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用夠用，再說咱們也不是天天燒?！毕陌职中呛堑恼f道，示意閨女在旁邊坐下：“上個月我和廠里的工人一起去x市拉煤來著，我們自己還能在外面撿點兒煤渣，來回拉兩三趟，就能攢個兩三袋的煤渣了?！?/br>
    “拉煤那么辛苦！”夏明明說道，夏維維眨眨眼，她是見過王國棟去拉煤的，確實是辛苦，兩個地方來回光是坐車都要三四個小時了，走路得一整天，還得拉著一板車煤，每次出發都是天不亮，回來之后都是大半夜了。

    “不辛苦，也就去了那么幾趟，很快就回來了?！毕陌职终f道，夏mama趕緊去屋子里拿了蘋果出來：“今年廠子里效益好，年節發的東西就多了些，我特意給你們姐妹留了些，現在吃點兒，吃不完的就帶回去?！?/br>
    姐妹來也不用客氣，這是到家了，又不是來做客了。

    一邊吃著，就又問起了夏紅軍媳婦兒的事情。夏mama說的更詳細些，說是當初下鄉的時候留下來了，她大哥則是下鄉去了，現在她大哥年紀也不小了，該成家了，那邊父母也不希望長子在外面成家立業，所以就想先將閨女嫁出去，讓長子回來。

    不過，說嫁閨女，倒也沒打算委屈了這親閨女，畢竟捧在手里二十年了。之所以看中夏紅軍，一來是夏紅軍本人有出息，剛回城那會兒還是臨時工呢，現在才一年，不光是成了正式工，還小小的上升了一下，工資都跟著漲了，而且在廠里人緣也不錯。

    人家看中的，是夏紅軍本身的潛力。

    二來雖然夏紅軍下面弟弟meimei們多，但姑娘就三個，將來嫁出去了，就只剩下一個弟弟了，也就不用扶持太多人了，省下許多麻煩。

    “對了，新嫂子姓什么??？”夏維維忽然想到這個重要問題，夏mama忍不住笑道：“姓陳，城東的，說不定你們還認識呢，陳珠珠，知道嗎？”

    夏維維是肯定不知道的，夏明明皺眉想了一會兒，也搖頭：“倒是沒聽過?！?/br>
    “長得也就是普通人，就是皮膚白凈些，還不如兩個閨女好看呢?！毕膍ama笑瞇瞇的說道：“就是性子溫和，是個好相處的，畢竟是要當大嫂的，下面弟弟meimei還有這么多，要是個斤斤計較的，我也不敢應下來這事兒?！?/br>
    “就像是張大伯家的大兒媳，一進門就恨不能將小姑子給賣掉，聘禮自己留下來，別說是上學了，才七八歲的小姑娘，就整天長在了灶臺邊上，一天都出不了家門?！毕膍ama感嘆道：“到底是沒了親媽在，這親爹看不到孩子受委屈?！?/br>
    說的這是胡同前面的一戶人家，小姑娘的親媽前些年生病走了，孩子爹呢，本來意思是害怕后娘磋磨孩子沒續娶，這下好了，后娘沒磋磨，輪到新進門的大嫂了。

    “她哥就是個軟蛋，要是換了我，我不削死那臭娘們?！毕募t軍進了屋，順便發表自己的意見：“這男人得立得住才行，雖然要對媳婦兒好，可也不能就將親meimei給扔到一邊兒，既然你不喜歡我meimei，那咱們別過了就行了，何必讓meimei受罪呢？”

    夏mama冷笑一聲：“他才舍不得呢，親爹花了一輩子的積蓄給娶進門的媳婦兒，要是沒了，可就沒有下一個了，他是很不能將媳婦兒當祖宗呢?！?/br>
    夏維維沒接話，轉頭看夏紅軍：“你啥時候先將大嫂給帶過來坐坐??？咱們也見見?！?/br>
    “明天吧，今天你們剛回來，先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下班了我帶她過來坐坐?！毕募t軍說道，于是話題就先繞過了這個，夏明明起身去將包裹給打開，將自己和夏維維帶來的禮物一一發出去。

