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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清朝]“格格”有禮在線閱讀 - 第15節

第15節

    朱寶能得到信任,自不會真的如面上那般大大咧咧,能讓他心無城府地吞下丹藥,自然得是特別相熟的人送的,這人必定在胤禛身邊伺候!而且西邊,恰好是外書房的方向!

    等等!

    溫涼頓時停下動作,立刻沖回屋內換衣裳,然后急急出來,眨眼間就不見了人影。綠意追趕不及,看著溫涼出門的方向,心里有所猜測,也就退回來仔細照看朱寶。

    貝勒府內走夜路的時候,尋常都會有戒備森嚴的侍衛巡邏,不過溫涼備受胤禛看重,侍衛在確認是本人后,便護送著他到了門外,卻見原本兩人守著的外書房站著一排人,蘇培盛正站在庭院中沉著臉色,背著手來回走動,看起來怒意滿滿。

    因著他站的方向正對著門外,一眼便看到了前來的溫涼,頓時詫異地迎了上來,臉色也變得溫和了些,“格格怎會過來,是有什么要事嗎?若是無事,貝勒爺已然歇息下了?!?/br>
    這顯然便是個借口,只剛才胤禛說不欲令人打擾,蘇培盛這才如此行事。

    溫涼眼光一掃,淡漠地說道,“方才這院中死了一人,面色青紫,七竅流血?”

    蘇培盛大驚,兩眼炯炯,“格格是如何得知!”

    “我院中朱寶也是如此情況,剛剛才請了大夫救命。我前來便是為了同貝勒爺說明此事,還請蘇公公告知貝勒爺?!睖貨稣f得輕描淡寫,落到蘇培盛心中卻是石破天驚,立刻便回身進屋,好一陣后他回來,對溫涼躬身說道,“格格,還請里面走?!?/br>
    溫涼大步流星地越過庭院內跪著的一院子人,跨過門檻,便看到了坐在書桌后面的男人,人在燈光下的剪影煞是好看,暖光融化了淡淡的冷意,令胤禛的眉眼都柔和了幾分,“溫先生,請坐?!?/br>
    溫涼在胤禛對面坐下,目光卻被他手邊一方小小的木盒吸引了,那木盒看起來古樸至極,端看大小,恰好能放下一個溫潤如玉的小瓶。

    而玉瓶,向來是儲存丹藥的好物什。

    “貝勒爺,您手邊這東西,莫不是剛進獻上來的丹藥?”溫涼問道。

    上到康熙下到百姓,都有無數崇尚丹藥之人,而溫涼知道,這眼前的男人,也正是位崇仰佛道之人。便是在皇子時,便迷上了煉丹。曾作詩《煉丹》:鉛砂和藥物,松柏繞云壇。爐運陰陽火,功兼內外丹??梢哉f得上是歷代皇帝中,最后一位對丹藥如此推崇的皇帝了。*

    胤禛瞥了眼木盒,伸手打開了蓋子,果不其然,隨著淡淡幽香,內里的確是一個溫潤嬌小的玉瓶。他取出來,倒出一顆紅潤的丹藥滾落手心,“這的確是昨個剛獻上來的丹藥,只是溫涼是如何得知的?”

    “向來主子們得了丹藥,一爐丹藥不定十幾數十顆,常有賞賜貼身伺候之人的舉動。這瓶子雖小,卻可以容納幾十顆這般大小的藥丸,貝勒爺定有賞賜蘇培盛與張起麟等人。他們因著貝勒爺看重,手中丹藥不少,這往下再賞賜幾分,也實屬正常。某院中之朱寶,爺院中的內侍,今日都是服下丹藥,這才有此事端?!睖貨鲋毖?,絲毫沒有在意他這話會得罪誰。

    或許胤禛看重煉丹的緣由之一是為了迷惑康熙的視線,然他一心向著丹藥也是事實,在胤禛的面前如此直接了當地說出丹藥的壞話,實際上并不是好事。然溫涼并不在乎,胤禛登基后想吃多少都是他的事情,然現在,在他目的尚未達成的時候,胤禛不可出半點事情!

    他迎著胤禛的目光厲聲說道,“若是貝勒爺不信此事,自可賞賜丹藥予我,若我吞服后無事,爺自當懲罰我??扇羰怯惺?,爺須得答應我,萬不可再吞服丹藥?!?/br>
    溫涼竟是愿意以己身的命做賭,讓胤禛不再沾染丹藥!

