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郁禾只顧調整呼吸,顧不上說話。 歇了一大氣,郁禾才把楚凌冬的手移開。他在心里對自己做了無數遍思想建設,才舍得起來。 這才進屋,還沒有洗澡,就來了這一發,身上粘乎乎的,他實在受不了。 “要做什么?”楚凌冬有些舍不得放開他。 “沖個澡?!庇艉陶f著,翻身就要下床。 但腳還沒落地,忽然頭就一暈,身體跟著軟了下來。 楚凌冬已一把把他撈了起來。 “怎么了?”楚凌冬問。 剛才這一下,楚凌冬的臉都白了。 “沒什么,就有點頭暈?!庇艉陶f。 楚凌冬有些懷疑。 做得頻率并不高,而且,他很克制,除了時間長一點,強度也不大。 忽然想到了什么,楚凌冬問,“體驗沒什么問題吧?” “沒有,都挺正常?!庇艉陶f。 “你先別動?!背瓒延艉瘫ё?,又給他拉上被子,才從床頭柜里翻出了產檢報告。 “就是有些貧血?!庇艉滔茸鰝€報備。 楚凌冬卻不搭理他,只是一張一張認真地看產檢報告。 因為多次帶郁禾產檢,他對一些b超羊水指數,胎心,胎位,血液化驗之類的數值也基本上能看個明白。 “中度貧血還不要緊嗎?”楚凌皺著眉頭說。 “孕婦由于血容量增加,血液會稀釋,很容易貧血。特別是到了孕中期,發生率可達38%。很常見?!?/br> 看來郁禾除了安全姿勢,其他方面也做了功課。 看了看楚凌冬的神色,郁禾補充,“余醫生也開了藥。 楚凌冬神色緩了緩。 心里卻也在盤算,一些補藥大概要換一批。李媽營養菜單也要修改了。 楚凌冬拿衣服披了,下了床,把臘八粥端了過來。 臥室里的溫度很高,手里的溫度也還熱著。 楚凌冬嘗了一口。怔了怔,好吃。 溫度也剛好。 楚凌冬端著碗坐在了床沿, “把粥吃了再洗?!?/br> “飯后洗澡會影響消化,我洗了澡在吃。這一碗你先吃。粥帶的多,下面還有?!庇艉陶f。 這粥本來就是給楚凌冬帶回來的,也是自己喜歡的。 他想與楚凌冬分享他喜歡與在意的一切。 包括親情。 “真不吃?”楚凌冬也算服氣。 郁禾絲毫沒有吃的意思。 楚凌冬搖了搖頭,知道中醫上講究多。也不再勉強,自己吃了起來。 他沒吃晚飯,也沒覺得餓,但一碗粥了下肚,身上還是有股暖融融的感覺。 而且這粥實在甜軟可口,他本來不愛甜食,居然也吃完了。 “那位封大爺,在哪里住院?”郁禾忽然問。 楚凌冬看了郁禾一眼,“濟世醫院?!?/br> 郁禾并沒有過多的反應。 等郁禾進了浴室,楚凌冬下樓去給他盛粥。 第二天一大早,郁禾在去解郁堂前,順道繞道了濟世醫院。 他與封懷仁并無交際,也無交情,縱然是心里對他同情,也還沒有到去看望的地步。 但郁禾知道楚凌冬對封懷仁心懷愧疚。 楚凌冬太忙,不可能過來。他做為楚凌冬親近的人,代替他過來,也是可以的。 神經內科在住院部三樓。外科院部也在同一層的相對方向。 來來往往,腳步繁忙的護士,有郁禾認識的,也有雖然長相有印象,卻叫不上名字的。 到了護士站一說名字,值班護士便立即告訴了封懷仁的房間號。 封懷仁的情況,護士們都知道一點,家里無兒無女,好像是由養老院的人在一手安排。 郁禾按照護士所說的房間號,推門進去的時候,就看到吳軟軟在對一個三十多歲的女性交待什么。 從交待的內容看,女性應該是請的護工。 雖然安排了護工,但楚凌冬依然安排了公司的人過來輪換值班。 