    一家五口，一人一身新衣服，另外就是夏維維買的零嘴什么的，牛rou干，奶酪條等等。

    夏mama一邊笑得合不攏嘴，一邊責備道：“人回來就行了，帶什么禮物呢？你們姐妹倆在外面相互照顧，本來就生活的挺不同意的，家里還有我和你們爸爸，還有你們大哥呢，我們三個賺錢，還能養活不了我們自己？下次可不許買東西了，自己攢著錢自己花，都是大姑娘家家了，也該穿戴打扮起來了，對了，你們倆談對象嗎？”

    夏明明看了一眼夏維維，夏維維眨眨眼，先搖頭：“我年紀還小呢，不著急，等我大姐嫁人了再說?！?/br>
    習慣問題，家里人說排行都是男女一起排的，像是夏紅軍就叫二妹三妹，可夏維維自己比較特殊，她管夏明明叫大姐，從小就這樣。

    夏明明猶豫了一下才說實話：“有媒人給介紹，是個當兵的……”

    夏mama眼睛立馬就亮了：“當兵的？是個什么兵？現在是個什么職位？能不能帶家屬隨軍？肩膀上有星星嗎？幾個口袋？一個月多少錢？”

    夏明明搖頭：“條件不算是特別好，現在來說，還不能隨軍?！?/br>
    “那就是嫁過去伺候他爹娘去了？”夏mama一張臉瞬間拉下來了，皺眉搖頭：“這事兒我不同意，你自己也別繼續往下談了，他爹娘肯定也是農村的吧？到時候你不還得留在農村嗎？留在農村就算了，丈夫還不在身邊，那不是守活寡嗎？不行，這事兒我不答應！”

    找個不能隨軍的，還不如找個當地的呢，至少農忙的時候還能幫忙干干活兒。要不然，那有男人和沒男人，有啥區別？反正干活兒的時候都得是自己一個人。

    夏明明抿抿唇沒說話，夏mama意味深長：“mama是為了你好，這小年輕看對眼了，就只顧看對方長的好不好什么的，可過生活，那是柴米油茶，是干活兒賺錢！再說，他農村家里兄弟多吧？他以前的工資是不是都給了他爹媽嗎？結婚以后不分家，這工資能給你嗎？他爹媽能愿意嗎？”

    “一家子靠著一個當兵的來養活，我見得多了?！毕膍ama說道，夏紅軍也在旁邊皺眉，等夏mama說完，他才開口：“要不然，等過了年，我送你們回去，到時候順便看看你相看的人？對了，叫啥名字來著？”

    “何愛國?！毕拿髅髡f道，夏維維將自己縮到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去，免得戰火不小心燒到自己身上，可萬萬沒想到，夏明明也有禍水東引的意思，瞬間就將話題扯到了夏維維身上：“meimei現在可有出息了，給你們買的衣服，有一大半兒是維維給掏錢掏票的，還有這些，也都是維維買的?！?/br>
    夏mama眉頭皺得更緊：“維維，你哪兒來的錢和票？說起來，算上這次，你們都給家里做了兩身衣服了，這布票加起來，可不是小數目?！?/br>
    她對下鄉種地能賺多少錢還是心里有數的，大兒子和大閨女都說過，以前家里也沒指望過他們補貼?？涩F在，夏維維下鄉兩年，這拿回來的東西是越來越多，夏mama以前只當時大閨女積攢下來的，可現在，就不能不好好問問了。

    “我學醫來著，然后運氣好，我們大隊的大夫出了事兒，被抓起來了，就剩我一個人了，正好當了村子里的大夫?！毕木S維含糊說道，夏紅軍大大咧咧，馬上就信了，一抬手拍了夏維維的肩膀：“還是我妹子聰明，知道抓住機會，那你可得好好學，將來啊，等有了名氣，這些錢和票什么的，就都會自動送上門的?！?/br>
    “那大夫都被抓起來了，你跟誰學的醫術？”夏爸爸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直奔重點。夏維維嘴角抽了抽，起了個調子：“這個事情，說起來話長，從我剛開始下鄉的時候說吧……”

