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他做了個口型。 陸執先是蹙眉,不知道邢北都想表達什么,然而在讀懂邢北都說的那兩個字后,他臉上露出了微妙的笑意。 簡略讀不懂唇語,只能干看著邢北都和陸執兩人打啞謎,好奇得抓心撓肺。 將視線轉回西卡西這邊,邢北都面無表情道:“記者先生,我還沒問完呢。既然你拿得出自己的身份,那……你能佐證你所在的門戶網的經理的身份么?” 西卡西一愣:“在現場不行……不過,公司都是有編制的,只要到公司網站上查一下,就能找到經理的錄入信息?!?/br> 坐在會議桌前的邢北都交叉著雙手,撐著下頜,氣定神閑地撐在桌子上。他的神色里露出了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惡意,沒來由地讓西卡西打了個哆嗦,總覺得自己似乎踏入了邢北都所制造的言語陷阱里。 “既然貴公司的經理都有編制,那記者先生,你覺得,艾爾多尚這樣的大公司會不如貴公司正規嗎?”邢北都咧著唇角,滿意地看著西卡西在自己的誘導下,引出了他想要的關鍵詞——編制! 西卡西頓時怔??! 邢北都繼續道:“我是不明白為什么會有人覺得我的執行總裁身份有假……在貿然出來造謠前,居然都沒有去艾爾多尚的官方網站查證一下我的編制……看來心術不正會導致人智商下降啊。記者先生,既然你質疑我的身份,那為什么不自己先去艾爾多尚的官網查證一下呢?” 西卡西不死心:“可是……可是我聽艾爾多尚的員工說,他們從未在公司里見過什么執行總裁……” 邢北都笑出了聲:“記者先生,你見過貴公司的董事會嗎?” “沒有……” “普通員工沒有見過公司高層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難不成古時候的州官縣吏誰都可以面見一次圣上?” 西卡西一時失語,無端惶恐起來:難不成這次造假事件邢北都還能翻盤不成??? 此時,已有會見風使舵的記者拿出了自己的手機登錄艾爾多尚的官網查詢公司的工作人員表。 雖然尋常員工的資料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但公司高層人員的名錄卻是工工整整地擺放在了網站最底端的職工列表鏈接里。 片刻后,有手速快的記者揚起了手中的手機,舉手示意。邢北都瞥了對方一眼,這記者的胸前掛著記者銘牌,看單位是來自一家與天禾交好的傳媒公司,當即便點了點頭,讓這位記者起立發言。 “艾爾多尚的職工表里確實有邢總的名字,執行總裁邢北都!”那名記者喊著。 西卡西徹底白了臉,他壓根就沒想到,還有職員編制這一出。 之前徐文迪的經紀人找到他時明確告訴他了,邢北都肯定是冒名頂替的偽霸總,根本拿不出任何足以證明自己身份的證據來。 為什么艾爾多尚會有職員公示表??! 邢北都不屑地嗤笑了一聲: “現在,這位記者先生,你還要懷疑我的身份嗎?” 第25章 因為編制公示這一出實錘的出現, 之前網媒謠傳的“真人秀造假”消息不攻自破。 西卡西失魂落魄地坐了下去。 誰料邢北都卻勾了勾唇角,惡劣道:“這位記者同學, 發言不舉手就算了, 現在老師沒同意, 你怎么就自己坐下了?” “我……我……那我現在可以坐下了嗎?”西卡西差點被嗆得說不出話來,這邢北都實在是太壞了吧! 邢北都抬手指了指會議廳的大門:“擾亂課堂秩序,這位同學請離開這個舞臺, 自己出去罰站?!?/br> 西卡西:“……” 在場的記者們:“……” 解決完了破壞給記者招待會的西卡西,并讓其出門罰站后, 剩下的事情明顯輕松了許多。 