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呈和沈云抒兩個人牽著手, 走走停停，走過了里昂他們曾經各自喜歡的角落。

    然后, 又停留一晚, 動身去了巴黎。

    有別于里昂的寧靜, 這個城市顯得更加繁華與浪漫。

    顧呈牽著沈云抒的手走在塞納河畔：“我以前在這看過夕陽?！?/br>
    “真巧, 我也看過?！彼龑⒆约旱氖謴乃逯钢写┻^。

    這是近來她最喜歡的動作, 十指緊扣, 不厭其煩。好像只有多做些親昵的動作，才能證明他們是真的一起重新走過了過去獨自留下的軌跡。

    人頭攢動，顧呈摟緊懷里的姑娘, “給你買個冰激凌？”他看到隊伍排得很長的網紅冰激凌店。

    “行啊?！?/br>
    他讓沈云抒等在一邊, 自己去排隊，隊伍里大多數是帶著孩子的父母或是學生，鮮少有像他這樣的。

    輪到他的時候, 窗口年輕的服務生揚起笑, 問：“自己吃？”用的是法語。

    顧呈同樣用法語答：“給女朋友?！?/br>
    “真甜蜜?！?/br>
    顧呈只是笑，回過頭，他看到夕陽下朝自己笑的小姑娘。

    夕陽微醉, 霞光滿天, 他的姑娘眼里只有他。

    接過香草味的冰激凌，顧呈快步走到沈云抒身邊, “果然好看?！辈恢朗窃谡f塞納河畔悄然而至的夕陽，還是在說她。

    她握著冰激凌，另一只手被他牽著, “嗯，好看?！?/br>
    沈云抒舔了一口，甜甜的味道，連心底都是甜的。

    “甜嗎？”顧呈瞅著她問。

    她又舔了一口，忽然停下腳步望著他，目光沉靜柔和。

    下一秒，沈云抒拉了下他的胳膊，猝不及防貼上他的嘴唇。

    顧呈的腦袋“嗡”的一聲炸了。

    唇對著唇，兩個人不約而同想起了前天晚上酒店里的那個吻。

    纏綿而繾綣的。

    極近的距離，四目相對，望著彼此眼中的自己，兩人一動沒動。

    過了不知道多久，沈云抒稍稍離開些許距離，下一秒，再次重重吻了下去。

    這回，卻是很快就離開。

    “甜嗎？”她反問。

    顧呈勾唇，心頭癢癢的，摻雜著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甜，真甜?！?/br>
    沈云抒別過頭，大概是這個地方太過浪漫，連她都變得大膽了。

    她埋頭吃冰激凌沒再說話，任他牽著自己漫無目的的走在她曾經跟隨他的腳步走過的路。

    “以前覺得一個人走在這里又酸又甜?！彼f，“酸的味道更多些?！?/br>
    顧呈腳步微頓：“那現在呢？”

    沈云抒狡黠的眨眼：“你覺得呢？”

    “我猜？”他沉吟，“甜的?！?/br>
    兩個人一起走過的記憶終會代替獨自上路的酸澀，余生只會回味無窮。

    沈云抒笑，顧呈也跟著漫開笑，“以后都會是甜的?！?/br>
    語淺情濃，大概就是這樣。

    她又嘗了口冰激凌，更甜了呀！

    晚上，巴黎的地標建筑埃菲爾鐵塔在夜幕中閃閃發光，越來越多的游客從四面八方聚集，顧呈牽緊她的手，叮囑，“別走散了?！?/br>
    “我沒那么笨?！?/br>
    “再聰明也要抓緊我！”

    有獨自一人的游客請他們幫忙拍照，沈云抒應得爽快，一下子就松開顧呈的手，拿著對方的手機認真的拍照。

    看得顧呈直搖頭。

    只得亦步亦趨的仔細跟著。

    “你要拍嗎？”等剛才要他們幫忙的小伙子走了，他問。

    沈云抒點頭，挽著顧呈的胳膊，背對著在黑夜里格外璀璨的埃菲爾鐵塔綻開笑。

    挑了張最滿意的收藏，她手指點了點微信頭像，“可惜……”她想用來做頭像，可惜，身邊太多人認識顧呈，太多人知道他們的兄妹關系。

    眼睛里的光瞬間黯淡下來。

    顧呈蹙眉，張了張口，最終卻一句話沒說。

    沈云抒收了手機，轉身盯著塔頂看，“我來過兩次，你呢？”