    夏爸爸咳嗽一聲：“長話短說，從你開始學醫說吧?！?/br>
    “我一開始就不想干活兒啊，干活兒太累，我就盯上了村里的大夫，想學個手藝，將來人們日子越來越好過了，咱們國家越來越好了，那好手藝也肯定能賺錢了嘛，我就找了那大夫拜師……”

    夏維維挑挑揀揀，偷換一下概念，章一行是她請回來的，但對夏爸爸和夏mama，她就說人家是看她聰明，正好有趕上時候不好，想下鄉避難，這才跟著她回來的。

    說的夏爸爸和夏mama都是一愣一愣的，總覺得自家閨女這個經歷，就跟唱戲一樣，太曲折了點兒。夏明明本來想插話來著，她知道的東西也不少，畢竟兩個村子是挨著的。

    但見夏維維不說真話，她猶豫了半天，還是閉嘴了。meimei能將自己的日子過好，說明她聰明有想法，那現在不說，也肯定是有自己的目的的，她還是別胡亂插嘴了。

    說了半天的話，夏愛軍和夏珍珍也從外面玩?；貋砹?，一看見桌子上放著的零嘴，兄妹兩個眼睛立馬就亮了，但孩子被夏爸爸和夏mama教的好，哪怕是嘴饞的很，也是先和兩個jiejie問好。

    還是夏維維自己拆開了牛rou干，分別拿給了他們，兩個人才喜滋滋的開始吃。

    “二姐三姐，我也打算下鄉了?！毕膼圮姵灾灾?，就忽然開口了。夏維維皺了皺眉：“不上學了？”

    “學校學不了什么東西，整天就是念紅寶書，都念了三年了，我倒背如流?！毕膼圮姲櫚椭粡埬樥f道，“而且，前兩年還有老師，現在，一整個學校，就兩個老師，就這兩個，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沒了呢，與其花錢去學校坐著受罪，不如我早點兒下鄉，自己賺錢養活自己，也給爸媽減輕一些負擔?！?/br>
    “我都想好了，我年紀也夠下鄉了?！毕锣l的年紀是十六以上，夏愛軍比夏維維小三歲，明年正好夠十六。夏珍珍則不行，明年也才十四。

    “我現在吃的多，家里都不夠我吃的?！毕膼圮娪粥止玖艘痪?，他其實也不笨，知道大哥就要娶媳婦兒了，以前吧，家里爹娘當家，他吃多少都沒人說什么，可以后，家里大哥大嫂當家了，他吃太多就不好了。

    吃多不是什么毛病，可又不干活賺錢，整天在學?；烊兆?，這就不太好了。大嫂是大哥的媳婦兒，可不是他的親爹娘，愿意這樣一直養活他。

    夏維維對這事兒不做建議，夏明明想了想，倒是點頭了：“下鄉也行，就是看要分到什么地方去了，你想不想和我們到一起去？”

    “能嗎？那樣就太好了，我還能保護二姐和三姐呢，我力氣可大了?！毕膼圮娏ⅠR興奮的說道，夏維維眨眨眼，倒是覺得這事兒有點兒難度，想了想，就從口袋里掏出來一張大團結塞給夏mama：“拿去買點兒東西，帶愛軍去問問，看能不能分的近一點兒，不在一個公社也行，同一個城市就行了，坐車也就一天半天功夫?！?/br>
    夏mama眼圈一紅，往回推夏維維的手：“不用你的，我自己有，你自己的錢自己攢著，以后有人給你說親了，你也買兩件好看衣服，打扮打扮?！?/br>
    夏維維笑嘻嘻的搖頭：“我才不打算在鄉下結婚呢，我要自己自學功課，等哪天城里有招工了我就去試試，說不定就能成了呢？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多學點兒是沒壞處的?！?/br>
    夏愛軍眨眨眼，若有所思。夏紅軍拍了下夏維維：“收起來，哪兒能要你的錢，我一會兒就和媽出去買東西，問問街道辦，就是你們那邊不行，也還有別的地方呢，我下鄉的地方，也還有幾個朋友，不至于讓愛軍受委屈的，你們就都放心吧?！?/br>
    夏愛軍有些羞澀的笑了笑，不管怎么說，大哥都是親大哥。再說，暫時看來，新大嫂也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他的擔心說不定就是多余的呢？

