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
小家伙的臉嫩而飽滿,郁禾“啾”的一聲響。 楚凌冬一笑,抱回了晨晨,把自己的臉湊了過去,指了指自己的唇。 郁禾斜了楚凌冬一眼,當著小孩兒的面,這人還能這么不要臉。 “嗯?”楚凌冬催促著。 郁禾只有湊了過去。 但楚凌冬嘴唇豐潤溫濕,本來只打算在他的唇上啾一下的郁禾,不禁多停了幾秒。 三人擁簇著,呆了一會兒,楚凌冬怕郁禾累著,便把晨晨抱了出去,讓杜飛送王麗蓉回去。 楚凌冬再進來時,郁禾終于問了出來,“許安呢?” 第九十三章 當郁禾問起許安時, 楚凌冬直接了當地說:“他醒了?!?/br> 郁禾等著楚凌冬把話說完。 …… 那天, 許安睜開眼睛的那一刻,楚凌冬像是被人悶擊了一棒, 鈍痛而眩暈。許安醒了過來,那么郁禾呢? 他立即趕到了解憂園,但看到的郁禾卻是沉睡不醒。 楚凌冬再次見到許安時, 只對他說了一句:“你想要什么?想清楚再告訴我?!?/br> 轉身便走了。 許安在醫院里呆了半個月。身體基本康復后,楚凌冬去見了許安。 許安并沒在病房,楚凌冬在住院部的梧桐樹下找到了他。 對于許安是個什么心態,他與郁禾是個什么關系, 楚凌冬并不想糾結太多。 他只需要圓滿地解決問題。對此,楚凌冬素來作風凜冽, 不拖泥帶水。 許安坐在路邊的鐵質長條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對著楚凌冬, 卻又不怎么看的樣子。 現在, 他對楚凌冬的態度有著微妙的改變。以前, 他見著楚凌冬是一臉討好, 現在只是撇了撇嘴角。 一瞬間,楚凌冬想到他的母親陳蘭芝。兩個人還是很像的。 楚凌冬慢慢地踱到許安的面前,問, “想好了嗎?” 許安不吱聲。 “如果你還沒想好,我可以給你建議。我不會給你很多,只會給你一樣。卻是你最需要的?!背瓒f。 許安抬起眼睛看著楚凌冬。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面對著楚凌冬的眼睛。雖然他在楚凌冬面前撒潑、耍賴、引誘, 沒臉沒皮,窮其手段,卻不怎么敢看對方的眼睛。 楚凌冬的眼神要么是冷淡的,毫不在乎的,要么是瞧不起,強壓厭惡的。 現在,這雙眼依然沒有絲毫感情,冷淡得像是裹了寒霜。 許安搓了搓手,哼了一聲,轉開目光,“你能給我什么?” “尊嚴?!背瓒淅涞乜粗?。 ……如果我是一只海兔,我一定是那種藍色的,后面有著一叢小尾巴??雌饋砗茯湴?,很與眾不同。 許安給郁禾的留言,楚凌冬記得相當清楚。 而此時,他在解郁堂已多次碰到了陳蘭芝。得知許安與郁禾在小時候應該有過接觸。 那段時間陳蘭芝經常把許安往解郁堂帶,而她由于在外打工,有時就直接把許安存放在解郁堂。 當時只有八歲的許安,與同齡的郁禾有所交集是理所當然的。 許安對郁禾復雜微妙的感情,楚凌冬無比知曉。但從這些留言可以看出,許安對郁禾是心存向往的。 這人從生下來就是異類,少不了世人的白眼與風言風語。 不滿足現狀,卻又沒有能力改變現狀。只想尋求捷徑,把自己從泥沼中解救出去。 而這個捷徑,讓他不擇手段,不顧顏面。 在他的心中,他其實是向往能像郁禾那樣的。在一個正常的家庭中,正常地長大,有著明媚的性格,與體面的工作。受人尊重,體現自我價值。 在他這一生中,最缺失的大概就是做人的尊嚴了。 許安呆呆地看著楚凌冬。 他糾纏著楚凌冬那么長時間,不擇手段地接近他,引誘他。直至他有了楚凌冬的孩子,楚凌冬也沒這樣鄭重地同他講過什么。 “我會給你一筆資金,送你出國學習,你可以學習你喜歡的表演,其他也行。學成之后,你可以選擇留在國外,也可以回國。你的母親,我會每月給他打一筆贍養費。但你得簽一份協議,放棄晨晨的撫養權。在他年滿十八歲前,保證不與他見面?!?/br> “不讓我見我的孩子?”許安輕哼了一聲。 