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節
事已至此,芙蓉也扭轉不了乾坤,跟春蘭告別,春蘭看著她走遠,走進院子,迎頭遇見慕容蕙,看她落落寡歡,問;“出什么事,你好像不高興?!?/br> 春蘭就把二房的事說了,慕容蕙心里高興,表面上惋惜地說;“沒想到芙蓉被侯爺趕走,她一定犯了什么大錯,否則侯爺不能翻臉無情?!?/br> 二房這幾個大丫鬟攆出府,真是天順人愿。 徐老夫人生病這段日子,徐曜每日來積善堂看望母親,慕容蕙住在積善堂后抱廈里。 傍晚時分,徐曜回府,直接到積善堂,剛走進積善堂,看見慕容蕙擺手招呼他,徐曜走過去,慕容蕙捧著一件夾袍,熨燙得工工整整,“這是我比照侯爺的身量做的,侯爺別嫌棄蕙兒的活計粗糙,將就穿,侯爺為北安州的百姓辛勞,這是蕙兒的一點心意?!?/br> 徐曜鄙夷的目光看著她,“不是什么人做的衣裳我都穿,在我眼里你跟芙蓉幾個沒有分別,甚至你還不如她們,你永遠都要記住別妄想覬覦不屬于自己的,你這件衣裳還是送府里的小廝穿?!?/br> 徐曜說完掉頭走了,慕容蕙愣在原地,徐曜這番話對她幾乎致命的打擊,徐曜已經明白地告訴她,她在侯府的地位跟下人丫鬟一樣,甚至不如他幾個貼身大丫鬟,她特意一針一線縫制的衣裳送府里的小廝,言外之意,她只配嫁給小廝。 這對慕容蕙是極大的侮辱,慕容蕙臉色煞白,牙齒緊緊咬住下唇,直到把下唇咬出血來,她在徐曜眼里一文不值,卑賤如螻蟻。 她托著衣袍的手顫抖著,反身進了抱廈,拿起針線笸籮里的剪刀,想把衣裳從中剪斷,一下剪子,手卻停住了,用袖子狠狠地抹掉唇邊的血跡,徐曜言外之意她嫁給小廝,她不配嫁入徐家,妾通房都不配。 徐老夫人病愈了,徐家一家人歡喜,徐家三兄弟,兩姊妹,兩個兒媳,都留在徐老夫人屋里用飯,徐曜夫人對丫鬟春蘭說;“蕙兒呢?怎么不出來吃飯,我這陣子有病,她忙前忙后的照顧我,受累了?!?/br> 春蘭笑著說:“奴婢去叫蕙姑娘來吃飯?!?/br> 春蘭走去抱廈,看慕容蕙坐在床邊垂淚,“老夫人叫蕙姑娘去吃飯,怎么一個人哭上了,誰惹姑娘心里不痛快了?” 慕容蕙跟春蘭要好,她的心事告訴過春蘭,遂把徐曜的話對春蘭學說了,春蘭坐在她身旁,安慰地說:“蕙姑娘才貌雙全,別說給侯爺做妾,做正妻也不遜色,各花入個眼,二房芙蓉幾個那個不是標致的,侯爺說攆就攆了,二夫人是絕色美人,別人在侯爺眼里有二夫人比著自然看不上了,你就歇了這個心思,日后還怕沒有好的?!?/br> 徐曜一直對她冷漠,慕容蕙心里放不下徐曜,今日徐曜話已說絕,她方明白自己在徐曜心里跟府里的下人一樣,因愛生恨。 春蘭說;“我們快過去吧!” 慕容蕙擰了一條手巾擦臉,隨著春蘭過去吃飯。 這頓飯,一家人團圓飯,徐老夫人把慕容蕙當成家人,同徐家人一桌吃飯,慕容蕙有心事,吃得慢,抬頭看見對面徐詢有意無意地看她,徐詢對她產生情愫,她焉能看不出來,從前她的心在徐曜身上,佯作不知道,今日,她朝徐詢笑了笑,徐詢瞬間晃神,自己沒看錯,慕容蕙朝自己笑。 魏昭挨著徐曜坐,徐曜給她夾菜,大家都看著,徐曜也不避諱,魏昭伏在他耳邊小聲說;“不用給我夾菜?!?