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等待對他來說,是件很稀奇的事情。 許久后,胤禛緩慢而堅定地說道,“先生,有一事需要言明。雖我敬重先生,也感傷先生幼年經歷??勺员┳詶壍男袨橐琅f是不可取的,先生不可因此而顛倒陰陽,亂了人常。即便先生不再屬于尚家,可這男女之事,子孫后代,依舊是大事,可不能因那斷袖的喜好,斷了未來?!?/br> 這般絮絮叨叨的話語不是胤禛的風格,能說出來這么一大段,已是胤禛超長發揮。若是胤禎現在在此,定然又妒又生氣,四哥對著他就是個死老頭的模樣,合著在別人面前卻是個溫和青年! 溫涼是何等人物,電光火石間,便知道胤禛意有所指,并在他誠懇的目光中,把目標落到了胤禛身上。 胤禛這是以為,他喜歡上了他? 溫涼默默地回想著他以往的行徑,試圖在里面找出能夠讓胤禛誤會的行為。 農業獻策,功名被奪依舊淡定;白蓮教始,隱藏幕后不求名聲;舍身救童,坦言只忠于胤禛……咳,這不求回報,不求名利的隱士形象,落在多疑的人眼中,的確是件無法理解的事情。更何況他形容異常,舉止怪誕,喜歡女裝又坦然而為,若是胤禛誤以為有什么,也實屬正常。 溫涼把自己剖析了一遍,得出胤禛有此看法也是正常的結論后,面無表情地說道,“爺,某并不喜歡您?!?/br> 溫涼腦中使勁回想溫和當初看的那些霸總小說校園電視劇是如何解釋這個尷尬的場面,然后最后憋出來一句,“某只是忠于您,愿意為您舍棄一切罷了?!?/br> 哦,一點都不和諧的句子。溫涼把腦中的小人暴打了一頓,繼續面無表情地補救,“某把爺引為知己,還望爺不嫌棄?!?/br> 胤禛眉心微蹙,聽著溫涼接連的三句話,視線又落在溫涼淡定的臉色上,那話語似乎非常誠懇,讓他勉強相信了這件事情。若真是如此,那此前還真是他誤會了溫先生了。 “我無端揣度,也多有不是。先生既把我引為知己,也當是我的榮幸。蘇培盛?!必范G揚聲把外頭守著的太監頭子叫進來,“取酒來,今夜當與先生暢飲開懷?!必范G此人,若是真想禮賢下士,他能比胤禩做得更加令人舒坦,只是這不合他的性格,少有人能如此得他眼緣。 溫涼與胤禛一同飲酒到三更,這才帶著一身酒氣起身,“爺,夜色已深,不宜再喝。您今夜喝得夠多的了。某也該告退了?!睖貨鲎詮纳洗握f自個兒喝酒誤事后,便沒再喝過酒。而胤禛少有暢飲時,也是喝了不少。只是微醺足矣,再多便不合適了。 胤禛含著酒液吞下,喉結微動,聲音低沉,“先生說得不錯?!彼木票凰S意地放在桌面上,隨后道,“蘇培盛,送先生出去?!彼舱酒鹕韥?,正欲目送溫涼離開,豈料溫涼許是酒意上頭,今日穿的又是極脆弱的衣裙,起身時不慎踩在裙角上,隨著刺耳的滋啦聲,溫涼發現這裙子竟是從中間裂開了。 胤禛和溫涼兩人愣在原地,蘇培盛本是聽從命令走來,聽著這動靜,也頓時停住了步伐,不敢再動。 溫涼面無表情地低頭,他身上的衣裙是最近新做的衣裳,用的似乎是西洋來的新種料子,堆壓在庫房里賣不出去。溫涼便示意下頭的人做一身衣裳來看看,今日上身覺得還是挺暖和的,正在準備推廣。 現在溫涼安靜地把這種布料打入冷宮。太脆,差評。 可這尷尬不是說能夠輕而易舉便被揮散的,好在內里的白色衣襯還在,不至于到了裸著下身的地步。