    站在門外的蘇培盛深深地低下頭,裝作他一句話都沒聽到,悄悄地關上了門。這里頭的話還是不聽為妙。

    “罷了?!?/br>
    屋中空氣冷凝片刻,胤禛站起身來,把玉瓶打開,里面的丹藥都被直接傾倒在他旁邊放置的筆洗里面,二十幾顆小小的藥丸被水泡著,看起來煞是可愛。

    胤禛一本正經地同溫涼講道理,“我一貫愛求佛問道,這是我個人喜好。不過先生說得對,是藥三分毒,這些丹藥,我不會再吃了?!?/br>
    溫涼看著胤禛干脆利落的動作,淡淡地搖頭,“對您而言,這不過是進補的東西。這世上并非沒有能人,而能人卻絕對不會是這些人。爺既已經答應了某,某不會再糾結這件事情,某告退?!?/br>
    溫涼走得痛快,胤禛看著筆洗里面的顏色凝眉,原本清澈透明的水面浮現了一層淡淡的紅色,他打開玉瓶,看著里頭也泛著微微的紅色。

    胤禛心中有點郁悶,這的確是這兩天底下獻上來的東西,因這一爐出來得多,他賞了張起麟和蘇培盛幾粒。今夜本打算服用,便是看到這泛紅的瓶口才停下了動作,若不是溫涼過來,他尚未把此事和這院子里暴斃的內侍聯系起來。

    是了,那人是蘇培盛底下得用的小內侍。

    胤禛煩躁地把蘇培盛叫進來,本來今個兒心情便不怎么順,沒想到又出了這樣的事情。胤禛涵養功夫再如何足夠,都有點壓不住火氣了,“把那院子的人都清理干凈?!碧K培盛低著頭應是,沒有追問要清理的是哪個院子里的人。

    這遭他可真的算是死里逃生了,若不是他手底下那人先服用出事了,現在死的人不定是誰呢。蘇培盛倒是有點感激溫涼了,他這么一嘴諫言,貝勒爺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尋訪這些個道士了。

    溫涼回去的路上月明星稀,夏夜看起來有點冷清,不過偶爾有蟲鳴聲,卻也顯得安靜。他瞇著眼睛回想起一件事情來,這白蓮教的事情到此應該告一段落,貝勒爺該沒有暴露他的身份吧?

    這事他與胤禛間自有默契,胤禛也的確沒有把他暴露出去。胤禛心中自有自己的想法,雖溫涼一直安定自若,可他到底不能全然無視了溫涼的功績,若不是溫涼一心向他,屢有奇思,胤禛不會如今這般被看重。他心中對溫涼越發看重,不可能一直讓他如此默默。

    賞罰賞罰,有功便有賞,有過便有罰。溫涼屢有大功,若是不能好生獎賞,豈不是會令人寒心?

    只是不是現在。

    可胤禛沒有舍得把溫涼這個幕僚的身份曝光,但是溫涼也的確被人惦念上了。

    禩貝勒府里,書房。

    胤禩把玩著手中的物什,玩味兒地想起那夜的事情。

    當日白蓮教的事情出現的時候,胤褆手底下有人看到了太子入宮的場景,隨即尋到了郡王府上報告給了胤褆。后太子和胤禛率人逮捕的時候,胤褆的人也暗地里看到了全過程。雖明著都是胤褆的人,然胤禩也有人暗藏在胤褆的人馬中,雖只有一人,卻足以知道事情的經過了。

    太子爺不重視,可胤禩卻不得不關注有加。那個被四哥看重詢問的人,到底是誰呢?

    七月流火,天氣轉涼,又是到了月末,也是溫涼最忙的時候。雖說七月七月,可夏歷的七月,已是如今的八九月份,夏日已過,秋意涼涼,卻是個豐收時節。

    自從他接手事務后,事情便從每年年末大清算變成了每月一小結算,每年一大清算。雖算不得把所有的疏漏全部都彌補上,但比起往年錯漏百出的賬本已是少了不少。

    財帛動人心,便是達官貴人皇親國戚又如何,若是不懂這些事情,被名下店鋪大掌柜欺騙的人比比皆是,又不是所有的人都懂得做生意。

    自從溫涼提出些新型的概念加入到經營中去后,距此已經過了一年,利益翻倍不說,生意也的確是做大了起來。只是溫涼一直希望得到的舶來品沒有定數,胤禛不知在思索些什么,一直沒有給溫涼確定的答復。

