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明明是沒有發生過的事，卻偏偏有種說不清的、詭異的熟悉感。

    “可憐的姑娘?！比麪枩刈呓藥撞健障胍膊幌刖屯笸肆死线h，這讓塞爾溫的神色不郁起來，他看起來很想發怒，但他忍住了，只是笑容里帶上了不容錯辨的惡意。

    “——放心吧，”他惡狠狠地說，“很快你就會收到消息了?！?/br>
    莫名出現的奧德里奇·塞爾溫扔下了莫名其妙的話，然后又莫名其妙地離開了。

    艾琳皺著眉在原地站了一會才去了校長室。

    “塞爾溫先生找你了？”鄧布利多溫和地問道，“不用擔心——來點什么嗎？蜂蜜茶還是檸檬茶？”

    艾琳最討厭鄧布利多的一點就是他“一切為了更偉大的利益”的理念，因為這個理念害死了她的兒子，但不可否認的是，她同時也最欣賞這個理念，因為在這樣的理念支撐下，阿不思·鄧布利多永遠都是理性的，他不會讓感性剝奪了理性，跟隨者這樣的領頭羊，后面的人才不會走上岔路。

    “檸檬茶，謝謝?！卑照f出她方才站立許久后思考出來的結論，“我懷疑祖父出了什么事?！?/br>
    “別擔心，”鄧布利多笑容里透著了然，“普林斯先生可不像你想的那么弱小?！?/br>
    艾琳很敏銳地察覺到他話中的深意，“您知道什么？他去了哪里？他在做什么危險的事情嗎？”

    “那你呢？”鄧布利多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在你的夢里，又發生了什么？”

    雖然口中“安慰”艾琳關于麻瓜界的一切都是夢，但他還是對其中得某些信息產生了警惕之心，哪怕艾琳并沒有多加提起。

    艾琳垂下了眼簾，默默地喝了一口檸檬茶。

    酸澀的口感讓她的腦子清醒了一些。

    “我知道您想知道什么，”艾琳笑了起來，“鳳凰社現在怎么樣了？”

    “你果然是知道的?！编嚥祭嘁残α?，只是眼睛在鏡片后閃著光，“對于你的夢境，你還認為它是真實發生的嗎？”

    “當然。為什么不呢？”艾琳聳了聳肩，“不管哪一個都是我曾經歷過的生活，不是嗎？既然這樣，我為什么要拒絕接受呢？”

    鄧布利多點了點頭，“很有道理?！?/br>
    他在手邊堆著蟑螂堆的盤子里選了選，挑出個頭最肥大的一只，“要嘗一嘗嗎？蜂蜜公爵最新的糖果，味道特別好?！?/br>
    艾琳做了個嘔吐的表情，“不了，謝謝?！?/br>
    鄧布利多寬容的笑了笑，將那只蟑螂糖塞進嘴里，發出嘎嘣嘎嘣的脆響。

    艾琳努力將注意力從鄧布利多嘴邊那還在不斷掙扎的黑色的蟑螂腳上移開，“之前和您提過的——”

    “你是說關于封印記憶的魔法嗎？”鄧布利多低著頭又看向那一堆油光水滑的蟑螂堆，只是艾琳注意到他的語氣很沉靜，說明他的內心不像他此刻表現得這么無動于衷不以為然，“的確有這樣的魔法?！?/br>
    艾琳坐直了身子，“您是說——”

    “是的，是的，那樣強大的魔法，可不是攝魂取念能比的，”鄧布利多終于選好了看起來味道最好的那一只，左右端詳了一會兒才滿意地放進嘴里，“——靈魂獻祭，聽說過嗎？”

    艾琳搖了搖頭，心里卻打起了鼓。

    但凡涉及到靈魂的魔法，很少會被歸類于“白魔法”，譬如三大不可饒恕咒之一的奪魂咒，就是直接作用于靈魂的魔法，然而這種魔法十分少見，更別說是“靈魂獻祭”這種一聽就相當高深的黑魔法了。

    鄧布利多沒有再用那群蟑螂堆折磨艾琳的眼睛，隨手敲了敲桌子，裝著蟑螂堆的盤子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盛滿了各種動物形狀的曲奇餅的瓷盤。

    “來點兒？”

