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玨感受到林雋的憤怒，可是她表面上太冷靜了，這般隱忍情緒的模樣，他認為這是氣到極點才會有的態度。

    念及此，他凝視她漸漸透出水光的雙眼，淡淡地說：“只要不妨礙任務進行，你提出要求，我會做到?！?/br>
    她拳頭慢慢握緊，撐著不讓眼淚落下，換上了個算不上開心的微笑：“不妨礙任務進行的要求，我有想到一個?！?/br>
    他抬眸。

    “我要你在意我，就像個男人對女人一樣?！?/br>
    他沉默，但雙眸明顯因為這句話而動，定眸深邃。

    林雋見他沒有其他反應，呢喃：“在意我……會妨礙任務進行嗎？”

    班玨只是一瞬不瞬的看著她，嘴唇依舊抿緊。

    林雋輕輕吐氣，把外套脫下來丟給他，什么話也沒說就走下車去后車廂，班玨也立刻下車走去后頭，要幫她把東西拿出來時被她用手推開，她把東西提好后走到他面前，抬頭看他。

    他低頭，凝視她噙在眼眶的透明液體，緩緩開口：“晚安?！?/br>
    她嘴唇抿了一下，踮起腳尖在他的臉頰上輕吻，然后旋身走了。

    他凝視她漸行漸遠的身影，伸手碰了她留在自己臉頰上的眼淚，定眸不語。

    老黃酒吧。

    “5號，目標有沒有什么異狀？”班玨拿了兩個杯子跟紅酒來到吧臺前，在角落坐下。

    坐他后方的喬書亞喝完檸檬水，拉了帽子起身坐到班玨身邊。

    “沒有，看起來一切正常，上課或是去圖書館，他還會給校門口賣報紙的老太婆買早餐，幾個常接觸的同學背景也單純?！?/br>
    “明天我去接他，你先回二十一處待命，暫時讓其他人接手監視?！卑喃k啜了一口?！盎魻柦鹨才艂€人試他?！?/br>
    “安排誰？”

    “余之夫?！?/br>
    “有趣，要是余之夫有任何反應就精彩了，我料定他沒跟余之夫模擬過這種場景?！?/br>
    “模擬？你說他會模擬被抓的狀況？”

    “我也是聽說的，他會對幾個重要干部做演練，像康教授那樣的話，估計把他們兩人擺同間房也沒用，康教授不一定真的見過馬爺真面目，有可能認不出來，就算看過樣子也不會輕舉妄動，因為家人的命在馬爺手上，他們都清楚一旦被抓，他的家人馬上會被隔離或是送去找不到的地方，所以這種狀況不是硬撐，不然就是帶著秘密死，家人可能會沒事?！?/br>
    他喝著酒，眼睛微瞇起。

    “班，我爸媽在我小時候就死了?！眴虝鴣喺f?！拔覜]有兄弟或情人，說實話干這行也不適合擁有這些，但有時反而羨慕這些人，我要是死了，也不會有人記得?！?/br>
    班玨喝著酒，拒絕了喬書亞遞過來的煙，淡淡地說：“這里禁煙?！?/br>
    此時老黃突然從他身后走過，拍了一下班玨：“得了，我可以睜只眼閉只眼?！?/br>
    喬書亞轉頭朝老黃笑了一下，示意就抽一根。

    “某些愚蠢的電影或電視劇總把我們美化成一場有趣的警察抓強盜的游戲，我駐紐約的主管告訴我，緝毒工作的攻擊率最高，比率每年都上升，這是挺悲哀的事，可要是踏進來了，就是一輩子的事?！眴虝鴣喭铝丝跓?。

    “你怎么會想做這個工作？”

    “因為我父母就是被毒販打死的，在洛杉磯街頭?！眴虝鴣啺褵熌硐??！皟蓚€白人小子，為了躲警察追，我父母推著餐車弄倒這兩個人，他們就朝我父母開槍?！?/br>
    班玨沒說話，拿起酒瓶主動把喬書亞的杯子倒滿。

    “那你呢？怎么跟義父鬧翻的？堂堂毒梟繼承者來干線人？”喬書亞戲謔詢問。

    “每個人都在問我理由，猜我與父親之間發生什么？或是受了什么刺激？”班玨放下杯子，徐徐低語?！皡s沒有人覺得我就是在做件正確的事，我只是停止了過去的錯誤，設法改正，人都一定要有個錯誤或是理由，才會意識要改變嗎？”

    “所以你沒有理由，純粹只是……自覺？”喬書亞輕輕皺眉?！澳悄阌泻軓姷囊庵玖??！?/br>
    “我替他蹲了10年，我還他恩情，但不代表我認同他，從我進去的那刻起，我就再也不欠他?！卑喃k說?！拔业男唐谠臼菬o期，剩下的就該他進去蹲了?！?/br>
    喬書亞拿起酒杯碰了他的杯子：“那就讓他們好看?！?/br>
    “我那天才在跟霍爾金談到這件事，沒想到你就去提了?！蹦阕诟瘪{駛座上，轉頭看后面的班玨?！霸缭撟岏T同學去跟余之夫聊聊，處里那幫老頭開口是問訊技巧，那種刺探是我聽了都不舒服，馮同學就知道怎么聊出重點?！?/br>
    班玨低頭看著平板，淡淡地嗯了一聲。

    “班，我還好奇一件事?！?/br>
    “什么事？”

