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節
我以為他會客套的拒絕,然后直接離開,誰知他的回答出乎我意料,他點了點頭說:“好啊,現在下去?” 我被他的反應搞得一頭霧水加郁悶,他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程新已經走到了門口,回頭問我:“怎么?不放心孩子?” 第018 沈末回歸 “小方?!蔽医凶》侥匠?,對她說,“等一下寬寬醒了,你幫我安撫一下?!?/br> “好的,林姐,放心吧!”方慕晨笑得最光燦爛。 我和程新來到樓下咖啡廳坐好,他點了兩杯藍山,對我說:“林小姐是家庭事業兩不耽誤?!?/br> “算不上,孩子暫時和我在一起?!蔽艺f,“今天實在有點不好意思,這幾天確實沒人看孩子?!?/br> 我說的是孩子在辦公室的事,這放到任何一家公司也是不允許的,帶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來上班,有點太……不合適。 “這不算什么,像國外一些大公司都會設有嬰兒室,如果mama必須把孩子帶到身邊,可以放到嬰兒室,每隔一段時間過去看看。嬰兒室也會設了專門的人員照顧,特別是在孩子暑假或者寒假期間,都是允許帶孩子來公司?!背绦麓蟾排挛覍@件事太過較真,認真的解釋著。 “哦,挺人性化的?!蔽倚χ鴳?。他的這種說法,我也有耳聞,只是沒有求證過真假。 “是,國內好像沒公司這么做?!彼f。 我心里有點苦笑,現在的職場是充分體現男女平等的小社會。不管性別,男女的工作強度是一樣的,屬于自己的工作不管多晚都要完成,沒有人會因為你是女人,或者你是mama而忍讓你一分。 這就是殘酷的現實! 其實我們這個社會的本質一直沒變,在文藝復興時期,人們打破了“君權神授”這個騙了人類社會幾千年的騙局?,F在,所謂的“男女平等”不知道具體體現在什么地方了。 男人和女人,性別不同,分工不同的習俗延續了幾千年,如果一句“男女平等”就能顛覆和重置人類進化史上寫進基因的東西,那也是神話一則。 “嗯?!蔽覒?,低頭轉了一下手里的小銀勺,問,“程總,您今天過來,主要是考察我們公司的基本情況還是?” “不是,順路經過?!彼麚u了搖頭,“你們公司的情況,我通過別的渠道已經了解清楚,具體的執行和cao作能力,在阿卡的推廣上也大概能知道一些。這次只是順路,有點奇怪,忽然想上來看看?!?/br> “哦?!蔽覒?。 程新的話似乎是真的,但是卻沒有實質的內容。他一個投資公司的掌舵人,不可能憑感覺做事,所以覺得想上來看就上來看看這個說法,我挺不相信的。 不過他既然來了,我這邊都要認真應對。 “林小姐,冒昧的問一句,你先生呢?”他在與我交談中,第一次問這個問題。 “兩年前,出車禍了?!蔽业恼f,臉上風輕云淡。真的,我自己也沒想到,不經意間時間已經過得這么快。而我在談起這個話題的時候,似乎也沒有意想中的那么不敢碰觸。 “對不起,我唐突了?!背绦聺M臉歉疚的說。 “沒關系,都過去了?!蔽覔u頭,微笑。一切在表面看來,都無懈可擊。時間像個無情的人,帶走一切你自以為深入骨髓的傷害。許多年過去以后,再去回首從前,發現原來以為過不去的事,不過是一件事。 “那你現在,還在想念他么……”程新猶豫著問。 “現在這么忙,忙到忘記思念……”我低聲說,忽然在話說完以后,意識到這樣的話太過曖昧,掩飾的笑了笑叫道,“服務生?!?/br> 不遠處的服務生看到我招手,走了過來,我隨手點了幾樣點心,等到服務生離開,桌面上的氣氛已經恢復了正常。 “說來奇怪,總覺得認識你很久了?!背绦乱膊辉偌m結剛才的話題,淡淡的說著,淺淺的喝著咖啡。 “有時候中國人講究緣法,大概就是這個意思?!蔽铱粗约貉矍暗陌组T鈴咖啡杯,上面的燙金花紋晃得眼睛有點花了。 “嗯,很難的?!彼慕恿艘痪?。 “緣法這個東西,大概就是在某些時候,毫無設計情況下,與某人相遇,相識……我們之間這種合作的關系,也算是緣法的一種?!