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回去以后,顧鈞書就笑嘻嘻地問她:“你在橋上,和謝家公子聊得甚是愉悅啊?!?/br> 顧鈞祁也看出一點端倪:“二妹是不是真的瞧上了謝涵昌?”涵昌是謝鈺的表字,他們三個人關系已經好到互換表字的地步。 顧云瑤從以前就拿喜歡開玩笑的顧鈞書沒辦法,沒想到顧鈞祁也跟著大哥一起胡鬧,她說道:“只有他不行?!?/br> “只有他不行?”這樣說法,讓顧鈞書很奇怪,“他怎么不行了?不管是我,還是你二哥,都覺得他人品才華無可挑剔,若說家世背景,確實比你表哥差了一點,可我聽我母親說,他們江南謝家在前朝就是簪纓世家,那可是比我們顧府更加歷史悠久的百年世家??!” 不管顧鈞書怎么勸說,就是不行。謝鈺的身份擺在那里,是任何人逾越不了的坎。 總不能告訴他們,其實謝鈺也是他們的堂兄吧。 顧云瑤想避開這個問題,管事一早看到他們回來,早就著人去通報少爺小姐們各個院子的丫鬟來接應。 顧云瑤暫且留在花廳里面,顧鈞書居然追了過來,無視跟在后面的顧鈞祁,一雙眉形幾乎拱成了小山,想伸手拉她,最終還是將雙手規矩地垂在身側:“他不行,難不成紀景善就行嗎?!” 第154章 顧云瑤一聽到紀涼州的表字, 莫名又想起某個月色正濃的晚上, 他的唇瓣壓來的時候,有一股好聞的清香,還有他的呼吸, 是她從未體會過的熾熱。 還有他舍身相救的兩次, 一次是在她險些被杜齊修羞辱的環境下,如果不是他及時趕到,興許就沒有如今還好生生立足于顧府的她,興許會被逼迫嫁給杜齊修那樣的見色起意的登徒子。 另外一次就是面臨蘇英,蘇英是神機營的副將, 許多人口中堂堂威風的“銀將軍”, 紀涼州為了救她, 不惜得罪這樣的人。他隨時都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倘若被隆寶帝知道了他還活在世上, 后果不堪設想。 當日蘇英沖著他meimei的婚事而來, 一直認為在背后搗亂的人是她,倘若將她的清白給毀了,正好可以逼迫藺紹安娶了蘇婉。到時候, 說不定她也得委曲求全,被迫入蘇府里成為他的小妾。 如果那樣,難以想象蘇英會在往后的日子里,如何的羞辱她。 一幕幕危急時刻, 都是紀涼州挺身出現。 他其實并不像世人看到的那么冷漠, 甚至在時刻關注她, 而他……居然也會流露出擔心的神情,那可是非常強大的紀涼州紀大人啊,還會特意夜闖顧府,就只為了問她一句,“我是紀廣的兒子,你怕不怕我”。 如果那天晚上紀涼州沒有說完的話,真是想要娶她,顧云瑤沉靜了幾分,說不定,她真的會答應。 顧鈞書見她突然沉默,不可置信地說道:“你難道真的對紀景善有意思?他……他可是罪臣的兒子,你跟著他沒……沒好結果?!?/br> 他實在不忍心看到顧云瑤日后要跟著一個罪臣之子過上顛沛流離的生活,不管是他,還是府內的任何一位長輩,都不可能同意。 否則當初的顧府也不會將紀涼州趕出去了,再留下他,若是被當今圣上知曉,沒準給顧府頭上降個包庇罪。無需多想,她跟著這么一個人,肯定不會有好結果。 要是不想牽連她,就得斷了她的這個念想。 