扣除西卡西這樣的二五仔, 留在會議廳里的記者們基本都是站在天禾一方的人,自然知道該如何撰寫新文引導輿論, 給天禾創造良好的輿論環境。 加之邢北都還拿出了職員編制這樣的鐵證,一下子就有了堵死還想造謠真人秀作假的不懷好意者們的臭嘴。 留下來的記者們自然是不留余力、添油加醋地撰寫天禾方面的澄清報告。徹底將原本那對真人秀質疑紛紛的輿論傾向引導至了控訴造謠者,還被誣陷身份作假的邢總一個公道上。 一時之間, 繼上一次憑借著《霸總》真人秀而一炮走紅, 登頂微博熱搜榜首后,不過幾天的功夫,邢北都便又一次霸屏了。 有驚無險地結束了記者招待會,化解了這一次的公關危機后, 簡略整個人都頹了。 放下一顆心后, 他同邢北都叮囑了兩句, 便又匆匆忙忙地投身進了記者會的后續善后之中。 而已經沒什么要事要做的邢北都, 則被簡略打發回了藝人公寓。 簡略要他趕緊養精蓄銳, 回復一下精力,明天一早就飛去群萃錄制艾爾多尚的廣告和探訪節目,爭取利用一下這次逢兇化吉后得來的熱度。 至于邢北都究竟是怎么在艾爾多尚的職工編制表上留下自己的名字的……明天再說。 而妄圖陷害邢北都的徐文迪和對方的經紀人…… 這筆賬,也明天一并來清算! · 再一次走出天禾辦公大樓的邢北都明顯心情不錯,嘴角一直保持著一個微小的上揚弧度。 所謂的“職員編制”,就是他在參加記者招待會前,讓陸執去布置的東西。 在邢北都看來,既然現在對他不利的輿論導向是懷疑他的霸總身份乃是真人秀節目組造假,那把假的變成真的不就行了?屆時,一切不利的局勢便會瞬間倒轉。 當然,邢北都可不會傻到直接同陸執表明自己想要成為艾爾多尚真正的執行總裁,得到艾爾多尚的股份以及總裁特權。 雖然陸執對他似乎另眼相待,但邢北都明白,對方只是打小順風順水慣了,現在猛地遇見自己這么個油鹽不進的家伙,久攻不破之下起了一股征服欲。 他在陸執心里的地位,恐怕并不會比徐文迪高出多少。 一旦他做出一些觸犯陸執底線的蠢事,比如公然空手套白狼,向陸執討要股權,那陸執必然會毫不留情地將他打下深淵! 陸執在享受攻破他的感覺,邢北都又何嘗不是在享受戲耍陸執的滋味?否則的話,他要是想避開陸執,直接收拾東西消失就好,又或者把陸執暴揍一頓,讓這貨知道拳頭才是硬道理。 越是危險,就越是蠱惑人心,戰栗與快感本就是相并而行。 陸執拿他當樂子,他也拿陸執當樂子。 對弈,從來都是互角。 所以,拿出一個小小的“職員編制”,自然是現下最好的選擇。 即便無法真的弄假成真,也可以盡量營造出以假亂真的效果。 一般人是不會去刻意注意企業與公司的職工構成表的,可這份名單卻是真實存在。就像是學校里的講師遇上了不相信他身份的家長,與其費盡心思給質詢其身份的家長講課解題,妄圖明確自己的身份,倒不如直接拿出教務處的老師名錄,讓名錄成為勝過千言萬語的如山鐵證。 陸執身為艾爾多尚真正的掌權者,只要他一聲令下,自然是能讓艾爾多尚的官網維護人員,在已有的職員名單上,增添上一個執行總裁的位置。 而這種私人性質的名錄,也不會被記載在搜索引擎的時刻截圖上。 倘使徐文迪與其經紀人還不死心,拿出維護人員添改之前的名錄截圖繼續坑害他,那邢北都也能義正言辭地質疑截圖的真實性,反咬陷害他的人,這份截圖是偽造的p圖。 更何況…… 連職員編制這一茬都沒想到的徐文迪和他的經紀人,拿得出之前的截圖嗎? 如此一來,兩級反轉,原本處于劣勢的邢北都瞬間成了這場風波里的最后贏家! 陸執同他走在一起,自然是留意到了邢北都的一些微妙情緒。 當下,他便問道:“你很開心?我看你在笑?!?