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情深不過血緣,不親眼證實一些事,為人父母,大概永生永世不會放下,李成蹊大概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便領著王氏夫婦進去了。大家伙都好奇地很,聚集在院門口偷偷地往關押蘇瑩的房間張望,只是房門緊閉,什么都看不見,先是聽見王雪母親的哭喊聲,叫人聽了心下不忍。 曾文說:“只需要問她一些王雪的興趣愛好,或者只有他們家里人才知道的事,就能看出她是真是假了吧?” “就算那女鬼一句都答不上來,王雪的父母未必也會相信啊,你想啊,假如你的親人,會說會笑能走能動的,突然有人告訴你她已經死了,這是邪祟占據了她的身體,你能接受么?” 果不其然,立即聽見蘇瑩的聲音凄慘而透著鬼魅:“……我什么都不記得了,我什么都不記得了,我好疼啊,你們不救我么?你們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不救,好,好,那你們就睜大眼睛看著,看看你們的女兒在受什么樣的折磨,記住我現在的樣子!” “這個女鬼,真是罪惡滔天,其心可誅!”曾文恨恨地說。 在父母面前,什么都不需要回答,只需要賣慘,只要還披著王雪的皮,她的父母怎么可能忍心。 又有幾個三清觀的道士進去了,不一會就半拽半扶地把王氏夫婦給拉了出來。夫婦倆都哭成淚人了:“我就這一個閨女,她要是死了,我們不如跟她一起死了算了!” 胡綏見王雪的父母那傷心欲絕又不肯死心的模樣,跑過去說:“叔叔阿姨,你們如果還不相信,回去可以找個神婆試試,王雪的魂魄還在世上,有什么話,她都會通過神婆來跟你們說的。我們已經請了三清觀的道士為她誦經超度了?!?/br> 這也是這一家最后的機會了。七日之后,王雪的魂魄怕就要入輪回去了。 胡綏說完,扭頭朝房間里看了一眼,透過門縫看到蘇瑩坐在地上,詭異地笑著看向外頭。李成蹊合上門,對王雪的父母說:“三日之內,尸身會歸還你們?!?/br> 大概是王雪的父母太過傷心,沖淡了胡綏對蘇瑩的憐憫之情。 “蘇瑩已經不是真的蘇瑩了,”凌塵宇嘆息說,“寄居在王雪身體里的,不過是蘇瑩的執念幻化的鬼魅,除了那一縷情,已經沒有人性可言了?!?/br> 眾人看著王雪的父母出了三清觀,彼此心里都有些沉甸甸的,天色已經黯淡下來,胡綏覺得十分疲倦,扭頭看李成蹊,卻依舊身板挺拔,英俊的臉上一點異樣的表情都沒有。他就想,李成蹊這個人,是不是除了對他那個神秘戀人還有情感,其他也全都麻木了呢。 其實胡綏此刻不大想回去睡覺,蘇瑩的話只說了一半就被李成蹊給打斷了,他很想聽蘇瑩說完。 蘇瑩說他有著長生不死的姻緣,這是什么意思呢,他的姻緣,和誰,李成蹊? 還是說因為他長了一張初戀情人的臉? 而且這李成蹊的執念和欲望,比蘇瑩還重? 他關心欲望勝過執念,感覺感情太復雜,還是欲望對他這個狐貍精來說好處理一點。 他這么想著,便看了李成蹊一眼,正巧李成蹊也在回頭看他。 大概李成蹊這樣的得道高人,也被蘇瑩濃烈又畸形的情欲影響到了,看他的眼神里,傷感而灼熱,濃的看不清。 凌塵宇訂的都是標準的兩人間。跟胡綏分配到一個房間的,是曾文。他摟著曾文的脖子,說:“大爺今天晚上寵幸你?!?/br> 曾文長的白弱文靜,人也老實,已經習慣了胡綏的性格,笑著沒有說話,倒是他們宿舍其他人開玩笑說:“胡綏愛裸睡,你可小心點?!?/br> 這當然是玩笑話,他們宿舍的小伙子一開始聽說他喜歡男人的時候,還真別扭了兩天,后來他們就發現胡綏浪歸浪,可是浪的特別“安全”,更像是個吊兒郎當的小直男。 有人在他們后邊說:“李部跟前,你們也勾肩搭背的沒個正行,我看李部都不高興了?!?/br> 曾文回頭看了一眼,趕緊把胡綏的胳膊給推開了。胡綏愣了一下,問說:“怎么了?” “李部盯著咱們看呢?!?/br> 胡綏聞言回頭看了一眼,見李成蹊正在低聲跟凌塵宇說話,哪里有看著他們。 