趁顧鈞祁還未走近,顧鈞書又靠近幾分說道:“你可要想好了,他根本不能堂堂正正地娶你,他如今的身份,是一個已死之人,不過是受了譽王的照顧,留在譽王的身邊長大罷了,若是皇上知道了譽王敢認罪臣之子為義弟,你知道那意味著什么嗎?為什么你要執迷不悟?” 顧云瑤從小和大房的兩個哥哥一起長大,顧鈞書的心性不壞,就是脾氣直了一些,有什么想法都說出來,藏不住事,所以他從以前開始就惹了不少禍,他這樣的脾性倒不適合在朝廷里為官,有些文官的彎彎腸子可不是他能對付得了的,目前只考中了秀才,才干不如顧鈞祁卻也是一件好事。 顧鈞祁做事要更加沉穩一點,至少在聽說紀涼州是罪臣之子以后,他的表情變化不大。 顧鈞書以為顧鈞祁沒有走近,實則顧鈞祁已經靠近了,看到他們兩人好像引發了什么爭執,這很少見,顧鈞祁橫插在兩人中間,聲音略淡地說道:“大哥,你少惹二妹傷心,從小到大,若說知分寸,她比你在行?!?/br> 偏過頭,顧鈞書略有些不滿地揚起眉,還是要說:“她居然有心,想要嫁給紀涼州?!?/br> 天邊的夕陽已經變成了橘色,漸漸在往西沉。顧云瑤側身站在他們二人的邊上,轉過臉來時,發現顧鈞祁正在定定地看著她。許久以后,他開始說話:“二妹,是這樣嗎?” 顧云瑤默了片刻。是不是這樣,也得看紀涼州的心意,但若是他真的提出來,她很可能會應。也許是為了報恩,也許是其他的什么,但只要一想到他,心里就會亂成一片,一看到他,又會覺得無奈,又會安心,是一種很復雜的心緒。 這兩日顧云瑤一直在想,紀涼州究竟在哪,都在做些什么,始終放心不下。 他幾乎每月都要來一次顧府與她相見,若是哪天見不到他了,可能心里會很慌,會想到處找他。 知道他前世變成錦衣衛指揮使的人只有她一個,今生也許他還會是同樣的官職。 她比誰都要清楚,要名正言順地為紀涼州還有他的父親紀廣他們,洗刷冤屈,別人才不會以“罪臣之子”的目光再看待他。他也不用再過上那種躲躲藏藏的生活。 為換得他的安定,為英雄之后正名,顧云瑤忽然以男子姿勢拱手一拜,懇請兩位大房的哥哥一起相助:“田大人是福建剿匪的好官,他功績斐然,卻被迫入了詔獄。事到如今,過去整整五年,還有人試圖為他伸冤辯解。那是因為,他的的確確是一個為民造福的好官。只有這樣,才不會為世人所遺忘?!?/br> 紀廣也一樣,他被人抹去了名姓,從歷史的洪流中拋棄,一定是有人怕他的功績為世人所知,到時候陷害他的人,就是遺臭千年的大禍害。 “規矩是人定的,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但……功與罪,也都是靠人來定?!比绻龥]記錯,顧云瑤繼續道,“明年是皇上五十華誕,每十年皇上壽辰之際,將會大赦天下,若是這時候,紀公子能以戰功說話,加之皇上的壽辰,一定能對他另眼相看?!?/br> 顧鈞祁聽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讓紀涼州去領戰功,至于這戰功如何領,得看紀涼州如何做。以功戴罪,確實可以相抵消,但這戰功,得做到何種地步才行?他略微一笑,不是看不起紀涼州的能力,而是真的太難了。顧云瑤說的也太玄乎。 顧鈞祁道:“紀公子如今無一官半職,在軍中也是,都不算真正為朝廷征召的士卒。戰功一般是由將領來領,輪不到真正的無名小卒。再者,如今天下太平,除了九大邊關重鎮,偶爾會有蠻子軍進犯,常年都無硝煙再起。