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節
竹屋被一層濃密的爬山虎,緊緊的包裹,廚房里裊裊青煙升起。 這里手機常年沒有信號,偶爾哪天能打通,那肯定是通訊公司出現了故障。 一個窈窕,清秀的女子,正在廚房做著早餐,一個胖嘟嘟的小男孩兒,腳步卻十分的利落,“mama,今天為什么這么早?” “今天是清明節,要去看望你的外婆!”女子聲音十分清脆! “清明節是我外婆的節日嗎?”小男孩奶聲奶氣,但口齒十分的清晰。 “是的!趕緊吃了飯,我們一起去!” “那我們今天不去爺爺奶奶店里了嗎?”小男孩兒一臉純真的問。 “昨天已經給爺爺奶奶請假了,他們還囑咐mama,一定要帶好嘟嘟?!?/br> 嘟嘟是小男孩的小名,他十分的聽話,乖乖的把手洗了,坐在銹跡斑斑的桌子前,自己吃著早餐。 二十分鐘后,女子一手挎著小竹籃,里面裝著紙錢貢品,果蔬,一手牽著嘟嘟,母子倆出了門。 可是她卻沒有發現,在她剛鎖上門的時候,拐角處,就走出來一個,身量頎長,神情冷峻的男人,他瞇著眼睛,注視著前面,一大一小兩個人,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 沒錯,那對母子正是沈落和兒子。 兩年多前,她是去的火車站,但是卻沒有上車,因為是春運,人比較多,列車員也照顧不過來,她一個人沿著長長的火車軌道,走出來好遠。 后來在一處人跡罕至的地方,繞了出來,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就在她又冷又餓的時候,才在一條泥濘的小路上,攔下了一輛大巴,一直坐到底站。 她記得爸媽說過,她的母親,就埋骨在邊境的白水小鎮的后山腳下。 后來又轉了幾次車,才來到這里,還記得當時,她在這兒找了很久,就在她快絕望的時候,還真的看到兩塊墓碑,上面依稀是江薈的名字,旁邊是外公的名字,她在母親墳墓前,整整坐了一夜,和母親說了很多的話。 她想母親應該最懂她的心思,因為母女倆同樣都經歷了感情的挫折。 由于太過于勞累,她暈倒了,醒來的時候,是一位上山采藥的老中醫救了她。 老中醫姓李,在鎮上開醫館,家里有個兒子已經成家,沒有女兒。 后來沈落就留在他店里幫忙,夫妻二人對她很好,儼然把她當女兒看待。 往事消散后,沈落穿過青石板的街道,再走半個小時的路程,就到了她母親和外公埋葬的地方。 可是她到這里時,卻驚住了,兩座墳,居然被人挖了。 她手里的籃子掉了,這又沒什么寶藏,又不是要開發的地區,為什么有人這么喪心病狂,這么缺德?要挖人祖墳呀! 她松開兒子的手,匆匆囑咐了一句,“嘟嘟,你先在這兒呆一會兒?!彼@慌失措的四周查看。 突然耳邊傳來一聲,“mama,??!” 她心里更驚了,慌忙從山坡上滑下來,卻不見了兒子的影子,只看到樹叢中,閃過一個黑影。 “嘟嘟……”沈落只感覺一種無法言明的驚恐,從腳底升起,讓她幾乎站立不穩,咬緊牙,最后追出去,可是瞬間那個黑影就不見了。 沈落心驚rou跳的,追到一條磕巴的公路上,哪里還有什么人的影子。 她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臉色發白,已經不知道該怎么哭了,到底是什么人挖了她的祖墳,又搶了她的兒子,她第一個念頭想到就是報警,可掏出手機,連半個信號都沒有。 她像崩潰一樣,不知道該怎么辦,卻無意間掃到身旁的石頭上,貼著一張紙條,“要想見你兒子,去c市的,某某酒店,某某房間?!?/br> 她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不管是陷阱還是深淵,只要一絲線索,她都會奮不顧身。 攔了一輛馬車,做了兩個小時才到車站,又坐了將近十個小時的大巴,才到了c市,這一路心里煎熬糾結的,幾乎肝腸寸斷。 一路上都在想到底是誰,要擄走她的孩子,她就是個窮rou絲,沒有錢,難道是人販子,可人販子為什么要告訴她地址,心里七上八下,得不出一個答案。 下了車,她慌忙去了市里,這里她前一段時間來過一次,是幫李叔叔進藥,當時在報亭,看到秦爵的緋聞,心里居然還隱隱作痛,因為她之前有打過沈寧學校的電話,知道弟弟在s市上班,當時一個沒忍住,就打了沈寧的電話,她告訴自己是問一下爸媽,其實是想問問他,關于秦爵的事,還好,電話沒人接,她為自己的魯莽而后悔,你們有緣無分,他找女人也是應該的。 