蔽医K于順利把話題扯了回來。 接下來半個小時,這場午后咖啡小聚,終于有了商務閑談的感覺,就合作的方案,重新敲定了一些細節問題。 在工作上,程新是是認真的,認真到幾乎變態。末了,他笑著說:“不是我對這件事非要親自過問,而是覺得……”他說到這里住嘴,想了一想,說,“莫名其妙,我就搶我宣傳部的工作,回去得道歉去?!?/br> “程總,你說笑了?!蔽覝\笑道。 “真沒說笑,我嚴格規定各部門之間不能越權的?!彼麌烂C地說完,我剛想說話,他的電話突然響起來。我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可以先接電話。 他接完電話,滿臉歉意地說:“不好意思,公司有事點兒,我得先趕回去,有問題下次見面再溝通?!?/br> “我送您下樓?!蔽艺玖似饋?,走在他旁邊。 他剛出電梯,早有等在一旁的司機迎了上來,司機叫道:“程總?!?/br> 程新微微點頭,向我笑著說了再見,然后直接走出旋轉玻璃門外。 帶寬寬到第一個周五,他終于適應了和我在一起的日子,雖然每天晚上還會鬧一會兒,但明顯好了很多,有時就輕輕問幾句爺爺什么時候回來,得到我的回答以后,就乖乖睡過去。 周六一大早,我剛輕手輕腳爬起來準備早餐,就聽到了外面有拍門聲,忙穿上外衣走出去打開門,看到沈末一身淺米色的休閑裝,正懶懶的站在門外。 “回來啦!”我滿是驚喜。 他出去以后,打電話回來說可能要在外面停長一些時間,沒想到這一長竟然是兩個多月。 “可是,昨天晚上十一點半下的飛機?!彼π?,努了一下嘴示意我看他兩只手里拎得滿滿的,說,“確定不讓我進去說話嗎?” “高興壞了?!蔽颐φf著,打開大門把沈末讓了進來。 進到客廳坐下,他四下看了一眼,說:“兩個小東西還沒起來呢?” “可不是,周末現在倒是學會睡懶覺了呢?!蔽倚χ舆^他的東西,轉身給他接了一杯溫開水。 他的口味比較挑剔,沒有好茶的時間只喝白水,大概四十五六度的樣子,其它飲料一概不喝。 我這里沒有好茶,即使有好茶,我也沒時間領伺候那些茶,于是索性直接給他白水。他倒是隨性,從沒和我糾結過這件事。 “這個袋子里,都是吃的。我早上讓廚房給我準備的早點,有點多拿過來和你們一起吃?!彼f著把一個大大的紙袋子拎起來,走到餐桌前,一樣一樣往外拿。 我一看,這早餐不知道不知道比我準備的豐盛了多少倍,蝦仁蒸餃,鮮rou小籠包,奶黃包,蟹籽生煎……湯湯水水也有三四盒,還帶了水晶蝦仁蒸蛋羹…… 林林總總一桌子擺起來,差不多有小二十樣兒。 “發財了?早餐都吃這么奢?”我笑著問。 “即使不發財,吃這幾樣早餐,還不至于把我吃窮了?!彼戳丝次?,嘆了一口氣說,“也不知道你是從哪兒學來的毛病,早餐都是湊合。關于吃這玩意,是能看出出身的。一般情況下,沒有三代富貴,對于吃是沒啥感覺的。所謂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不是所有人都能品味出來的?!?/br> “好啦,謝謝沈末帶這么多好吃的,說教就不必了,我去叫三個小的起床,一會兒涼了就失了口感?!蔽艺f著快步走向兒童房。 “慢著,怎么成了三個?你竟然在我不在帝都的這段時間,養小男人?”沈末叫住我,一臉受傷的表情。 “你還真猜對了,是個小男人?!蔽倚χ脚?。 還不等我把這關子賣好,臥室門從里面打開,光著腳板兒的寬寬揉著眼睛站在門口,好奇的看著沈末,看了一會兒才把目光轉向我問:“mama……” “寶寶真乖,自己醒啦都不哭的?!蔽覐澫卵饋?,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說,“這是沈叔叔,你見過的,還記得嗎?” 沈末一共沒見過寬寬幾次,不過聽到我的話,馬上知道了寬寬的身份,笑著說:“寬寬過來和mama住了呀,沈叔叔不知道,是不是吵到你啦?” 寬寬絲毫不賣沈末那張漂亮得慘絕人寰的臉,背過臉兒趴在我肩上小聲嘟著問:“哥哥們起來了么?” “還沒來,來mama給你穿好衣服,你去叫兩個哥哥起床,好不好?”