溫涼淡定地看著胤禛,“儀容有損,污了爺的眼了?!本G意在外面聽到動靜,又見溫涼招手,連忙把披風給溫涼披上。 那長而雪白的披風把溫涼的身形都遮擋住,好歹把剛才那個畫面給遮蓋下來了。見溫涼就打算這么回去,胤禛頓時蹙眉,“先生這般出去,容易著涼?!眲偛潘蚨Y側開身,卻仍看見那大半的衣裙都受損了,若是這么出去,即便有著披風遮擋,還是容易被寒風入體。 “蘇培盛,去里面尋身干凈的衣裳來?!必范G下令無心,蘇培盛入內后有點戰戰兢兢,這,里面可全部都是貝勒爺的衣裳喲!他尋了半晌,總算是找到一身爺沒穿過的衣裳,心里默默覺得有點奇怪,這才捧著衣裳出去。 胤禛命令下完,才覺有不妥。只是話語已出,他便做不知。等蘇培盛出來后,便催促著溫涼去換衣裳。 這里頭最淡定的反倒是溫涼這個主人公了,他致謝后拎著衣服去屏風后換完了衣裳,出來又沖著胤禛言道,“多謝爺的好意?!?/br> 胤禛早恢復了正常,聞言頷首,“無礙,時日不早,先生早些回去吧?!?/br> 溫涼被蘇培盛送走后,胤禛方才的酒意早就不翼而飛,看著桌面上仍擺著的酒壺酒杯陷入沉思,俊挺身影站在原地許久不動。 蘇培盛送著溫涼回到小院后便離開了,溫涼頂著綠意打的傘道,“綠意,那身衣裙直接丟了吧?!彼厝斩际亲约簱蝹?,這一次他身上的衣裳不太合適,便答應了綠意的好意。綠意領命。 等溫涼回到屋內換完衣裳后,他看著那換下的衣裳發呆,這衣服是還回去還是留著,都不大合適。 綠意甫一進來看著溫涼的神色,也看著那身衣服,忽而小心地說道,“格格,奴婢總覺得,今天的事情,不大合規矩?!彼m沒有點明到底是什么事情,但是兩人的視線都落在某件東西身上,指的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溫涼淡淡點頭,卻沒說話。 自然是不合適了,一個幕僚而已,便是胤禛多么看重,可把自個衣裳都給他掇拾,便有點逾距了。即便溫涼身上的衣裳不曾被胤禛穿戴過,可一位皇子的衣裳,哪件用料是簡單的?方才尋著蘇培盛的衣裳,才是當時最合適的。 “此事勿要再提?!睖貨鳇c點衣裳,親自收拾起來,“出去吧?!?/br> 綠意悄悄退下,屋內又陷入安靜的氛圍中。 溫涼把衣服收起來,隨意熄滅了燭光,踩著既定的步伐走到床榻邊,褪下衣裳,掀開了被褥,躺下。 然后睜著眼睛想事。 逆向思維,難道胤禛喜歡他? 溫涼認真地思忖著。 第三十七章 尚之隆回家的時候,臉色并不怎么好看。 這些年來, 皇上對他表面上看似信任有加, 實際上對他仍是存在猜忌。他知道, 在上京前先是和碩格格去世,后又走失了孩子,這些疊合起來都可以認定尚之隆的投誠有著某種問題??缮兄∫矡o計可施,當年先后的事情接連發生, 等他發現不對勁的時候, 再往深處查可就不容易了。 “夫人在做什么?”尚之隆回書房換衣服,隨口問起了妻子的情況。侍從低聲說道, “夫人說是身體不適,正在屋內休息?!?/br> 尚之隆心中擔憂, 匆匆地趕往了正院。他如今的夫人, 是入京后三年方才娶得嬌妻, 娶的還是宗室,長相不俗。夫妻二人關系也算融洽,忽而知道妻子生病, 尚之隆心中也是擔憂。 尚之隆面容英武,長相高大,他匆匆行走的姿態給正院帶來了微風。門口守著的丫鬟掀起簾子, 讓尚之隆進去。