/br> “還行,”邢北都拘謹道,“別人不開心了,我就開心了?!?/br> “你這性格可真是惡劣啊,把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不過……夠對我胃口,”陸執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真要我封殺那個小記者?” 邢北都不屑:“那又如何?我就是這么惡劣的人?!?/br> 之前西卡西出面質問邢北都的時候,邢北都便昂了昂下巴,示意陸執去看西卡西胸前的記者證件,看清楚這擾亂記者會的小記者來自何處。而在陸執辨認出西卡西的來歷后,邢北都又對他做了個口型。 邢北都所說的兩個字就是—— 封殺。 邢北都并非什么以德報怨的圣母,且骨子里就惡劣到了極點,一點兒虧都吃不得。 先前在醫院,陸執不過是在他耳邊吹了吹熱氣調戲他就能讓這人記著,等到會面簡略時再還治了回去。 他是不怎么記仇的,畢竟有仇的話邢北都一般當場就報了。 現在西卡西敢在記者會上對他下套,妄想坑害他,邢北都自然也就毫不留情地反擊回去。 至于什么這么做是否有些過分了…… 邢北都表示: 他憑本事打爆的狗頭,難道還要憐惜一下咬人的狗可不可憐不成? 在地下車場度過的這些歲月里,他學到的最重要的東西就是: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已經走到地下停車場,正準備打開超跑車門,坐進去開車的陸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他笑得險些憋出了兩滴生理性鹽水,讓邢北都摸不著二丈頭腦,還以為陸執是突然中邪了,想著要去哪里給這家伙聯系驅邪的大師。 “我這是在說第幾遍了,”陸執擦了擦眼睛,“北都,你真的——太有意思了!” 邢北都跟陸執曾經接觸過的人與物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存在。 他以往時常會包養一下徐文迪這樣的二流明星,但本我目的卻并非貪圖所謂的美色。好看的皮囊太多,而有趣的靈魂太少,陸執只是喜歡這種掌控全局的感覺。 只要他高興,他就能把人捧上天堂;而等他不快了,便也能讓人墜入地獄! 這種宛如上帝一般,脫離了低級趣味的感覺令他著迷。即便邢北都沒有出現,在徐文迪的事業剛剛步上正軌之際,他也會毫不留情地收回恩賜給徐文迪的一切。 他是此間高高在上,主宰一切的神明,那些蕓蕓眾生,不過是他打發時間的取樂玩具。 邢北都是頭一個能調動他的情緒,讓他感覺,和對方待在一起時,自己并不能控制一切的存在。 “明天簡略要帶你去群萃吧,”陸執收斂了一下面上那笑得夸張的神色,坐進了跑車里,“來!上車,在離開鞍海市之前,再去瘋一把,就當是慶祝今天的翻盤如何?” 邢北都聳肩:“滿級boss虐菜而已,有什么好慶祝的?!?/br> 嘴上雖然這么說著,但他還是開了副駕的車門,上了陸執的車。 拿出手機給簡總管發去了一條匯報自己行蹤動向的短訊后,暴君微虛著雙眼,興致缺缺撩了半邊眼皮。 如黑曜石般的漆黑眼瞳盯向駕駛位,讓踩了油門開始預熱發動機的陸執莫名覺得自己的身側坐了一只蟄伏著的黑豹。 也許上一刻豹子還乖順地躺在他的身側,如同家貓般地昂起下巴任他撓捏,下一刻便會突然暴起,直接將他撕成碎片。 陸執興奮難耐。 “走吧,帶你去個好地方,我想,你會喜歡的?!彼麗炐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