楚凌冬盯著許安,“在你回答我之前,你要明白一件事,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不會允許你與晨晨見面。他也不可能成為你用來與我交涉的條件?!?/br> 因為不用管許安的內心,楚凌冬看問題直觀而客觀。 許安并不愛孩子。懷孕也不過是他走捷徑的一個方式。 或許在以后,許安有所改變,忽然對晨晨心生留戀,但這已不是楚凌冬所考慮的范圍。他不允許讓許安干涉晨晨的成長。 而晨晨年滿十八歲后,有了自己的判斷,與價值觀??v然許安與晨晨見面,說出一切。楚凌冬也會尊重晨晨的意見與選擇。 楚凌冬說完了,看著許安。 許安抖了抖腿,轉過臉。 楚凌冬并不是能討價還價的人。在以前他就相當清楚。 “這是我的提議?!背瓒f,“你希望現在你能給我答復?!?/br> “現在?”許安下意識地重復。 楚凌冬只是看著他。 許安咬了咬后槽牙。他其實想掙扎一下,但在楚凌冬面前,他無所遁形。楚凌冬知道他真正想要的,并開出了最好的條件。 “我沒意見?!痹S安說。 楚凌冬點點頭。與他的判斷一樣。許安最大的困擾不是身體缺陷,不是愛,而是沒有人認同。 “一會兒,我會讓人把協議給你送來?!背瓒f。 “郁…..醫生呢?”許安忽然問。 “還沒醒來?!背瓒f。 許安的喉嚨滾了滾。手抓著鐵質的椅子,有些神精質的抖著腿。 在許安的心理,唯一的與眾不同,大約就是郁禾了。 這個與眾不同,不管是向往,是妒忌,還是其他微妙的感情,楚凌冬也希望到此為止。 “不管什么原因,我也希望你不要再打擾他?!背瓒f著,盯著許安,“你同他一樣,都是自由的。你不能成為任何人。你能做到的,只能是改變自己?!?/br> 許安震了震。有些無法相信楚凌冬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 從沒有人對他說過這些。他呆愣地看著楚凌冬。 楚凌冬已不想再說了,轉身要走。 “我有些東西要給郁禾?!痹S安在楚凌冬背后說。 “我會轉交?!背瓒换仡^地說。 幾天后,他給許安辦理了出國留學的手續。 在另一個國家,楚凌冬希望他給找回自己的尊嚴,并實現自我價值。 …… 這些過程,楚凌冬只是簡單帶過,告訴郁禾許安已出國留學。 而對于許安與郁禾的關系,楚凌冬從抽屜里拿出一雙針織手套,遞給郁禾。 “許安讓我還給你的?!?/br> 郁禾接了過來。既然說是還過來,肯定是郁禾以前的。 郁禾把手套看了看,顯然有些想不起來,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送過別人手套。 手套尺寸還小,花灰色,是針織的那種。露著四個指頭,方便拿東西,或是寫作業。 “陳蘭芝曾帶著許安在爺爺這里求醫了很長時間?!背瓒嵝延艉?。 郁禾怔了怔,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 …… 那個時候的許安不過七、八歲。和他同齡。卻不是男孩裝束,穿著有些怪異。雖然沒有穿裙子,上衣卻是件女式紅滑雪襖。戴著頂帽子。只露出一雙黑漆漆的眼睛。 當時他已上小學。有段時間,一回來,會看到這么個小孩子,一個人在院子里低著頭踢著小石子。 因為穿著紅衣服,又內向白凈,郁禾以為是個女孩。 解郁堂人來人往,各式各樣的患者出入頻繁,他也是匆匆一瞥。 那個時候的郁禾,無憂無慮,還帶著幾分仗義。 見過許安幾次后,就主動問他,是不是來這里看病的。 許安只是點點頭,接著低下頭去踢石子。 “什么病呀?”郁禾問。 許安也不回答。 當時八歲的他,已經常常出入解郁堂,摸脈問診,被人夸天資聰慧?,F在便二話不說,撈起他的手號脈。 許安這才抬起頭,十分驚訝,“你也會看病?!?/br> “當然。我從小就幫我爺爺給人號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