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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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栝動作未停,再取一支箭,直到箭囊已空,才回頭問道:“有事兒?” 薛青昊將嚴青旻所說依樣說了遍,眼巴巴地問林栝:“能不能把三弟也接回我們家???” 林栝毫不猶豫地說:“不能?!?/br> 薛青昊訝異地張大了嘴,“為什么不行?你也知道,我爹……我爹,上次你要我姐的恩絕文書不就很順利?” 林栝俯視著他,淡淡道:“你姐是被你爹趕出來的,街坊鄰居都可以作證,只不過回去討要個文書,至于你弟弟,你爹可曾說過不要他的話?” 薛青昊啞然。 林栝再道:“你爹臥床不能起,你弟弟合該貼身侍候,這是孝道。我為什么要攔著你三弟盡孝?再者,你娘跟你姐為了省錢,恨不得頓頓喝稀粥,她們光靠每天賣絹花能養得活你們這些人?我記得你說過,你姐七八歲上就能賺錢養家,你現在九歲多了,可為家里賺過一文錢?什么時候你能養活你跟你三弟,你自己憑本事去接他?!?/br> 說罷,調頭就走。 薛青昊聽得冷汗涔涔,趕緊追上去問,“那我要不要告訴我姐?我答應三弟問問姐?!?/br> 林栝問道:“先前你姐是怎么囑咐你的?” “沒怎么囑咐,就是別讓三弟驚擾我娘,如果三弟找我,就給他幾文錢買吃的。我剛才給了他三文錢?!?/br> 林栝道:“要是你三弟再來,就把我剛才說的告訴他。于情于理,甚至于為你娘考慮,你都不應再提接他出來的話,也不該讓你娘和你姐跟著憂心?!?/br> 薛青昊悻悻地垂了頭,“我知道了?!?/br> 隔幾天嚴青旻再來的時候,薛青昊據實告訴他,“我考慮了下沒跟姐說,姐跟娘都不容易,姐沒日沒夜地做絹花,娘就給別人縫補衣裳,日子過得太苦了……這錢是林教頭給我的,你去買點吃的。等過兩年,我有本事能養活自己了,就能照應你?!?/br> “姐真的不打算管我?”嚴青旻臉上露出不加掩飾的失望,“早知道,她被官老爺帶走的時候我就不應該來找你,讓她也嘗嘗這種苦日子的滋味?!?/br> 薛青昊急道:“你怎么能這樣想,這跟姐有什么關系?她以前供著你讀書,給你縫衣裳買紙筆,白對你好了?” 嚴青旻低聲嘟噥著,“就那一兩年有什么用?我讀書比別人都好,要是能接著讀,肯定能考中秀才……還不是因為你,姐要供著你,就不管我了?!?/br> 薛青昊氣呼呼地說:“讀書什么時候都能讀,長大自己賺錢照樣可以,你這腦子就是歪的,以后別來找我,我也不想管你?!?/br> 嚴青旻怨恨地瞪他一眼,抓起他掌心的銅板撒腿跑了。 嚴清怡全然不知自己又被嚴青旻記恨上了。 最近她做了許多絹花,但這陣子卻不太好賣,有時候一天賣不出兩支三支,好在薛氏接了補衣服的活兒,能多少貼補點生計。 針線活做久了,眼睛發酸不說,脖子也低得難受,嚴清怡便起身修剪月季。 不得不說,月季真是最值得養的花卉,不需要特別的照料,花卻是一茬接一茬地開,從四月開始,枝頭就沒斷過花。 嚴清怡把開花過的老枝剪下來,養在盛了水的瓦盆里,約莫半個多月的工夫就會生根,等根須長得旺盛了再移栽到土里,這樣又是一株月季。 只可惜月季花不值錢,否則扦插了枝子拿到集市上賣,興許還能換幾文錢回來。 薛氏在廚房準備午飯。 薛青昊不在家,她們兩人的飯食簡單,通常就是早晨剩下的稀粥熱一熱,然后在園子里摘根嫩黃瓜或者蒸兩條紫茄子拌著吃。 