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郭茂想了想,小聲道:“這樣,等天黑……” 當天夜里,等天色完全暗下來以后,喬裝的一行人抵達了北鎮撫司。郭茂特意打聽到,今夜幾個千戶都不在,他們混一混也許還能進去。何況京衛的令牌是貨真價實的。 他帶著蕭祐三人到了大牢門前,那兩個看門的人似乎跟他很熟,齊聲叫道:“茂哥?!?/br> 郭茂點頭,側身介紹身后的人:“宮中的近衛,奉上頭的命令進去盤問幾句話,你們讓開吧?!?/br> 蕭祐長得人高馬大,寬大的帽檐遮住了半張臉,看氣勢也很像是天子近身的護衛。他出示金令,那兩人驗過之后,就放行了。郭茂留在外面,跟他們聊天,順便望風。 大牢總共有三道門,每一道都有幾人把守。若澄的心砰砰直跳,都快從嗓子眼里蹦出來了。她從來沒做過這么出格的事情,要是被皇帝知道了,說不定是要殺頭的??伤F在顧不得那么多,就怕遲則生變,一定要盡快見到沈如錦。 最后一道大門打開,看門人將三人帶到一座牢房前面,這似乎是座獨立的牢房,不像進來時的那幾間一樣堆滿了人。蕭祐鎮定自若地說道:“我們要問幾個隱秘的問題,還望兄臺在外面等候,我們問完就出來?!?/br> “行,你們快點??!”那人也沒察覺有異,倒是看了身量比較嬌小的若澄一眼。若澄特意穿了好幾重衣服遮擋身形,眼下熱得里衣濕透,被那人一盯,雙腿就有些發軟。好在沈安序移步到他身側,對她說道:“還愣著干什么?快把紙筆拿出來,一會兒大人的問話要記錄下來的。上頭怎么給派了個這么不機靈的人?!?/br> 若澄連忙去掏紙筆,那人才打消疑慮走了。 若澄松了口氣,拍了拍胸口。當真是嚇死她了。 牢里面關著兩個穿著白色囚服的人,頭發凌亂,但依稀能辨認出是平國公夫人和沈如錦??v然落于如此狼狽的境地,她們也是從容不迫的,頗有將門的風范。平國公夫人以為是錦衣衛的人又來問話,自然沒有好口氣:“我們什么都不知道,你們問幾次都一樣?!?/br> 若澄走到木柵欄前,小聲叫道:“夫人,jiejie,是我?!?/br> 沈如錦原本抱著膝蓋坐著,聽到那熟悉的聲音,一下子站起來,撲倒木柵欄邊,抓著若澄的手,眼淚一下就涌了出來:“澄兒,二哥,我知道你們會來……” 沈安序連忙說道:“小錦,現在不是哭的時候。你給若澄遞的字條是什么意思?” 沈如錦連忙擦干眼淚,盡量平穩地說道:“我曾經在出事以前,偷偷去過公公的書房,也發現了那個暗格??墒钱敃r暗格里面,什么都沒有,只有公公珍藏的一些印章。但錦衣衛忽然在里面搜出了私通瓦剌的信件,這不是栽贓是什么?一定是平國公府出了內鬼,和那幕/后之人,一起誣陷我們!” 平國公夫人聽到沈如錦說曾偷偷潛入過平國公的書房,正想呵斥她大膽,可環顧四壁,面色越發凝重,一言不發。 “我就知道是如此!有人想借此機會除掉平國公,所以栽贓陷害??墒切″\,光有你這片面之言,不足以證國公的清白?!鄙虬残蛉鐚嵳f道。 沈如錦想了想說道:“一定是平國公府里面的人做的。公公的書房,只有幾個人能進去,”她迅速地念了幾個名字,“他們現在應該都關在牢里,還來不及逃走。把他們都盤問一遍,一定會有線索!只要找到偷偷放置那些罪證的人,就能順藤摸瓜……” 沈安序又跟她確認了一遍姓名,蕭祐走過來說道:“我們該走了?!?