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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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學里如今仍在就讀的,一共四十廩生,四十增廣生,還有二十個附生。而住在府學里的,卻不過四五十人。因府學是求學之所,為體現苦讀本意,不許攜帶書童,而有些吃不得苦或離家近的秀才,不住在府學里。 一入小院,葉信芳就見到了一個熟人,兩眼滿是驚喜,“思齊,你住這里?” 一早就知道謝思齊在府學就讀,沒想到運氣這么好,能共處一院。 原本正坐在小板凳上跟身前一大盆濕衣服做斗爭的謝思齊抬頭,一見之下,也很是喜悅,放下手中的臟衣服,站起身來問道:“葉兄,之前聽聞你考中,還想著也許哪一天就會來府學,未曾想你來得這么快,怎么不在家中多休息幾天?”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求學之心,但不敢輟?!比~信芳在這待了一年多,經過多番考試洗禮,這種文縐縐的話說起來毫無壓力。 “這位小兄弟,想必就是今次的案首,宋修之宋公子吧?”謝思齊小心翼翼的問道,他還是一副老樣子,與生人說兩句話臉就紅了。 葉信芳點了點頭,為二人引薦,“修之,這是謝思齊,也是青山縣人,你在縣里待得少,恐怕不認識他,跟你一樣,他以前也是劉夫子的學生?!?/br> “幸會?!彼涡拗櫭伎粗x思齊腳邊的一堆臟衣服,臉上有些嫌棄。 “幸會幸會?!敝x思齊趕忙回禮,見初次見面的案首皺眉打量他,心中有些七上八下,暗自猜測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對。 “你怎么攢了這么多衣服?”葉信芳笑著問道。 葉信芳沒想到謝思齊看著乖乖巧巧的好學生樣子,平時衣著也是干干凈凈,私下里卻是這般不講究,臟衣服堆積如山,跟大學宿舍里那些臭腳男生一個德行,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謝思齊臉漲得通紅,解釋道:“這、這不是我的衣服……” 葉信芳只當他是害羞了,不在糾纏這個問題,“思齊可知,哪間房間是我和修之的?” “這院子只有這邊一間空房了,想必就是你與這位小兄弟居住?!敝x思齊帶著二人往剩余的那間房子去。 那房子在院子西面,再往西就是茶水間了,因房間無人居住,浮了厚厚一層灰,宋修之不過進去看了一眼,就忙不迭的退了出來。 “臟死了?!彼涡拗疂M臉都寫滿了拒絕。 屋里生活用品挺齊全,只缺少被褥鋪蓋,葉信芳將二人的行禮先放在謝思齊的屋子里,進去時他沒有想到屋里還有人。 那人此時躺在書房的榻上,臉上蓋著一本書。葉信芳本是隨意一眼,卻不小心看到書籍的封面,正是他寫的那本懸疑話本。 不得不說,葉信芳心中還是有些暗喜的,有一種成為大神的感覺。臥室里兩張床,一張被褥疊得整整齊齊,而另一張上卻凌亂不堪,甚至還有不少衣服亂七八糟的放在床上,葉信芳將東西放下后就退了出去。 葉信芳又從自己宿舍中拿了木盆出來,一邊是巾帕,一邊是掃帚,“掃地或者擦洗,你選一樣?!?/br> 宋修之不接,反而道:“屋里好臟,我們換一間房吧?!?/br> “沒人住的宿舍都是這樣的,我來幫你們吧?!?/br> 謝思齊解釋完,接過掃帚就打算開始掃地。 他還沒開始就被宋修之搶了過去,只聽小孩子直愣愣的說道:“我自己來?!?/br> 謝思齊整個人都有些愣住了,滿臉緊張的看著葉信芳,像是在問自己做錯了什么。 葉信芳皺了皺眉,“修之,你在做什么?” “掃地?!彼涡拗闷饞咧憔瓦M屋里亂掃一通,塵土飛揚,弄得自己灰頭土臉,被嗆得咳了好幾聲,然后又扔下掃帚跑了出來。 葉信芳就看著他躬著身子站在屋外咳得撕心裂肺,一手指著屋里,滿臉都寫著委屈,控訴道:“好多灰!” 你的表演,真是精彩。葉信芳看了一場大戲,扶額問道:“你沒見過灰?”