薛氏本打算買幾只下蛋的雞養著,可家里沒有地,連人吃的糧食都不富裕,哪有東西喂雞? 兩人只能天天只吃素,唯獨薛青昊休沐時可以嘗點葷腥。 即便這樣,嚴清怡還是一天天出落起來,不但個頭躥高了許多,胸前也呈現出小小的突起,整個人越發地明媚艷麗。 薛氏既喜且愁,喜得是女兒長得花骨朵般的漂亮好看,愁得卻是家中窘困,連件像樣的衣裳都沒法給她添置,身上的襖子都已經緊了,袖子也短了半截,露出雪白的腕子。 尤其,眼看著嚴清怡的生辰又快到了,每年就這一個生日,不管怎樣得給她縫件新襖子。 正當薛氏打算省吃儉用給嚴清怡買布裁衣裳時,林栝拎著兩塊布來了,紅著臉對薛氏道:“能不能麻煩嬸子幫我縫件衣裳,就用這塊鴉青色的布……工錢,工錢用這塊頂了吧?!?/br> 簡簡單單一件事,卻說得磕磕絆絆。 薛氏接過他手里的布,鴉青色的是細棉布,另一塊是妃色的府綢。 她這個年紀已經穿不得這么鮮亮的顏色,很顯然特意挑給嚴清怡的,想必是不好意思送,巴巴地找了這么個理由。 薛氏本想斥他幾句,可看他臉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不由心軟,溫聲道:“行,你想做什么式樣的?” “什么樣的都行,我不挑衣裳?!?/br> 薛氏頓覺好笑,彎了唇角問道:“那就跟你身上這件一樣的?” 林栝忙應道:“好,好,麻煩嬸子受累,我先回去了?!毕癖皇裁疵瞳F追趕著似的,匆匆出了門。 薛氏眼睜睜地看著他離開,猛地想起來,嗔一句,“還沒量尺寸,裁什么衣裳?”捧著兩塊布往廚房去,對嚴清怡道:“林教頭說做衣裳,這塊府綢是工錢,也不知打得什么主意,尺寸也不量就走了?!?/br> 嚴清怡慢慢紅了臉,輕聲道:“那我估摸著做吧,做得稍微松快點兒,等入秋也能穿?!焙龅叵肫饋?,林栝入秋就得到京都,說不定一別就是好幾年,真應該好生替他做件衣裳…… 第39章 來客 既是存了好生做的心, 嚴清怡便在細節上下功夫, 針腳走得非常細密不說, 又另外到布料鋪子配荼白色的細棉布在領口處絎了道三指寬的緣邊,密密地繡上竹葉紋。 足足用了八天工夫才做成。 薛氏暗地里直搖頭,可見到做成的衣裳卻是眼前一亮, “鴉青色顯老成,沒想到配上荼白這么好看, 就是費工夫?!?/br> 嚴清怡也頗感滿意,笑著道:“鴉青配灰色也好看,可我尋思著把剩下這塊布給二弟也做一身,他撐不起灰色, 跟個小老頭似的?!?/br> 薛氏笑一聲, “你不用管他, 先緊著把你那件做好,眼看著就快生日了?!?/br> 嚴清怡道聲好, 用那塊妃色府綢做了條八幅羅裙。裙擺處繡了三五枝蘭草,雖然簡單卻是雅致。 現在濟南府時興的是十六幅裙子,也有的做成二十四幅,走起路來翩若驚鴻,顯得體態格外輕盈。 可是裙幅寬太費布, 而做八幅的裙子就能省出一塊布, 正好給薛氏做件半臂。 因怕妃色顯得輕佻, 便在衣襟上繡了兩大朵墨菊。 如此一來, 全家人都有了新衣裳。 薛青昊休沐時, 將衣裳帶給林栝,“我姐讓你試試大小,不合身的話,她再改?!?/br> 林栝心頭跳一下,“是你姐做的?” “那當然,我娘的眼神不比以前,費不了這個工夫……你快試試好看不,我姐說照這個樣子也給我做一身?!?/br> 林栝猶豫會兒,“不試了,肯定合身。你快回號房,馬上吃午飯了,晚了別叫喚吃不飽?!?/br> 薛青昊他們都是伙夫送了飯過來,一大笸籮饅頭管夠,一大桶菜則是每人分一碗,若是吃得快可以再加,吃得慢的話,桶里菜就沒了。 