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等到了琉璃廠,街上十分熱鬧,隔了老遠就聽到叫賣聲。朱翊深給若澄整理好衣裳,戴上風帽,遮住她的容貌,這才牽著她的手下了馬車。他們身后只跟著蕭祐,蕭祐還抱著禮物。但他們兩個實在太過高大英俊,沿街走過,有不少年輕的女子和少婦都側目看他們,暗送秋波。 若澄覺得不公平,憑什么他不把自己遮起來,隨便讓別人看。但她也只敢在心里小小地腹誹,真要說出來,只怕又要被他“收拾”了。她抓緊他的大手,又往他身邊靠了一些:“你不許看那些人!” 朱翊深含笑看了她一眼,低聲應好。真是個小醋缸子。 姚慶遠的鋪子在主街分支的一條巷子里,位置不算太好,門面也不大。但這個時候,鋪子里已經坐了兩三個等著取畫的人。姚慶遠笑臉迎人,余氏坐在里屋嗑瓜子,覺得這種小本生意做起來很沒意思,不知何時才能回到姚家當年的風光。 她看了坐在旁邊繡花的姚心惠一眼,她的女兒要貌有貌,要性情有性情,怎么就不能嫁個好人家了?那雙手像蔥白一樣,一點都不比沈若澄差。 說起沈若澄她心里更來氣,借了那一千多兩銀子以后,徹底不管他們了,好像不想認他們這門親戚一樣。她好幾次都想去晉王府,但都被姚慶遠攔住了。說那晉王府可不是他們家隔壁的王大嬸,李大媽家,可以隨便去串門子的。 她就不懂,自己是晉王妃的舅母,難道晉王府還能趕她出來?只有多去那樣高貴的地方走動,遇到什么貴婦人之類的,她的女兒才有機會啊。 姚心惠看到母親一直盯著自己,小聲道:“娘,您別這樣看著我,我心慌?!?/br> “慌什么?看看你表妹,無父無母,小小年紀也能做到王妃。你可不比她差?!庇嗍贤碌艄献託?,走到姚心惠面前,一把奪走她的繡繃,“別繡這些沒用的東西了?;厝ゾ毲偬?,那些東西才能吸引男人?!?/br> 姚心惠不敢忤逆母親的意思,默默地站起來??伤齽傋叩介T邊,往外一看,馬上倒退了兩步,面色煞白。余氏看她的臉色覺得不對勁,也從木板門往外看了一眼,心頭火“騰”地一聲起來了。 今日葉明修不當值,蘇奉英便央著他一道出來走走。兩個人商量了幾個地方,都覺得琉璃廠這邊不錯,還可以淘淘古玩字畫什么的,就過來了。蘇奉英努力找共同話題跟葉明修說,葉明修只是淡淡地應承著。不知不覺走到了姚慶遠的鋪子,姚慶遠剛好送一個客商出門,兩個人打了照面。 姚慶遠愣住,很快又抱拳行了個禮。對方現在大小也是個官了,還是狀元,再也不是當初余姚縣的窮酸書生了。他這樣的平民見了官老爺,行禮是應該的。 葉明修知道姚慶遠是個老實人,也不想為難他,只點了點頭,就要跟蘇奉英一道過去。蘇奉英卻敏銳地察覺到兩個人似乎是認識的,便對葉明修說:“你們認識?” “同鄉罷了。走吧?!比~明修淡淡地說道。 “我看這鋪子里的墻上掛著的幾幅字畫不錯,不如咱們進去看看?”她提議道。她本意是想跟葉明修認識的人套套近乎,完全不知道葉明修跟姚家之間發生的瓜葛。她在嫁人之前也沒有調查過葉明修的過往,她覺得自己看中的是這個人,別的都不重要。 葉明修臉上露出不悅的表情,蘇奉英不知自己哪里說錯花了。姚慶遠怕事情鬧大了,影響他們夫妻的感情,就主動打圓場說道:“葉大人,既然夫人想進來看看,那便請進吧。小人已經不是當初的小人了,開門做生意,您不用在意?!?/br> 葉明修抬頭看了姚慶遠一眼,心中百感交集。當初和姚家結親,余氏百般看不上他,但姚慶遠重諾,不僅偷偷給他塞錢,還為他準備上京赴考的盤纏。他曾經想過,以后若是高中,娶了姚家女兒,一定會好好孝順這個岳丈的??上覜]有緣分,今生也不可能再產生什么交集。 