而他的嬌妻佟佳氏,正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柔美的模樣著實令人心動。 好生安撫一二后,佟佳氏忽而說道, “夫君,妾身記得,再過幾日,便是jiejie的忌日了,你要給jiejie上香嗎?”以往尚之隆都是去的,這一次也不例外,即便是養女,那也是皇家的公主,他還在寺廟給她立了長生牌。 等到尚之隆離開后,佟佳氏的臉色變得難看,她扯著帕子,招來了侍女,“去那邊看看,這個月有沒有發現什么人?”等到侍女來報的時候,佟佳氏才知道人已經失蹤了。這個消息比方才尚之隆要去祭拜前妻的事情,更加讓她怨恨起來。 佟佳氏嫁給尚之隆時,尚是帶著柔情蜜意,可隨著時間推移,她漸漸發現,尚之隆雖對前頭的妻子沒什么印象??蓪λ莻€走失的女兒卻是長吁短嘆,偶爾喝醉酒還會發發癔癥,讓她心頭如有刀割。 她一直不曾生育,而尚之隆膝下,還有兩個庶子。她盼啊盼,到如今四五年了還是沒有個一兒半女,雖有尚之隆的寵愛,可也架不住妾室一個個懷孕,她打壓著內院的,對尚之隆的長女是越發怨恨起來,前些年便尋了人,要他們一個個把相似樣貌的人趕出京城。便是存在著一分可能也不肯讓人入京。 各種手段用下來,又沒有真的傷及人命,佟佳氏的小手段一直沒被尚之隆發現,而且也漸漸習以為常,甚至每個月以這件事為樂。只要一想到其中到底有多少可能是尚之隆的女兒,佟佳氏便痛快了。 只是這件事怎么突然被發現了呢!佟佳氏惴惴不安,幾日后便大病一場。 尚府的風波,與禛貝勒府一點關系都沒有。胤禛的人在查到尚府身上便收手了,若是被康熙察覺胤禛與尚之隆有所關系,這對胤禛并非好事。至于尚之隆的夫人做下的事情,自然不會尋到女子頭上,可作為丈夫的尚之隆,在接下來的這段日子就不好過了。 至于這些游走京城的下三九怎么會認不出溫涼的不同,只能說,溫涼每次出去的偽裝太過普通到位,貝勒府附近的街道更是他們的禁地,這才鬧出了這樣的烏龍。 溫涼不知道后續的事情,也不打算再繼續探究下去。胤禛既然插手,便會把首尾都收拾干凈。以他的能耐,這只是小事。 等到陽春三月過后,溫涼揣度著時間,如今是康熙四十一年了,距離他來此,亦有數年時光??滴鯇ω范G的看重不再只是流于表面,去年年末,工部等因貪墨建造房屋一事讓康熙大怒,之后諸多事情轉交給胤禛負責,胤禛安排得妥妥當當。事后再不曾聽聞京城有人凍死一事,康熙因此大喜,對胤禛多有褒獎,更在年宴上嘉獎連連。 只是這胤禛在康熙心中的地位越深,看胤禛不爽利的人便越多,太子對胤禛的不滿不再是只隱藏在心底,而是光明正大的表露出來。上月,太子爺在東宮宴請諸位弟兄,便在宴會上給胤禛難堪,若不是胤禩等人拉架,最終如何可不得而知。這事鬧得康熙都知道了,把參與宴會的阿哥們都罵了個狗血淋頭,全部閉門三天。 胤禛這三天里倒是沒什么感覺,該吃吃該喝喝,讓伺候的人也松了口氣。 溫涼雖不曾主動打聽,然消息還是源源不斷地被他所知道。如今在前院,除開胤禛外,溫涼算得上是說話算數的頭一個。 胤礽的心思不難猜測,他忍得下胤褆的放肆,卻不能忍住胤禛的突軍異起。胤褆挑釁的底氣,部分源于他大阿哥的身份與惠妃,這么些年下來,胤礽早已習慣??韶范G卻是一貫默默跟在他后頭的人,這么一下子,可像是戳了他的氣管,難以忍受了。 