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節
如果只是我一個人,落到這個地步,肯定會原路返回的。但今天身邊多了一個女孩子,男人的那點血性讓我不得不堅持下去。 我們兩個一邊說著話一邊走,腳下快了很多。 但是沒想到的是,郭明明預估的四十分鐘的路程走了一個小時,還沒有看到那條熟悉的山路。 據她說這附件只有那么一條路,其它的小路都是當地山民放羊時留下來的,遠沒有那一條寬。而且只有那一條路才能到達我們的露營地。 對講機到了這里,似乎也收不到一點信號,掛在她的腰間,偶爾傳出一點雜音來。 到了最后,我們兩個都沒力氣說話了,我看著前面她手里的光影走,一步一步變得機械無比。 終于我有點扛不住了,停下來問她:“要不要休息一會兒?現在已經過去兩個多小時了?!?/br> 她回頭勉強笑了笑,然后拿出指北針看了一下方向,再看了看時間說:“我們確實需要補充體力了,找一個稍微寬敞的地方?!?/br> 我點頭說:“好吧,還是要休息一下,然后看看地圖,要不用找一找?” “這里沒信號的?!惫髅骺嘈χ?,然后拿著手杖一邊探路一邊往上面走。 我們的運氣還算不錯,走了半個小時左右找到一處高地,這里有幾塊巨大的石頭,灌木也沒有那么茂密。 先把包卸下來松了一口氣,她四處去找干樹枝想要升一堆火。 剛才一直在走路不覺得冷,此刻把背包往下一卸,我被凍得打了個哆嗦。山里的氣溫很低,穿著長袖的我都有點扛不住。 郭明明對這里的氣溫很熟悉,從包里拿出一件抓絨衛衣,穿在了沖鋒衣里面,回頭問我:“你呢?不加一件衣服?” 我搖了搖頭說:“我不冷?!?/br> 其實,我真的沒帶那么多,當時領隊給拉的清單我只準備了三分之二,因為覺得很多東西一定用不上。 習慣思維害死人,我現在才體會到了。 剛下過雨,想要找到一些干柴難于登天,最后我們兩個就著保溫水過里的熱水就著自己自己帶的食物,勉強對付了一口。 胃里吃了點東西,終于覺得身上暖了一些,體力也有所恢復,心情自然就好了起來。 這里根本不適合露營,即使現在沒了體力也要繼續往上走。 現在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再趕路有點不太理智。郭明明和我商量了以后,我們決定找一個最近的適合露營的地方搭帳篷。 我們沿著既定的方向又走了一個小時,才找到一片適合搭帳篷的地形,然后把兩頂帳篷并排搭好,拿出睡袋休息。 從今天早上天不亮到現在,我們整整走了一天,我的體力是已經透支了,郭明明雖然有經驗,但是她畢竟是個女人,體力也有點支持不住。 我們互道晚安以后,各自鉆進了帳篷。 感謝帝都山里沒有大型野獸,這一晚上睡得還算不錯。只是第二天一醒來,全身的骨頭都是酸的。 我先爬出的帳篷,看到不遠處郭明明竟然在用一個酒精爐在煮方便面??吹轿页鰜硭蛭倚Φ溃骸白蛱焱砩蠜]翻出這個東西,吃了一肚子涼的,今天早上煮個泡面,再加點牛rou塊進去,補充體力,然后繼續往前走吧?!?/br>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問。 她一呶嘴道:“把帳篷拆了,裝好,然后等著吃早飯,之后出發?!?/br> 我馬上照她說的辦,才一低頭就覺得天眩地轉,扶著一邊的小樹穩了穩才開始干活。 只要一動作,全身就冒虛汗,我自己悄悄摸了一下頭,好像是發燒了。 心里苦笑不已,體力居然連一個女人都不如,真是夠可以的。 不過,這個時候我如果和她說了自己的身體狀況,也是平白讓別人擔心,沒什么意義。 等我收好帳篷,她把飯盛到了鍋蓋里,對我說:“吃吧,一人一半兒?!?/br> 平生,第一次吃除mama以外,別的女人做的飯,還是在這種餓了差不多一天的情況下,頓時就覺得那面香得能把肚子里的饞蟲勾引出來。 吃完飯以后,我們繼續走,我的刻意隱瞞沒讓郭明明發現我的身體異樣。 這一口氣走到了中午,我們兩個徹底失望了,現在可以確定,我們兩個迷路了,而且是在沒信號的山林里。郭明明身上的那個對講機,昨天晚上就罷工了。 天氣很好,太陽也很大,可是迷路的事一旦確定,兩個人心情都低落下來,頓時覺得山林陰森起來。 “大白天的,應該能遇到當地的山民,到時跟他們下山?!蔽铱粗髅髂樁及琢?,試著安慰她。 “估計不會的?!惫髅髦噶酥干磉叺墓嗄緟舱f,“這里的樹很密,而且這兩三個小時都沒看到一條小道,咱們完全是在沒路的地方了?!?/br> 她說的是實情,我們確實自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沒走過有跡的地方,每一步踩出去,再回頭看,身后的雜草和灌木就恢復正常,一點人經過痕跡也沒有。這足以說明,這一片山林很少有人來過。 但是,這里帝都,我真的不相信會真的迷路,給她繼續打氣道:“再往前走走,說不定一百兩百米以后,我們就能找到路了?!?/br> 她也沒別的辦法,只能往前走了。 