    “不用了，謝謝您……‘靈魂獻祭’是什么魔法？”艾琳再次拒絕了鄧布利多的“盛情相邀”。

    鄧布利多看起來遺憾極了，但他沒有堅持，而是順著艾琳的問話答道，“中世紀的時候，麻瓜畏懼巫師的力量，對巫師展開大面積的追捕和屠殺，當然，我們都知道，巫師的力量來源于自然，那些眾所周知的火刑不會對巫師造成什么影響，但麻瓜們不知道這一點，直到教廷出現?！?/br>
    鄧布利多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整理措詞，“教廷制造了擁有特殊力量的器具，是的，他們叫它們‘圣器’，圣器對巫師的傷害是致命的，不少巫師死在了圣器之下。為了報復那些麻瓜和祭司，巫師們創造了一種……邪惡的魔法——將他們殘忍的殺害，用充滿怨氣的靈魂灌注進圣器里，再將收到污染的圣器獻祭給死神，就能夠獲得控制人心的力量?！?/br>
    “控制人心？所有人？”這聽起來有點逆天。而且，圣器什么的……“圣器，是死亡圣器嗎？復活石、長老魔杖什么的？”

    “當然不是控制所有人，”鄧布利多說，“只能控制那個被獻祭靈魂的親屬，血緣越近，控制力就越強。而圣器——”他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我沒有想到你會知道死亡圣器……不過，雖然圣器被稱為死神的鐮刀，輕易擁有殺死巫師的力量，但很遺憾，我認為它們和死亡圣器沒有關系——事實上，所謂的死亡圣器，我認為是佩弗利爾兄弟制作了那些威利強大的武器，為了掩蓋他們的能力，從而‘發明’了那些故事?！?/br>
    “這樣的魔法真的有意義嗎？他們需要控制那些人去做什么？”艾琳不解地問道，“而且，它和記憶又有什么關系呢？”

    “那些不幸被控制了思想的人，姑且叫他們……‘殉道者’吧，殉道者們身份不一，但他們有一個共同點——教廷的忠實守護者，對教廷越是忠誠的人，受到的影響就越深?！编嚥祭嚯p手撐著下巴，視線隱藏在鏡片后，“當殉道者越來越多——這意味著被仇恨充斥的巫師們揭開了戰爭的序幕?！?/br>
    艾琳猛地想到了什么，“殉道者之戰？！”

    這是巫師歷史上最為血腥殘酷的戰爭，沒有之一，甚至它已經慘烈到現在已經很少有人提起，如果不是賓斯教授曾在魔法史課上提起過一次，艾琳也不會知道這場戰爭。但就連博聞強識的賓斯教授，也只知道在那次戰役之后，教廷銷聲匿跡，而巫師們也正式從麻瓜界退出，從而有了魔法界的出現，卻也說不清這場戰爭究竟發生了什么，造成后來的人對它諱莫如深。

    “是的，殉道者之戰，不管是教廷還是巫師，都損失慘重?！编嚥祭喑谅曊f，“‘靈魂獻祭’在那之后被列為‘十大禁咒’之一，那些老巫師不知為什么對它閉口不提，而隨著那些老巫師的去世，這個魔法也漸漸消失在了魔法界——不過，據我所知，能夠徹底掌控一個人的生活，改變一個人的思維方式，并且讓人察覺不出任何異常的魔法，只有這一個?！?/br>
    “我以為只是記憶方面的問題？”艾琳愣住了，“就像攝魂取念！不是也能改變記憶嗎？”

    “主動和被動是不一樣的，”鄧布利多卻沒有再多解釋，他摘下眼鏡，望著艾琳的目光中透著她說不清的情緒，“事實上，我從某些渠道得到了一種檢測‘靈魂獻祭’痕跡的魔法，如果不介意的話，你愿意讓我幫你檢查一下嗎？”

    作者有話要說：　　腦洞突破天際其實沒什么，最悲催的是好難才能圓回來啊啊啊啊啊……講真，如果這篇文超過300章，你們真的不會覺得又臭又長嗎？…

    ps今天看到一段話：我想開個幼兒園，讓純潔的孩子們被善良對待；我想開個小學中學，讓老師管教學更管育人；我想開個高中大學，讓個性被尊重，讓學問更純粹；我想開個天堂，讓善良的人們得以安息，善有善報；我想開個地獄，讓那些刷新下線的無恥之徒無處遁形、永世不得超生；我更想開個社會，布上照妖鏡，看透人性悲涼……

    pps今天那個999感冒靈的走心廣告竟然把我看哭了?。?！最近的廣告都是怎么了?。?！

    第154章 夢與現實（四）

    艾琳從來沒有想過事情有可能這么嚴重, 她以為自己只是記憶有所缺失, 結果到了鄧布利多這兒就成了“被人控制”？——這會不會太夸張了！她完全沒有覺得自己被人控制了??！

