫怕也不能相提并論。 明成道:“大奶奶有所不知,城外跟城內的看守處,奴才們都進不去,且病例都是由著太醫和郎中拿著,外人輕易是瞧不見的?!?/br> 姜婳幽幽嘆口氣,她好不容易生出來的好心也無用武之地。不過倒還有別的法子試試吧,不管如何,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手上有過人命,也想給自己和姜家積福,她又不是真正冷血之人,看到世間疾苦也會心生憐憫。 屏退小廝,姜婳坐在書案把書卷上的各種瘟疫的癥狀和方子撰寫出來,她可沒打算把整本醫書交上去,這上頭有張老的見解,很是狂傲不遜,若是給太醫院那幫正統杏林世家出生的醫者瞧見,胡子都能給氣翹起來了,她可不敢拿去給他們瞧。 撰寫好這些方子,姜婳讓馬廄備馬車,帶著珍珠阿大兩人去拜訪周府,既是燕屼的老師周長林。 既沒遞帖子,也沒提前打過招呼,與周府除了燕屼這層關系更是素昧平生,這樣冒然拜訪,也不知能不能見到人。 行至周府宅門前,姜婳自報門戶又道拜訪周大人有要事,門房進去通報一聲,尚書府的孫夫人竟應了,邀姜婳進去,姜婳隨著一婆子繞過層層走廊,拐過兩三道垂花門才進到一幽靜院落,再隨婆子入正廳,那上首的位置坐著個年約四十的婦人,穿著一身紫檀色鑲邊淺金牡丹菊花紋樣緞面褙子,下頭是件青白色鑲銀絲萬福長裙,品貌端莊,看著較富態,面容祥和。旁邊坐著一位約同她差不多年紀大小,穿著身金絲軟煙羅繡纏枝花襦裙,豆蔻年華,亭亭玉立,肌膚嬌嫩,桃腮帶笑,正好奇的打量著姜婳,目露驚艷。 姜婳上前福身行禮:“民婦見過夫人?!?/br> 孫氏急忙起身把她拉起坐在身側,笑瞇瞇的問道:“不必如此拘著,你可是阿屼的娘子?” 姜婳笑盈盈說道:“正是,前些日子才入京城,舟車勞頓,又是暈車暈船的,身子虛弱的很,這些日子躲在府中養身子,一直未曾來拜訪過郎君的老師和師母,都是我的不是?!?/br> 孫氏拍拍姜婳的手背,忙道:“阿屼也同我們說過的,那孩子待老師很是敬重,還特意來告罪一番,如今見到你好好的,我們也放心些,我們家與燕家本就跟自家人差不多,往后阿屼媳婦若是無趣,多來府中走動走動,我與你老師膝下還有玉珠這么一個丫頭沒有出嫁,她前幾月剛剛及笄,約莫和你年紀差不多,你也算是她半個嫂子,你們年紀相當,也能玩到一塊去?!?/br> 一旁的周玉珠急忙喚了聲嫂子,笑盈盈的望著姜婳,目光誠摯,隱帶幾分親切,她常被父親母親拘在家中,閨中密友都沒得幾個,她與兩個師兄的感情也算不錯,心里又惦記著魏師兄,把燕屼當成半個哥哥看待,如今看到嫂子,心里也是歡喜極了,何況這個嫂子長的當真是——清麗絕俗,國色天香,實在太好看,難過燕師兄當初為她狠狠的踹斷了胡嬤嬤的腿。 “正是這個理兒,我見到玉珠meimei也是親近的很,往后定會常來府中尋meimei玩耍的?!苯獘O接過丫鬟遞過來的天藍釉紅斑花瓣式茶盞,輕輕呷了口清香的茶水,卻正色的繼續道:“不過今日過來叨擾,一則是想拜訪夫人和玉珠meimei,二來想見見大人,我知京城半月前涌來不少流民,都染上瘟疫,也不愿瞞著夫人,我還在蘇州時,幸得一位神醫指點,跟著學習不少醫術,但瘟疫這般大病重亦是不敢托大說會治,可我師父治過不少,也整理幾張藥方出來,可對癥下藥,我是府中女眷,又不能隨意進出城幫流民治療瘟疫,只能求到周大人這里,想將幾張方子由著周大人呈給幫著治理瘟疫的太醫院大人們?!?