    第84章

    夏維維她們下火車的時候是下午三點多, 這會兒說了半天的話，就該到了吃晚飯的時候了。夏珍珍掌勺, 夏mama則是和夏紅軍一起出門買禮物，準備到街道辦去問夏愛軍的事情了。

    夏明明和夏維維本來是要睡覺休息一會兒的, 但又怕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著，索性就強忍著疲憊，一個在廚房幫忙做飯，一個在院子里胡亂轉圈。

    夏明明忍不住隔著廚房窗口喊她：“你干啥呢？在屋子里隔著不行嗎？非得站在院子里受凍是不是？”

    “我就是想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在火車憋著了?！毕木S維說道，那火車上的味道是真的不好聞, 這年頭火車拉人拉物都沒太多規定, 所以車子上帶什么的都有，再加上人多，還有火車本身的味道，那集合在一起, 可真是……保證三天不想吃飯。

    夏明明正想說什么, 就見夏維維猛地一轉頭，往另一邊看去，接著，夏明明自己也聽見了，外面忽然傳來一聲慘叫。

    夏明明驚了一下，差點兒沒將刀子剁在自己手上。夏維維則是轉身就要出門，夏珍珍忙喊她：“三姐別去了, 是張家的那小閨女，肯定又是她大嫂折磨她呢，你去了也沒用，去的人越多，她那大嫂看她越是不順眼，回頭打的更厲害?！?/br>
    “就是那個死了親媽，爹沒娶后娘的張家？”夏維維轉身問道，夏珍珍點頭，嘆口氣：“那小女孩兒才八歲多一點兒，轉過年九歲吧，那女的也太心狠了，整天不是打就是罵的，之前咱們鄰居又看不過眼的，也不是沒上門說過，可人家當面笑呵呵的應付，轉頭就打的更厲害了，鄰居到底就只是鄰居，哪兒能管那么多事兒？去了幾次，眼看小孩子臉上都是青紫了，就不敢再去了?！?/br>
    “不是說張大伯很疼愛孩子的嗎？”夏維維皺眉，很是不明白，就算張大哥是個怕老婆的，那不還有張大伯的嗎？總不能全都是怕女人的吧？

    再說，兄妹關系哪兒能比得上父女關系？出面也該是張大伯本人出面才對的。

    “說起來也不怪張大伯不敢管，張大伯的工作，轉給那女人了，他現在沒賺錢了，家里吃什么喝什么，他說不上話，也只求那女人別將自己閨女給趕出去，剩下的還敢奢求啥？”夏珍珍似模似樣的嘆口氣，像是小大人一樣：“張大伯一個人養倆孩子，沒啥積蓄，人家當年上門提親的時候就說了，那工作給兒媳婦兒，他想想反正進門就是自家人了，也就答應了下來，后來等張大哥結婚，張大伯就去辦了手續?！?/br>
    夏維維忍不住咧咧嘴，這張大哥可真是個寄生蟲啊。說起來，張大伯本人，也該是有點兒責任的吧？光是之前，生怕孩子受委屈就不娶后娘這事兒，就能看出來他對孩子多疼愛了，張大哥那樣子，十之**是他寵出來的。

    而且，夏維維覺得，大家之前說的，張大伯是個寵愛孩子的人，這話是有毛病的，他應該是只寵愛兒子，不寵愛閨女，閨女就是個附贈的物件，有口飯吃，能活著就行，別的不管了。

    夏維維還想說什么來著，外面就傳來更大的慘叫聲了，郭大爺也從外面飛進來了：“我覺得，你最好還是找個能管事兒的人去看看，那小孩兒快沒命了?！?/br>
    夏維維也站不住了，轉身就往門口走。夏明明想了下，索性也跟上，夏珍珍趕緊喊了夏爸爸。