    等等！

    如果說, 她是被人施了惡咒才那么義無反顧離開了魔法界甚至嫁給了托比亞·斯內普, 似乎也不是說不過去？

    一時間，艾琳也有點不確信起來。

    但——

    “為什么不用奪魂咒？”艾琳又問道, 她覺得比起那什么“靈魂獻祭”，奪魂咒聽起來正常多了。

    “奪魂咒并不是萬無一失的, ”鄧布利多說道, “意志堅定的人不會受奪魂咒的影響?！?/br>
    靈魂獻祭可就不一樣了，那是被動且強制性的，并且還能不讓當事人察覺！

    艾琳抿了抿嘴，“那攝魂取念？”

    鄧布利多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她的耳朵。

    小巧的耳垂藏在金發里, 野濫縷菊形狀的耳釘散發著瑩潤的光澤——除了漂亮, 它還能夠隔絕攝魂取念類的魔法探測。

    艾琳干咳了一聲, 換了個問題，“可我不信教廷??？”不是說對教廷越忠誠才越有效嗎？她連教廷的影都沒見過, 這樣的魔法加在她身上有什么作用？

    鄧布利多收回視線, “這一點，我和你抱有同樣的疑惑?！?/br>
    兩人一同沉默下來。

    艾琳不知道應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一直以來她都十分篤定自己的記憶是不會有任何疏漏的，畢竟哪個純血家族出身的孩子身上沒幾件保護靈魂的煉金產品？別看伏地魔號稱“攝魂取念大師”，能被他輕易窺探到記憶的，大部分都是那些底蘊不深的新晉貴族, 瞧瞧馬爾福、帕金森、布萊克那些人，真當他們對伏地魔忠心耿耿至死不渝嗎？可偏偏伏地魔就是看不出來！難不成他們每個人都像她的西弗一樣，是精通攝魂取念魔法的嗎？——還不是靠著那些小玩意兒！

    作為普林斯家的繼承人，艾琳從來不缺少那些能夠保護自己的小東西，就像她耳朵上那一對野濫縷菊的耳釘，就能抵御絕大部分的靈魂魔法，即便是伏地魔的攝魂取念也不例外！所以，如果她真的遭了什么暗算，那應該是在她離開魔法界之前。然而事實卻告訴她，她很有可能是在她讀書的時候、甚至是更小的年紀，就被人施加了惡毒的黑魔法，不僅一舉打垮了普林斯家，還給她的生活帶來了不可磨滅的災難。

    誰和普林斯那么大仇恨？

    又或者說，普林斯擋了誰的路？

    最重要的是，那個被獻祭的人……或許是她的血脈親人，但——是誰呢？

    艾琳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動了動。

    她不想懷疑鄧布利多，但在事實未明的情況下，黑白雙方都有可能是普林斯的敵人。

    雖然更大的可能在于那位不折手段也要達成目的的黑魔王，但鄧布利多也不見得無辜。

    鄧布利多不知道有沒有看出艾琳一瞬間的防備，他只是默默地看著艾琳，既沒有再吃那盤依然散發著熱氣的黃糖曲奇，也沒有喝他那粘稠得好像蜂糖漿的蜂蜜茶。

    圍觀群眾——畫像校長們卻沒有這個顧慮，他們旁聽了所有的事情，在驚訝過后紛紛八卦起來。

    “‘靈魂獻祭’這種高深的魔法，現在還有人會？”——問話的畫像是一個略有些胖的男人，他有一個紅色的鼻子。

    “菲尼亞斯，不會是你家的孩子吧？你們不是最喜歡黑魔法了嗎？”一個灰色頭發的矮個子男人問道，他穿著一件古老的禮袍，上面還有一圈蕾絲花邊。

    被叫做菲尼亞斯的畫像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神鄙視了一番問話的人，然后就轉了個身，消失在了畫像里。