/br> 孫氏忍不住吸口氣,仔細打量姜婳,她不知阿屼媳婦還有如此本事與胸襟,這次瘟疫事情,京城里人人自危,惴惴不安,多少世家為避嫌不肯沾染這事兒,皇上只能把事情委托太醫院處理,宮中只余下兩三名太醫,其余全被送到兩處瘟疫地兒救治病人,輕易不得回宮。 這幾日她家老爺都急的滿嘴火燎,城外流民眾多,疫情還未得到控制,當初秉承著人命為大,她家老爺不肯造殺孽,執意救人,如今都快扛不住,在等幾日,只怕圣上都要躊躇起來的。 這個時候,連著太醫院那群人都打起退堂鼓,不想待在疫區,想早早離開,這阿屼的媳婦竟還敢奉上方子,可真真是菩薩心腸啊。 孫氏急忙道:“阿屼媳婦有心了,這個忙我家老爺自該幫忙的,再有一個多時辰老爺才下值,阿屼媳婦不若就等等?” 姜婳溫聲道:“也不必如此麻煩,方子我都已經寫下,交給夫人也是一樣的。且府中這幾日也是忙碌的很,到底城外城內都有疫區,家中要做清理,要用蒼術藿香雄黃等置于香爐中,點燃煙熏屋宅,內服防溫毒的方子,用清甘草,連翹,金銀花,豬苓這些醒脾健胃,清熱去暑,燥濕殺毒的草藥方子煎成湯藥服用,我方子里都寫的清楚,各種瘟疫癥狀不同,預防煙熏和服用的方子也不同,可稍微調整,不過這兩種可針對好些種瘟疫的,給屋宅煙熏和服用都是可以的?!?/br> 孫氏可真是喜歡阿屼這個媳婦,溫和有禮,心腸好,連連點頭的,拉著她又說不少話才親自從人出府離開,回屋宅的幽靜小道上,周玉珠挽著孫氏的手臂道:“娘,燕嫂嫂可真是好,我往后常去找她玩如何?” 孫氏笑道:“好好,都依我們玉珠?!?/br> 等到周長林下值回來,去書房處理公務,臉色沉沉的,急的嘴角又起兩個大泡,孫氏進來送湯水時心疼的很,把湯水放置書案上,輕聲道:“你也要多顧著身子才成,你若是累垮,叫我們這么辦,何況越來越多的朝臣主張把流民與感染上瘟疫的人焚燒掉,你若是垮下去,朝堂里又少一分助力?!睂O氏心善,也不愿意見這般多人被活生生的燒死。 周長林嘆口氣:“如果這場瘟疫再不控制下來,圣上怕也要松口的?!?/br> 孫氏上前道:“說起瘟疫,今兒阿屼媳婦上門拜訪,與我說了好些話,阿屼媳婦是個溫柔敦厚的菩薩心腸,在蘇州時得一位神醫教導,于這方面有些門道,特意送來幾張方子,說是她師父這些年救治瘟疫的成果,托你明日早朝時遞給太醫院的人,讓他們瞧瞧可有幫助?!?/br> 周長林抬頭,皺眉道:“她一個婦道人家,如何好拋頭露面的?!?/br> 孫氏嘆氣:“所以阿屼媳婦才求道你這兒來了呀,你且幫上一把吧,讓太醫院的太醫們瞧瞧吧,若真的有用,也算行善積德?!?/br> “那我明日早朝呈給皇上吧?!?/br> 周長林如此說,心里卻沒抱多大希望,太醫院的那群醫術了得的太醫都沒能有法子控制住疫情,還折損兩個太醫進去,她師承一個山野大夫又如何能有這等本事,寫出的幾張方子就能把疫情控制下去?怕是不行的,不過總歸是個機會,且呈上去讓太醫院的瞧瞧吧。 翌日周長林去早朝,路上還得另幾位官員嘲諷,道他多管閑事,又質問他,是否等到瘟疫霍亂至城內,連著他的家眷都被波及才會痛定思痛,周長林心智不曾動搖,其實他也知道古往今來,瘟疫何其可怕,大多數的瘟疫都是屠村屠鎮甚至是屠城,多數也是將其整個村子封鎖起來,任由他們自生自滅,避免更大的災難。 