薛青昊聞言,撒丫子跑了。 林栝洗過手,將疊得整整齊齊的衣裳展開,有皂角獨有的清香撲面而來,很顯然,衣裳是熨洗過的。 入目便是荼白色緣邊上大小不一形態各異的竹葉,配色也講究,嫩葉用淺綠,老葉用深綠。 也不知耗費多少工夫才繡出來? 他原本是看嚴清怡衣衫都舊了,才想出這么個理由送她布料,沒想到竟是給她添這許多麻煩。 一時有些懊悔,又由衷地感到歡喜。 不過是一身衣衫,她竟肯這般用心……她縫衣的時候應該會想著自己的吧? 林栝緊緊抿下唇,換上新衣,衣裳略有些大,卻意外地好看與舒適,熨帖在身上,就好似……她的手在輕撫著他。 林栝“騰”地紅了臉,趕緊將衣裳脫下來,小心翼翼地疊好。 他不打算讓她費事改,也不舍得穿。 現在一天有大半天耗在演武場上,身上除了土就是汗,穿不過幾次就臟了。為圖省事,他的衣裳都是讓知府府里的針線房做的,一做就是三四身,清一色的靛藍色。 這還是第一次,有心儀的女子為他裁衣。 林栝想好好收著,等成親之后再穿給她看,那會兒他肯定會再長高一些,穿著也就合適了。 下一次薛青昊回家時,就對嚴清怡道:“林大哥說很合適,不用改?!?/br> 嚴清怡疑惑地問:“你看過,真的合身?” 因為吃不準他的身量,所以衣身和袖子特意留長了些,若不合適縫幾針抿上去就行。 薛青昊搖頭:“他自己偷偷試的沒讓我看?!?/br> “好吧,”嚴清怡無奈地道,“今兒沒啥事,咱們去水井胡同那邊把絹花賣了,如果賣得好就給你換支筆,我看你那支筆快禿嚕毛了?!?/br> 自上次遇到李實那事之后,薛氏便拘著她不讓出遠門,只許在附近轉。而周遭又非繁華熱鬧之地,絹花很難賣得出去。 這次她想換個繁華的地方。 薛青昊歡快地答應著,“好!” 嚴清怡把這陣子攢的三十余支絹花都擺出來,挑了支粉色小朵的茶花對著鏡子戴在鬢間。又隨意挑出八支,用包袱裹著,提在手里。 要說嚴其華木匠的手藝真算不錯,做出的木盒非常精巧,底下鋪一層姑絨,再將絹花擺進去,格外能賣出不少銀錢。 只可惜,現在沒有盒子,只能將就用包裹。 兩人走了約莫兩刻鐘來到水井胡同。 跟先前一樣,嚴清怡先溜達一圈,找了家生意看著頗為興隆的綢緞店,讓薛青昊捧本書在綢緞店門外的馬路牙子上坐了,自己則攤開藍布包袱,把八支絹花一一整理成型,小心地擺在包袱上。 擺完了便在旁邊靜靜地站著,并不出聲吆喝。 嚴清怡生得美,兼之儀態大方神情閑雅,宛若空谷幽蘭般,進出綢緞店的女子都免不了打量她一眼,而她渾身上下素素淡淡的,發間那朵粉色茶花便格外惹眼。 便有個年輕婦人問:“這絹花怎么賣?” 嚴清怡笑一笑,“十五文?!?/br> 旁邊裝模作樣的薛青昊聞言便抖一抖。 先前他陪著薛氏去過一次文廟街,還到附近集市上賣過,能賣出五文一支已經不錯了,換成長姐,張口就是十五文。 好像過年時,也不是這個價格。 果然問詢的婦人道:“比別處賣得貴?!?/br> 嚴清怡細聲細氣地回答:“東西不一樣,價格也就不一樣,這都是我一針一線做的,別人家再做不出這種花樣,就是戴在頭上也不會有這般好看?!?/br> 婦人仔細打量嚴清怡一番,挑出一支石榴花,又掃一眼嚴清怡,“你頭上這朵還有嗎?” “沒了,絹花看著不起眼,但是極費工夫,我也只做出這些,”嚴清怡笑著取下發間山茶花,“這本是我自己留著的,因戴過兩天,你若喜歡就給十文錢?!?/br> 婦人道聲好,數出二十五文,拿了兩支絹花走。 嚴清怡又從包袱上選出一支,戴在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