    “相信我，菲尼亞斯一定是回家探查去了?！币晃豢雌饋砗軠睾偷呐哉f道，她叫做戴麗絲·德萬特，也是霍格沃茨的前任校長之一，同時也是一位顯耀的治療師，她很擔憂地看著艾琳，“讓阿不思幫你檢查一下吧，孩子，你應該相信你的校長?！?/br>
    艾琳對于這位因水下呼吸藥劑而獲得過梅林騎士勛章的前校長很有好感，當時給這位女士頒發獎章的魔藥大師畫像如今還掛在普林斯老宅的墻上——她可以算是某一任普林斯家主的學生，對于這位女士的勸慰，艾琳想了想，最后點頭同意了。

    “那就麻煩您了，鄧布利多教授?！?/br>
    檢測魔法沒有艾琳以為的那么復雜，作為一個復雜得不行的黑魔法，它的檢測魔法竟然不需要繪制什么魔法陣，只需要施展幾個魔咒就足夠了——艾琳還沒有感覺到什么的時候，檢查就結束了！不過，從那些畫像們閃閃發光的眼神中看得出來，這個檢測魔法或許并沒有艾琳想的那么簡單。

    而且鄧布利多的情況也并不好。

    臉色發白的鄧布利多看著似乎搖搖欲墜，艾琳明顯發現他的袍子就像被風拂過的湖面，有著微不可查的幅度和漣漪——他的身體在顫抖！這讓她一時不知該不該過去扶住他。

    好在鄧布利多反應很快，他吃力地抬起手，端起面前那杯濃度極高的蜂蜜茶一飲而盡，隨后又從不知道哪里掏出一大堆水晶瓶，盡數給自己灌了進去之后，他才緩緩靠坐在了他的校長椅上。

    從口袋拿出手帕，鄧布利多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藍眼睛里是深深的疲憊。

    “我很抱歉，艾琳?！?/br>
    隨著鄧布利多的話，艾琳的心一沉。

    “我沒有發現異常?！?/br>
    艾琳心中一跳，他的意思是——

    “但我可以確定，你的確中了某種魔法?！彼谋砬楹車烂C，似乎是在強忍著內心的驚訝，“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種魔法雖然和‘靈魂獻祭’沒有太大關系，但從某方面來說，你可以將它看做是反向的‘靈魂獻祭’?！?/br>
    艾琳有點茫然。

    “殉道者雖然威力強大，但教廷并不是會任人宰割的角色，他們也發明了新的咒語和器具，用來抵御殉道者和巫師的攻擊，而其中最為強大的，就是‘靈魂祝?！??！编嚥祭嘈α艘幌?，“殉道者也是人，只要是人，心中就會存有感情，不管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只要喚醒了他們的‘愛’，‘靈魂獻祭’就會不攻自破?！?/br>
    哦，來了，鄧布利多最為著名的“愛”的理論……

    艾琳眨了眨眼，“我中了‘愛’的魔法？”

    “‘愛’的魔法？”鄧布利多再次笑了起來，“如果你想要這么說的話，是的，也許你中了‘愛’的魔法?！?/br>
    “我不明白，”艾琳說，“為什么會對我使用這個魔法？”

    “有很大的可能是為了保護你。但是，這只是其中一種可能?！编嚥祭喑烈?，“‘靈魂祝?！m然是‘靈魂獻祭’的克星，但這個魔法也是十分強大的黑魔法，而且極有可能造成反噬——據說成功的幾率只有不到1%——并且這個魔法同樣被列為‘十大禁咒’之一，你知道為什么嗎？——因為它同樣需要進行靈魂獻祭！”

    艾琳驚訝地瞪大了眼。

    也就是說，“靈魂祝?！钡挠靡粭l命去換另一條命，而且還是去賭那不到1%的可能性！

    “正因如此，‘靈魂祝?！槐蛔饔糜谀切τ诮掏⒍灾陵P重要的人，”鄧布利多接著說道，“一大部分人失去了生命，而極少部分的人則是成功‘醒’來——‘醒’來的人無一例外會忘了過去發生的一切，但他們的靈魂得到了庇佑，從此消失在了死□□單里?！?/br>
    艾琳沉默了。

    她想到了自己“死后”飄來蕩去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