/br> 徐老夫人看二兒子和媳婦兩人親昵,心里挺高興,“曜兒,一會吃完飯,跟你媳婦回去吧!我這里不留人了,省得你背后埋怨我霸著你媳婦不放?!?/br> 徐曜笑著說;“我那里敢埋怨母親,她替我盡孝,我高興還來不及?!?/br> 徐玉嬌看著旁邊的四哥徐詢,徐詢看著對面的慕容蕙,忘了夾菜,徐玉嬌叫了一聲,“四哥,看能看飽?” 徐詢訕訕地往嘴里扒拉飯,慕容蕙朝他又笑了一下,徐詢這頓多吃了一碗飯。 用過晚膳,陪徐老夫人說了一會話,徐家子女告退。 徐曜站在門口等著魏昭兩人一起回東院。 兩人走出積善堂,徐曜側頭看魏昭,“你好像瘦了,這幾日照顧母親累的,我告訴大廚房給你進補,你好好調養身體?!?/br> “我身體結實,補睡眠,幾日rou就長回來了?!?/br> “謝謝你,阿昭?!?/br> 盡管魏昭為了逃避自己,可是侍候母親不是裝裝樣子。 “別客氣,我不是為了侯爺?!?/br> 一陣涼風吹來,魏昭穿著薄羅裙,徐曜剛想伸臂摟著她,魏昭好像知道他要做什么,突然朝前跑去,離開他伸手可及的距離,回過頭,“侯爺,我追玉嫣meimei去?!?/br> 魏昭追徐玉嫣去了,把徐曜冷落在后面,徐曜生氣,又覺得小題大做。 拿她沒辦法,連走路都不愿意跟他一起,魏昭心里對他本能的的排斥。 “二哥?!彼臓斝煸儚暮竺孀邅?。 徐曜等他,兄弟倆邊走邊說話,方才晚膳桌上的情景徐曜看見了,對這個讀書讀傻了的四弟他不得不提點幾句,“四弟,你也該正經娶一門親,千萬別動母親屋里人的念頭?!?/br> “二哥,我不明白你說的什么意思?” “我說的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別說我沒提醒你,你一頭栽進去,將來有你吃虧的時候?!?/br> 徐詢躊躇片刻,問:“二哥,你要納蕙jiejie為妾嗎?” 徐曜眼底一片深濃,晦暗不明,“四弟,我警告你,慕容蕙你最好想都別想?!?/br> “二哥,蕙jiejie那么好的人,你對她好像有偏見?” “我說你就是個書呆子,一腦子漿糊,記住我的話?!?/br> 徐曜跟徐詢分開,徐曜步子大,快走攆上魏昭跟徐玉嫣姊妹,從三人旁邊經過,也沒理三人,徐玉嬌挑理,“二哥,你跟二嫂不高興,我們又沒惹你?!?/br> “誰說我跟你二嫂不高興?” 書香看見侯爺和夫人一前一后進門,夫妻不一起走。 魏昭回房后,命丫鬟備水,去耳房沐浴,書香服侍魏昭脫衣衫,小聲說:“夫人,侯爺把芙蓉、獨幽和香茗三個丫鬟攆出侯府了?!?/br> 魏昭不驚訝,徐曜拿著傷藥盒讓自己鑒別,她就猜到了,“這三個丫鬟都讓家人領走了嗎?” 書香道;“聽說芙蓉沒有家人,侯爺吩咐府里一個老實的婆子照顧芙蓉,獨幽的家人賣的賣,發配的發配,侯爺派人送獨幽投奔舅父家了,香茗她兄嫂老早就想求主子恩典放出她,聽說想把她賣給一個商人做妾,侯爺派人跟她家里人說,香茗已經賣身侯府,以后終身有主子做主,她的賣身契沒交給她家里人?!?/br> 魏昭心想,徐曜處置幾個貼身丫鬟看似絕情,把她們妥善安置,徐曜沒有表面冷漠,道;“不管怎樣這幾個丫鬟侍候侯爺這些年,人非草木,主仆總有感情?!?