進到金鑾殿中,眾位朝臣跪拜,有事說事,接著又是對流民瘟疫一番討伐,等著皇上默不作聲,周長林才上前恭敬道:“啟稟圣上,昨日微臣家中有位屬下的家眷呈上幾張醫治瘟疫的藥方,微臣不敢瞞著,今日特請皇上過目,由著太醫院眾位太醫定奪此方可否用?!?/br> 帝王讓身邊宦臣接過藥方遞上來,他觀察幾眼,這藥方字跡清秀,帝王問道:“是位女子敬獻的藥方?” 周長林道:“正是,”他也不敢道出是燕屼妻子,以免給燕屼招來禍事,若這些藥方當真有用,皇上論功行賞,他在把人道出便是。 如今是瘟疫病情緊要關頭,帝王不好多說,讓宦臣把藥方交給金鑾殿的兩位太醫,兩位太醫瞧過,皺眉連連,一會說這藥性過猛,病人身體本就薄弱如何能夠使用這虎狼藥,一會兒又道那那兩道中藥如何能一塊使用,簡直是胡鬧,最后跪下道:“皇上,如何能夠使用這樣的藥方,萬萬不可啊,這藥方不僅是救人,反倒是害人?!?/br> 周長林面色不虞,心道:果然是婦道人家,莽撞行事,害人害己。 帝王也知周長林一片好心,便不好多說什么,退朝喊了另外兩位重臣去御書房商討政務。 酉時,周長林回到尚書府,孫氏急急迎上去:“阿屼媳婦呈的藥方如何?太醫院的可說能夠使用?” 周長林也不愿對老妻發脾氣,只道:“你也莫要再摻和此事,阿屼媳婦只是個婦道人家,她得來的藥方如何能夠讓人信服?我今日呈給太醫院的,都道這藥方不對,是虎狼藥,一個不好就會害死人,你往后莫要跟著她摻和,可知曉!” 孫氏嘆口氣。 次日一早,姜婳等到玉珠遞到燕府的書信,說道:“嫂子,太醫院那些人自恃清高,不肯用你師父的藥方,我也是沒得法子,不過找人弄到瘟疫病人的病況,特意送來給你,你瞧瞧可有什么幫助?!?/br> 自然是有幫助的,姜婳打開厚厚的一疊病況,病狀相似,痢疾,皆肢節痛,頭目痛,伏熱內煩,這些都是水澇后容易產生的疫病,因在水中浸泡多時,又與死尸接觸過久,食用臟水臟物,傷口長久暴露,路上舟車勞頓,虛弱不堪,外邪因而乘之,形成疫病。 姜婳自問是個半吊子,只不過張老的瘟疫集成里實在記載詳細,各種病況時段處理方式都寫的清清楚楚,她也有些信心能夠醫治好這些疫病。只不過——姜婳把手中病況丟到書案上,微微嘆口氣,她好不容易心善一次,卻也是沒得辦法,她總不能親自去城外與流民接觸幫人醫治,否則名聲還要不要了? 罷了罷了,與她無關。 夜里入睡,姜婳卻噩夢連連,夢見上一世姜家人的慘狀,她夜里驚醒過來,靠在床頭昏昏沉沉,心里難受,這輩子她小心謹慎著,慢慢的弄死仇人,對外也是能幫則幫,這些流民和城內北街那宅子里感染瘟疫的人,都是一條條的人命,她不知道自己弄死的人命需要多少來償還,可行善積德總歸是對的。 弄死范立的時候她面上不顯露,不后悔,可也的確是她親手殺人,沾染上殺孽,該如何償還?那么多的人命…… 罷了罷了,再想想法子吧。 翌日一早,姜婳派明安明成去城內北街那家宅子里打探打探,最后還真的給她打探出來一些情況,她道怎么染上瘟疫的流民都被封在城外,偏偏城內還置辦一處宅子安置與流民有過接觸的人,原來是如此,當初施粥的是定國公府上的婆子與管事兒。 說起這定國公,那真的是一門盡忠義,跟著先帝出生入死不少回,先帝才繼位時還很年輕,國庫空虛,戰亂連連,老定國公跟著膝下幾個兒子隨先帝入戰場殺敵,滿門忠義,這些年全部戰死沙場,定國公隋家只剩幾個兒媳,還有孫子孫女,老國公夫人霍氏這么些年,就算還有孫兒孫女承歡膝下,可已然心灰意冷,國公府交給大兒媳管著,等著長孫年紀在大些,當今圣上或許會降爵冊封隋家長孫為侯爵。 