/br> 若澄從來沒有見過堂姐這般蓬頭垢面的樣子,記憶里她一直是整潔高貴的,不由得涌出幾分辛酸:“jiejie,你好好保重,我們一定會救你們出來的?!?/br> 沈如錦緊緊地抓著若澄的手,聲音顫抖:“澄兒,我求你,你把鴻兒救出去可以嗎?他還小,這牢里的空氣太差了,他的身子吃不消的?!?/br> “什么,鴻兒也被他們抓到這兒來了?”沈安序的口氣有些急迫。 沈如錦又忍不住落淚,她一只手捂著肚子,似乎是情緒激動,身子有些不適。平國公夫人見了,也起身過來扶住她?;茧y中,平時的嫌隙倒是不見了,唯有彼此扶持,才能支撐下去。 “jiejie,你有身子,千萬別哭!”若澄想給她擦眼淚,她卻越發抓緊若澄的手:“求你……一定要答應我。救出鴻兒?!?/br> “好,我答應?!比舫螆远ǖ貞?。她尚且來不及細想憑她一己之力,能有什么辦法將鴻兒從北鎮撫司的大牢帶出去??墒撬欢〞氡M一切辦法做到。 蕭祐又催:“快走,再晚那些千戶就要回來了?!?/br> 若澄松開沈如錦的手,被沈安序拉著,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他們出了北鎮撫司,心情卻比來時更加沉重。郭茂的后背都汗濕了,剛才他們前腳剛出來,幾個千戶就返回了北鎮撫司,似要開始問審平國公府上下。剛才他們所去的地方僅僅是關押人犯的,還不是大名鼎鼎的詔獄。在詔獄之中,沒幾個活人能扛得住。 “你們別擔心,北鎮撫司辦案,一般都是從一些最不起眼的雜役開始審。身份高貴的都會放在最后,所以暫時輪不到平國公夫人和世子夫人。我會盯著,有任何進展都會通知老蕭?!惫f道。 蕭祐和沈安序齊聲說了句“有勞”,就帶著若澄離開了北鎮撫司。 到了外面的街上,蕭祐脫下外裳,扶著若澄和沈安序上了馬車,趕緊駕馬離開。若澄和沈安序坐在馬車上,誰都沒有說話。車上只有一盞微弱的燭光,若澄的手仿佛還沾著沈如錦的淚水。在她心里,堂姐一直是很強大的,似乎沒有任何困難可以擊倒。但在天威之下,縱然是堂姐也無反擊之力。 這就是至高無上的皇權,生死都在那個人的一念之間。 沈安序道:“你也別多想了,該做的事你都做了。至于鴻兒,只怕沒有皇上的口諭,誰都沒辦法把他從北鎮撫司帶出來?!?/br> “那我就去求皇上?!比舫魏鋈婚_口道,牙齒都在打顫,“我去告訴皇上,平國公一家是冤枉的。二哥,詔獄那種地方,沒有人能扛得住的。萬一那些被審問的下人為了不受皮rou之苦,胡亂攀咬,無中生有,再加上幕/后那人的策劃,平國公叛國就成了板上釘釘的事情了?!?/br> “那也等明日天亮再去……” 若澄搖頭:“來不及了!你沒聽郭百戶說,今日連夜就要審理嗎?我有皇上賜的進宮令牌,我們這就進宮見皇上?!彼鋵嵞茈[約感覺到朱正熙對她的特別,那道令牌可以隨意出入宮廷,不是一般的命婦可以擁有的??墒撬F在管不了那么多。她要救沈如錦和鴻兒,要阻止這件事繼續發展下去。 她知道也許聰明的人會有別的辦法解決,可她并不聰明,也沒有時間可以再想了。 蕭祐知道若澄的決定之后,本來是要勸的。但剛才他也聽到郭茂所說的話,隱隱有幾分擔心。他自己也在北鎮撫司呆過,知道詔獄是個什么地方,只會讓人生不如死。他已經派人連夜去往京郊大營給王爺送信,但愿王爺能盡快趕回來。 夜晚宮門前沒有白日的喧囂,只有兵衛來回巡邏。