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節
幾個人嚇得趕緊道:“太后娘娘,折煞我們了,可不敢當?!?/br> 彼此見了禮,魏昭吩咐宮人,“看座?!?/br> 魏大爺、大太太、魏二爺、二太太,魏三爺告座,都不敢大刺刺地坐下,側著身子,拔直了腰板坐。 大太太搶先說話,“我們緊趕慢趕,趕著正月初一來給太后拜年,乘船差點誤了時辰?!?/br> “那天來都可以,不拘于正月初一?!蔽赫巡挥H熱,也不見疏遠。 大太太陪著笑臉,“我早說過,魏家就四姑娘出息,越走越高,初嫁侯爺,再嫁王爺,最后成了母儀天下的皇后、太后,可是那句老話,命里有時終須有,這回好了?!?/br> 大太太回頭看一眼身后站著女兒魏蓁,“你素來跟四姑娘兩個要好,你meimei做了太后,你的婚事就不犯愁了,托你meimei給你物色個朝廷官員?!?/br> 魏蓁急赤白臉,小聲埋怨,“母親,看你都說的什么話?!?/br> 魏廉把話頭接過去,“還有你三姐,太后看著不錯的,太后保媒,誰敢不依?!?/br> 魏昭扶了一下額頭,“文武大臣cao心國事,娶妻是人家私事,還能逼婚?” 魏萱滿臉諂媚地笑,“太后是我四妹,誰要不答應,就是不給太后面子?!?/br> 魏廉回頭瞪了她一眼,“你一個姑娘家,沒羞沒臊的,婚姻大事父母之命,有你插話的嗎?” 魏萱低頭,不吱聲了。 她大堂兄當初被人打傷了腿,現在走路跛腳,這回妹子做了太后,又開始揚眉吐氣了,高興地說;“以后看誰敢欺負咱們魏家?” 魏昭曾考慮過是否抬舉一下娘家,聽了這話又改了主意,魏家人還是老實做人,于是道;“不管是誰,都要守朝廷法度,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br> 這時,一個太監走進來,“回太后,燕侯府的夫人小姐求見太后?!?/br> 魏昭想,徐霈說四爺和容氏、徐玉嫣來了,道:“請她們在偏殿等,說我有客人,讓她們稍候?!?/br> 魏昭對父親魏廉說;“你們大老遠來京城,多玩幾日在回去,沒聯系住的地方,我給你們安排,我京城里有間鋪子,你們先住哪里?!?/br> 魏廉清了清嗓子,“咱們把家里宅子留下幾個老家人看著,我們就不回家了,以后在京城安家了?!?/br> 魏昭看了看父親,“京城開銷大,住房可不比北安州,寸土寸金,你們要住哪里?想好做什么營生了嗎?” 這一問,把魏家人都問住了,本來想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魏廉吭哧了半天,有幾分惱怒,不敢發作,“太后方才不是說有間鋪子讓我們???” “兩間商鋪我賞給興伯了,興伯年紀大了,留著給興伯養老?!蔽赫押懿豢蜌?。 大太太埋怨道;“太后出手可太大方了,京城兩間好地段的商鋪,還不值上萬兩銀子,怎么賞給奴才了?” 魏家人表面穿戴體面,骨子里小家子氣。 魏昭淡淡地說;“興伯是本宮的親人?!?/br> 一直沒說話的魏大爺,訓斥妻子,“不會說話,你少說話?!?/br> 魏昭看見父親身后的魏元,露出笑容,對父親說;“元弟留在宮里,以后同皇子們在上書房讀書?!?/br> 魏廉當然高興,兒子能跟皇子們一起讀書,天大的好事,對魏元說;“元兒,你留在皇宮上書房讀書,要刻苦,別讓皇子們瞧不起你,給你jiejie丟臉?!?/br> “是,父親?!?/br> 魏家其他人都羨慕魏元,太后單對魏元看重。 魏家人一群人呼呼啦啦走了,就剩下魏元留下。 魏昭命小凳子帶他下去,自己過偏殿。 邁步進偏殿的門,四爺、容氏、徐玉嫣都站了起來,三個人行禮,魏昭道;“自己人,不用多禮?!?/br> 三個人落座,魏昭笑著問;“聽說四嫂有身孕了?幾個月了?” “回太后,四個多月了?!?/br> 容氏一臉喜色。 四爺徐詢憐愛地望著妻子。 魏昭替容氏高興,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恭喜四弟、四弟妹?!?/br> 徐玉嫣看見魏昭心情激動,礙于魏昭的身份,不好親近,魏昭抿嘴望著她,“章言任大理寺卿,我托了你三哥,回家跟老夫人替你說項,把你嫁給章言?!?/br> 徐玉嫣杏目閃閃發光,又嬌羞粉面通紅,手里擺弄著手帕,不知道說什么好。 魏昭對徐詢和蓉氏道:“你二人在老夫人面前,也替你玉嫣meimei說說好話?!?/br> 容氏故意逗徐玉嫣,“我們幫倒是行,誰知道玉嫣meimei愿不愿意,幫不好,還幫了倒忙?!?/br> 徐玉嫣更加害羞,叫了一聲,“四弟妹?!?/br> 容氏道;“章先生在朝為官,門當戶對,母親那里應該沒什么問題?!?/br> 四爺徐詢道;“玉嫣meimei要感謝太后成全你跟章先生?!?/br> 徐玉嫣含羞道;“謝謝二嫂?!?