他高中以后,曾派人去余姚打聽他們家的情況,得知他們一家已經進京了,早已不住在余姚。原來是在琉璃廠一帶開了鋪子。 此刻,他不忍拂了姚慶遠的面子,跟著蘇奉英一起到了鋪子里。蘇奉英看著墻上的字畫,興致勃勃,葉明修則坐在一旁,喝著茶水。姚慶遠偷偷看了他一眼,聽說他在翰林院任編修,既是蘇家女婿,又是太子身邊的大紅人,身上官威日重,聽說很快就要升遷到六科給事中的職位。當真是跟往日大不相同了。 蘇奉英選中了一幅字,跟姚慶遠談好了價錢,剛想叫青蕪付錢,余氏忽然沖了出來,拍著柜臺道:“慢著?!?/br> 蘇奉英不解地看著她,她微微揚起下巴說道:“這幅字,至少要賣三百兩?!?/br> 青蕪不高興了:“方才掌柜的已經說了,是八十兩,你怎么坐地起價呀?” 余氏看了坐在一旁的葉明修一眼,說道:“葉大人如今的身家,區區三百兩,應該不在話下吧?當初我家老爺知道你家里窮,經常吃不上飯,又是接濟你,又給你準備上京的盤纏,你不會全都忘了吧?” 葉明修臉色稍變,看著余氏。他從不遮掩自己的過往,有恩必報。但余氏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下他的面子,他的眸光中透露出幾分寒意。 “你搗什么亂?”姚慶遠低聲斥道,“到屋里去,別沖撞了客人?!?/br> “怎么,我說錯了嗎?當初不過就是個要來我家當上門女婿的人,如今搖身一變,成為大官了,還帶著妻子來耀武揚威來了?!庇嗍喜灰啦火埖卣f道,“惠兒,快出來見見葉大人啊。你們也好幾年沒見了吧?” 姚心惠縮在門里不敢出去。她的婚事一直都是父母做主,她自己也說不上話。當初葉明修的才名聞名遐邇,她心中自然也是有幾分欽慕的。但是娘親做主退了婚事,她也不敢有怨言。 蘇奉英聽到余氏這么說,回頭看著葉明修。她從不知道,他曾經還有過婚約,還是跟這樣的人家結親。難怪他剛才看到曾經的岳丈,那么不自在。她微微蹙眉,也沒什么心情買字畫了,只想早點離開。 門口已經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這街巷就這么大,一丁點動靜都傳得老快。葉明修若是知道余氏在鋪子里,剛才絕對不會進來的。他讓阿柒放下一張五百兩的銀票,起身就往外走,余氏拿起銀票,直接在葉明修身后撕碎:“呸,真當我稀罕你那幾個臭錢!”然后還將撕碎的銀票扔向葉明修的背后。 她覺得葉明修今日就是故意來她家鋪子示威的,看他們虎落平陽被犬欺,臉上還充滿了那種高高在上,看得她氣不打一處來。 阿柒實在看不下去,拍了拍葉明修的肩頭,回頭喝道:“喂,你別太過分!要銀子的是你,說難聽話的也是你,我們大人可什么都沒說。今日真晦氣,碰上你這種人!” 青蕪也幫腔道:“是啊,我們大人和夫人不過隨便出來逛逛,怎么就招惹了你這么個潑婦!一點教養都沒有?!?/br> 姚慶遠連忙賠不是,余氏嗓門大,擼起袖子道:“怎么,你們兩個下人什么身份,還想跟我吵架???來??!告訴你們,我外甥女可是晉王妃,晉王的身份可比葉明修高貴多了,我們家也不是那么好欺負的!” 第84章 葉明修停住腳步, 回頭看她:“ 你說什么?” “我說,我家老爺的親外甥女就是晉王妃。你沒事別來招惹我們!都聽到了吧!”余氏高聲說道。 葉明修沒想到姚家跟若澄還有這么層關系, 蘇奉英也沒想到晉王妃還有這樣一門親戚,不僅窮酸還沒教養, 心里浮起一層厭惡之感。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那個晉王妃看來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在場大多數人都跟蘇奉英一樣的想法, 議論紛紛。 