    莫恒搔搔頭：“聽說你跟警察搞了個專案組？”

    “嗯?！?/br>
    “關于什么的？”

    他沒有抬頭，答得很簡單：“我有經過授權，這件事等之后再談?！?/br>
    莫恒跟開車的探員做了個鬼臉，低聲抱怨班玨開始有小秘密不說了。

    班玨看了眼屏幕上的時間：“差不多再10分鐘就到了，你讓他出來校門口等?！?/br>
    “哦，我以為我們要開進去?！蹦阋贿吥檬謾C一邊說。

    “開進去？你以為是家長接送？后面還跟了兩輛警車？”他無奈道。

    莫恒忍不住笑出聲，撥了電話，響了很久沒接，又再撥了一次，一樣是響很久直接轉語音信箱。

    班玨皺眉，當機立斷打給另一組安排在馮同學家里附近的探員詢問，探員回報有看到人上公車，也有看到人下車走進大學里，他迅速打給學校里的探員，對方說：“我看到他還在教室里跟老師問問題，等等我會直接帶走他?！?/br>
    “看緊了?！?/br>
    莫恒看班玨的臉色很嚴肅，吐氣說：“不用緊張，在教室里呢?！?/br>
    一到x大校門，班玨立刻跳出車往里面走，此時兩個探員剛好朝門口方向跑來，臉色難看。

    “人呢？”

    “不是他?！逼渲幸粋€探員神色凝重?！爸皇莻€同樣裝扮的年輕人?！?/br>
    “冒充的人在哪？”

    “還在教室里，我們先沒收了這些東西?！碧絾T遞上背包。

    班玨直接拉開拉鏈，背包一倒把東西全部倒在地上，書、筆袋、筆記本跟錢包，他又拉開前袋，摸到了一迭有些厚度的東西，拿出來看發現是一包紅包，里頭是一大迭百元鈔。

    莫恒小跑步過來時，立刻注意到這一地凌亂，轉頭問探員：“怎么回事？”

    班玨把這包丟給莫恒，莫恒好奇打開驚呼：“這么多鈔票？”

    “現金交易才會讓人有冒險的沖動?！彼f。

    “這看起來就是隨機找人來掉包的?！绷韨€探員搖搖頭。

    班玨彎腰把地上的筆袋撿起來，瞇起眼：“隨機找人要花的時間太多，這個對象應該是他早就盯上的，就是為了準備這個時候用?！?/br>
    兩個探員彎身把東西撿起來，班玨把莫恒拉到一旁，沒等莫恒開口就說：“你最后一次跟他通話是什么時候？”

    “昨天早上，我告訴他今天下課留個空檔，要約他來協助案子，之前我都是這么說的，沒什么異狀?！蹦惆櫨o眉頭?！暗降自趺椿厥?？”

    “我之前不告訴你的原因，就是希望你自然面對他，你也是他唯一不會起疑的對象?！卑喃k淡淡地說?！斑@次讓他面對余之夫是我跟霍爾金設計好的?！?/br>
    莫恒聽得頭皮發麻，目光緊張：“為了什么？”

    “他就算能泰然處之，但我相信余之夫無法冷靜看著他義父用心理專家的身份出現?！彼f。

    莫恒瞪大雙眼。

    “馮同學，就是馬爺本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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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莫恒只覺得這一切都是班玨在開玩笑, 他一直知道這個老友總是喜歡冷著臉說笑話，但沒想到這次這么不看場合。

    “班, 這件事你一定要從頭到尾跟我說清楚?！焙冒肷?，莫恒咬著牙說。

    班玨拿出手機打給霍爾金, 報告完便轉頭對那兩個探員說：“帶我們去教室?！?/br>
    他們一群人迅速去了教學樓的大教室，還沒進去就看到一直在發抖的學生，還有幾個看起來是老師的人在安撫。

    校長幾乎是在他們后腳踏進去時就趕到了, 直接走去莫恒面前神色凝重的說：“莫隊，這件事我們會全力配合，但希望能低調動作, 不用驚擾到其他學生?！?/br>
    “放心吧, 我們會注意的?！蹦阏f?！斑€請您先讓老師離開，我們有些問題要跟他單獨談?！?/br>
    “好?！?/br>
    所有閑雜人等都離開教室后, 莫恒跟班玨才走到那個男同學面前，孩子低頭又抬頭，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身體一直抖。

    莫恒先看了桌上的學生證, 語氣盡量緩和：“胡森？胡同學?！?/br>
    胡森哽咽著，點點頭。

    “我會問你幾個問題, 你坦白告訴我們, 老實講就不會有事?！蹦阏f。

    “我、我知、知道了?！?/br>
    “這些錢怎么來的？”莫恒把胡森背包里的紅包拿出來。

    “馮、馮同學給的，以前我也會跟他借、借錢，我家就我跟我外婆……今天房東、房東打來催房租，馮同學聽到了, 就借錢給我?！?/br>
    “只是借錢？那你這身衣服呢？”莫恒挑眉?！斑@些牌子可不是你經濟狀況可以負擔的?！?/br>
    胡森趕緊把外套脫下來，班玨一旁接過后翻開，淡淡地說：“burberry風衣？大概70008000的價位?！?/br>
    胡森一聽到后整個人又發抖，哭出聲：“我、我不知道啊，今天我是、我是一次這么幫他，他說他爸今天讓保鏢跟著要盯他，他嫌煩就、就拜托我跟他換個衣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