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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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把嚴清怡跟云度的親事定下來。 可嚴清怡對云度顯然不感興趣,而陸太太好像也沒有要跟云家結親的意思。如果請錢氏從中說合當然可以,但未必一定能成功。 云楚青想,假如嚴清怡不勝酒力或者因為別的原因在客房小憩,而云度不當心闖入,這就不萬無一失了嗎? 只是,讓她始料未及的是,嚴清怡竟然碰灑了那碗面,而云度對這門親事絲毫不感興趣…… 第73章 父女倆默默地對峙片刻。 云度終于開口, “你既不喜歡彭家表姨也就罷了,我依著你, 可那位嚴姑娘不成,年紀太小了,我等不得。明兒我到魏府去找錢夫人,就定下常家姑娘。你若愿意,就幫著把正院收拾出來,要是不愿意, 就在屋里把《孝經》抄上幾遍,順道練練女紅,我會另外指派管事娘子收拾……那些忤逆無禮的話休得再提,倘或再胡言亂語, 我就把你送到法嚴寺去養養性子。我云度沒有這么不知羞恥的女兒?!?/br> 說罷, 揚聲喚了紅玉進來,“天色已晚, 送姑娘回去歇息?!?/br> 紅玉偷眼掃一下云度,怯生生地對云楚青道:“姑娘, 回去吧?!?/br> 云楚青仰視著云度, 臉上淚痕未干就綻出個甜美的笑容, “爹爹的話, 我記得了。爹爹中意誰就娶回來便是, 只要別后悔就成……我也把話說在前頭, 我不會放棄的?!绷瞄_門簾, 腳步輕快地邁了出去。 云度瞧著清冷月光下她瘦小的背影, 眉頭緊緊蹙了起來。 翌日。 錢氏送走云度,把府里各處事務一一處理完畢,便到魏夫人屋里說話,先提起昨天赴宴之事,一個勁兒咋舌,“彭老夫人真是……可能年紀大了,也不在乎親戚家的臉面。當著陸太太、張太太的面兒專門數落人家姑娘,還把阿欣說了一頓,弄得我這臉上也火辣辣的?!?/br> 魏夫人“嗤”地笑一聲,“她呀,年輕時候就這樣,不管人前人后,該說不該說,只要礙著她的路,就劈頭蓋臉地數落別人。如今惦記著忠勇伯這門親,那還能有好臉子?聽說忠勇伯剛才過來,他到底相中了張家姑娘還是常家姑娘?” 錢氏正要開口,只聽外頭丫鬟招呼道:“五姑娘過來了?!?/br> 話音剛落,魏欣笑嘻嘻地進來,“我猜娘就是在祖母這里,”褪了繡鞋上炕偎在魏夫人身邊,“還是祖母屋里舒服?!?/br> 錢氏嗔她一眼,“正說你呢,這么大個姑娘了,站沒站相坐沒坐相,沒得讓人挑鼻子挑臉?!?/br> 魏欣不以為然地道:“我才不管她,反正祖母不挑剔我就行?!?/br> 魏夫人被她逗得笑,讓丫鬟拿了碟糖炒南瓜子放在魏欣面前,又特意吩咐另外沏了老君眉,才道:“在家里由得你自在,可出門千萬得注意,就是裝也得給我裝出個嫻靜樣子來,讓別人挑理也沒處挑?!?/br> 魏欣悶頭“嗯”了聲,“咯吱咯吱”磕南瓜子,耳朵卻豎得老高,擺明了是來探聽消息的。 錢氏豈不知她的心思,卻也沒打算瞞著她,繼續道:“昨天我聽忠勇伯的意思是兩個都不太合意,張姑娘是太文靜了怕撐不起家,常姑娘怕脾氣不好委屈兩個孩子。元娘倒是巴巴跟我說,她相中了嚴家姑娘?!?/br> 魏欣“咦”一聲,連忙開口,:“娘別亂牽線,三娘不愿意嫁給忠勇伯,別好事辦成壞事?!?/br> “大人說話你少打岔,”錢氏斥道,“剛才忠勇伯來,卻是改了主意,這次打算求娶常家姑娘。我想來跟娘討個主意,這事我到底是管還不是不管?要說撒手不管吧,前前后后跟著忙活一陣子了,要說管,真怕出力不討好,得罪彭家不說,沒準把云家和常家也都得罪了?!?