/br> 魏昭靠在木桶壁,長發垂落,萱草端著銅盆替她洗頭,“奴才聽說是錦兒挑唆獨幽和香茗來侯爺跟前告狀?!?/br> “我就說獨幽和香茗怎么能斗得過芙蓉,錦兒丫頭不能留,這樣的丫鬟留著,屋里不能消停?!蔽赫训?。 洗干凈頭發,萱草拿巾帛把魏昭長發擦干,魏昭邁出木桶,擦干身體上的水珠,穿上寬松的細棉繡花寢衣。 她回西屋,徐曜在凈室沐浴,魏昭順手從靠墻的竹書架上拿了一本書,隨意翻看,心里惴惴不安,她側耳聽凈室里的動靜,沒什么聲響,她把書翻來翻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略沉的腳步聲傳來,魏昭的心快跳出嗓子眼,坐在燈下看書,聚精會神,徐曜腳步聲走近了,影子投在書上,她握書的手緊張得冒汗,“看什么書這么認真?” 頭頂傳來徐曜的聲音,魏昭手一抖,差點把書掉了,“我隨便看看?!?/br> 徐曜穿著一件素色細棉寢衣,寬袖口繡著精美的紋飾,兩人的寢衣相似,魏昭的視線高度落在徐曜胸前,徐曜寢衣的帶子松松地打了個結,寢衣領口敞開,露出麥色的肌膚,沐浴后,一層水光,如上好的絲緞,魏昭移開眼睛。 徐曜坐在她對面,想跟她說話,她不抬頭,躲避著徐曜的目光。 兩人新婚同床共枕沒幾日,又分開,本來生疏,現在更加生分了,不是徐曜跟魏昭生分,而是魏昭硬把兩個人拉開距離。 暈黃的燈光下,徐曜的目光極溫柔,黑漆漆的眸閃著亮光,“阿昭,這幾日你累了,早點安置吧!” 兩道灼熱的視線,壓得魏昭不敢抬頭,“我不困,侯爺先睡,我去別的屋里看書?!?/br> 她拿上書本要去別的房間,經過徐曜的身旁時,徐曜一把把她扯了回來,“坐下,我們談談?!?/br> 魏昭被他扯了個趔趄,差點跌倒時,被他帶進懷里,兩人身體貼在一起,魏昭朝后躲,她這個后仰的姿勢,如果不是徐曜的手臂橫在腰間,立刻跌倒。 魏昭無處可逃,垂眸不語,徐曜目光炯炯,“還是不想圓房?” “我沒準備好?!?/br> “你不用準備,我來就行?!?/br> 她仗著膽子說:“你能給我點時間嗎?” 桂嬤嬤說了,男人沒有耐心,她總拖著他,時間久了,他厭煩了,最后失去耐心,一怒之下沒準休了自己。 “你需要多久?” 緊貼著的健碩的身體灼熱,語氣卻是冷颼颼的。 “五日?!?/br> 徐曜半月后出兵烏紈,兵貴神速,魏昭潛意識徐曜要提前發兵,打烏紈一個措手不及,所以她提出五日,過五日徐曜已經在去征討烏紈的路上了。 徐曜哭笑不得,算計得真精準。 他松開魏昭,他突然松手,魏昭站立不住,朝后倒,徐曜趕緊伸手臂接住,慢慢把她放開,這回魏昭有準備,站穩了。 “我答應你,等打完烏紈回來圓房?!?/br> “我等你得勝歸來?!蔽赫褍蓚€大眼睛像燈籠一眼放光,“侯爺,安置吧!” 她先爬上床鋪,屋里暖和,她把錦衾蓋到胸部,不知為何她信任徐曜,徐曜既然答應了,就一定能遵守諾言。 她這幾日守在婆母的病床前,基本沒怎么闔眼,頭一沾上枕頭,困意襲來,等徐曜上床時,她已經入睡了。 