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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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大會兒,便到了府學胡同。 嚴清怡跟應門的書僮介紹,“這位是林公子,單名一個栝字,煩請通報一二?!?/br> 書僮打量林栝幾眼,匆匆離開,未幾回轉來,笑道:“先生在書房等兩位?!?/br> 嚴清怡兩人跟在書僮后面到了書房。 袁秀才正凝神靜氣地寫“君子以厚德載物”的斗方,嚴清怡不敢打擾,見書案旁放著封信,信皮上寫著“嚴三娘親啟”的字樣,便展開往一旁去讀。 信仍是何若薰寫的,說她正月去豐臺終于得了一盆照殿紅,卻不知是否帶著花芽,要等來年冬天才能知道,又大大夸贊了韓家花房,并抱怨韓釗是如何難纏,她帶去一壇秋露白,又費盡口舌才換得這么一盆花。 嚴清怡樂不可支。 讀完信,正好袁秀才寫完一副字,嚴清怡忙把斗方拿到窗口晾著,又給他引見林栝,“在府衙教阿昊學武的教頭,我最近惹了麻煩事,所以他陪我一道過來?!?/br> 林栝躬身長揖,“見過先生?!?/br> 袁秀才認真端詳著林栝,見他身姿端正眉目疏朗,儀態落落大方,微頷首笑道:“不錯?!?/br> 嚴清怡頓時紅了臉,忙指著硯臺道:“我借先生殘墨寫封回信?!?/br> 袁秀才道聲好,另取一疊裁好的澄心紙遞給她。 林栝見硯臺中墨并不多,低聲道:“我替你研墨?!蓖幣_里注少許水,掂起墨錠徐徐研墨。 兩人并肩站在長案前,一人磨墨一人鋪紙,無意中衣衫相碰,很快地避開。兩人都不言語,卻又中溫馨的氣氛流轉其中。 書房木窗半開,初春的風自窗欞間吹進來,涼卻不寒。窗外翠竹婆娑,不經意間春意已盎然。 林栝力道足,少頃,墨已研好。 嚴清怡提筆蘸墨,告訴何若薰,“凡事開頭難,有過第一次下次就容易了。你可以告訴韓釗茶花發了幾枝葉,長成幾許高。韓釗愛花成癡,知道你用心照料,必然愿意多說幾句,只要哄得他高興,說不定還會送你盆醉芙蓉……韓釗也養得好芍藥,能得一兩株綠芍藥或者黑芍藥也是極好的?!?/br> 林栝就站在她身側,低頭就可以看到那一筆工整的小楷,既有顏體的端方大氣,又不失靈動隨性。 單看這手字,沒有四五年的工夫不可能練出來。 而且,信里寫的是茶花,茶花在北方并不容易養成…… 林栝頓一下,目光不由自主地從信紙移到她臉上。 肌膚白凈如初雪,脂粉不施,腮旁暈著淺淺粉霞,水嫩的雙唇彎成一個美好的弧度,讓人忍不住從心底感到愉悅。 林栝情不自禁地微笑,恰好嚴清怡寫完信抬頭,兩人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到一起,嚴清怡慌忙低頭,那片粉霞愈加紅艷,美麗不可方物。 林栝盯著她錯不開眼,怔怔地看著她吹干墨漬,又看著她細心疊好,塞進信皮里直到嚴清怡狠狠地瞪他一眼,才恍然醒悟,趕緊側過身去。 此時李霖正在李實屋里噓寒問暖,“好端端的,到底誰下得這般黑手,查出來幕后主使沒有?” “我這腿差點斷了,哪有閑心審訊,”李實“唉喲唉喲”喊疼,“人還在牢里押著,等我養好傷,定然把各種刑具挨個讓他們嘗嘗?!?/br> 李霖笑道:“要是你信得過我,我替你審?” “不用,”李實急忙拒絕,“老子要親自審,不把背后那人祖宗八代審出來就不算完?!?/br> 李霖細細揣摩著李實臉色,微微一笑,壓低聲音,“我估摸著十有八~九就是姓林那小子?我聽說他在府衙囂張得很,領著一幫傻瓜蛋子,連正經八百的武教頭都沒放在眼里。除了他,我再想不出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了?” 