c市還算一個三四線的城市,到這里手機才有信號,她立馬報了警,可當警察聽說她的名字叫沈落時,慢條斯理的說,“走失不超過24小時,不能立案,你前面還有七八十個,人口走失的呢,按順序的話,你這個要排到后天,才能處理!” 沈落氣的爆了粗口,“你媽逼的,什么玩意兒!”是個兩歲不到的孩子,你以為是成年人呀,還24小時,還排的后天,再打過去,沒人接了! 報警無望,最后只得自己打車,去了紙條上,所寫的某某酒店。 找到了所在的房間號,心里十分的著急和忐忑,心里暗暗祈禱,孩子一定沒事。 抬手敲門,門居然是虛掩的,她目光巡視了一下,房間里一個人也沒有,難道是找錯了,她剛想退出來。 “mama!”居然聽到兒子的聲音。 沈落心里一頓,立馬進了房間,“嘟嘟,寶貝兒……” 可是,房間里依然沒有人,她都快哭了出來,身后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沈落心里一喜,“嘟嘟!” 剛想轉身,身體猛然失重,被人壓在面前寬大的床上。 她想回頭,頭又被人按住,掙扎了幾下,那人顯然是騎在她身上,她怎么動也動不了,心里又急又怕,“你到底是什么人,快還我的兒子?” “想要兒子,先把老子伺候好?!蹦腥说穆曇艉艿统?,十分的熟悉,又很嚴厲。 沈落頭嗡了一下,突然想到是誰,但是又感覺不可思議,試探的問,“秦爵?” 她停止了掙扎,一時心里感慨萬千,情緒十分復雜,一天的擔驚受怕,終于在這一刻煙消云散。 “沈落,你還記得我呀?你把我兒子拐走,藏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我告你拐賣兒童!”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落聽他說話的聲音,居然有一絲顫抖! 這次確定了,真的是他,沈落頭腦一片空白,不知道為什么,眼睛一熱,睫毛已經濕潤,喃喃的說,“秦爵……” 秦爵這才把她的身體翻過來,看著面前,淚流滿面的小女人,他幾乎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動了半天的嘴唇,才說出一句話,“你好狠心!” 說完趴在她身上,臉埋在她的秀發里,“我找了許多,能找的地方,卻把最重要的地方給忘了,我找你就是想問你一句話,你到底愛不愛我?如果不愛,我以后再不糾纏了,可是看到那個小東西,我已經知道了答案,落落,我……” 他從有記憶開始,從未哭過,沈落走的時候他憤恨,他思念,也從未掉一滴眼淚,可這一刻失而復得的驚喜,讓他眼睛發澀,最后模糊。 過了許久,他身體離開一些,望著眼前的人,她比離開的時候更靈秀了,但還是一樣的稚嫩,秦爵注視著她那兒張清秀的臉龐,呼吸一沉,菲薄的唇,咬上那兩片嬌艷欲滴的唇瓣上。 室內的溫度,陡然升高,兩人親吻的有些忘情,彼此的呼吸交纏,又紊亂。 秦爵慢慢閉上眼睛,沉淪在朝思暮想又熟悉的溫柔里,可突然不合時宜的腿上傳了一陣劇痛。 他“啊”一聲,回頭才看到一個胖嘟嘟的小東西,正毫不客氣的,趴在他大腿上,用那鋒利的奶牙,使出吃奶的勁兒,狠狠的咬著他的大腿。 秦爵蹙著眉,才明白怎么回事兒,“你個小兔崽子!” 小家伙嘴上沒放松,抬起眼皮,惡狠狠地瞪著他。 “快松口!”秦爵嘴里“嘶”出聲,可小家伙好不買他的賬,要不是看他太小,秦爵真想一巴掌抽過去。 “落落,還不管管你兒子!”秦爵鋒銳的目光看著小東西,“你敢打老子?” 沈落這才慢吞吞地整理的一下衣服,捋了捋頭發,甚至還照了一下鏡子,又看了一會熱鬧,才慢悠悠的說,“嘟嘟,快松口,別累著!” 快把秦爵氣的翻白眼兒了,合著怕她兒子累著,不怕她老公被咬死。 嘟嘟這才松開嘴,還抹了一下嘴巴,跳到沈落面前,依然十分不友好的看著秦爵,“你咬我mama,我就咬你!” 秦爵揉了一下腿,眉頭一皺,把小家伙嚇得一哆嗦,但是他得保護母親,所以又鼓起勇氣和那個目光凌厲的男人對視。 “你問你mama,我咬她沒有?” 嘟嘟真的一臉純真的回頭看著沈落,還沒問出口,馬上就十分肯定的點頭說,“有,看我mama嘴都腫了,還不是你剛剛咬的!” 