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
可她萬萬沒想到,陸錦惜竟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狠,太狠了??! 不算賬則已,一算賬,簡直像是幾個耳光,啪啪甩人臉上。 兩本賬冊? 豈止兩本那么簡單! 白鷺傻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隨即卻感覺到了一點暗暗的興奮:“您放心,這件事奴婢一定給您辦好!” 陸錦惜只一笑。 早先她看過府里的賬目,也沒跟任何人算過賬??扇缃?,這不派上用場了么?要她說啊,陸氏的善心,簡直跟她的狠心是絕配。 陸氏做過了老好人,留下這一群吃飽喝足滿身破綻的傻子。她到了這里,負責拿把柄收人頭,一張張臉地打過去就成了。 賀氏…… 哼。 對瑯姐兒,她會有幾分猶豫,因為那是陸氏的孩子;但對賀氏這種背后閑言碎語的,她的心可不善良。 陸錦惜暗自冷笑了一聲,只打妝奩里挑了一只銀鍍金累絲嵌白玉荔枝耳墜,俯身對著鏡面,掛在了自己耳垂上,漫不經心道:“若她到時要來找我,你只說我出門,還不知什么時候回,讓她改個時間。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著急的?!?/br> 不急,賬冊還有一摞呢。 且讓她先看看,這小螞蚱是什么道行。 作者有話要說: 陸總終于再次出門了:d 為flag奮斗的第一天√紅包隨機 7000/10000 ☆、第51章 套路來了 陸錦惜出門, 帶走了青雀,準備去會印六兒。 白鷺當然是留在府里, 摩拳擦掌,準備給賀氏一頓好排頭吃。 馬車早已備好,她們上了車,便向著外城去。 青雀蹲身給陸錦惜倒茶,輕聲道:“奴婢已經通知過了印六兒。今日要去的翰墨軒, 便是他前陣子從人手中買下的, 在外城那邊,周圍一片都是文人雅士聚集的地方,去買賣的人也不少, 一般不會引人懷疑?!?/br> “他買的?” 之前在府里, 陸錦惜只交代青雀辦事,卻對個中細節不清楚。 如今聽青雀一說, 卻是有些驚訝。 聽這形容,翰墨軒也該小有名氣。 印六兒不過小混混之流,哪里來的錢, 竟能買下翰墨軒? 青雀知道這事其實也是不久之前,聲音照舊低低地:“這個印六兒,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只曾聽市井之中人提到,他乃是京城有名的掮客。但凡誰有事情要辦,找到他,他大半都能幫你牽線搭橋, 找到合適的人?!?/br> 掮客? 這個陸錦惜略知一二。 但凡是能當掮客的,用現代的話來說,人脈關系廣,借著自己上下的關系來攢局,自己就能從中獲利。 一定意義上,與“中介”類似。 不過這印六兒,竟是京城有名的掮客,就有些出乎陸錦惜意料了。這種人,一般是黑白通吃的。 唇邊掛上一抹笑容,她忽然笑了起來:“你當初怎么跟他搭上的?” “不瞞您,他曾是奴婢同鄉,后來到京城,奴婢也曾接濟他兩分。但后來,他人就不見了?!?/br> 說到這里,青雀也微微皺眉。 “等他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個入流的小混混,三教九流也認識一些。您上次吩咐辦事,奴婢也只能想到了他?!?/br> 難怪青雀還信得過。 雪中送炭的恩情,且曾是同鄉,自然比外面亂找的要好。 陸錦惜本想打趣青雀與他是不是有什么關系,但看青雀一臉坦然,實在不像是與這個印六兒有首尾的模樣,便打消了這念頭。 她靠在馬車內,看那小風吹起車簾,露出外面飛快略過的景致來,也沒說話了。 賀氏的死活,她是暫時不關心的。 至于瑯姐兒的事情,已經與璃姐兒約定好,待今晚請安的時候一道解決。 屆時,便勉強算是將手中的事情處理干凈,可以考慮做點別的了。 陸錦惜心里,有個十分清晰的計劃。 