    比起海外運輸線路來說,海外舶來品的事情不過九牛一毛,若不是現在的諸位皇子還沒被康熙允許參與朝政,溫涼早就提出開海運的事情了。

    康熙雖對西方物什有著喜愛之情,然警惕之心不去,這樣的建議在這個時候不該出現,尤其是從剛站穩腳跟的胤禛嘴里出現。溫涼心里清楚,也沒去建議胤禛。

    處理好賬本后,溫涼從中發現了幾個小紕漏,一概記錄在另外的本子上頭,隨后他便帶著整理好的資料去外書房。

    甫一走到外書房外面,便見著馮國相從里面出來了,蘇培盛正隨在他身后,看起來就像是胤禛讓蘇培盛送他出來一般,已是非常難得的看重了。

    馮國相出來一打眼便看到了溫涼,見著他神色淡漠,頓時心里不大痛快起來。先前便說過,馮國相一直妒忌溫涼,對他也不大喜歡。眼見著現在他已被皇上點中,去工部做個小官,但好歹也是個官身,且能慢慢爬起,而溫涼還是一如既往地無人知曉,這不痛快便被壓了下來。

    馮國相露出個笑容說道,“溫姑娘,好久不見?!睖貨鲈偃绾蔚糜糜帜苋绾?,不過是個女子,難道還能做官嗎?

    溫涼瞥了他一眼,甚至都沒回應他,徑直問著身后的蘇培盛,“蘇公公,爺可有時間?”

    “格格進去吧,爺早晨說了,今日您若過來不必稟報,直接便可以進去?!碧K培盛樂呵呵地說道,看著馮國相這種小人吃癟,他心里倒是樂乎得比溫涼本人還開心。馮國相以為他會做人,殊不知他的心思根本就被蘇培盛看得透透的,前倨后恭的人固然可惡,然他這種一朝得勢便翹起尾巴的人更不是什么好東西。

    可別小瞧了他們這些得寵的宦官,多少人是折損在他們手上的。

    “叩叩——”溫涼敲了敲半開的房門,得到胤禛的注意后,他這才跨入門內,沒有擅自闖入,“爺,這是這個月份的資料,有幾個伙計的身份看起來不大對勁,應是有點問題,全都標紅了,您可以看看?!彼训谝环輺|西交給胤禛,隨后拿出了第二份,“這是最近這段時間內所有店鋪收益,與上月持平,比去年翻了一倍,應是可以繼續保持的?!?/br>
    胤禛淡淡點頭,看了幾眼后便點了其中幾個人出來,讓后進來的蘇培盛記著換人。即便月月清查,也都月月都可能混進來些不太妥當的人,畢竟有些店鋪的流動性很大,隨便混進去幾個人不為過。寧可錯殺不可放過,胤禛不能讓這些人就隨意糊弄地留在店內。若是出現事端,豈不慘痛?何況溫涼給出的證據確鑿,可算不得冤屈。

    正經事過去后,胤禛看著溫涼一如既往平靜的模樣笑道,“溫先生,剛才你可是看到了剛出去的馮國相?”溫涼點頭。

    胤禛輕聲說道,“自從土豆等物等到皇阿瑪的大力推廣后,馮國相便被皇阿瑪要去協助,最后開始為官,先生心中可有怨懟,這本該便是您的功勞?!?/br>
    溫涼淡漠地說道,“莫不是貝勒爺忘記了某的愛好,不管是農作物也好,白蓮教那事也罷,您還是切莫把我往臺面上推,這不是某之本意。若是能對貝勒爺有所幫助,便是把這些功勞拱手相讓又如何?難道爺會讓某缺衣少食嗎?既不會,那便無所謂怨懟憤懣之事了?!彼f得真誠,倒是無半點虛偽。

    于溫涼而言,最重要的便是通過此得到溫和救助的機會,他在這個世界生存已成為定局,便沒有其他擺脫的道理,不過是沒有選擇罷了。等胤禛得到他想要的東西時,溫涼也能得到他想要的結果?;诖?,胤禛不能出事,而溫涼也會竭盡一切幫助胤禛,哪怕是命。

    溫涼說的是真話,胤禛自然是聽出來了,他不僅是聽出來了,也隱隱有幾分感動。

    只是胤禛是個多疑謹慎的性格,他不相信世上有人愿意無緣無故不求利益地追隨著另外一人。溫涼不愛財,不愛美色,不愛權利,甚至除了他己身的愛好,他看不出其他的偏好來。對這樣一個沒有欲望,也沒有可以控制把柄的人來說,胤禛唯一能夠把握的便是溫涼的愛好和他的命。