    “住手！”夏維維這邊剛走到，就看見一個略微有點兒胖的女人，正將火紅的捅火棒往趴在地上的小女孩兒身上按，捅火棒都是鐵棒，燒得通紅，那要是按在身上，不死也要丟掉半條命。

    夏維維一邊喊，一邊沖過去推了那女人一把，那女人先是有些愣，轉頭看不認識，又是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立馬一拍大腿嚎起來了：“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哪兒來的外地戶，瞎管什么閑事兒？我自己教訓我自家的人，和你一個外人有什么關系？你推我做什么？”

    “打人是犯法的，再說現在是新社會，你不光是將你小姑子當丫鬟使，還對你小姑子非打即罵，你是不是想搞封建社會那一套？”夏維維一上來就給扣帽子：“還有我剛才看見你用這個打人，你是不是想草菅人命？你以為這是打死人都不用負責的舊社會？你以為你是地主老婆子？”

    那女人到底不傻，臉色就白了些：“你別冤枉我！我才沒有將她當丫鬟使喚，誰家的小孩子在家里不做點兒家務活兒的？大家都是一般人家，家里條件都不多好，那孩子幫忙做做飯什么的，不是正常的事兒嗎？”

    “那你和我說說，誰家是將孩子往死里打的？別不承認，咱們將孩子送到醫院一檢查就知道你到底有沒有往死里打了?！毕木S維說道，彎腰就要將那孩子給扶起來，那女人上來一抬手，就準備推夏維維，夏明明眼明手快，迅速將那女人的手抓?。骸跋敫缮?？連我meimei也想打？你怎么不在胡同里打聽打聽，我夏家的姑娘，是你隨便能打的？”

    這邊動靜也引起了鄰居們的注意，有出來看熱鬧的，就認出來夏家姐妹倆了，也還和剛剛趕過來的夏爸爸打招呼：“家里姑娘回來了？能在家呆幾天??？”

    “明明和維維回來了啊，啥時候回來的？這兩天沒看見你們呢?！庇袩嵝牡拇竽飭柕?，夏明明一邊抓著那女人的手腕，一邊笑呵呵的和鄰居們打招呼：“今兒剛回來的，聽見外面慘叫，就好奇出來看看?！?/br>
    有知道情況的，就嘰嘰喳喳的和夏明明夏維維介紹。比夏珍珍說的更詳細些，兼職就是將這女人描述成了十惡不赦的大魔頭了。那女人的臉色也是越來越不好看，梗著脖子喊道：“你們別多管閑事兒啊，我自家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數，你們胡亂說什么！小心我找上你們家去！”

    女人罵罵咧咧的，有早就心存不滿的鄰居當即就和她對罵起來：“你有本事來，看我不打斷你的腿！就算打不斷，我也找到工會去問問，看你們廠里的工人是不是都是這個素質！你們再這樣，我們就找街道辦，讓將你們家趕出去！”

    夏維維將那小女孩兒扶起來，只看一眼那臉上，就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小孩子臉上青青紫紫，一點兒原本的痕跡都看不出來了，眼皮子下面都腫著，像是被什么抽了一下，還有那嘴唇上，居然又被燙傷的痕跡！她沒忍住將小孩兒的衣服拉開看了一下，更是觸目驚心，幾乎沒有一點兒完好的皮膚！不是掐的就是擰的，或者是燙上去的疤痕。

    “白吃飯的，我給她一口飯吃就是做善事了 ，還想要更多！行啊，你們不是看不上我打人嗎？那你們將人領走，你們給養活著，我看看誰家舍得那些糧食？”

    “一個個吃白食的，都跟那乞丐一樣，老的不賺錢，小的不干活，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們老張家，這輩子要做牛做馬的來還的，結果現在還一個個當我是惡人，我不就是稍微打了點兒嗎？孩子不聽話，誰家不打的？你們自己說說，你們自己有沒有打過孩子？一次都沒打過的，誰！”

    “小白眼狼，還沒怎么樣呢，就先叫喚，你怎么不脫干凈了，讓大家都來看看我有沒有打你？”