從出生就是天之驕子的人物,在而立之年才終于發現,對康熙來說,什么都比不得座下皇位,的確有點太遲了。 溫涼對純粹就是覺得太子是個前半生被康熙忽悠后半生被兄弟忽悠的人,他不是沒腦子,只是……不是所有的東西都能順應心思來的,一手好牌都能打成爛牌,翻身重起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 “格格,貝勒爺有請?!?/br> 蘇培盛親自來請溫涼,這是近些時日的常態了。如今貝勒府內,胤禛所有會召集幕僚的會議,場上必定有溫涼的身影,府內的幕僚早已習以為常。 溫涼起身換完了衣服后,便來到了外書房。 如今的胤禛更像是以外書房為家,不管是什么時候回來,第一件事便是先回外書房,而后進內院坐坐,偶爾看幾眼孩子,夜晚后又回到了正院。 溫涼聽說,胤禛每月初一十五都吃齋,仿佛真的開始沉迷在佛教中來。這也不只是作態,溫涼知道,胤禛是真的對佛道有所推崇。 等他到外書房的時候,正好戴鐸也到了,兩人一同進內,沈竹等幾人也在。這一次胤禛招來的人都不少,陸陸續續落座后,彼此間都無話,畢竟正主還沒有出現呢。 胤禛進來的時候,恰好是一刻鐘后。 他的神色淡漠,無法從中看出到底要商討的是什么事情,身上淡淡的威壓令人不敢直視,帶著莫名的壓迫。 這才是平日里的四貝勒。 溫涼看著胤禛進來,心里驀然有了這個念頭,似乎私底下,胤禛的性格總會溫和許多。 莫說是沈竹,便是戴鐸,平日對胤禛也是帶著敬畏。這不是源于對身份背景的畏懼,而是對胤禛這個人所產生的感覺。 四貝勒,總是帶著深不可測的感覺。他忽而想起戴鐸曾經說過的話。 那是在一次并肩回去的路上,戴鐸與溫涼漫不經心地談著,不知為何突然說起這個話題,“若是八貝勒那樣的人物,那是接觸后便能知道此人帶著城府,一言一行都帶著迷惑的感覺,不敢深入?!?/br> “可是貝勒爺不同,他是那種一眼觸及便令人刺痛,帶著讓人天生畏懼的錯覺??墒墙佑|久了,卻以為是個誠懇做事,踏實認真的人?!彼麑χ鴾貨龅难劬φf道,“這的確是事實,然可怕的是,貝勒爺輕而易舉便讓這兩種不同的氣質完全融合在一起。我永遠都看不透貝勒爺此人?!?/br> 當時溫涼聽完后,只有一個念頭,“你和我說這些,不怕我和貝勒爺告密么?”這可不是簡單的小事,清朝的文字獄不是鬧著玩兒的。 戴鐸灑脫大笑,“若是你真是如此而為,只能證明我看錯了溫姑娘的為人。做人做到這份上,便是死了也是該的?!?/br> 思緒在這里回籠,溫涼意識到對話已經開始了,他的視線淡定地落在了胤禛面上,看似平靜無波,實際上是在集中精神試圖從他們的對話中得出剛才所說的話題。 胤禛從剛才便發覺有視線一直落在他身上,那種感覺很奇怪,讓他凝眉掃了眼屋內的人,然后發現了光明正大看著他的溫涼。他的面色如常,帶著冷淡的面具,致使其他人也隨著他的動作而停下說話的動作。 “貝勒爺……”戴鐸嘗試開口,爺盯著溫姑娘看,難道是有什么不妥當的事情嗎?只是隨后他發現,雖然說是胤禛在盯著溫涼看,可實際上,又何嘗不是溫涼在盯著胤禛看。 咳,有點奇怪。 溫涼十分平靜地說道,“方才某走神了,因而不敢發表意見?!?