若說福建地帶,也以委任了新的巡撫過去剿匪。在這樣的情況下,即使是將領們,想要領取戰功,也不是一件易事?!?/br> 顧云瑤就知道顧鈞祁會提出這樣的疑慮,他心思縝密,一定想得比別人要多。所以她也早就預備好了回答:“二哥如何能確信,九大邊關重鎮在日后,不會有蠻子軍再度進犯?” 屬于自沽壩一戰的傳說已經漸漸為人所遺忘,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因為自沽壩一戰,讓蠻子軍士氣大挫,他們也只敢在這十幾年間踏著鐵騎,搶搶邊關地帶,所以很多大孟朝的官員,因為蠻子軍不敢貿然進犯,已經產生了惰性。 顧云瑤以前就知道,藺紹安遲早會成為蠻子軍口中的“笑面佛”,那是因為他一直深信不疑蠻子軍們根本就沒有洗心革面,遲早還得重蹈覆轍一遍當年自沽壩一戰的慘事。但僅憑他一人之力,無法同時守衛九大重鎮。將宣府、大同、遼東等鎮守下來之后,另外幾個地方損失慘重,是靠后期藺紹安領隊,慢慢再打回來。 以前她只記得他領到了軍功,卻不記得是哪一年,如今想起來了,正好就是來年——隆寶十五年。 關于顧鈞書剛才說的那一點,她也好作答:“譽王他既然有心收留紀公子,就會想到他日皇上一定會知道紀公子的身份,譽王一定早備了后手。王爺都不擔心的事,大哥因何又要擔心呢?” 這句話狠狠戳中了顧鈞書的軟肋,把他說得一噎。他慌亂地看了兩人一眼,顧鈞祁再度說話:“既如此,若是二妹有這樣的想法,我一定會相幫?!?/br> “謝謝二哥?!彼@得很高興,顧鈞書很久沒看到她這么高興了,本來還想說些話,刺激刺激她,好叫她趁早放棄,看到她如今這樣,想到當年很多次,她也是這么為自己出謀劃策過,心里就軟了片刻。他也不是不想她好,只是想要她更好一點罷了。 顧鈞書一時有了思量,想要開口說話,誰知道顧云瑤忽然笑了起來,笑得那樣無奈,他心里就是一痛,甚至都不敢看她的雙眸。 顧云瑤的語聲輕軟了片刻,從小到大他就拿她這一招沒了脾氣。只聽到她說:“希望大哥也能幫我,幫幫你曾經口中的景善兄?!?/br> 他聲音細如蚊蠅的,還是“嗯”了一聲。 …… 謝鈺回去以后,就用鎮尺壓住紙張,丁一看到他回來之后一直深鎖著眉頭,知他心里有事,想問他今日外出,都遇到什么了,卻聽謝鈺先說道:“丁一,明日開始,多買些紙張回來,明年春闈之前,我會盡量閉門不出?!?/br> 丁一聽后有點納悶,他卻不說話了,開始寫信,抬頭是“父親”兩字,就是寄給遠在南京的謝巡謝老爺的信。 他一個做下人的,不便看主子的信里都寫了什么。站在一邊盡職盡責地磨墨。許久以后才想起來他方才那句莫名其妙的話,到底什么意思! 丁一驚訝道:“少爺,你終于想清楚了,要發憤圖強,好好讀書了?” 沒錯,是該發憤圖強用功讀書了。謝鈺卻沒回答,只是用一年都很難見一次的淺笑回答他。 丁一愣了片刻,想問他究竟怎么想清楚的,謝鈺先說道:“我想試著考中狀元回來?!边@樣就可以名正言順一些了。 當然后面一句話,他沒有說出口。 丁一笑道:“太好了,少爺,若是你去考,絕對沒有問題,您肯定能高中狀元!” “這不一定?!彼貞浟艘幌乱姷降念櫦叶贍數那榫?,那少年,才十五歲左右的年紀,如此年輕就已經是舉人了,明年他將是最大的競爭對手。