這時,人群之外忽然響起一個清冷的聲音:“誰準你仗晉王府的勢!” 眾人紛紛回頭望去, 只見人群之外,站著一個高大偉岸的男子,臉上英氣逼人,有種高高在上,讓人無法直視的光芒。眾人自動自發地讓開一條路,朱翊深緩緩往前, 目光冰冷地盯著石階上的婦人。 姚慶遠本來正扯著余氏的衣袖, 讓她別說了, 看到晉王本人來了, 嚇得差點要跪下。朱翊深抬手, 看了一旁的葉明修夫婦一眼,回頭對若澄說道:“澄兒,你跟你舅舅在外面稍等我片刻,別亂走?!比缓笏砷_若澄的手, 徑自走上了臺階。他一邊走, 衣袖被吹揚起來, 帶著種凌人的氣勢。 余氏頻頻往后退,嚇得雙腿戰栗不已。 “殿,您,您千萬不要……”姚慶遠怕朱翊深對妻子不利,忙上前作揖。朱翊深扶住他的手肘,對余氏冷冷說道:“若你不想明日就滾出京城,跟我進來?!?/br> 余氏嚇得要向若澄求救,朱翊深又道:“我沒什么耐心,其它人都不許跟進來。蕭祐看著門?!闭f完,人已經走到里間去了。 余氏走南闖北那么多年,當然能看出朱翊深是個狠角色,說一不二。而且人家是親王,捏死她像捏死只螞蟻一樣容易。她不敢造次,咬緊嘴唇,硬著頭皮跟了進去。 朱翊深走到里間才發現還有個年輕姑娘在,她被朱翊深的氣勢所懾,一溜煙地躲到了屏風后面,瑟瑟發抖。朱翊深知道余氏有一子一女,猜測這個就是她的女兒,也沒避諱。有些事情姚慶遠不方便知道,讓這個姑娘聽一聽也好,省得以后變成她母親這個德行。 朱翊深站定,就聽到身后的腳步聲,毫不客氣道:“關上門?!?/br> 余氏老實照辦,唯唯諾諾地走到朱翊深的身后,還沒開口,朱翊深斥道:“跪下!” 余氏嚇得立刻“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朱翊深這才轉過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誰準你用我晉王府的名聲在外生事?若澄自小養在我母親身邊,是我跟我母親一手帶大的,跟你有什么關系?別說若澄認不認你這門親還兩說,就算她認,也輪不到你這個卑賤的東西來利用她!” “妾身,妾身剛才一時性急,說錯了話,還請王爺恕罪!”余氏戰戰兢兢地趴在地上說道。 朱翊深微微瞇起眼睛:“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當年用計騙了姚慶遠,讓他誤以為你對他有救命之恩,這些年對你多加忍讓,愛護有加。你信不信,我只消一句話,就能讓他知道當年真正救他的姑娘,已經被你害死了?” 余氏抬頭望著朱翊深,驚訝地張大嘴巴,一下子撲抱住他的腿:“王爺,王爺我一時糊涂,求求您,求求您千萬不要,千萬不要告訴我家老爺真相。我什么都沒有了,我只有這個家了呀!” “拿開你的臟手,滾一邊去!”朱翊深喝道,姚氏連忙松開手,老老實實地滾到了墻角呆著。她不停地哀求,哭哭啼啼地說道:“王爺您就算借妾身十個膽子,妾身也不敢利用王府,利用王妃。只是妾身剛才見那葉明修上門,以為他是炫耀自己的身份來了,一時情急,一時情急才搬出王府,想要嚇一嚇他。妾身,妾身再也不敢了!王爺放過妾身吧!” 屏風后面的姚心惠驚得捂住了嘴巴。她老是聽阿爹說,當年娘親對他有救命之恩,所以就算娘親有時候發脾氣,使性子,阿爹一直都退讓包容??伤龥]有想到,娘親居然撒了這么個彌天大謊! 她也顧不得許多,從屏風后面沖了出來,跪在朱翊深的面前:“王爺,我娘親她不是故意的。求求您看在王妃和阿爹的份上,饒過她這一次吧?小女給您磕頭了?!?