/br> 戴鐸等人釋然,原來剛才貝勒爺是打算讓溫涼發表建議,只是溫姑娘走神這樣的事情著實難得,讓他們數人也有些哭笑不得。 畢竟能這般直接盯著貝勒爺看的人,或許也就只有溫姑娘了。他們素日來同胤禎說話,都不會盯著貝勒爺的眼睛看,那樣不合規矩不說,他們也沒有這樣的膽子。說出這樣的話或許有點不好意思,他們幾個大男人還比不上溫涼一個姑娘,但實際上便是如此。 他們可不會為了所謂的面子,然后驚心膽顫以后的日子。 胤禛頷首,算是接受了這個說法,然后說道,“今日召你們幾個過來,是為了商談航線的事情?!?/br> 航線兩個字一出,溫涼的神情便認真起來。 這可是一個令人驚訝的事情,他本以為胤禛早就把他的建議擱置了,沒想到時隔幾年后,卻是胤禛把這件事情又重新給翻出來了。 沈竹最先說道,“貝勒爺的意思,是在私底下派人開辟航線?” 戴鐸緊接著說道,“開辟航線需要大量的人力財力物力,這樣大的動作定然會引來其他阿哥的注意,更別說前些時日朝廷正提出禁海的建議,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弄出動靜,與貝勒爺著實不利?!?/br> 胤禛擺手,淡淡地說道,“我的意思,是私下資助商隊出海,不過此事已經完成,最終的結果也已經出來了?!?/br> 在座眾人,包括溫涼在內都有著些許訝異。 從溫涼開始給胤禛獻策,他便開始重視這件事情,畢竟這些年來京城源源不斷地有著海外物品涌入,那種奇異的物什的確吸引眼球。只是最開始的時候,胤禛并沒有真正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大清帝國乃是天朝上國,即使海外有著其他的國家,擁有著不同的文化,然而對大清來說,并沒有什么是值得引入的東西。清朝擁有著碩大的中原土地,海外不過是蠻夷,又有何懼。 因而便是康熙開始逐漸地看重某幾個傳教士,對傳教士的態度稍微緩和的那幾年,胤禛對此事依舊保持著同樣的態度。不僅是他,從胤褆到胤禩,幾乎沒有一個不是帶著這樣的想法,偶爾談起海上諸國,對他們而言都是荒莽之地。 直到那天,他在養心殿看到了一個名為地球儀的東西。 看似普通的儀器,圓潤光澤的球體被黑紅架子襯托,帶著渾然天成的美感。球體上詳細地標注了至今為止所知道的國家及大面積的海洋。一時間,他突然意識到除了大清外,的確是有其他那么大的土地在外,這種奇異的感覺擊中了胤禛,讓他開始看重溫涼曾提過的建議。 尋找一支船隊,成為幕后的金主,然后要他們出海,帶來海外的消息。這件事情胤禛從兩年前開始著手,直到近段時間開始得到回報。 朝廷目前的禁海熱度很高,緣由還是那些老話,倭寇在沿海橫行,反清復明的勢力躲避在海上,避開了朝廷的追查,漁民身份難以管教,這又是一個困難的事情。胤禛本來也是其中的支持者。 溫涼抿唇道,“貝勒爺,是否海上的航行,得到了意料不到的好處?”胤禛淡淡點頭,讓蘇培盛把東西都全部帶上來。 琳瑯滿目的東西里頭,其中一個漆黑的東西引起了眾人關注。幕僚中,名為馬原的中年男子率先說道,“貝勒爺,這是何物?”看似鳥銃,可與鳥銃相較,又短了不少,看起來奇形怪狀,卻又令人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