/br> 魏昭對容氏和徐玉嫣道;“你們就住在宮里,我們好久沒在一起說說話?!?/br> 容氏看看徐詢,徐詢道;“她身子不便,還是住三哥府上,玉嫣meimei也跟我們住三哥府邸,太后忙,別打擾太后?!?/br> 魏昭笑說;“也好,四弟妹這身子,我還不敢留,反正你們以后住京城,進宮方便?!?/br> 出了年,日子過得飛快,清明過后,幾場春雨,天氣回暖。 散朝后,魏昭不坐步輦,步行回昭陽殿,走在夾道上,兩旁巍峨高聳的紅墻,雨后空氣新鮮,程冉從后面追上來,走到魏昭身邊,小聲說;“太后,齊王的那個小妾生了?!?/br> 魏昭淡聲問:“是男是女?” 程冉道;“女孩,齊王小妾難產,孩子生下來大出血死了,可憐?!?/br> “那邊怎么樣?有動靜嗎?” “那個玉屏姑姑沒什么動靜?!?/br> “等等看,如果不行,給她吃點藥,讓孩子早點生下來?!?/br> 程冉出宮回去了。 魏昭剛進昭陽宮,有太監報,“回太后娘娘,太后的娘家人進宮求見太后?!?/br> 魏家人正月來的,過了年就住下沒走,道;“讓他們進來?!?/br> 這回進宮來的只有父親魏廉,魏廉行禮畢。 坐下,說;“我們準備回去了?!?/br> 這三個月,魏昭沒管娘家人,如果好吃好喝供著,她知道魏家人常住不走了。 魏昭命知素,“取二百兩銀子來?!?/br> 拿給魏廉,道;“這二百兩銀子當盤纏,如今國庫空虛,這是我的私房錢?!?/br> 魏廉接過,心里不滿,來京城求官,外孫做了皇帝,女兒做了太后,按理封母家,太后的父親,怎么也要封公候,住了仨月沒有動靜,京城開銷大,沒辦法要回北安州,而北安州的差事辭掉了,以為到京城就不走了,沒想到灰溜溜的回去了。 魏廉咳聲嘆氣,“咱們魏家現在坐吃山空,日子拮據?!?/br> 一群紈绔,日子拮據,還不知道精打細算,來到京城,手腳散漫,行事高調,尤其是大房,以為有太后這個靠山,以后榮華富貴,風風光光,大堂兄打著太后娘家人的旗號,自稱國舅。 魏昭肅色道:“父親約束好魏家人,在北安州安分守己,我每年供給你們一定數目銀兩,不能保證你們有花不完的錢,只能保證你們一日三餐飽飯?!?/br> 魏廉惱怒,現在的女兒可不是他敢教訓的,忍著氣,半晌問:“皇帝在大理國?” 魏昭明白父親想問什么,道;“皇帝我母親帶著?!?/br> 魏廉想說什么,欲言又止,魏昭道:“我母親是大理國王后,大理國王王宮只有我母親一個女主人,一家三口,我母親生活很幸福?!?/br> 大理國王是難得的好男人,王宮里就王后一人,沒有嬪妃,只有一個嫡子。 魏廉神色黯然,告辭走了。 魏昭站在宮殿門口,看著父親走了,老遠看見宋庭和金葵、周興、常安朝這邊走來,金葵身后跟著一個姑娘,魏昭的心突地一喜,書香,是書香。 幾個人上了臺階,魏昭一直盯著書香,書香怯怯地叫了聲,“小姐?!?/br> “書香?!?/br> 魏昭朝前走了兩步,一把抱住書香。 金葵道;“書香丫頭病好了,不記得以前的事?!?/br> 魏昭心情激動,抓住書香的手臂,“書香,你還記得我?” 書香用力地點點頭,“小姐,書香記得?!?/br> 書香就忘記了在寒城的那一段,別的都記得,魏昭想,忘了好,忘了能輕輕松松地生活。 “我們進宮里說?!?/br> 大家走進昭陽宮,落座后,書香站在魏站身后,像從前做魏昭丫鬟時一樣。 周興說;“剛才三爺來了?!?/br> “我娘家人過年時候來的,住在商鋪里,要動身回去了?!庇值?;“興伯,京城里的兩間店鋪變成你的私產,留著養老?!?/br> 周興擺手,“太后,我一個人要鋪子做什么,生意每年分的錢,花不了?!?/br> 魏昭笑了,“興伯,你不要,我父親可盯上了,我說賞賜給興伯了,他沒什么說的了,以后你別在窯里忙,你跟常安在京城看鋪子,馬家窯找人管?!?/br> “好,等我把馬家窯的事安排好,就過京城來?!敝芘d道。 魏昭又對金葵道:“金叔,朝廷完全開放跟漠北互市,你們大可放心地做?!?/br> 金葵道;“朝廷支持,開放互市,現在南北客商,外藩夷人聚集在新北鎮,新北鎮的貿易繁榮?!?/br> 魏昭問宋庭,“宋庭哥造船怎么樣了?” 宋庭道;“造大船,朝廷派一支船隊,不是造一兩艘船只,工程大,大約明年能完工下水?!?/br> 知素和知意端茶上來,先捧給魏昭,然后依次端給金葵等人。 魏昭看一眼宮殿一角的滴漏,正午了,吩咐太監告訴御膳房,賜一桌酒席。 書香跟著魏昭回內殿。 早朝,禮部尚書奏官員考績的事,本朝規定,官員三年一考,不定期考核,魏太后命禮部把朝廷所有官員進行一次考績,對官員政績進行評價,確定等級,決定去留。 魏昭注意聽著,禮部尚書剛說完,一個太監從后殿走到她身邊,小聲說了幾句。 魏昭朝文武百官道:“沒事散朝?!?/br> 她走下御座,匆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