秦爵清了一下嗓子,“那你有本事,讓你媽咬回來?!?/br> “mama,你也朝他嘴上咬!”嘟嘟有仇必報的說,“mama……” 他父子倆一唱一和,沈落都覺得可以找個地來縫鉆進去了,一把把兒子抱進懷里,“你嚇死mama了!” 又瞪著秦爵,“你是不是有病???你都不知道我一天怎么過的?!?/br> “你都不知道我這幾年怎么過的?”秦爵鋒銳的目光,也變得陰沉,打了一個電話之后,看著兒子說,“出去玩兒一會兒,我和你mama好好算賬!” “我不!”小家伙還十分倔強,“我只聽mama的,不聽你的?!?/br> “我是你爸爸!”秦爵跟個小屁孩兒杠上了。 “爸爸是什么東西?”嘟嘟問,“你是壞人!”又咬他mama,又把他帶到這個地方,不就是壞人嗎? “爸爸是……”秦爵一時語噻,“爸爸就是和你mama,一起努力,才有的你的那個人,所以和mama是同等重要的,客觀上來講,爸爸還更辛苦一些,因為時間和力度,都要拿捏的恰到好處,你才能這么活潑可愛……” “秦爵!”沈落瞪他一眼,“你在小孩面前瞎說什么?” 這是一陣敲門聲,接著走進來一個黑衣人,恭敬的對沈落點頭,又說,“秦總!” “嘟嘟,讓叔叔帶你出去玩!”秦爵聲音嚴厲,小家伙怯生生的想反駁,又沒敢,求救似的看了一眼mama。 “去吧,爸爸不是壞人!”沈落誘哄著。 小家伙才不情不愿地離開,屋里很快就剩兩個人。 秦爵一把把她拉過來,低頭咬上她的耳垂,“別鬧了,我看一下你腿上的傷?!?/br> 秦爵曖昧的笑了笑,“這條腿皮外傷,有一條腿傷的比較嚴重,需要深入的好好治療,你過來好好幫我看看!” 沈落怎么可能聽不懂他的隱語,推著他的臉,“你能不能正經點?” “我現在就很正經??!”秦爵一翻身,把她重新壓在床上。 他重新捕捉住他的唇瓣,溫暖的手,解她的紐扣,她半閉著眼,軟在他衣衫不整的懷里低喃,“我想喝口水?!?/br> 她跑了一天了,口渴很正常,秦爵身體停了一下,端起桌子上的溫水,沈落以為他會遞給她喝,可他卻自己喝了。 她想說什么,就看到他臉壓了下來,口中溫熱,喉嚨間才覺得舒適了許多,他喂她,就在她臉色發燙時,他挺身而入。 一陣繾綣過后,秦爵看著懷里的小女人,閉著眼睛,半躺在床上,告訴她,上一輩事情的整個來龍去脈。 沈落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這一刻都相信他,因為她和他一樣,深受分別的痛苦,相比于當初的愧疚,這個感受更深刻。 秦爵手臂下意識的收緊,“沒心肝的,當初你只要多等一天,我們就少了這兩年多的思念,你欠我太多,我要好好折磨你!” 手又開始不安分,沈落抓住他,想到了什么,猛然坐起,大聲質問,“你為什么把我母親的墳給挖了?”真是一個缺德的玩意兒。 “我是想讓你父母合葬,讓你外公落葉歸根!” 第二天早上,沈落帶著秦爵和兒子去看望了李叔和李阿姨。 夫妻二人自然高興得合不攏嘴,一看秦爵就是嘟嘟的父親,因為嘟嘟長得和他太像了,就是復制粘貼再縮小。 他們雖然舍不得嘟嘟離開,但還是支持他們一家人團聚,孩子眼看就大了,有個完整的家庭比什么都好,秦爵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必然能為孩子的成長,提供更有利的條件,不能再讓他們母子倆在這小地方委屈了。 秦爵對他們十分恭敬又禮貌,把好男人的形象樹立的杠杠的,就是一個老婆奴,小奶狗,二位老人對他的好感,一路飆升,心里還在想這么好的男人,一家三口是因為什么分開的? 秦爵十分委屈,他也看出來了沈落對兩位老人很的孝順,他這幾年心里的悶氣,一時還沒出干凈,嘆口氣說,“叔叔阿姨,你們不知道?這落落,唉,就因為我和她頂了幾句嘴,就離家出走,還騙我說小產了,我奶奶都90歲了,又驚又嚇的,病倒在床,你們都不知道我這幾年找的多辛苦,這好不容易找到,你們幫我勸她,以后可不能這樣了,生氣打我罵我都行,可不能再嚇老人了!” 神情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比竇娥都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