素云拿了皇上賜的令牌,走到兵衛統領面前,恭敬地交給他。 那統領自然得過上頭的吩咐,知道這令牌意味著什么,著人到內宮去稟報了。他不禁暗道,這晉王妃最近怎么總挑這個時辰進宮? 若澄坐在馬車上等待,手指因為緊張而微微發抖。她其實還未完全想好怎么跟朱正熙說,朱正熙也未必會相信她所言,甚至有可能不會見她??墒裁炊疾蛔?,就干巴巴地坐在府里等待的時間實在太難熬了。只要想到錦衣衛的詔獄,就有一股寒意從她腳底涌上來。 人在被逼到絕境的時候,確實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勇氣。這擱在以前,她連想都不敢想,自己有膽子單獨跑到皇帝面前去求情。 過了一會兒,兩個小太監跑出來,恭敬地帶若澄進宮。 蕭祐不放心地叮囑道:“屬下就在這里等王妃回來?!?/br> 若澄沖他點了點頭,深呼吸一口氣,大步往前走去。 朱正熙這個時辰還在乾清宮批閱奏折。近來政務太過繁重,就算內閣幫忙分擔了一些,但朱正熙還是要一一確認完畢。晚上劉忠問他要去哪宮安置,他想了想,提不起任何興趣,決定獨自歇在乾清宮。 劉忠勸了幾句?;噬夏昙o也已經不小,為了江山穩固,子嗣是十分重要的??苫噬系暮髮m本就沒幾個人,最近皇后與皇上冷戰,原來東宮的那幾個良媛良娣不是膽子太小,就是犯了錯被禁足。剩下一個如妃,也未得到皇上多少寵愛。 劉忠愁啊,覺得自己白頭發都要長出來了?;噬夏鞘切睦镉腥肆?? 所以當他向皇上稟報晉王妃求見的時候,特意留心觀察,發現皇上的神情的確有點不一樣。他心道壞了,這可不是什么好事。雖說那晉王妃生得玉人模樣,性子又溫順乖巧,的確招人喜歡??赡鞘菚x王的心頭rou啊,皇上萬一動了歪念,勢必釀成大禍。 朱正熙隱約猜到若澄是為了平國公的事情而來。平國公世子的夫人沈氏好像是她的堂姐。他當初不避諱地讓沈安序調查平國公府的事情,是因為心里對徐鄺還有幾分信任。沒想到后面發生的一連串事情,完全讓他大失所望。 自太/祖皇帝開國以來,多少將士為了邊境的安寧而獻出生命。所以歷任皇帝對于通敵賣國的罪臣絕不姑息。這也是朱正熙盛怒的原因。今天沈安序在外跪了半日,他都沒有見。 可他不忍心將若澄拒之門外,貪戀這一點點跟她獨處的機會。若不是沈氏出事,恐怕那道令牌她都不會主動用的。 他正想著,門外的太監說道:“晉王妃到?!?/br> 第126章 若澄在跨過門檻的時候猶豫了一下, 但還是堅定地邁了過去。 大殿上彌漫著一股濃重的香氣,有點像朱翊深冕服上的味道, 大概是龍涎香一類。若澄徑自走到須彌座前, 跪了下來:“臣婦冒昧求見皇上, 還請皇上恕罪?!?/br> 朱正熙看到她穿了大衫霞帔, 年紀還小, 尚撐不起那份氣勢。但她的臉蛋,真是無可挑剔地好看。這種美猶如池上盛開的芙蕖,白凈而剔透, 不是庸脂俗粉可以比擬的。他不禁想, 若在她還是個胖丫頭的時候, 他能預見到她今日的美貌,或許她就不會是九叔的妻子。 “平身吧?!敝煺跗胶偷卣f道,目光移到奏折上。他怕自己再盯著她看, 會失去作為一國之君的理智和判斷。 他當了皇帝這幾個月, 威勢日盛,早已與當初的太子判若兩人了。 若澄明白, 要論起心眼, 她根本就比不上皇家的人,索性據實以告:“臣婦不敢起來,臣婦有罪。在進宮以前, 臣婦偷偷去見了關在北鎮撫司中的堂姐?!?