吳軟軟這是一上班先過來看看封懷仁的狀況,回去給楚凌冬匯報。 封懷仁雖然搶救及時,腦內出血已止住。但因為年事已高,很有可能發生連續腦內出血。 現在,封懷仁插著氧氣與監視器,手腕上掛著降顱壓的水。 封懷仁大約六十,但因為生活環境與生存條件,看起來老很多。頭發幾近全白。 郁禾對這人并不認識,但一瞬間想到自己的爺爺,心里就有些難受。 病重在床,身邊卻沒有一個子女。 吳軟軟一見郁禾,十分驚訝,“你怎么來了?” “就順路過來看看?!庇艉陶f。 吳軟軟看了看郁禾的肚子,“這里有人照看。一會兒公司還會來人。你也別在這兒呆著。一股消毒水的味?!?/br> 郁禾對醫院的味道卻是熟悉而感到親切。 “他怎么樣了?”郁禾問。 “我來的時候,醒了會兒,看了我一眼,大概意識還沒清醒?!眳擒涇浾f。 吳軟軟急著要上班,“小許,跟我一起走,我送你回去?!?/br> “你先走。我再等一會兒?!庇艉滩艁?,并不急著走。 “那我先走了。你也別呆時間長了啊?!眳擒涇浗淮?,慌慌張張地離開了病房。 郁禾也不坐,只是站著看了封懷仁一會兒。 雖然封懷仁沒有醒來,但嘴里念念有詞,似乎在叫一個人的名字。 但因為封懷仁有著濃重的外地口音,郁禾也聽不出來。 像封懷仁這種狀況,并不在少數。 在鄉鎮或農村,幾乎所有年輕點的,趁還有把力氣,背井離鄉,到大城市務工、經商,各種打工。 有的一年回不了一次,有的更是長年不回,只留下屋里的老人。 有些獨居在家的老人,甚至病亡多日都不會被發現。 隨著社會人口老齡化問題越來越嚴重,這種現象也有著越來越多的趨勢。 郁禾站了一會兒,楚凌冬公司里又來了人。護工也忙著給病人換尿袋。 病房里便有些擠了起來。 郁禾悄悄地退了出去。 下樓的時候,住院部一個小護士與他擦肩而過,忽然就停了下來,瞪著郁禾,“你怎么又來了。還是找郁醫生?” 郁禾看著小護士,嘴里有點干。 他聽到自己在問,“郁醫生呢?” 小護士雖然有些叫不上名,但面相熟悉,就這一層樓的。十分年輕,整天一副生機勃勃的樣子。 “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小護士有些難以相信。 畢竟這人有段時間找過郁醫生。 郁禾不說話。小護士就瞅著郁禾。 這人干干凈凈的,看起來一點也不讓人討厭。所以不過來了兩趟,她已把這人的樣子給記了下來。 果然,自己是顏值控啊。小護士心里感慨。 小護士裝作不經意地說,“郁醫生做手術時暈倒了,現在在家養病呢?!?/br> 小護士并不愿意說那個年輕優秀的郁醫生,現在其實是個植物人狀態。所以,只是籠統地說了個大概。 “是這樣的,我前段時間摔了一跌,有些事記不清了。我記得有一段時間找過郁醫生,所以就過來看看?!庇艉填D了頓,“你知道我以前為什么找郁醫生嗎?” 小護士看著郁禾,就有些驚訝,也有些同情。 這都什么事啊。 但醫院里見的多,小護士也不以為怪。 “你怎么受的傷啊,這不看起來好好的么。你既然找郁醫生,肯定是他的患者了。你回去翻翻你的病歷什么的就知道了?!?/br> 小護清脆的聲音,麻溜地說。 病歷是沒有的,連就診卡也沒有。 “我以前什么時候來過?”郁禾問。 “有個大半年?”小護士也不敢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