他們兩個人今日還約定了,他日在考場見面,絕對不要給對方手下留情,相約一起進入殿試角逐,都是以狀元的身份在努力。 不管怎么樣,丁一都很高興。一高興就上頭了,不小心瞥到他書信里的內容,竟是一怔。 ——謝鈺居然想要金榜題名,高中狀元之后,上門去顧家提親。 原來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丁一恍然失神片刻,原來他們家的公子,并不是只會沉迷于書中的呆頭鵝,原來他們家的公子,也會春心芳動。 謝鈺看見他這副模樣,不免淺笑道:“若是顧家二小姐,一定會成為一名出色的賢內助?!彼踔聊芟胂蟮?,把她娶回來養在身邊,每日與她念四書五經,讓她躺在他的懷里一起坐在院子里曬太陽的情景。 到時候他們的院子一定要種許多花草,還要做一個葡萄藤的架子。 他還能想象到,在葡萄藤瘋狂攀爬的藤架下面,天光一點點漏進來,顧云瑤會躺在他的懷里,那些天光會照在她嬌小柔媚的臉容上。 還有她臉上的那些細小的絨毛,會像最新鮮的蜜桃一樣,絨絨的,讓人忍不住想戳一戳,今日下午他就克制了半天,但是將來的不久,他就可以名正言順了,可以戳一戳她的臉頰,然后撓撓她的下巴,看她因被撓得癢兮兮的,長睫會輕顫,和他嬌嗔。 這些如今都只是想象,但在不久的將來,可能就會實現了…… 謝鈺心懷著希冀。卻是沒想到,這封信經過快馬加鞭寄回了南京,被謝巡一封同樣用快馬加鞭送到京城的信,給嚴詞駁回了。 第155章 幾日前, 遠在南京收到信的謝巡也覺得荒唐。 謝鈺點名說有了心儀的姑娘, 本是一件好事,越往后看信的內容,謝巡越難以接受。 信中居然說, 他有意想迎娶京城顧家的二小姐。 京城顧家?京城還有哪一個顧家? 何況謝鈺為了征得作為父親的他的同意, 將顧家的背景都說得一清二楚。京城里有許多顧家,但是能在皇上作為太子時期成為皇上的侍讀,這樣的京中官員,也就只有顧家顧二爺一個人。 他不同意,這種事情絕對不允許發生!謝鈺根本就不知道, 他對京城里哪家高門大戶的小姐有意思, 都沒有問題, 唯獨京城顧家不可以。 因為顧家人才是他真正的親人,顧二爺才是他真正的親爹! 這是謝巡把謝鈺抱回來養以后, 從抱他過來的那個乳娘口里得知的。而今那個乳娘也已年過四十, 聽說謝鈺的生母當年在生他的時候,因為郁郁寡歡加之身小體瘦,孩子出生不久以后, 就去往了西天。顧德珉恐怕也不知道當年他這個兒子的去處,隨便地交給什么人,就送走了。 恐怕世上唯有當年的這個乳娘才知情了。 謝巡寄出嚴詞駁回的書信以后,就在南京守著。沒事的時候還會翻翻謝鈺寄回來的書信, 以及數月之前, 從京城里由無名氏寄來的那封——警告他不要輕舉妄動, 不要將謝鈺的身世透露給他的忠言信。 他若有所思,滿懷心事地在考慮,究竟要不要派當年這個知情的乳娘去一趟京城,好旁敲側擊地告訴謝鈺,趁早一點斷了想要迎娶顧家小姐的想法,省得他真的會透露他的身世,讓他明白,這是怎么樣的一種有違天倫的奇恥大辱! …… 恍恍過了兩三日,這日天氣也不錯,眼看又到了臘月里,院子里的梅花都開得正好。顧云瑤正在文舒齋里喝花茶,槅扇被打開了一點,正好能看到屋外晴暖的冬日陽光。那抹驕陽似乎正掛在樹梢頭,從她這個角度看去,仿佛樹枝上結了一個黃澄澄的大果子。 