/br> 朱正熙的手一頓, 目光沉了幾分:“錦衣衛重地, 你是如何進去的?” 若澄低著頭說道:“這個臣婦不能說。但只是探監, 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做。臣婦覺得平國公府的事情有太多的疑點,皇上能否延緩將他們問罪?” “平國公通敵叛國,證據已然確鑿,沒什么好說的?!敝煺醴_奏折,“朕乃一國之君,知道該怎么做?!?/br> 朱正熙肅然的時候,神態有幾分像朱翊深。若澄以前看到朱翊深就是這副冷冰冰的樣子,極不好接近。所以她反倒沒剛進來時那么怕了,反而仰頭說道:“皇上以前曾經說過,我們可以做朋友。今日我不以晉王妃的身份,也不以命婦的身份來見皇上?;噬峡煞窬彤斅犚粋€朋友說話?” 朱正熙心中微動,面上不動聲色。 若澄見他沒有拒絕,繼續說道:“我知道自太/祖皇帝以來,為了除掉北境的隱患,歷代皇帝都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所以對于通敵叛國之罪,絕對無法容忍??删拖裢鯛斔f,平國公曾為穩定江山立下了汗馬功勞,福廣的倭患,貴州的動亂,還有奴兒干都司,韃靼,亦力把里都有他征戰的足跡。他為什么要跟瓦剌勾結?僅僅是因為他已經位極人臣,皇上在登基以后沒有再行封賞嗎?這個理由,跟他半生功勛,跟平國公府上下近百口人命比起來,當真能站得住腳?皇上不妨想一想,到底是誰一定要置一國大將于死地?” 朱正熙沒想到若澄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收起剛才漫不經心的樣子:“平國公的為人,朕比誰都清楚。也許瓦剌許了他比位極人臣更高的好處,他難道能不為所動?” “皇上的確比我更了解平國公。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噬喜幌肼犅犖业奶媒阏f了什么?聽完之后您再做判斷也不遲。殺一個人,甚至殺幾百個人對您來說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扇粲谐蝗?,您知道自己冤枉了自己的親舅父,不會后悔嗎?” 若澄說話的口氣一直很柔和誠懇,像是涓涓流水,聽著十分舒服。 朱翊深嘆了聲:“你起來,坐下說吧?!?/br> 若澄也不推辭,從地上起來,直接坐在旁邊的花梨木椅子上。她的手在袖子底下緊緊地攥著,閉了閉眼睛,只覺得汗水從額頭滴落下來。朱正熙緩緩問道:“你見到沈氏,她都說了什么?” “堂姐說她在出事以前,曾經偷偷潛入過平國公的書房,那時暗格里還只有幾枚印章。等到錦衣衛搜查的時候,忽然就多出了信件。這不是栽贓是什么?皇上當然也可以覺得這是堂姐的推托之言,但她說平國公的書房只有幾個人能進去打掃,盤問他們也許會有線索。為了查明真相,何妨一試呢?” 朱正熙想想有理,叫來劉忠,附耳吩咐了幾句,劉忠就小跑出去了。 但若澄知道,恐怕審問那些人要花費不少時間,她現在也沒有直接的證據,能讓皇帝放了平國公府的眾人。 “皇上能否將平國公親手所書的奏折拿來給我看看?”她大著膽子問道。 “你要做什么?” 若澄吸了一口氣:“皇上應該記得,之前京城的琉璃廠一帶,曾經有個叫清溪的人,以臨摹唐宋名家的書法而聞名。