正在這時,小廝驚慌失措地跑進來,“二爺不好了,二爺不好了?!?/br> 李實怒罵:“放你娘的臭屁,爺在這兒好端端的?!?/br> 小廝“撲通”跪在地上,“昨晚抓來的那兩個嫌犯死了?!?/br> 李實“騰”站起來,“唉喲”一聲又趕緊坐下,“死了,怎么死的?” “黃老二貼加官,不留神時間長了點?!?/br> 貼加官就是用浸過水的紙,一層層貼到人犯臉上。 李實怒不可遏,拍著桌子罵娘,卻看見李霖神情幾不可察地放松下來。 李實連連冷笑,昨晚他把兩人帶回來之后就用了刑,那兩人雖未交代是李霖指使,卻明明白白說是要把臟水潑到林栝身上。 如此看來,不是李霖又是何人? 他娘的,李霖還真是把自己當傻子呢,前腳暗算自己,后腳又來獻殷勤。他真是瞎了眼,把這種人當知交! 再過十余日,天氣漸漸暖了,李實的腿也差不多康復了,他仍是天天勾搭著李霖聽戲唱曲斗雞遛狗,日子真正過得逍遙,可沒人注意的時候,就偷偷約了林栝往牢獄附近那處面館吃面。 嚴清怡也過上了安穩日子。 薛氏把東廂房收拾出來,安一張簡單的架子床,鋪上厚厚的棉墊子,就是嚴清怡的閨房。 墻面是才粉刷過的,非常干凈,只是稍嫌單調了些。 嚴清怡找兩只碗裝上水擺在窗臺上,放幾瓣大蒜進去,沒幾天,綠油油的蒜苗長出來,平添許多生機。 嚴清怡極少出門,每天窩在家里跟薛氏一道做絹花,攢得多了,就讓薛氏帶到集市上,五、六文錢一支并不愁賣。 兩人平常吃得省,做絹花掙來的錢足夠日常的嚼用,只是再加上薛青昊的筆墨費用就有點拮據。 沒辦法,嚴清怡仍得用先前的法子,往文具鋪子里買用來試筆的筆以及裁紙剩下的邊角回來用。 林栝隔個六七日會來一趟,有時候送包菜籽,有時候送把笤帚,都是平常用得著的東西。來了也不多說話,站上半刻鐘,最多喝碗水就離開。 薛氏感念他的幫忙,趁著薛青昊休沐打算請林栝來吃頓飯。 誰知林栝卻帶來個不好的消息…… 第37章 活該 前一天, 嚴清怡開始琢磨要做的菜肴。 林栝是揚州人,口味偏甜, 而魯地人口味較重。他在濟南府這些年,也不知更喜歡甜口還是咸口。 再有,她會做的揚州菜不多,也僅只煮干絲一道, 還是因為前世祖父羅振業愛吃,家里廚子每隔半個月就要做一次,有次祖父生病, 她為表孝心, 特地跟廚娘學了做法。不過正宗煮干絲用得材料多, 又極講究刀工, 嚴清怡不確定能否做出原汁原味來。 可, 只要自己做了,林栝那么聰明的人,肯定能感受到她的用心。 林栝,真的不是一般的聰明。 那天在袁秀才那里, 他瞧見她的字, 也看到她的信,分明眼里藏著無數疑惑, 卻什么都不問。 還是她沉不住氣,自袁秀才家出來后, 問林栝:“你以前家中養過茶花嗎?” 林栝回眸看著她, 笑容溫柔又坦蕩, “我不會追根究底茶花是怎么養出來的,我只喜歡她呈現在我面前的樣子,想讓她隨心所欲地生長,也會呵護著等她盛開?!比缓?,他伸手碰一下她的發髻,“你要是想說,我自然愿意聽?!?/br> 言外之意,他不并不在意她之前經歷過什么發生了什么,卻愿意珍惜守候她的將來。 跟這樣的人相處會輕松許多,至少她不用花費心思編造謊言。 嚴清怡輕舒口氣,笑意淺淺地自腮邊漾出來,提著竹籃到了集市上。 正是春天,萬物復蘇,菜籽種下去剛發芽遠不到能吃的時候,集市上賣得最多的仍是白菜和蘿卜,另外還有農戶去附近田地挖來的薺菜,看起來水靈鮮嫩,價錢也不貴,兩文錢一大把。 嚴清怡買了一只雞請攤販放學拔了毛,又買了一斤膘厚的五花rou和三條活蹦亂跳的鯽瓜子,以及豆腐皮、香菇、筍干等物,足足用去一百多文。 回到家,先把鯽瓜子養在瓦盆里,然后生火燒水,趁著等待水開的工夫,把香菇跟筍干泡發起來。 薛氏看在眼里,假作不經意地開口:“林教頭小小年紀做事倒老道,長相跟性情也都好,就只命不濟,家里既沒雙親,也沒個兄弟姐妹照應,怕是個孤零命?!?