    一邊說著，一邊想掙開夏明明的手，這時候夏爸爸就不好上去幫忙了，但有鄰居看不過來的，就湊上來幫著夏明明一起拽著她。

    這么半天，小女孩兒都沒吭聲，夏維維伸手在她胸口拍了一下，小孩兒本來憋住的一口氣，這才吐出來，逐漸的呼吸也就正常起來了，就像是郭大爺說的，要是夏維維晚來那么一會兒，這小孩子，還真是沒命了。

    “咱們不如報警吧?！毕木S維皺眉，這次有她在，孩子才算是保住命，那下次呢？下下次呢？這孩子也不會永遠那么幸運的對不對？

    “看這虐待孩子，將小姑子當丫鬟用，將自己當地主婆，該坐幾年牢?！毕木S維說道，那女人驚了一下，一抬手捂住了肚子：“哎呦喂啊，我肚子疼啊，張鐵蛋啊，你個沒了蛋蛋的懦夫啊，你老婆孩子都要被人給弄死了??！”

    女人大喊大叫，聽她說肚子，那幫忙拉扯的鄰居就有些遲疑了，萬一真的有了孩子了……就是夏明明，都有些想松手了。

    那女人趁機一掙扎，就將夏明明的手給甩開了，但她也沒走，而是就地一坐，雙手拍著大腿：“張鐵蛋啊，你老娘生你的時候沒給你帶蛋蛋啊，你是不是男人??？你就眼睜睜的看著別人欺負你兒子是不是？”

    然后，她后面的院門，還真的打開了，出來個男人，也不看被夏維維扶著的小姑娘，而是直奔地上坐著的女人，臉上表情又是著急又是擔憂：“花兒啊，你怎么樣？有沒有傷著？要不要緊，咱們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夏維維嘴角抽了抽，真正應該去醫院看看的，應該是他meimei吧？

    “喲，這個什么花兒，你可真是說對了，我看你男人還真不是個男人，說不定就是個沒蛋蛋的，要不然，自己親meimei被這樣欺負，他怎么一句話都不敢說？既然你這男人是沒蛋蛋的，那你這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

    夏維維問道，剛問完，就被后面夏爸爸給使勁拽了一把，云英未嫁的大姑娘，說什么蛋蛋不蛋蛋的！以后傳出去了，誰還敢說親？

    當然，夏維維是渾不在意的，沒人說親就算了，再過三十年，不，四十年，大把大把的姑娘不想結婚呢。結婚有啥好，不光要伺候男人，還要伺候男人一家子，自己的工資自己都還不能做主了，生活條件大大的下降，結婚才是受罪呢。

    到時候，哦，她就六十了。

    “你胡扯什么，我家的事兒，不用你們這些外人管！她嫂子懷孕了，讓她干點兒活怎么了？她干不好，她嫂子教訓幾句又怎么樣？”男人對媳婦兒很孝順，對meimei當沒看見，對他們這些外人，當然也不會留情了。尤其是沖著夏維維。

    “我覺得，還是去找公安吧?！毕木S維說道，也不和這些腦子有問題的人說話了，彎腰抱著孩子，轉身就往胡同口走，順便招呼夏明明：“大姐，和我一起去啊?！表槺銕?，要不然她不太熟悉路啊。

    這年頭的人們，是沒去派出所的概念的，派出所就是衙門，進了衙門不管有事兒沒事兒，都是要受罪的。所以一看夏維維當真是要往派出所那邊走，幾個鄰居就先猶豫了。

    就算再同情別人，那也是別人家的事情，和他們是沒太大的關系的。

    張鐵蛋那臉色，就更是像一張白紙了，他媳婦兒一看成這樣了，腦袋一歪，就倒在了張鐵蛋懷里了。

    但是，事情不像是夏維維想的那樣順利，她還沒走到胡同口呢，張家的院子里，又竄出來一個人，倒頭就跪在夏維維面前了：“維維啊，你看在張大伯的面子上，不要去派出所了，這事兒是我們自家的事情，我們自家自己處理就行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