徐曜側身看她,小臉白凈凈的,兩排扇子面長睫合上,粉嫩的唇瓣微微翹起,他撩開她秀發,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他真想一口咬下去解恨,他難受硬是要忍著,他不忍心強迫魏昭,魏昭不開心,他也不開心,那就再等等,等打下烏紈回來,她沒有任何借口拒絕。 燕軍五日后征討烏紈,這個計劃燕軍里只有幾個高級將領和謀士知道,徐曜早出晚歸。 上房四個大丫鬟走了,空出四個缺,二等丫鬟自然補上缺,二房里二等丫鬟四個,杏雨、金橘、錦兒、秀兒,錦兒是不能用了,魏昭準備過幾日借個由頭把錦兒打發了,秀兒憨厚,就是年紀小。 魏昭吩咐萱草把二等丫鬟杏雨和金橘叫來,杏雨和金橘拜見夫人后,束手恭立,魏昭道:“以后你二人補一等的缺,有前車之鑒,相信我不用多說什么,你們知道該怎么做,先定下了,等侯爺不忙了,我回侯爺一聲,大夫人哪里我叫人告訴,下月你二人就拿一等的份例?!?/br> 杏雨和金橘很高興,重新跪下,叩頭謝恩。 魏昭命書香到大房,告訴趙氏一聲。 上房算是書香和萱草,一共四個大丫鬟,自此后,大家消消停停地過日子。 外院,常安叫住一個婆子,叫她往里回二夫人,就說二夫人的親戚有事。 婆子跟魏昭一學常安的話,魏昭一團高興地朝外院走去。 金葵住的小院里,三個人都在等魏昭,魏昭帶著萱草過來,金葵興奮地說:“夫人,商鋪一萬二千兩銀子拿下了,酒樓掌柜的家里有人吃官司,等著用銀子疏通,主動又來聯系我們,夫人如果有空去看看,已經交了定錢?!?/br> “我們現在就去看?!蔽赫褜娌苷f;“你去大房跟大夫人說我親戚要家去,今日我上街給他買點東西帶回去?!?/br> 萱草去大房,金葵說:“鋪子的事定下來,這里周大哥和常興張羅修繕改建房屋,還有夫人照看,我明日回新北鎮?!?/br> “新北鎮的交易離不開金叔,明日回去吧!” 等萱草回來,理由冠冕堂皇,趙氏自然是允了,幾個人出了侯府,直奔正陽街。 買下酒樓前,魏昭沒進去看,都是金葵三個人看好,定下來的。魏昭進到酒樓后院,發現后院開闊,有七八棟小樓,酒店兼客棧,她原定開一間皮貨鋪子,浪費了。 幾個人從前院走到最后一進院子,魏昭對幾個人道;“我有個想法,你們看行不行?門臉開皮貨鋪子,后院走旁門,開客棧,這樣原來的小樓只要稍加修繕便可營業,這樣來往的客商多,還能帶動皮貨生意?!?/br> 金葵和周興都說,“夫人這個主意行,后院這么一大片房舍沒有用場,空著可惜了,這樣全都利用上了?!?/br> 魏昭道;“這樣一來規模擴大,人手不夠,等宋庭哥回來,過來幫忙經營,商隊交給尚權跑?!?/br> 商鋪的事解決了,金葵回新北鎮去了。 燕軍明日出征,當晚,魏昭在燈下看書,等徐曜回來,徐曜回來時,已經二更天了,看魏昭坐下燈下等他,他出征隨身帶的衣物鞋襪魏昭已經準備好了,不覺心里一熱。 坐在魏昭對面,“阿昭,明日一早發兵,我大約要兩個月回來,你在家等我?!?/br> 徐曜似乎有些不放心她。 男人要上戰場打仗,她不想讓他分心,“我等你!” 徐曜默默地取下腰間的玉佩,把一塊玉佩打開,分成兩半,探身拿過來魏昭腰間的玉佩,解下來,把自己的一半玉佩給她戴上,戴好看了看,放平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