她妙趣橫生地用鎮尺壓了壓宣紙,點了顏色,用筆尖潤了潤,把眼前見到的景象都畫了下來。 身邊就是炭盆子,雖然有陽光照著,還是很冷。不一會兒桃枝從院子外面鉆進來,看到她還有閑情逸致地畫畫,就是納悶:“姐兒,大小姐年后就要出嫁了,奴婢聽說老夫人有意將您許給謝公子,但是您……” 顧云瑤怎么想的,桃枝至今都不知道。她們已經習慣趁旁人不在的時候,在閨房里面單獨說些悄悄話。 只有這樣,桃枝才覺得更加親近她家的姐兒多一些。且這么多年來,顧云瑤明顯要更器重她一點,倒不是說會叫她干些苦活重活,而是每次有什么需得私下進行的事,都是顧云瑤交代給她來辦。 說定了要作為丫鬟一直跟在她身邊,從她九歲大的時候就被配到了顧云瑤的身邊,一直看著她從小小身形的幼童,長到如今亭亭玉立的妙齡少女。一直以來桃枝都很舍不得,將來若是顧云瑤出嫁了,她也要跟著一起做陪嫁丫鬟過去。 不管是侯府世子也好,江南謝家的大才子也好,都能給顧云瑤康定安穩的生活,結果前者因為和蘇家訂婚了,按顧云瑤的意思是說,不可能再有想法,桃枝也能理解,后者她就不能懂顧云瑤究竟什么想法了。 那謝公子生得高大,雖然沒有藺紹安俊美,卻也不差,人有才華,還很低調沉穩,是比顧云瑤大了許多歲,可是這樣的男人,因有閱歷在身,定能待妻子極好。桃枝深信不疑,年齡大點的謝鈺,應該更擅長寵老婆。 顧云瑤本人覺得不妥。身邊的人不管是誰,都一心期望著將來她能嫁進一個好人家,先后忠順侯府、齊國公府的事情基本都黃了,如今換成江南謝家,要讓她嫁給前世除了祖母以外,對她最好的親人什么的,顧云瑤一度認為很荒唐。如今也只能減少與謝鈺的碰面,同時希望他因春闈在即之事,忙于學問,而無心顧及婚娶一事。 她想了想,把收在箱籠之上的一樣錦鼠灰斗篷交由桃枝,同時還交給了她一封信,希望她能把這件事辦妥了:“去風味樓一趟,將此信務必當面交給謝公子。信里有很重要的內容,切勿叫旁人看了去?!蹦┝?,顧云瑤還是補充說了一句,“桃枝,在府內我能信任的人并不多,你是其中之一?!?/br> 桃枝也不多說什么了,心里騰起一股感激之情,抱著斗篷還有信,匆匆下去。 很快她就到了風味樓,這個客??梢源蚣?,也可以用飯。樓內人來人往,四處彌漫著菜香茶香還有酒香。 掌柜的正在隨同伙計熱情招待每一位進店的客官,看到桃枝這富人家丫鬟的扮相,便知道她來頭不簡單,上前來招呼一聲,桃枝常年待在府內,跟著顧云瑤一起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面對陌生男子的親近,還有點怕生。她隨口報了“來找人”三個字,掌柜的立即變了臉,也不招呼她了。 桃枝趁機爬上了樓,顧云瑤交代她,謝鈺住在天字一號房,她以前是個大字不識幾個的大文盲,如今已經被顧云瑤培養成能默寫一些簡單的詩文,還有很多字都能認識的初級學童。很快認出天字一號房在哪,不經意間擦身而過一個人,桃枝愣了愣,居然是紀涼州紀大人! 紀涼州還是和以前一樣,看人的時候不含任何感情,清清冷冷,又有點出世離塵的感覺。她一看到紀涼州,就會被他攝人的氣場給震住,可能他自己沒有察覺,當別人見到他的時候,會有多害怕他冷硬無表情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