/br> 魏夫人沉吟片刻,“彭家無所謂,原先就勢微,我看下一輩也沒個出息孩子,要不怎么就巴著忠勇伯不撒手,得罪她家沒什么。常家是新貴,這幾年錦衣衛是越來越猖獗了,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對了,云家沒有主事的人,你就當成男方人,讓忠勇伯另外請個官媒去提親,別把一攤子事兒全攬在自己身上。倘若以后事情不成,你是男方人自然要替男方說話,常家也怪不到你頭上?!?/br> 錢氏想想,笑著應好。 魏夫人端起茶盅淺淺抿兩口,見魏欣聽得專注,笑道:“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聽見大人說起親事,羞得趕緊躲開,即便無意撞到大人說話,也恨不得堵住耳朵聽不見,五姐兒可倒好,眼巴巴跟過來聽?!?/br> 魏欣將手里剝出來的十幾粒南瓜子倒在魏夫人掌心,粗嘎嘎地笑:“我是長長見識,祖母不也沒打算讓我避開嗎?” 魏夫人道:“姑娘家多見識下也好,對了,嚴三娘為啥不愿意嫁到云家去?” 魏欣道:“她說不想當后娘,眼下元娘跟阿漢雖然都親近她,可真的成了一家人,她肯定要生孩子,一碗水端不平,她自然偏心自己的孩子,到時候免不了鬧紛爭,她懶得摻和。再有,忠勇伯跟前妻情深義重的,她半路插進來,又沒法跟個亡故之人爭寵,何必給自己找不自在?” 魏夫人點頭贊道:“倒是個通透的,活得明白?!?/br> 錢氏附和,“可不是明白?就上次那事兒,換個別家姑娘指不定就哭鬧起來了,她卻沉得住氣,臉上絲毫不露。阿欣以后可得學著點兒,別天天咋咋呼呼的?!?/br> 魏欣噘著嘴不忿地說:“娘夸別人的時候,能不能別踩著我墊背?” 錢氏又好氣又好笑,對魏夫人道:“娘,你看她,就只愛好話,聽不進勸去?!?/br> 魏欣道:“本來就是,我哪里咋咋呼呼?”頓一頓,續道:“我承認確實比不得三娘能干,阿薰說以前三娘在濟南府的時候,靠著賣絹花供給弟弟讀書,家里買不起紙筆就用樹枝在沙土上寫。我看她的字也寫得極好,最近又在學著打算盤,準備回濟南府開鋪子。我尋思著,要讓我到街上叫賣,肯定張不開口?!?/br> “你是沒有逼到那份上,”魏夫人長長嘆口氣,“看著嚴三娘長得一副乖順俏麗的模樣,沒想到有把硬骨頭。老話不是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我估摸著嚴三娘定然是個有出息的。一個姑娘家寄人籬下,往后你能幫就幫她一把?!?/br> 魏欣笑應:“祖母放心,我知道分寸,前幾次去陸家都是給足了陸太太面子。說來也奇怪,頭一次見面,我就跟她合得來,是不是上輩子我們是親姐妹?” “嗯,”錢氏點頭,打趣道:“興許上輩子你們倆是一窩豬圈里的豬,也不知行了什么好事就托生到我們家里來了?!?/br> 魏欣氣得瞪大了雙眼,魏夫人卻差點把嘴里的茶噴出來,笑著指了錢氏道:“有你這么當娘的,把我們五姐兒給說成什么了?”伸手摟著魏欣肩頭,安慰道:“五姐兒別氣,咱五姐兒白白凈凈,清清秀秀的,肯定不是豬投胎轉世,我看十有八~九是綿羊?!?/br> 說來說去,還是離不開牲畜一類。 魏欣跳下炕,繡鞋顧不上提,趿拉著到門口,氣呼呼地說:“祖母跟娘合起伙來欺負我,回頭我告訴祖父,告訴爹?!?/br> 魏夫人慢慢收了笑,把身邊大丫鬟叫來問:“五姑娘回去了?” 大丫鬟笑道:“嘟嘟囔囔地走了,連披風都沒披,我剛打發人送過去?!?/br> 魏夫人頷首,須臾開口道:“你打發人到外院看看,要是侯爺得空,請他進來一趟?!?