在家沒掃過地這句話被葉信芳默默吞下去了。 宋修之點點頭,又搖搖頭,“沒見過這么多灰,都沒人打掃嗎?” 真是天生少爺命,葉信芳不高興的說道:“人家給你幫忙,你不道謝就罷了,還這么粗魯?!?/br> “我跟他又不是朋友,陌生人幫忙,應該有來有回,這次他幫忙了,誰知道他將來會需要我還什么樣的人情?況且,誰知道他掃的干凈不干凈?”宋修之理直氣壯的說道。 你說的好有道理啊,真是讓人無法反駁,葉信芳深吸一口氣,只覺得那個小難纏鬼又回來了。 “我、我不用你還人情,這只是小事……我掃地,還算干凈的……”謝思齊緊張的解釋道。 宋修之看了一眼院子里的臟衣服,不說話。 “你不用管他,他麻煩得很,你去洗衣服吧,我們自己來?!比~信芳安撫了謝思齊兩句。 謝思齊看了看葉信芳,又看了看滿臉嫌棄的宋修之,神情滿是無措。 葉信芳覺得頭有點痛,但還是要小心安撫好小白兔,拍了拍謝思齊的肩膀,“他不是針對你的,以后你就知道了,他這人就是這樣的?!?/br> “謝思齊,衣服怎么還沒洗完?”說話聲音很大,透著滿滿的不悅。 第47章 超兇 葉信芳循聲望去, 只見說話之人從謝思齊屋里出來, 正是之前那個正在睡覺的室友,此時對方滿臉都寫著不高興。 謝思齊則是紅了臉, 立馬走到衣物旁邊,解釋道:“馬上洗, 馬上就洗……” 葉信芳皺眉看著這一幕, 旁邊的宋修之卻挑了挑眉, 道:“我誤會他了, 臟的另有其人?!?/br> 然后葉信芳看著宋修之繼續自言自語道:“我在心里誤會他了, 剛剛也在心里跟他道過謙了?!?/br> 戲精嗎?葉信芳這樣想著,自己也在心里默默道了個歉。 “他不會自己洗衣服嗎,為什么要你來洗?”宋修之直接問道。 謝思齊一邊用力的搓洗,一邊答道:“他真的不會洗?!?/br> “我也不會洗衣服?!彼涡拗D頭眼巴巴的看著葉信芳, 被他一把推開臉。 “既然有茶水間,難道沒有洗衣房嗎?”葉信芳想著現在大學里每個宿舍樓道里還有洗衣機呢, 這古代高等學府,應該有專人幫忙漿洗衣物吧, 畢竟這里都是讀書人。 “有, 有的, 但要舍些錢財,他也嫌洗得不干凈……”謝思齊弱弱的解釋著,又突然腦子一激靈,忙道:“其實,也可以雇人打掃房間的, 只是一樣要付錢?!?/br> 宋修之立馬松了一口氣,“早說啊,人在哪?” “出了院門往東走,是漿洗房,跟那里的管事說一聲就行了?!敝x思齊還怕宋修之不知道找不到,站起身就想要出門給他指路。 “我找得到?!彼涡拗f完就往外走。 “你快點洗衣服,一上午,就洗了那么幾件!”他室友指責道,“就知道跟人聊天,一會太陽都下山了還沒洗完?!?/br> “馬上、馬上……”謝思齊手上的動作又快了起來。 葉信芳看了看那個年紀不大,卻滿臉紈绔樣子的室友,此時對方俊秀的臉上帶著一絲剛睡醒的惺忪,葉信芳拱了拱手問道:“在下青山縣葉信芳,不知這位兄臺高姓大名?” 那少年有些不耐煩的開口,“姜云明?!?/br> “姜同學,我這同鄉,是在幫你洗衣服嗎?”葉信芳依舊保持著禮貌。 “對啊?!苯泼鹘z毫不覺得有什么不妥。 謝思齊的手頓了頓,又繼續洗了起來,葉信芳見他沒有反駁,轉而問道:“思齊,你為什么要幫他洗衣服?” “我……”謝思齊吞吞吐吐的,“反正也是順手的……” “咦,你這小子,是不是要多管閑事???”原本瞇著眼睛曬太陽的姜云明此時看向葉信芳,年輕的臉上寫著蠻橫,“他自己都愿意,關你什么事?” 說完,又看了僵直著背影的謝思齊一眼,“我再躺一會,午飯之前還沒有洗好,我要生氣了?!?/br> 接著就伸了個懶腰,轉身又進了屋內。 葉信芳不能目視自己的朋友被人欺負而無所作為,蹲下身子,認真的看著謝思齊,“順手,并不等于愿意?!?/br> 謝思齊呆呆的看著他,只聽見葉信芳繼續道:“都是在府學就讀,沒有高低貴賤,你不必怕他?!?/br> “他是大少爺,據說他爺爺是個大官……”哪怕是有了功名,普通人天生對于大官有著恐懼之心的。 葉信芳笑了笑,“再大的官也得講理啊,這么點小事難道還會跟你計較不成?” “可是,可是我還是害怕……” 謝思齊依舊是那么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 “他學問很好嗎?”