因昨日沒睡太久,此刻在車上,她便閉上了眼睛養神。 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馬車繞過內城幾條長道,終于到了外城的地界。 周圍的聲音,一下變得大了起來。 街市之中,人來人往,熙熙攘攘,討價還價,吆喝叫賣……種種種種,不一而足,喧囂地填充著整個外城。 過了某一條街,聲音便漸漸變化了。 原本那些賣吃的喝的甚至狗皮膏藥的聲音,都少了,偶爾出來的聲音,也是“您看看這,董之航真跡”“上好的松煙墨”之類的。 想必,已經到了文人士子聚居的地方了。 京城每三年都有舉子趕考,大多住在這一片,時日一久,也就成了京城里比較普通一點的文人們聚集的地方。 更不用說,今逢科舉,正是最熱鬧的時候。 走了又小半刻,車夫便喊了一聲:“二奶奶,到了?!?/br> 青雀忙上前去,撩起簾子,把陸錦惜扶出來。 翰墨軒是個頗有些規模的二層小樓。 臨街的三間鋪面打通,裝潢頗為雅致,甚至門扇上還繪著幾根青竹,倒的確配得上“翰墨”這三個字。 陸錦惜走下車來,打量了一番,發現此刻時辰尚早,翰墨軒的位置略有些偏僻,所以也還沒熱鬧起來。 門內門外,都少人走動。 當然也沒人注意到這一輛停在前面的馬車。 青雀去交代那車夫趕馬停到一旁,之后才上來對陸錦惜道:“里面就是了,樓下不好說話,又怕來人太多太雜,雖則這個時辰人少,可有備無患,還是請您往樓上去?!?/br> 這是穩妥的。 陸錦惜當然也沒意見,一點頭,便邁步上了前面低矮的臺階了,進了那翰墨軒的大門。 鋪面內擺著許多的博古架,地面上則有一些畫缸,放著一些卷起來的畫軸。周圍的墻壁上,更是掛了不少的字畫,看筆墨是左邊新右邊舊。 幾個身著春衫的姑娘,正拿著撣子,打掃周圍的博古架。 幾個伙計則挪動著地面上的畫缸,像是要調整位置。 一架樓梯,設在大堂最左側。 青雀一擺手,引了個路。 陸錦惜便上了樓梯,還沒等踏上最后一級,樓上某個角落里,就傳來一嗓子響亮的聲音:“銀子,趕緊叫人來搬一下,這他娘都發霉多久了?簡直浪費老子的錢??!” “是是是!” 樓下有個小伙計聽到聲音,連忙答應著。 陸錦惜不由微微一挑眉,腳下卻穩穩地踏了上去。 樓上格局,與樓下略有不同。 樓梯兩側,都與樓下一樣,掛著不少的書畫,但同時也要對著設的四個房間,基本都臨街,門開著,隱約可以看見里面更為精致的擺設。 剛才那聲音就是其中一個房間里傳出來的。 陸錦惜循聲望去,只見翰墨軒靠東的那一間屋子里,一個穿著一身褐色富貴紋圓領袍的青年,一把把桌上的一些詩文扔到了地上,嘴里還罵罵咧咧。 “老子真是倒了血霉,怎么就盤下這么間爛店!叫你他娘的手賤……” 這竟然是在罵自己呢。 陸錦惜略一思量,就猜出了對方的身份,再轉眸一看青雀的表情,已經有些惶恐,戰戰兢兢地。 “夫人,他、他、這……” “我知道?!?/br> 市井習氣,也還好。 陸錦惜又不是沒見過比這更粗魯的人,況且人罵的也不是她。 “過去看看吧?!?/br> 說著,她方向一轉,便向著這靠東的屋子走了過去。 那印六兒還在往外面砸東西,身上的衣服都有些發皺,腰上系著一根俗氣極了的金絲腰帶,怎么看怎么吊兒郎當,頗有點沐猴而冠的感覺。 “奶奶的早跟你們說了老子要待貴客,讓你們收拾就收拾成這個鬼樣子!耽擱了老子的大事,當心老子削你們!” 罵人的話就沒停過。 樓下和周圍一片安靜,似乎也沒人敢頂嘴。 “嘩啦!” 又是一本已經被墨跡染污了的詩集,被他從屋里扔了出來。 “這種破書怎么也在?寫的什么玩意兒?看都看不清了!還不趕緊——” “啪嗒?!?/br> 詩集落地,印六兒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他原本是一面扔書,無意之間一個扭頭,竟然就看見門外出現了一道人影,啊不,酸儒們那句話怎么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