現如今老國公夫人還在,爵位也暫且沒動,對外還是稱呼國公府。老國公夫人這么些年心如死灰,吃齋念佛,不愿跟著兒媳和孫女們一塊住,在國公府的一側開辟出來一個小院子,修葺個進出的門,不常與國公府兒媳孫兒們聯絡,她修身養性,平日也總愛施粥行善,這次流民大批來京,她就讓院里的婆子管事兒去城外施粥,哪里想到卻沾染上瘟疫。 老定國公夫人總與婆子接觸,得知這事兒,圣上自然不可能讓老定國公夫人出城跟著一堆流民待在一塊,特意準許在城北弄個大宅子,把老定國公夫人跟著近段時間與婆子管事兒接觸的人送進來。 好在老定國公夫人這幾個月都未讓兒媳孫兒們進門過,因此只有她老人家門庭里的丫鬟婆子們送進去。 進去沒幾日,老定國公夫人就開始頭疼發熱腹瀉起來,明顯是被傳染上疫病。 作者有話要說: 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路有饑婦人,抱子棄草間,出自王粲在《七哀詩》。 文中疫病資料也是根據中醫古籍《黃帝內經》找的一些資料。作者其實也看不懂,文中的不得當真! ☆、第76章 第76章 京城和蘇州住宅布局差不多, 東西富貴之地, 南北是貧民賤民之地,北街尤為如此,皇帝也不敢把老定國公夫人留在東西接和內城, 讓禁衛軍在外城北街尋間大宅子安置眾人,里面住了約莫百人,女眷和男人都是分開的, 宅前有禁衛軍把守著,不許人進出。 姜婳不能去城外流民堆里幫人治病, 卻能夠去幫老定國公夫人,她其實有大半的把握能夠治好此次瘟疫,是因為她對張老的醫術堅信不疑, 的的確確稱得上神醫兩字,那本瘟疫集成是張老一輩子的心血,上面批注講解都非常的詳細,她非常的有信任。 這也是她敢出手的原因,到底那么多的人命, 若能救下, 也是積德。 這事情, 姜婳其實也有些顧慮,那老定國公太夫人身份尊貴, 她這般去前往幫著醫治,也怕被人道一句攀附權貴,她總不能直接去外城北街的宅子上毛遂自薦, 恐被禁衛軍當場打走,她在京城沒有相熟的人,也就勉強見過孫氏和周玉珠,這事情只能求到孫夫人面前的。 她又乘著空當去尚書府一趟,見到孫氏,說明來意:“如今疫情橫行,太醫們素手無策,不出幾日,等著染病的人數過半,朝廷只怕不再管顧流民與疫病,任由染上疫病的流民自生自滅。我與神醫師徒一場,不說悲天憫人,可總歸是學到一點東西的,也相信師父對疫病的醫治是有效的,只不過師父與京城太醫院們的太醫用藥全然不相同,劍走偏鋒,太醫院的太醫們不敢冒險也是應當的,我與神醫相熟,實則知道他的本事,這才想著試上一試,還請夫人幫我一把?!?/br> 孫氏遲疑道:“阿屼媳婦是想?” 姜婳慢慢抬頭,神色堅定,“我想去外城北街看押疫病人員的宅子走上一趟,我知里頭住的是定國公府的老太夫人,也不愿世人說我攀附權貴,就想請夫人幫我遞個信,只道是認識一位女郎中,身份不必說的太詳細,說女郎中于疫病方面有些研究,想進去幫著醫治疫病,到時候我帶個丫鬟進到宅子里,若真的能夠醫治好疫病,等著宅子里染上疫病的女眷們都好起來,皇上便會讓太醫們沿用這個方子,城外幾千流民便能保住性命?!?/br> 孫氏瞠目結舌,半晌才道:“這怎么可以!你是阿屼的媳婦,我如何能夠幫你這個忙,若是連你也有個三長兩短的,叫我怎么對得起阿屼??!