    可他看得出來,溫涼不是個惜命的人。

    追根溯源,這樣的人,其實才最可怕。

    沒有欲望,便沒有缺點,若是他沒有愛好女裝這樣的缺陷,豈不是一個圣人般的人物?好在溫涼的性子還沒有光明正大到了這樣境地,不然胤禛是真不敢用這樣足智多謀又毫無要害之人。

    可不代表胤禛聽不出真心,體悟不了真意。

    一簞食一瓢飲足矣,這樣的真情實感,讓胤禛聽完后有些許不對勁。不是反感,總覺得心里有點異樣的感覺,軟軟地撞著心頭。

    所幸很快兩人又回到了正事上,直到溫涼離開的時候,這樣的感覺都沒有再出現過了。蘇培盛送著溫涼到門外的時候,躬身說道,“格格,貝勒爺對您一貫是放心的。馮國相不過是個跳梁小丑,還望格格切莫放在心上?!?/br>
    溫涼言道,“各人有各人的運道,這事說起來也不是大事。蘇公公無事便勸勸爺,馮國相也實在是出了力的?!彼叵肫饘ω范G的記載,知道他其實是個錙銖必較的人,若是真有恩于他倒也不為過,可沒幾分能力的人,卻一定不能得到他的善待。如今馮國相取代了溫涼的功勞,也不定是件好事。

    他回到院子的時候,朱寶正在掃著地。秋風颯爽,倒是把樹枝上不少枯黃枝葉吹落下來,踩上去颯颯作響,的確好聽。不過溫涼一貫喜愛安靜,朱寶和綠意便趕著打掃,免得影響了溫涼。

    朱寶自從之前性命被溫涼救了回來,對溫涼感激涕零,此前七分上心變成了十分盡心,這些時日看起來倒是比綠意還要盡責,把大半的活計都搶過去干。若不是綠意知道他乃是感激格格都要揍人了。

    “格格,有您的信?!本G意掀開簾子走出來,見朱寶不開口,便主動把這件事情告知了溫涼。

    溫涼思緒驟轉,片刻后便知道這是誰寄過來的信了。他記憶中對胤禛的幕僚不大熟悉,一是戴鐸,二是李衛,三是鄔思道,這三個人是溫涼比較記得的人。

    戴鐸如今已經被胤禛收入麾下,李衛仍是幼童,鄔思道此人本是田文鏡的幕僚,后才被雍正看中。只是溫涼思索著那些史書中的蛛絲馬跡,覺得不止如此。此人當也是胤禛麾下之人,只是不為人所知,后才在田文鏡麾下大放光彩。

    只是不論是不是,此人如今定然還在浙江。此前溫涼讓門房不要擋住戴鐸上書的道路后,同時也尋了個往江南一帶去的商隊,讓他們幫著找人。

    溫涼出的乃是大價錢,又拐彎抹角地讓他們把結果層層轉遞,最后交給一間不起眼的店鋪,這乃是胤禛專門用來處理部分私事的店子。每月會最遲才上交東西,單獨一份收錄,如今便是這消息送過來的時候了。

    溫涼拆開了信件,看完后發現沒找著人,倒也沒那么失落。早聽聞鄔思道早年便是在外游幕,如今離開家鄉往外頭去倒也不是什么壞事。人多外出走走,總是不虧的。

    他把這份信燒掉后,灰燼都掃落起來,然后拿起了這段時日看完的書籍,打算往書樓去一趟。前些時日他把關于京城舊址與山水地形的書籍看得七七八八了,這段時日開始往西北方向發展。只能說,胤禛的書真是非常多,看了許久都不曾有十分之一被看完。

    他在貝勒府內走動的時候,綠意和朱寶常被他留在屋內,這次也不例外,溫涼自個兒便出去了。

    等他到書樓的時候,平常無人的門口竟是站了個小書童,看起來像是在守著門,溫涼不過剛走過去便受到呵責,“你是誰,怎么可擅自靠近書房重地?”

    第二十九章

    守樓的老伯連忙從里頭出來,“胡桐, 在說些什么呢?放尊敬點!”