葉信芳不覺得對方這樣懶懶散散的樣子能考上秀才,結合他家里有大官,心里便有了底。 謝思齊搖了搖頭,“連四書都背不全,先生們都不愿意理他?!?/br> “這就對了,他肯定不是走正常途徑進來的,府學里連書童都不許帶,如此嚴苛,說明他家里人希望他能改好,治一治他大少爺的脾氣,你不幫他洗衣服,人家感謝你都來不及,怎么會因為這點事為難你?” 葉信芳不想看他這么一直唯唯諾諾下去,這樣的人,從前在孤兒院里總是被欺壓得最狠的,不反抗就永遠被人奴役,拍了拍他的肩膀,下了一劑狠藥,“你想想你爹,家里人緊衣縮食供養你,他們送你來這里是等著你出人頭地,不是讓你來著幫人當仆人的?!?/br> “我……”謝思齊深吸一口氣,艱難的說道:“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葉信芳繼續慫恿著,“你不幫他洗,還有漿洗房,他這樣的大少爺,難道還能缺那點錢財?!?/br> “他還真缺那點錢?!遍_口之人站在東邊的一間房門口,兩眼笑瞇瞇的看著二人,這人長相俊朗,手里拿著一把折扇,腰間戴著一枚玉佩,衣著華麗,連一個衣角都被撫得整整齊齊,完全不像個苦讀的書生,倒像是即將趕赴佳人之約的公子哥。 “我叫林云帆,你屋里那位小少爺,他還欠了我不少錢呢?!绷衷品蛄恐x思齊,一臉惋惜的樣子:“小兔子,你說你怎么就不跟我一個屋呢,我屋里那個死人臉,一點都沒有你好欺負?!?/br> 這人一副浪蕩子的模樣,看得葉信芳眉頭皺了皺,但還是自我介紹道:“葉信芳,今天入學的?!?/br> “我知道,跟宋神童一間屋子嘛。你連他都搞的定,是真的勇士,佩服?!绷衷品荒樥把?。 “你認識修之?”葉信芳有些驚奇。 “從前還是同窗呢,他那樣不討喜的人,都對你言聽計從,了不起?!绷衷品傲斯笆?,接著道:“我還有事,就不跟你們閑聊了,告辭?!?/br> 說完,就轉身走出院子,經過二人身邊時,葉信芳還聞到了一股香風。 “你不害怕嗎?”謝思齊突然問道。 “害怕什么?”葉信芳有些不解。 “這樣的事情,與人交往好像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開口說話很容易,跟人對質也很容易,為什么,我不行?”謝思齊滿臉都寫著挫敗,眼中充斥著自卑與自我懷疑。 葉信芳只覺得自己穿越之后,遇到的人,怎么說呢,心理都不太健康,有些后悔當年沒有考一個心理咨詢師證。 “有什么好害怕的,說錯了話難道對方還會打你嗎?” “可是他們會嘲笑啊,會看不起?!敝x思齊就像現代許多內向的人一樣,多說一句話都會臉紅,葉心理咨詢師的診斷結果是社交恐懼癥。 “你與我說話,也沒有害怕啊?!?/br> “因為我們已經熟悉了?!敝x思齊臉色漲得通紅。 “與人交往都有一個熟悉的過程,你越是不敢說話,越是會說錯,人家就越是嘲笑,而你若是不說話,人家照樣在嘲笑,思齊,他人的眼光,其實沒有那么重要?!比~信芳只覺得這幾個月熬得雞湯比從前十幾年都多。 “會將嘲笑寫在臉上的人,并不會成為你的朋友,低聲下氣是不會得到朋友的,真正的朋友會尊重你,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瞧不起你,既然都不是你的朋友,你又何必在意他的意見。說出自己的想法,真的沒有那么難?!?/br> 謝思齊看著對方兩眼都盛滿了鼓勵,“我聽你的,我想試試!” “一再的遷就,只會讓對方更加的得寸進尺,我陪你去?!比~信芳扶他站了起來。 “對、對于這件事,我不會再妥協了,你的衣服你自己洗!我的時間要用來讀書,你以后也不要再打擾我了!你真的非常過分!”謝思齊看著葉信芳,說完之后不住的喘氣。 “對,就是這樣,眼神再兇狠一點!”葉信芳鼓勵道。 “我們進去!找他說!”謝思齊雙拳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