/br> 朱翊深看到姚心惠真的一下下堅實地磕在地面上,冷冷地看向余氏:“我生來就是個親緣單薄的人,六親不認。所以別拿親情和孝道那種東西來跟我和若澄套近乎,你最好記住今日說的話,否則我會讓你后悔?!闭f完,他拂袖離去,只丟下母女兩個人在屋里。 余氏嚇得六神無主,癱軟在地面上。姚心惠爬過去,扶起她:“娘親,娘親您沒事吧?” 余氏抓著她的手道:“惠兒,你聽到的事,可千萬不能告訴你爹啊,否則我們這個家就完了?!?/br> 姚心惠知道事態嚴重,但余氏畢竟是她的親娘,便點了點頭,聲線還有幾絲顫抖:“剛剛那個人,真的好可怕,我都嚇死了……她就是表妹的夫君嗎?”雷霆萬鈞之勢,叫人忍不住心生臣服之意,原來這就是帝王家的男人,天生自帶氣勢。姚心惠雖然沒見過什么世面,但也是打從心里敬服。 不知被這樣強大的男人疼愛和保護,是種什么樣的感覺。 余氏點了點頭,怕在姚慶遠面前露出破綻,扶著姚心惠起來,重新坐在椅子上,整理儀容。她的手還在抖,剛才真的怕晉王一怒之下就殺了她。那她可就真的完了。 姚慶遠正焦急地在鋪子里走來走去,不時地往屋里張望。若澄安慰道:“舅舅,您放心,王……夫君他不會把舅母怎么樣的?!彪m然他剛才的模樣確實有點嚇人,其實別說是他了,就連她看到舅母撕碎銀票扔在葉明修身上,也覺得她做得過分了。 “是我不好,是我沒管教好她,讓她四處惹禍?!币c遠往外看了一眼,見人群還圍在外面沒有走,怔然道,“我當初就說葉明修不是等閑之輩,要她別退親,別退親!可她就是不肯聽,一意孤行?,F在人家果然高中了,還當了大官,她心里又不是滋味,狠狠羞辱人家一番。我看這鋪子也是開不下去了,我還是回余姚去吧?!?/br> “舅舅,你別這么說?!比舫慰吹揭c遠這副沮喪的模樣,有幾分難過。這半年他起早摸黑,兢兢業業地讓鋪子有了現在的成績,就這樣放棄太可惜了,她勸道:“葉大人他不會跟你計較的,所以鋪子還是繼續開吧。就算有什么,我也不會不管的?!?/br> “你……我不能拖累你?!币c遠搖頭道。 “怎么會是拖累呢?剛才舅母不是說了嗎?你對葉大人有恩,他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就算舅母在人前羞辱他,他也不會針對你們的?!比舫纹鋵嵅⒉惶私馊~明修,只是為了寬姚慶遠的心才這么說。 可是聽在門外的葉明修跟蘇奉英的耳朵里,卻不是這么一回事。葉明修覺得事情因自己而起,原本想進去探一探情況,沒料到聽到這樣一番話。蘇奉英覺得這個晉王妃跟自家夫君的關系實在太不一般了,好像什么都知道,比她更了解他似的。她側頭看葉明修,見葉明修略微失神,心中更難受,拉著他說道:“夫君,這是別人的家事,我們別管了,快回去吧?!?/br> 葉明修也不想惹出更大的風波,傳到祖父的耳朵里,便點了點頭,跟蘇奉英一道離開了。 這時,朱翊深從里間走出來,要蕭祐把禮物放下,也懶得跟姚慶遠多說,牽著若澄就往外走。姚慶遠送他們到門外,目送他們離去的背影,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不愧是天家的人,氣勢太可怕了。 若澄不停地回頭看姚慶遠的身影,大概是血脈相連,她有些不忍心,對朱翊深說道:“夫君,就算舅母不好,你也別對舅舅那么兇。前幾日,他還派人送了自己做的涼茶給我呢。昨夜你也喝了的,還夸好……” 朱翊深一路將她拉到了馬車上,面色陰沉。這種親戚,他巴不得她不要再來往,將他們晉王府的臉面都丟光了。但那姚慶遠人品確實還算不錯,也是真心疼愛若澄的。