而且他也沒看出李成蹊有什么不高興的,說實在話,李成蹊這種幾百年的老男人,早就練就了一身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要想看出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還真不容易,也不知道這些人都是怎么看出來的。 不過他們的這番話,卻給胡綏提了個醒。這次下山難得和李成蹊單獨相處了那么久,培養了一番感情,不趁熱打鐵地追擊,實在是不夠明智。歷來恐怖片就是情侶創造親熱機會的利器之一,他也可以好好利用一下,這可是貨真價實的真鬼! 于是等到大家都進了房間之后,他就偷偷跑出去,敲響了李成蹊的房門。 李成蹊開門的時候,頭發還濕漉漉的,身上穿著浴袍,顯然是剛洗了澡,人帥個頭高,浴袍都能穿出型男味。好恨他遲來了一步,不然或許還能看到帥哥洗澡呢。 “我老想著那個女鬼的事,一想到她那張骷髏臉就覺得害怕?!焙楅_門見山地說。 李成蹊說:“進來說吧?!?/br> 胡綏朝周圍看了看,按捺住內心的小雀躍,進了李成蹊的房間,這是間大床房,床很大,可以睡兩個人。 “李部,你有沒有什么法子,可以讓我晚上不做噩夢?”他回頭看向李成蹊:“我現在一閉上眼,蘇瑩那張臉就浮現在我眼前,人如果心生畏懼,好像特別容易被邪氣侵體?!?/br> “你是想在我這里睡?” 胡綏:“……” “對呀,哈哈哈哈哈哈?!?/br> “也好?!?/br> 李成蹊說。 胡綏愣了一下,他怎么覺得他這是自投羅網,李成蹊答應的會不會太干脆了。 胡綏又緊張又興奮,想到蘇瑩那歇斯底里的模樣,心里好像突然打了雞血,也想學她瘋狂一把。 于是他咳了一聲,說:“謝謝李部?!?/br> “嗯?!崩畛甚枳叩酱策?,掀開被子問,“你睡哪邊?” …… 胡綏說:“都行?!?/br> 李成蹊也咳了一聲,坐到了床邊上。 胡綏去浴室洗澡,這大床房好像都是專門給情侶和夫妻設計的,那浴室的玻璃半透明,隱約能看到胡綏的rou體,水聲嘩嘩啦啦響,李成蹊好像看見胡綏在撅著屁股沖,洗的很是仔細。 …… 胡綏從浴室里出來的時候,就看見李成蹊面色潮紅地坐在床上,手里拿著酒店里的一個關于秋邙山景點介紹的小冊子看。 看個旅游冊子神色卻像在看春宮圖,這個老道士可真奇怪。 李成蹊見胡綏已經走到床的另一邊了,這才抬頭看了他一眼,說:“時間不早了,早點……” 話說了一半,就噎住了。 胡綏竟然沒穿衣服,光溜溜濕漉漉地站在床邊,狐貍精的身材得天獨厚,挺拔勻稱,瘦腰翹臀長腿,身上的皮膚光滑到水珠都是一顆一顆的掛在上面,還有一張濕漉漉的不安分的臉。 李成蹊頓時覺得如同火燒,趕緊扭頭說:“你這是做什么?” “睡覺啊?!焙椧贿吥迷〗聿令^一邊說。 “就這么睡?” “裸睡有益男性身體健康,”胡綏解釋說,“再說了我也沒帶換洗的衣服啊?!?/br> “不是有浴袍?” “穿著浴袍怎么睡?” “去穿?!崩畛甚杪曇魩Я嗣畹囊馕?。 胡綏這才回到浴室里,將浴袍穿上,一邊穿一邊樂,那個李成蹊是不是這么正經呀,臉竟然紅成番茄啦,他二姐說的沒錯,李成蹊真是個基佬,還是個純情又古板的基佬。 大功能成啦!胡綏高興地扭了扭,假裝自己身后有一條招搖肆意的狐貍尾巴。 羞恥是個什么東西,他們狐貍精字典里是沒有的! 胡綏穿好浴袍,這才又走了出去,見李成蹊已經穿著浴袍躺下了,被子蓋的嚴嚴實實,只露著一張臉,看了他一下,說:“時候不早了,早點睡吧?!?/br> 胡綏從另一邊爬上床,說:“我還真沒穿著浴袍睡過,不知道能不能睡得著?!?/br> “你平日在宿舍里,也是裸睡?” “對啊?!?/br> 他是真的愛裸睡。 李成蹊聽了半天沒說話。胡綏想這人古板,大概真心不喜歡裸睡這件事,于是便說:“不過我住集體宿舍還是很注意影響的,都是在被窩里再脫光?!?/br> “睡吧?!崩畛甚璨挥俣嗾f,便伸手關了燈。 床足夠大,所以兩個人睡,其實也不會挨到一塊。房間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口落下的月光。