使不得使不得,實在不成你把這些方子交給城中有名望的郎中大夫……” 姜婳苦笑:“夫人所有不知,太醫院的太醫們都放話這方子是虎狼藥,外頭的郎中大夫又如何敢用?而且夫人不必為我擔憂,我是有完全把握能夠預防染上疫病的?!睅煾傅尼t書上寫的清清楚楚,疫病都是由著口鼻傳入,接觸病患時一定要嚴防,用雄黃,蒼術,藿香還有些燥濕殺毒的草藥碾碎縫制在面罩中,罩住口鼻,接觸病患回去后一定要勤梳洗,泡藥浴,房屋用煙熏過,便能防止染上瘟疫,他曾用這個法子,醫治過大大小小的疫病,俱未染上過疫病。 孫氏還是不敢,這事關燕屼,她如何能夠做主。姜婳繼續道:“我雖才與夫人接觸兩次,卻看出夫人有副菩薩心腸,不愿見到生靈涂炭,求夫人幫我遞信進北街的宅子?!?/br> “你這孩子可真是……”孫氏嘆氣,猶豫半晌才道:“你可真有完全把握能夠防止自己染上疫病,能夠醫治好疫???” 姜婳捏著袖子,輕輕點頭:“若無把握,我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的,我雖憐憫他們,可我也是惜命的?!彼f的是實話,她的確想救人,可是也惜命啊,姜映秋和謝妙玉都沒解決,她如何會拿性命去賭? 她雖然沒有攀附權貴的想法,可到了京城這樣的地方,不努力往上爬,就只有被人碾壓的踩在腳底下,如同當初被陶家那個縣君欺負一般,連還手都不成。更何況,夫君眼下待她一片真心,可兩年后,五年后,十年后呢?她人老珠黃,眼角起了皺紋,面上皮膚不再光滑嫩白,他卻是高高在上的內閣首輔大人,權勢是男人最好的保養品,他大權在握,意氣風發,多的是小姑娘撲上來。 歷經那樣一輩子,她不可能真的把一切壓在一個男人身上,她也需要自己努力。 孫氏最后還是同意幫她遞信進去,很快里頭就同意讓姜婳進來。 姜婳收到孫氏書信,準備一番,同珍珠齊mama說過便打算帶著阿大進去幫人醫治疫病,沒曾想,珍珠跟齊mama得知她的打算,一臉驚恐的跪下磕頭:“求大奶奶三思啊,此事萬萬不可,您身子精貴,哪能去那樣的地方,若,若是您有個好歹,叫奴才們如怎么辦?老爺太太若是知曉,肯定不會讓大奶奶去的?!?/br> 姜婳郁悶:“我自然不會拿自個性命開玩笑,的確是有完全把握才進去的?!?/br> 兩人還是磕頭不肯起,姜婳勸說幾句也硬氣起來,讓兩人幫著掩護,不許前院那些丫鬟婆子們知曉此事,省的亂嚼舌根子,她就帶著阿大和兩個包袱從后院偷偷溜走,坐上孫氏給她備好的馬車,一路過去北街,在一處大宅子門前停下,車夫離開,姜婳跟著阿大孤零零的站在人煙稀少的北街,全都閉門閉戶的,沒人敢這個時候隨意在外溜達。 大宅子門口有禁衛軍把守,早得了信兒,盤問過兩人身份就放人進去,由著一個年邁的,死氣沉沉的婆子引著去見定國公老太夫人,入走廊過垂花門,行至東院,所見的丫鬟婆子都是死氣沉沉,面無表情的,姜婳帶著面紗,丫鬟婆子們也瞧不清她的長相,進到東院正房,入室內,見到躺在床榻上骨瘦如柴的老太夫人霍氏。 她昏迷不醒,姜婳也不用行禮,從包裹中取出自制的面罩帶上,再出去跟管事的嬤嬤道:“嬤嬤,我既進來,自當盡心盡力醫治好老太夫人和其他病患,只是就我一個人也需要嬤嬤的配合,首先要做的就是老太夫人身邊的下人們不能再染上疫病,我這擬著一張單子,勞煩嬤嬤下去讓奴仆們嚴格執行起來,告訴他們,若想活命,就必須遵照上頭的一件件的來!” 