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百口莫辯
金陵府衙的大院內,月光照著古老的梧桐樹,朦朧的燈光灑著淡淡的清輝。 梧桐樹下,夏中平正陪著二皇子李嘯云下著棋,或者說是李嘯云陪著夏中平下著棋。 與這寧靜的夜晚相比,是夏府尹隱忍了許久的躁意與不安,所以他與李嘯云下棋時,一直是心有旁騖,有一顆沒一顆的落著棋子。 “不下了,本宮都贏得沒意思了?!崩顕[云終于在一盤索然無味的棋局結束后意興闌珊的說到,本來是夏中平陪著他下棋的,結果夏中平越來越走神,到最后像是他陪著夏中平下棋。 “殿下的棋藝臣望塵莫及?!毕闹衅接行擂蔚恼f到。 “夏府尹是對本宮的人沒有信心,還是對你自己沒有信心?!崩顕[云淡然說到,月光透過梧桐葉斑駁的灑在他的身上,讓一身白衣的他顯得更加瀟灑飄逸。 夏中平看著面前如謫仙人物,心中苦笑道:“到底是看戲的比演戲的輕松” “哎,臣老了,自然少了殿下剛斷果決的豪氣與銳氣?!毕闹衅介L悵然說到,他以前從未有像今日這般心緒不寧,想必是人到中年,再不復當年天不怕地不怕的豪邁之氣了。 李嘯云看著對面夏中平,雖然顯得有些落寞,不過仍然端坐在那里,背也很是挺直,不由得想起了那個如他一般舉手投足間都顯著大家風范的“夏天”,心想這還真是父子倆。 “夏府尹的大公子身上還真有幾份你的影子?!崩顕[云說到。 “??!”夏中平有些吃驚的輕呼了一聲,仿佛是沒聽清楚李嘯云的話。 正在這時,府衙的鐵門響起來,緊接著便是宋飛中氣十足的叫門聲。 “他們回來了?!崩顕[云說到。 夏中平聽了眼睛陡然亮起來,立即起身準備向門口的方向走去,突然又意識到不妥,便又慢慢的坐回原地。 不一會,宋飛就大步的走了過來。 “如何?”李嘯云問到。 “屬下帶人趕過去的時候,殿下吩咐屬下要救的人已經死了?!彼物w說到。 “死了!”不等李嘯云答話,夏府尹就又一聲驚呼,聲音里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懊悔。 夏中平發現那柳氏父母后,若是冒險一點,還是有可能將他們救出來的,那個天下第一劍是他派去的,以他的身手就算不能將兩人全救出來,勉強救一個應該還行的。 他只是為了更保險,同時想將二皇子也拉入其中,這樣也多一份勝算,沒想到時間久了,竟出現這樣的意外。 接著宋飛就將他去時的那小宅的情形簡潔的講述了一翻。 “你是說,同時出現了四個互不認識蒙面高手?柳父被人帶走了,不知生死?然后江家的人說是蒙面人殺死了柳氏父母?”二皇子李嘯云顯然對這樣的結果覺得有些意外。 夏中平告訴李嘯云,他派了一個高手在那里守著,那另外三個,一個如宋飛判斷是江家派去的,那另兩個又是誰。 而且形勢好像對夏中平很是不利,如果他猜的不錯,馬上就有人要指認是夏中平派人殺死了柳氏父母了。 李嘯云下意識的看向夏中平,夏中平的臉色難看極了。 “柳氏!”夏中平突然叫了起來,此時再也顧不得形象,猛得站了起來,連鞋都來不及穿便大聲喊到:“來人,快隨本官到金陵府獄里去!” 柳氏父母死那么江家失去了要挾柳氏的憑據,柳氏怕是也活不了了。雖然他也有安排人暗中保護柳氏,但是他怕再有意外發生。 金陵府獄與金陵府只一墻之隔,用來關押在審的犯人的。 “大人,您怎么也來了?” 叫門聲剛落,門便吱的一聲開了,門衛一邊將門向里拉一邊問道。 “還有誰來了?”剛越過門衛的夏中平陡然的止住了腳步,急速的轉過身來問到。 “前不久,呂大人剛進去?!遍T衛被夏中平的動作唬了一跳,趕緊說到。 話音還未落,他便發現他們一向莊嚴的夏大人快速的向獄內沖了過去。 “殺人了!殺人了,快來人啊,莫要讓兇手跑了!” 緊接著又是刀劍的撞擊聲,和吆喝聲,原本寂靜的只聽腳步聲的金陵府獄頓時像熱水炸開了鍋似的。 夏中平正領著人在奔跑中,突遇這種變故,心中道了一聲不好,以更快的速度沖進向牢內。待夏中平沖入牢內剛剛傳出聲音的審訊室時,室內又突然恢復了寂靜,刀劍聲,吆喝聲已悄然消失。夏中平在有些晦暗的燭火中看清牢內的光景時,那顆已懸到嗓子眼的心猛然的下墜,臉也被燭光印的煞白煞白。 有兩個滿身是血的獄卒已被結結實實的綑了起來,脖子上還架著鋼刀,這兩獄卒是夏中平的親信,武功都不弱,也是夏中平安排保護柳氏的人。 而柳氏倒在血潑中,胸前還插著一把劍。 這兩獄卒見夏中平來了,原本有些驚慌的眼睛里又頓時充滿了希望。 “這是怎么回事?”夏中平穩了穩自己的心神,開口問道。 “大人,屬下剛剛想起江永安那案子有些疑點,于是過來提審柳氏,沒想到審著審著,這兩人便沖進審訊室要殺柳氏,屬下一時疏忽,竟讓這兩個惡賊將柳氏給殺了!” 呂超像以往一樣,用平穩而恭敬的聲音答道。 呂超從來都是一個非常稱職的下屬,以前他也常常如此,突然想到哪個案件有什么疑點,哪怕是半夜,也會跑到金陵府獄里提審犯人問個清楚,有了呂超,夏中平要少費許多心思,他真的很是欣賞甚至感激呂超。 所以夏中平對呂超像兄弟,他們私低下在一起喝酒,談女人……無話不講。 但是夏中平現在卻一點都不這樣想,他很想問一句呂超“為什么?”,但是現在不是時候,他必須迅速的冷靜下來應付目前的殘局。 “冤枉啊,大人,不是我們,人是呂超殺的?!眱蓚€被捆的獄卒不等夏中平說話,便大叫了起來。 “你還敢狡辯,在場的人都見到是你親手將劍刺入柳氏的腹中的?!眳纬舐曊f到。 周圍的獄卒都紛紛的點頭。 “是你,是你將柳氏送到我的劍上的,是你存心要……” “夠了!你們先將這二人押了下去,等候發落!” 夏中平厲聲呵到,他感覺自己已經掉入了陷井?,F在多說無益,只有先將局勢穩定下來,再來思破局的方法,所以他呵停了自己的兩個親信,并別有深意的看了兩個親信一眼。 然而,恐懼卻讓其中的一人會錯了意,他恐懼夏中平會丟車保帥拋棄他們倆,事實上這樣的事情并不少見。所以為了活命,他必須將自己與夏中平的命運連在一起,所以他大聲的說到 “夏大人,你不能不管我們,我們是聽夏大人您的命令保護柳氏,才落到今日的地步的啊。你要為我們伸冤??!” 夏中平只覺得苦水紛紛的向口中涌了上來,苦不堪言,百口莫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