胡綏心里砰砰直跳,想著自己還能做些什么。 想了一會,心里就想到一個計策,說:“李部你今天也累了,早點休息,我睡覺不老實,要是擠著你或者壓著你了,你直接拍醒我都沒事的?!?/br> 李成蹊在黑暗中“嗯”了一聲,便再沒有多余一句話。胡綏輕輕吁了一口氣,打了個哈欠說:“好困。睡在李部身邊,心里就是踏實?!?/br> 他說著便再沒有了聲音,躺了一會,就故意發出幾下鼾聲來,然后一翻身,就面朝了李成蹊,一條腿往李成蹊腰身上一跨,手也搭在了他的胸口上。 李成蹊火力壯,他早就知道,觸手就是一片溫暖。浴袍寬松,裹得住上面就裹不住下面,他跨上去的那條腿就赤條條地搭在李成蹊身上,李成蹊伸出手來剛摸到他的腿,立馬就松開了,像是燙到了一樣。 他想起他大姐二姐教他的一些狐貍精媚術大法,手也跟著不老實,要往李成蹊浴袍里頭摸,結果剛偷偷探進去一點,就被李成蹊按住了手,問:“你……你到底睡著了還是沒睡著?” 胡綏心中竊笑,也不說話,李成蹊大概觀察了他一會,見他沒動靜,便也沒再發話,只大手在他的手背上按著,胡綏的掌心只感受到他劇烈的心跳。 表情可以騙人,話也可以騙人,心跳卻是騙不了人的。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他二姐胡滟容說了,勾引最重要的是要把握好那個度,他覺得今天的勾引,已經算是差不多了。于是便趴在那里,心滿意足地睡著了。 這一覺竟然睡的格外香甜,什么夢都沒做,所以第二日早早地就起來了。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是極其晴朗的一個早晨。胡綏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滾到床的另一邊去了,距離李成蹊隔了豈止一個人的空。不過他浴袍大開,說是袒胸露腹也毫不夸張,就差重點部位都露出來了,倆大長腿都叉成八字了。 就算是個狐貍精,胡綏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趕緊坐起來穿好浴袍,扭頭朝另一邊的李成蹊看了一眼。 這一看嚇了一跳,李成蹊居然睡到床尾去了。 這這這……這晚上到底發生了什么?! 這種昨天晚上可能發生了很激烈的狀況,自己卻宿醉一般什么都不記得的感覺,可真不好受。 胡綏趕緊收拾貓著腰下了床,去浴室里匆匆忙忙地穿上褲子,上半身只來得及穿了件襯衫,就拿著外套從房間里出來了,悄悄地關上門,就聽見后面“啪嗒”一聲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 一回頭,就看見李小酒,凌塵宇和幾個學員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腳邊滾落著幾本不知道從誰手里掉下來的書。 …… 凌塵宇:“胡綏,你……” 李小酒:“你……你你你怎么從我叔叔房間里出來!” 后面的學員臉上紛紛露出:“我擦,好勁爆!” “衣衫不整衣衫不整誒,你們看到了么,褲子都還沒拉上!” 還有人露出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曖昧地打量著他。 胡綏咳嗽了一聲,笑了笑說:“那個……說出來你們可能不相信,但事情絕對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你跟我叔叔……”李小酒臉白了又紅,指向他:“睡了?!” 胡綏腦子里飛快地轉了一下,說“睡了”,肯定能把李小酒氣得連隔夜飯都吐出來,可是萬一李成蹊出來打了他臉,那他豈不是很尷尬。 他正張嘴要說話,身后的房門就開了。胡綏扭頭一看,是李成蹊,還是穿的那身浴袍。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