    “記不清了?！?/br>
    “這次之前，我差點還來了一次?！彼吹醚劬Πl酸，眼前的光漸漸變得模糊。

    沈云抒想起了吳安年，想起了某些不太好的記憶。

    有些事，她從未跟他坦白過。

    就這么想著，沈云抒下意識去看旁邊的顧呈。兩人在一起后，他從來沒對她冷過臉，也不曾對她兇過。

    猶豫一瞬，她摸到包里的阿爾卑斯棒棒糖，“吃顆糖？”從包里掏出糖遞過去。

    顧呈摸不著頭腦，但仍接了過來，“有話要說？”篤定的語氣。

    這是拿糖要哄他？

    沈云抒低著頭，盯著自己的鞋尖看。接下來的話有些難以啟齒，甚至會讓他不愉快，可她還是想告訴他。

    “差點來的那次我心情很不好?！彼従徴f。

    那是她最后一次跟吳安年一起去酒吧，經歷了她畢生難忘的難堪，甚至鬧進了當地的警察局。

    沈云抒不敢抬頭，其實就是幾句話的事情，話到嘴邊，偏偏覺得異常艱難，“顧呈，我沒有你想得那樣好?！?/br>
    顧呈臉上的笑淡了下去：“傻瓜，怎么會？在我眼里，你始終是我的小姑娘?！?/br>
    即便是她低著頭，他都能看到她擰緊的眉心，有些心疼，也有些不忍。

    他伸出手，輕輕去撫平。

    “不想說就藏著，沒關系?！鳖櫝蕠@氣。

    沈云抒搖頭：“不是，我想跟你說，我……”

    她放在包里的手機響了，她只好停住，拿出來一看，是老師的電話。

    來得可真不及時，但她不可否認，還是有股松了口氣的情緒。

    “我去接電話?！?/br>
    說著，沈云抒避開人群，接起電話。

    顧呈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目光幽沉。

    很快，她就回來了，眼中還有點不好意思，“我老師給我發了個文件，要我抓緊看?！?/br>
    瞧她忐忑的模樣，他伸手彈了下她的腦門，“下次賠我?！?/br>
    “一定陪你！”沈云抒重新綻開笑，恢復了之前的神采。

    顧呈帶著她往人少的地方去，看到她已經點開手機里的文件聚精會神的看起來，他不禁失笑。

    她剛才肯定是理解錯了他的賠，不過，也差不了多少。

    十二月的晚風很冷，吹過來帶起一股涼意，顧呈同樣拿出手機，翻出之前沒看完的資料，跟她一樣逐字逐句的分析。

    看著看著，他又兀自笑笑，轉過頭，他一下就看到沈云抒專注的模樣。

    本該是個浪漫的地方，沒想他跟她竟是各自捧著手機，借著埃菲爾鐵塔最璀璨的光忙著公事。

    還能有誰？

    顧呈繼續看手機，可還是覺得挺滿足的。

    *

    第二天一早，沈云抒和同事去跟s·l的人開會，今天他們會公布旭輝兩天測試的成果，并且在三個方案里擇優選擇一個開始做設計和空間規劃。

    這回工作室總共來了五個人，由沈云抒的老師帶隊，依然是跟旭輝的人在會議桌面對面坐著，上首是s·l的項目負責人。

    周梓潤一進來就看著沈云抒，這兩天他找過她，但她似乎都不在酒店，連s·l開的局她都沒有參加。最初他以為她是在躲他，然而，想想她的脾氣，他又覺得不可能，大概是他自作多情了。

    s·l的負責人直入主題，沒有公布太多的數據測算，開門見山將選中的方案當場提了出來。

    話音剛落，周梓潤就看到沈云抒眼里滑過一絲驚訝，隨即，她抿著唇一言不發。

    選中的并不是她的提案。

    他有些遺憾，還有點懊惱。他其實是想幫她的，無條件的想支持她。

    顧呈做得到，他同樣也能。

    聽到s·l的選擇，沈云抒有些許失落，他們選中的是alex提出的方案，也是最開始她最反對的那一個。她覺得不敢置信，可很快，眼里那抹失落也盡數消失。

    s·l的負責人象征性說了幾句，希望工作室能在規定的時間將具體的設計方案全部完成，并請旭輝以最快的速度進行最后的評估測算，投入施工。

    等會議結束，工作室的同事們已經在悄聲祝賀著alex成為這個項目的主設計師，沈云抒也是，大大方方的祝賀，一點都看不出剛才的難過。

    然后，周梓潤又來找她了。

    “根據3d測試，這個方案可行性最大，最讓s·l滿意?！彼胫朕o安慰，“其他兩個也都很棒?！?/br>
    沈云抒笑了笑：“正常，你們要對項目負責，我們也是?！彼?，不用安慰她。

    周梓潤胸口被堵了口氣，不上不下的，“我……你就當是老同學之間的問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