/br> 大丫鬟應聲離開。 錢氏試探著問:“娘是要……這邊沒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魏夫人低聲道:“上次宴客的事兒,我翻過來覆過去尋思好幾天,范公公跟咱府交往一二十年了,從來沒開口讓咱家請過客,而宮里那位平常就沒見出過門,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到咱家里來。你說那幾株半死不活的番薯秧子,值當那位親自跑一趟?” 錢氏愣一下,想起那件藍底團花聯珠紋錦斗篷。她吩咐人清洗過之后,不敢亂熏香,打發人送到淮海侯那里去了。 兩天后,和安軒來人送了賞賜,賞了兩盆墨菊,兩匹蜀錦,兩盒御膳房的點心,兩盒宮里時興的絹花。 還有張寫著治療風寒的藥方子。 當時,她只以為是和安軒的人抓藥煎藥,不當心帶了出來,現在想想,沒準兒是記掛著嚴三娘落水,特意送來的。 錢氏正思量,聽外頭腳步聲重,只是淮海侯回來,忙起身迎出去,恭敬地行個禮,“父親回來了,娘在屋里等著,”趁機告退離開。 淮海侯在院子里跺跺腳,抖落腳底泥土才進屋,魏夫人見他衣襟沾了土,問道:“又到花房看番薯秧子了?” 淮海侯咧嘴笑笑,“秧苗長得很旺盛,但是種下去一棵番薯,長出來還是一棵,這不是白費力氣嗎?” 魏夫人根本不關心番薯,開門見山道:“侯爺明后天得空,進宮找范公公,有幾句話說給他聽?!?/br> 淮海侯問:“什么話?” 魏夫人想一想,道:“就說昨兒忠勇伯府里姑娘過生日,順便給忠勇伯相看媳婦,忠勇伯相中了常家姑娘,他家姑娘卻看上了嚴家姑娘?!?/br> “就說這個?”淮海侯皺起眉頭斥道:“就你們內宅婦人閑著沒事天天東家長西家短的,范公公整日忙得不得閑,誰耐煩聽這些?” 魏夫人沉下臉,“讓你去,你就去。別的范公公不耐煩聽,可這話他準聽?!?/br> 淮海侯一向聽夫人的話,聞言便道:“我進宮得有個理由,別人問起來,我不能就說這個吧,一個大老爺們傳這些閑話,我這老臉往哪里擱?” 魏夫人苦笑不得,恨不能敲開他的腦袋看看里面到底裝了是石頭還是稻糠,“你怎么就不能編個由頭?就說找范公公說說番薯秧子的長勢,或者找兩雙護膝帶著,說天氣冷了,給范公公捂腿。又不是讓你面圣,到西華門隨便找個小火者傳個信兒,誰還敢不給你通傳?” 淮海侯一聽確實是這話,痛快地答應了。 轉天他估摸好時間,趁著圣上召見朝臣,不用范大檔跟前伺候,尋個小火者將他叫出來,把魏夫人交代的話提了提。 范大檔摸一摸手里厚厚實實兩雙護膝,笑道:“勞侯夫人記掛著,請侯爺代為致謝,改天有空我親自過府給侯夫人請安?!?/br> 待淮海侯離開,范大檔朝東北和安軒方向看了看,趁著有空還是先往七爺那里走一趟吧。 第74章 七爺剛喝完藥, 正站在廡廊下沉默地望著那片蔥翠松柏林發呆,瞧見范大檔的身影, 蒼白到近乎透明的臉上綻出一絲淺笑,“公公怎么有空過來?” 范大檔忙行個禮,恭聲問道:“外頭正刮北風,七爺怎么不披件斗篷?” 七爺淡淡道:“我嫌屋里藥味重,出來透透氣,這便就進去?!闭f著轉身往回走。 “七爺小心腳下”, 范大檔緊走兩步,上前虛扶著他的胳膊。 剛邁進門檻,迎面撲來一股熱氣夾雜著濃重的藥味,著實不太好聞。 范大檔將七爺扶到廳堂太師椅上坐下, 這才笑著解釋道, “圣上剛還問起七爺的身子,奴婢尋思著有日子沒見七爺了, 正好圣上召羅閣老議事,奴婢就趁機過來給七爺請個安??汕捎龅交春:? 他給我捎了兩副護膝。