    守著書樓的老伯名喚胡華, 乃是胡桐的爺爺。他們都是在胤禛出宮建府的時候科隆多送來的家生子, 胤禛和隆科多私底下的關系很好,查明身份沒問題后便也得用了。

    胡華守著這書樓過得倒也踏實,倒是他的小孫子胡桐得了貝勒爺提點,成了府內大少爺弘暉的書童。胡家自然喜不勝收, 日子也舒坦。

    今日是弘暉在書童的陪同下來到了前院書樓找書, 因著害怕別人沖撞,胡桐便自告奮勇地在外頭和爺爺一同守著, 內里有另外一個書童陪著弘暉。

    胡桐自然是不認得溫涼的,見著個女子往書樓而來, 自以為是特地前來靠近少爺, 頓時便敏銳地叫住了他, 豈料卻被胡華阻止,后腦勺還挨了一巴掌。

    “格格,弘暉少爺此時正在書樓, 還請格格稍等片刻?!焙A一貫在前院,自是知道溫涼如何備受重視,當即小心翼翼地說道。這前院待著的人都知道厲害, 哪怕是小小的胡華,也從不曾把這里的事情告知在他處的家里人,他可是看過張起麟的手段,落到他手底, 可是生不如死。

    溫涼對老人語氣還算溫和,“如此便罷了,我等日后再來,老丈不必多禮?!彼共皇嵌ㄒ诮袢兆鲞@事,與后院牽扯過多不是好事,哪怕是胤禛的子嗣也是如此,溫涼打算避讓。

    只是此時書樓內早已響起輕微的腳步聲,不多時,一個粉嫩可愛的小團子出現在書樓內,他站在門前看著溫涼,臉上泛著因奔跑而涌起的淡淡粉色。身后一個七八歲的少年小跑過來,“少爺,少爺,您別跑,這要是摔了可怎么辦呀!”

    溫涼皺眉,眼前的孩子不過三歲,看起來嬌嫩可愛,然這般歲數,難道后院里頭,福晉當真剛讓這么小的孩子就這么從后面走來,豈不是貽笑大方?即便真的如此放心,只有兩個小書童守著,可不是常有的道理!奶娘呢?

    “你們是偷跑出來的?”

    胡桐正緊張地看著后面的弘暉時,聽到了如冰玉般的聲響,內心一突,抬頭便對上了溫涼清冷的視線,頓時低下頭去不敢說話。

    站在臺階上,弘暉身后的書童大聲說道,“你是何人,見弘暉少爺不曾跪拜也便罷了,還敢和少爺如此說話?!”

    溫涼也不生氣,略一躬身便轉身離開。只待在外頭尋個侍衛去通知外書房也便罷了,正待他轉身欲走的時候,身后傳來緊張的叫喊,“少爺——”書童聲音尖銳,仿佛要劃破空氣一般。

    他來不及多想,轉身便看到一個小身子從臺階上滾落下來!

    溫涼猛地跨過三兩個臺階撲身過去,接住了滾下來的弘暉。伴著咔嚓一聲,溫涼接住了孩子,蒼白著臉色把昏迷的小孩抱在懷里,而后交到左側身子,坐在底下臺階,大滴大滴的冷汗瞬間沾濕了他的內襯,疼得他臉色越發慘白了。

    書樓是個小二層的小高樓,占地面積挺大,為了預防濕氣,地基較高,十八層臺階分成兩段,方才溫涼便是站在中間那窄窄的平臺上,而弘暉則是從門檻那處失腳摔下來,好在溫涼及時撲救上去,又用手在下邊墊住了沖擊,弘暉只有最開始摔倒時磕到的兩下,后頭都被溫涼護住了。

    然剛才那聲咔擦聲異常清晰,胡華聽得清清楚楚。他人老心不老,見弘暉被溫涼護住,他的孫子剛才又隨著他的走動站在遠離門檻的平臺上,連忙說道,“胡桐,你現在立刻往外走到門洞那里尋個侍衛大哥,便說是弘暉少爺出事了,快去請貝勒爺和大夫!”

    指使了他孫子去做事,胡華又小心翼翼地看著沉寂著臉色的溫涼,他的左手緊緊護著弘暉,臉色雖蒼白,且閉著眼睛靠在身后的石墻上。見他沒反駁自己的意見,胡華暫且放下心里,哪怕被趕走或者挨打,能留下命來就足夠了。

    只有那個還呆立在上頭的書童……聽天由命吧。不管是弘暉自個兒跌下來的亦或是被推下來的,站在弘暉身后的那個書童都帶著莫大的責任,逃脫不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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