這單子上擬的都是疫病的防范,首要便是每人都備上幾個換洗的夾雜著中草藥的面罩,再來大小房間的打掃煙熏,小到平日的梳洗吃喝,且未患病的每日也需泡藥浴喝湯藥,還有各種都必須嚴格遵守起來。 嬤嬤接過單子看上一眼,忍不住多瞧姜婳幾眼,最后才福福身子道:“嬤嬤是老太夫人身邊的桂嬤嬤,往后還要勞煩姜大夫,也請姜大夫放心,老奴定會仔細看好下人,約束規范她們?!彼膊恢@女大夫的底細,只知道是尚書府的孫夫人遞了信兒給老太夫人,說她手底下有個女大夫能夠醫治疫病,想進來幫患病醫治。 桂嬤嬤當初還在想,到底誰人那般傻,連著太醫院的太醫都要放棄,竟還有人想進來送死? 何況誰人不惜命?她也不想死啊,只盼著這個女大夫是真的有本事。 底下的人若嚴格按照單子上的來,這瘟疫就算是控制了大半。 桂嬤嬤下去吩咐事情,姜婳入內找另外位近身伺候的嬤嬤要來老太夫人的病況單子,上頭都寫清清楚楚,她上前給老太夫人把脈,脈象和師父記載的都是一模一樣,她其實只用按照師父藥方上來用藥就成的,寫好方子,在依照老太夫人的病情與年紀定下藥量,囑咐嬤嬤下去抓藥,不想過了會兒嬤嬤藥未抓回來,卻領來個氣急敗壞的太醫。 太醫也不敢進屋打擾到老太夫人,喊嬤嬤把姜婳叫起來,嬤嬤神情很是尷尬,“姜大夫,老奴也沒法子,藥材如今都給這位太醫把守著,老奴想去領藥就必須由他經手,他,他道姜大夫的藥方不對,不肯給藥,還還這般跟過來……”終于結結巴巴的說完。 姜婳柔聲道:“嬤嬤不必自責,我出去同這位太醫說清楚就是?!彼鋈ネピ豪镆姷教t院的太醫,聽聞是姓劉的,福身道:“見過劉太醫,我知劉太醫秉承著用藥溫和,這可瘟疫就是毒氣入侵,再用溫和的藥物也不管用,我這方子看著是狼虎藥,其實不則,這藥方里的黃芪與白術分量都是看著給的,也是最為溫和能夠綜合藥性的,還請劉太醫讓嬤嬤去抓藥?!?/br> 劉太醫氣的跳腳:“你個丫頭才多大年紀?十五還是十六?有沒得二十?也敢隨意給人看病,還是這等疫病,你莫要害死人!我行醫幾十年,就沒見過這樣的藥方!” 姜婳正色道:“劉太醫此言差矣,您未見過,并不代表沒有,這藥方的確是可行的,已經醫治好不好疫病,我如何敢拿老太夫人的身子開玩笑?老太夫人身子扛不住幾日的,還請劉太醫莫要耽擱下去?!?/br> 這劉太醫家中世代都是杏林人家,如何看得起這樣的藥方,更何況哪個杏林人家不是學了幾十年才敢出來行醫?這小婦人看著連二十都沒吧? 桑嬤嬤站在一旁,叫苦不迭,她與沉著穩重的桂嬤嬤性格完全不同,面團一樣的性子。 劉太醫咬死不肯讓嬤嬤去抓藥,姜婳也頗為氣惱,直到桂嬤嬤回來,見劉太醫跳腳的模樣,淡淡道:“劉太醫給老太夫人用藥好些日子,卻依舊不見好,反倒一天比一天重,眼下又攔著姜大夫不肯她用藥,所為何意?自己做不到事兒,便以為全天下的人都做不到嗎?”又轉頭跟桑嬤嬤道:“去抓藥過來吧?!?/br> 劉太醫氣的不成,指著姜婳道:“好好好,我倒是要瞧瞧你一個婦道人家,如何醫治好老太夫人,如何醫治好這院子里頭的病人!”說罷,怒氣沖沖的轉身離開。 姜婳忍不住嘆口氣,桂嬤嬤溫聲道:“姜大夫不必擔憂,老太夫人昏迷前曾把這院子交由我打理,便是劉太醫也不敢有任何話說的,姜大夫盡管放開手腳醫治病人就是?!?/br> “有勞桂嬤嬤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