/br> 嚴清怡聽出她話里的意思,笑一笑,“爹倒是兄弟三個,分家時候恨不得一雙筷子都掰成三半,又何曾互相照應過?而且,要是沒有祖母逼迫,沒有大伯母挑唆著,娘也不會受那么多委屈?!?/br> 薛氏梗一下,索性挑明了問道:“這幾次林教頭來,人是站在院子里,可兩只眼卻時不時往東廂房瞟,他的心思我是看出來了,你是什么打算?” 嚴清怡搬只板凳在薛氏身邊坐下,扳著指頭數算,“這院子從開始看到決定買,到簽房契,都是他從中張羅;買了之后,他找的工匠修葺屋頂粉刷墻面,還有安裝門窗,工錢雖然是我結算的,可他沒少往里填補銀子;還有前幾天,要不是他出手相助,我這會兒可能已經成了李實的妾;再有,我能脫開涌泉胡同跟娘住在一起,也是他一手cao辦的。林林總總這許多事情,一樁一樁我都記在心里,娘,你覺得我還能有什么打算?” 薛氏伸手點著她的腦門兒,嗔道:“也不知像了誰,心里主意怎么那么正?娘就是說不愿意,你能聽娘的?可話說回來,他既是有心,就該請媒人上門把親事定下來,這么眉來眼去的算怎么回事兒?” 嚴清怡低嘆聲,正色道:“他說秋天進京考武舉,然后去從軍,讓我等他三年,三年后回來成親……我應了?!?/br> “他竟然說出這種話?”薛氏驀地惱了,“你是不是傻,這也答應,如果他回不來呢,你豈不虧了名聲?” 嚴清怡低聲道:“所以,還是不定親的好?!?nbsp;聲音溫和,神情淡然,可眼眸里卻有種令人無法忽視的堅毅與倔強。 薛氏咬牙,盯著嚴清怡片刻,無可奈何地說:“你這是要氣死我,隨你怎么辦吧,明兒的飯你自己做,我怕我一氣之下把他攆出去?!?/br> 嚴清怡抱住薛氏臂彎,“娘,林教頭這般待我,我愿意等他,你就別生氣了。況且,即使最后不能成,我也才只十五歲,并不到嫁不出去的年紀?!?/br> 紅唇嬌氣地嘟著,兩手輕輕搖著她的胳膊。 嚴清怡自幼老成,難得有纏著她撒嬌任性的時候。 薛氏長長嘆口氣,“你看著辦,我管不了你?!?/br> 嚴清怡笑盈盈地說:“那明兒林教頭來了,你不許給他臉色看?!?/br> 薛氏氣道:“我幾時給人使過臉子?別說他還是咱們請上門的,就是貿然來個客人,我也不會冷臉相待?!?/br> “就知道娘是最好的?!眹狼邂纹さ匦π?。 薛氏沒好氣地“哼”了聲。 轉天,嚴清怡早早起床先把早飯做好,就開始準備中午的菜肴。 薛氏雖說不幫,可也不舍得她獨自忙碌,把鯽瓜子刮了鱗剖了肚子,又細細地剁成rou餡,和著蔥末姜末汆成丸子。 林栝巳初上的門,帶著兩盆月季。 現下還不到花期,卻已經坐了好幾個花苞,花苞鼓脹脹的,透出花瓣的顏色,一盆是大紅的,另一盆則是粉黃的。 月季易活好養,花期也長,一年足有大半年的時間在開花,最適合平頭百姓家養。 上次林栝見嚴清怡窗臺上生著蒜苗,今天就特特帶了兩盆花。 薛氏暗嘆他肯用心,接過花盆擺在廊下,順勢朝廚房看了眼。 林栝也順著她的目光朝廚房望去,嚴清怡在低頭切菜,她穿著半舊的水紅色襖子,腰間系條藍布圍裙,鬢邊有碎發垂在腮旁,遮住了她的臉。 案板上,整整齊齊地碼著豆腐皮,嚴清怡左手按住豆腐皮邊緣,另一手握著黑鐵菜刀,手起刀落,左手退右手進,刀刃據手指始終保持著毫厘之距,動作不徐不疾輕盈靈動,像是和著韻律一般。 切完豆腐皮,嚴清怡抬頭,不經意瞧見院子里的林栝,頓時彎起眉眼。 那笑容明媚燦爛,如同五月枝頭盛開的石榴花。 林栝心跳頓時停了半拍,很快側過頭隨在薛青昊身后進了他的屋子。 午正時分,嚴清怡端出四菜一湯和一大盤包子。 包子是早上蒸出來的。 嚴清怡將五花rou的肥膘剔下來,#15八7八;出一碗豬油,剩下的油脂渣則與白菜摻和著做成包子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