我就是清溪。我小時候有幸得到蘇首輔的教導,加上這些年的學習,能辨認出一個人的走筆習慣。也許會有所發現?!?/br> 這回,朱正熙驚得一下從寶座上站了起來,難以置信地看著若澄。清溪已經銷聲匿跡很久,但還有很多人在打聽她的下落,包括朱正熙自己。他見過清溪的作品,自然不懷疑她的能力??伤f萬沒有想到,若澄就是清溪。 他心中震動不已,實在看不出眼前的女孩子,竟能寫出那樣一手字來??伤廊舫螞]必要撒謊,她甚至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也要證明平國公的清白,可見她心中堅信平國公是無辜的。 朱正熙不禁有些動搖,連外人都這么相信舅父,他為何就認定舅父有罪?也許是偏見,也許是登基之后兩人積怨已深。他固然想給平國公府一個下馬威,讓他們知道皇權不可侵犯??扇羰钦娴脑┩髁司烁?,他將來或許會后悔。 想到這里,朱正熙叫來幾個太監,讓他們分頭去找奏折了。 等太監們把奏折找出來,朱正熙又把上次從那個細作身上搜出來的信擺在桌面上:“你看吧?!?/br> 若澄翻開奏折,對比兩者,全神貫注地看起來。漢字的書寫跟蒙語有很大的區別,如果同是漢字,要找到破綻就容易很多。那幕.后之人已經認識到這一點,故意寫的蒙語,不得不說很聰明。 太監們不敢發出聲音,陸續退出去。朱正熙一邊喝茶,一邊看向若澄,心中琢磨,難怪上次密報的事情,她一眼就看出了端倪。原以為是巧合,沒想到她就是大名鼎鼎的清溪公子。他忽然生了強烈的掠奪之心,他是皇帝,為何這個女人就不能是他的? 可這個念頭剛剛一冒,就被他掐滅了。 他甚至可以想象,如果他搶了九叔的女人,滿朝文武必不會坐視,口誅筆伐自然不會少,甚至會給各地的藩王和亂民以借口,說他無德,說他色令智昏,敗壞倫常。那么到時候不需要外敵,光是這些國內的麻煩,便足夠讓他坐不穩皇位。 就算這些風浪都能熬過去,九叔也不會放過他。九叔如今在軍中的威望,不比溫嘉和徐鄺兩人低。龍虎相爭,只會兩敗俱傷。 比起一份喜歡,比起一個女人,江山和責任顯然更加重要,朱正熙還沒昏聵到那種地步。 他苦笑著飲了口茶,也不知她還要給他多少驚喜。 …… 清冷夜空,只有一輪皎潔的月盤高掛。京郊大營之中,火把星星點點,完成了白日的cao練,士兵們都各自回自己的營房休息。朱翊深回到自己帳中,脫下鎧甲,掛了起來。 他坐在椅子上,仰頭靠著椅背,心中還在記掛京中之事。 若徐鄺跟他正面交鋒,他不介意斗個你死我活,就像上輩子跟葉明修一樣??涩F在徐鄺現遠在奴兒干都司,卻有人千方百計地要置他于死地,不知是何目的。 朱翊深忽然想起了當年的三王之亂,也是有人非要置三王于死地,釀成了一樁能夠震動國史的奇冤。他很小的時候就知道真相,因為父皇說,知道兩個堂弟是清白的,卻無法更改他們的命運。最后汾陽王和歸義王只能用死,來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當時朱翊深還無法體會父皇的用心,直到他自己做了皇帝,才明白很多時候,只能權衡利弊,來選擇最小的犧牲。 他并非要救徐鄺,只是不想讓cao縱這一切的人得逞。 “王爺!”軍中的教頭在外面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