要不是看在這點上,他今日一定狠狠懲戒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余氏。 若澄想今日高高興興地出來,不想弄得不愉快回去,就搖著他的手臂道:“我們就這么回去嗎?還哪里都沒有逛呢。繡云,繡云他們夫妻的鋪子也在這附近,我們去那里坐坐吧?我,我還想買點東西?!?/br> 朱翊深看到她小心討好的模樣,氣消了一些,將她按在懷里:“離那個余氏遠一些,聽到沒有?否則把你賣了,還得幫她數錢?!?/br> 若澄乖乖地點了點頭,抱著他說道:“不是有你保護我嗎?她賣不了我的。舅舅很辛苦才把鋪子經營起來,你不會真的讓他們離開京城吧?” 朱翊深看著她不說話,他當真動了將他們趕出京城,眼不見為凈的念頭。 “好哥哥,好夫君,你就再給我舅舅一次機會吧,好不好?”若澄雙手合十,用力地拜了拜,誠懇地望著他。她在床上求饒的時候,也是這么叫他,這么看他的。朱翊深頓時覺得口干舌燥,抓著她的雙手一下拉到懷里,低頭便吻她。這個丫頭的心實在太軟了,又單純善良,沒他護著還真不知道怎么樣。所以她絕對不適合紫禁城那個地方。 這也更堅定了他這輩子跟朱正熙盡力相安無事的念頭。 若澄不知道他怎么好端端地又吻她,這才想起來剛才情急之下,叫了他床上才叫的那幾個稱呼,臉頰瞬間漲紅。其實他想親就親了,也未必是她刺激的。 這個吻又深又長,等朱翊深終于放開她,她趴在他肩頭大口地喘氣,身子抖得像是落葉一樣。他輕輕地用手順她的背,明明時常跟他親熱,照理說她也該適應了,可她偏偏天生敏感,反應真是招人憐愛。朱翊深發現自己好像真的越發在乎這個小丫頭了,否則剛才也不會聽到余氏借她的名字,就當著眾人的面發怒。 若澄趴在他肩上,終于順過氣來,小聲嘀咕道:“你到底要不要去繡云那里嘛?我還想買幾本書呢?!?/br> “都依你?!敝祚瓷钣H了親她的頭發說道。 第85章 若澄熟門熟路地拉著朱翊深到了陳玉林夫妻倆的鋪子。陳玉林經營得不錯, 又把店面擴大了,分為上下兩層。繡云今日包了餃子,特意送來給陳玉林吃。兩個人坐在小板凳上,有說有笑的。 繡云是朝著門口坐著的, 最先看到若澄和朱翊深進來, 嚇得直接站了起來,又狠狠地扯了扯陳玉林的袖子。 陳玉林回頭, 同樣是大驚失色,連忙要下跪。 朱翊深抬手道:“微服出來,不用多禮。我夫人說要買幾本書,你帶她去挑吧?!?/br> 剛才來的路上已經說好了, 若澄自己挑書,不要朱翊深跟著。 陳玉林連忙應是, 抬手做了個請的動作:“夫人隨小的去樓上吧?!敝祚瓷顒t坐在樓下, 四處看了看, 繡云手忙腳亂,立刻去泡茶。這鋪子的一樓賣筆墨紙硯,墻上還掛了幾幅字。他一眼看出來,掛在正中的四個大字, 十分特別。 他起身走過去,負手看著墻上的四個字,覺得這筆法融匯了多家的風格, 特意掩藏自己本來的筆鋒, 但走筆之間, 卻與那個叫清溪的人很像。只是沒有署名和落款,也與他往日的風格大相徑庭??芍祚瓷钅赜X得很像,莫非陳玉林跟清溪還有交情?他馬上下意識地否認了自己這個想法。陳玉林不過是個書生,怎么會認識那樣的高人。 繡云端了茶水過來,看到朱翊深看著墻上的字,隨口說道:“這幅字是夫君的一個朋友在開店那日送的?!彼恢廊舫胃愑窳忠黄痖_鋪子的事,還知道要瞞著朱翊深。但若澄是清溪的事情,她卻是不知情的。 朱翊深點了點頭,也沒有在意,坐下來喝茶。 繡云也不知道跟他說什么,渾身不自在,趕緊也給站在門外的蕭祐端了一杯,蕭祐客氣地接過并道謝。 若澄跟陳玉林上了樓,陳玉林在樓梯口忘了一眼,輕聲對若澄說:“您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