我低聲問著,推開臥室門,帶他進去穿衣服。 沈末被忽視,大概很不甘心,最后又叫了一句:“寬寬,叔叔這兒有玩具哦?!?/br> 寬寬到底是個經得起誘惑的,看都沒看他一眼,催著我說:“mama,想尿尿?!?/br> 沈末這一回完全被忽視了,我回頭向他抱歉一笑說:“你先自己坐兒,我把這三個安置好了,再和你說?!?/br> “不急,你慢慢來?!鄙蚰┬Φ?,“我在外面等你們?!?/br> 第019 勁爆消息(為紫霄打賞鉆石加更) 兩個小寶在房間里已經聽到了沈末的聲音,馬上麻利的起床。 沈末每次過來,都會帶來好吃的好玩的,這些東西對孩子來說,是極大的誘惑,再加上這兩年以來他不間斷的對我們母子的照顧,也讓小寶們覺得沈末是最親近的人之一。 等我帶著三個小東西洗漱完畢,沈末連果汁都榨好了,正在往玻璃杯里倒。 “都起來啦?”他回頭看看我們問。 “沈叔叔好?!痹屯郧傻慕兄?,自己去拿果汁,拉凳子椅子上,在餐桌前坐好。 一頓早餐吃得毫無懸念,吃過飯我把三個小東西打發到院子里玩,給沈末重新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 他坐下來收起一臉的輕松,看著我。 “你有事要和我說?”我問。 “是,只是在進門之前我還在猶豫,是讓你這樣繼續下去好,還是去尋找過去,刨根問底的好?!鄙蚰┆q豫地說著。 “是關于何連成的?”我聲音微微有點抖。 “不算是?!彼L嘆了一聲,像是把心里甘些猶豫都呼了出來,然后他站了起來,快步走到門廳柜邊,拿起他隨手放下的包,打開,抽出厚厚的一摞資料拿過來。 “啪!”的一聲那堆資料被放到我面前,沈末在對面往椅子上一靠說,“看看吧,或許對你有幫助?!?/br> 我帶著猶豫,又有期待打開了資料。 第一頁是病歷,是一個受了極重外傷的人的病歷,我越看越驚心,那些病癥我太熟悉。在這兩年當中,我幾乎把那本病歷背了下來。每一次我覺得自己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就去看那份從何蕭手里復印出來的病歷,認真的記每一個字,到了后來不用看,只要閉上眼睛就能想到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第一個醫學上的專業術語…… 半個小時以后,我看完了病歷,整個人不可抑制地發起抖來,愣愣地看著沈末。他看到我情緒的變化,隔著桌子伸過手,緊緊握住我的手說:“查到這些,也挺不容易的,所以在那邊耽誤的時間比較多?!?/br> “這是在哪個醫院?”我問。 “梅奧診所,一家在那邊比較好的私立醫院?!鄙蚰┱f,“你繼續看,如果你覺得真的需要一試,我帶你去見這個人?!?/br> 我繼續看下去,病歷之后是一家整形醫院的手術記錄,第一頁是一張照片,一張臉看不出男女,唯獨眼睛我熟悉異常,如果我沒看花眼,那是何連成的眼睛……不過,細看卻又不像,那眼睛里的眼神讓我覺得陌生,里面只有冰涼和空虛,什么都看不出來。 “資料顯示,這個人是亞裔,一共去了三家不同的醫院,才全愈出院的。而且每次住院的名字都不一樣,如果不是我以這個為附加條件,答應和那邊的合作,憑你和我,是搞不到這些東西的?!鄙蚰┱f到這里突然停下來,認真的盯著我的眼睛說,“所以,我當初的推斷是正確的,何連成沒死!” 沈末的這句話無疑是一張炸雷,翻滾著從我頭頂炸過去,滿耳都是轟轟轟的聲音,我吃驚地看著他,張了張嘴卻什么都沒說出來。 何連成沒死。這句話我想了很多回,也希望過很多回。但是,有時候希望與現實是完全不一樣的,每一次失望過后的那種失落,比一開始接受他的死亡更讓人心里難受。 我到了后來幾乎要躲開任何與他有關的消息,我怕每一次重新鼓起希望以后的再次失望。 一次又一次,希望落空,心真的不知道是傷透了,還是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