每年冬天, 奴婢就指望這護膝暖暖膝蓋, 往常他都是十月初就送來, 今年說是忙著給忠勇伯府大小姐準備生辰禮, 給耽擱了……說起來, 忠勇伯夫人過世已經四年了, 淮海侯世子夫人張羅給挑了幾個姑娘, 正好借著賀壽之名相看相看。忠勇伯沒表態,他們府上大小姐倒看中了兵部陸員外郎家的表姑娘,就是從濟南府……” 話到此,范大檔有意頓一下,就看到七爺原本平放在膝頭的手忽然攥成了拳頭。 七爺側頭,幽黑深亮的雙眸淡淡掃視過來,“難得淮海侯有閑心給公公聊這些,他那番薯種得怎么樣了?” 范大檔暗呼僥幸,幸虧淮海侯多啰嗦了幾句,否則還真回不了話,想到此,笑道:“秧苗長得倒旺盛,可就是沒效用,侯爺說種一個結一個,這不白費工夫嗎?” 七爺蹙眉想一下,“先前我聽人提起如何種淮山,我覺得番薯也大致差不多。有兩個法子,其一是把秧苗取下來另外種,一根秧苗挖一個坑,再有就是把番薯切幾塊連同上面的秧苗一起種。上次我見過,一個番薯能長出七八根秧苗,這不就能種……” 話音未落,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那聲音撕心裂肺,就好似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一般。 范大檔聽得嗓子眼直癢癢,死命壓住了,朝著小鄭子瞪眼,意思是怎么不趕緊給七爺捶捶背? 小鄭子無可奈何地攤攤手,以示無能為力。 終于咳嗽聲停,小鄭子奉上熱茶,七爺淺淺啜兩口,將茶盅放到桌上,繼續道:“一個番薯能種出七八棵苗來。不過讓淮海侯不用急,等開了春在分苗不遲,現在先盡心伺候著?!?/br> 范大檔連聲答應,又試探著問:“七爺用得什么藥,要不要請周醫正再診診脈換個方子重新煎副藥?” 七爺淡然一笑,“這方子是前天剛換的,周醫正和韋太醫秦太醫一同斟酌擬定的,先吃上七天再說?!?/br> 這幾位可都是太醫院的圣手,再換還能怎樣? 范大檔心生黯然,四下打量番,見屋里空空蕩蕩,連盆花草都沒有,遂道:“奴婢瞧司苑局養得好水仙,再有盤子大的金佛手,香氣清清淡淡的,比熏香管用,奴婢讓他們送幾盆過來?” 七爺笑道:“我這里整日湯藥不斷,再好的花也經不住,不用糟蹋那好東西?!?/br> 范大檔想想也是,又問:“要不尋幾只鸚哥或者畫眉鳥過來?奴婢聽說有金剛鸚哥最特別巧,還會背唐詩,掛在廊檐下,也能給七爺解個悶兒?!?/br> 七爺本要拒絕,抬眸瞧見范大檔臉上的關切,改口道:“好吧?!?/br> 范大檔咧嘴笑,“奴婢回頭就cao辦這事兒?!?/br> 七爺道:“你是司禮監的秉筆太監,還用得著你去做這些雜事?我另有要事吩咐你,你且跟我來?!?/br> 說罷,起身往西次間走。 范大檔緊隨過去。 西次間是兩間打通的書房。 靠北墻擺著四座頂天立地,上面汗牛充棟的全是書,南面靠窗則擺著兩把長案,上面放著文房四寶。隔著博古架,里面放一只羅漢榻,榻邊是茶幾,靠窗仍是擺滿了筆墨紙硯的長案。 上次范大檔就是在里間的案上看到了那張小像。 這次七爺仍是帶著范大檔進了里間,從長案左手邊抽屜里取出一本冊子,“上次章學士提出要征收間架稅,凡屋兩架為一間,我覺得很不妥當。公公瞧我這書房,該算兩間還是一間?我去歲往山東去,見到一些貧寒之家,只小小方寸之地,卻分隔成廚房、廳堂和臥室,那又該算幾間?再有,章學士提出將房屋分上中下三等,按不同等級收稅,就如京都來說,積水潭東邊斜街有條暗巷,里面密不透光,可地角卻是寸土寸金,應該算上等還是下等?齊化門附近低價便宜,但因距離通州碼頭近,不少客商在那邊置地建房,據說屋舍多華美開闊,那又算是幾等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