就是這個“或許再有一百米就能看到路”的念頭支撐著我們一步一步走到了天黑。 一切照舊,我們似乎真的到了一個沒人的野山,心里慌成了一片。 郭明明的精神有點崩潰了,我的身體有點崩潰了。 第010 劉天之就這樣吧 我們開始往回走,以期望能走到繞路的那一段。 一天的時間過去了,感覺還是在原地轉圈,一切都變得不美好了。我們的水耗盡了,食物也耗盡了,兩人之間再也沒話說,除了走路就是走路。 絕望是在不知不覺間到來了,我看向她的時候,發現她的臉色也是一片灰白。 我的體溫時高時低,走路的時候只覺得腳下的一切都在轉圈,腳下不穩。她是在兩三個小時以前發現我發燒了,但是也沒有別的辦法。 “我們必須找到有水的地方,這山里有山泉的,原來走的那條路附件就有一條從山上流下來的小溪?!惫髅饕贿呎f一邊撥開前面的雜草。 天又黑了,依然沒有任何進展。 我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么樣子,但是看到郭明明的樣子我也想得出來自己好不到哪兒去。 她的野外生存經驗在完全沒有現代科技和食特的支持以后,也少得可憐。我們兩個餓得不行了,卻不知道哪種植物是能吃的,哪種是不能吃的。 我餓到扛不住的時候,從一棵小樹上摘下了不知名的果子吃了一口,被她一手拍掉在地上:“萬一有毒呢,別吃!” 那果子的味道不好,又酸又澀,讓我的口水分泌了一些。 “應該沒毒,味道有點像李子?!蔽覜]生氣,她這么做也是怕我出事。 我看著她的喉嚨動了動,然后自己也摘下來一個,猶豫了一會兒狠狠咬了一口。 我們兩個就這樣一人吃了幾個果子,把胃里難忍的灼燒感壓了下去。 這樹不大,長了也就這幾個,她把最后一個塞到包里說:“這個別吃了,萬一中毒了,也好讓醫生知道咱們吃的是什么?!?/br> 我佩服于她到了現在還有這種理智,點頭應了下來。 體力談不上恢復,但是進食的美妙感讓我們的絕望少了一點,看了看太陽繼續趕路。 這應該是第三天了,或者是第四天? 我都記不清楚了,時間因為發燒變得混亂起來。 我不知道在帝都這樣的大都市周圍,居然還有能讓人迷路的山。 走下去成了我們唯一的信念,她到底是女人,先我一步倒了下去。 看到眼前明亮的衣衫突然不見時,我還有點迷惑,緩了一緩才看到她昏倒在地上。 我是想把她扶起來了,卻發現她牙關緊要,身子重得不行。 看看天色,又快天黑了。 兩個背包,一個昏迷的女人,一個半死不活的男人,在夜里的山林里,看不到任何人活動的痕跡。 這一刻,我有點等死的絕望。 從來沒想到過,我會以這種形式結束自己的生命。到了這一刻,我才忽然想到,自己似乎沒活夠。 如果人生真的就此結束了,還真是出乎意料,我以為人生還需要走很長很長的路呢。 如果我死了,林樂怡會想到我嗎? 我想用力把這個念頭趕走,卻發現它固執地盤旋在我腦子里,一點也沒走的意思。 我在附件找了一塊開闊一些的地方,把我們的裝備和郭明明都背了過去,然后喘了半天氣,開始用干柴在地上堆出“sos”的標志,希望等一下濃煙能夠把我們的求救信號傳出去。 柴都燒盡了,煙也沒多少。 這個辦法簡真弱智到了極點,除非正好有飛機經過,還有誰能看出這個? 我的神智最終也隱入了昏迷,沒想到生命的最后時刻,身邊居然是郭明明。她應該也沒想到過這一點,真是造化弄人。 最后,我失去了知覺。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第一感覺是自己死了吧,要不身上怎么會那么疼,然后就聽到了爸媽的聲音。 “天天,你終于醒了!” …… 我終于松了一口氣,竟然沒死。 等我有了一點意識,第一句話問的是她怎么樣?醒了嗎? mama抹著眼淚說:“明明比你早醒兩個小時,現在也在慢慢恢復,如果你想看她,等身體恢復了再說?!?/br> 我聽了以后就放心的昏睡過去。 是郭明明先來看的我,她瘦了不少,眼睛顯得更大了,看到我的時候居然還笑得出來:“咱們倆也算是大難不死必有后福了,好好恢復,我可還等著后福呢?!?/br> mama在一邊看著郭明明和說話,臉上的笑意味深長。 出院以后,mama悄悄問我:“明明是個不錯的女孩子,家世好長得漂亮,人也有能力,你怎么想?” 我被問怔住了,郭明明有多好與我有什么關系。 “你別裝糊涂了,明明對你是什么心思我看得出來,能被這么好的女孩看上,也是你的福氣?!眒ama又說。 我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她說的是這個意思。 “媽,我對她沒什么意思,只不過一次多虧了她,我才能活下來?!蔽艺f。 mama說:“做為一個男人,總要對女孩子負責吧,在山里發現你們的時候,明明抱著你在一起。醫生說,如果不是這樣,你的高燒肯定會更厲害,說不定就救不回來了……” 她說得很詳細,我卻沒一點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