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她明明在偷偷地看自己,為什么卻不—— 蕭鐵峰壓抑下心中無法克制的渴望,嘩啦一甩腿,濕噠噠的褲子飛走,之后直接從晾衣繩上取了一條新的來換上。 不想要就不想要。 他咬咬牙,決定不再理會這件事。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了蕭二嬸的聲音:“鐵峰你還沒出門吧?” “沒?!彼謫〉貞寺?。 緊接著,便見他二嬸進來了。 蕭家是魏云山的大姓,蕭鐵峰的父親也曾經是魏云山響當當的人物,當了多年頭獵人,家里也積下三十多畝肥田,山下外面更有幾處綢緞鋪子,可以說是富得流油。 只可惜,這一切隨著蕭鐵峰父親的出事,全都煙消云散了。 家道中落,父親出事,母親病逝,年僅七歲的蕭鐵峰跟著嬸嬸過活,自那后,是嬸嬸把他養大的。 盡管在蕭鐵峰的記憶中,這個嬸嬸從來對他沒有過笑臉,可那終究是給了他一口飯吃的人,他還是凡事忍讓,對她頗為恭敬。 這二嬸進了院,先是問起他那媳婦的事,他便回說是山外娶的媳婦,之前失散了,以為沒了,如今總算找回來了。 二嬸聽了這話,對女妖精好一番指指點點,挑三揀四。 “你這媳婦,看面相就知道是個漏米的簸箕,兜不住財!你娶這個敗家媳婦,便是有金山銀山怕是也攢不??!你說你年紀不小了,又沒個親娘,我不替你計較,誰替你計較,你外面賣力氣掙點花用,全都被這外來的媳婦給敗壞到屎殼郎坑里去,不值當!” 邊說著,邊把那野雞蛋往自己兜里揣,嘴里還叨叨道:“這幾個蛋,也別吃了,山里窮嘴,哪里吃得上這?趕明兒讓你叔帶著,拿集市上賣幾個銅板,給你攢著!別看這三瓜兩棗的,金山銀山就是從這里來!” 蕭鐵峰早就見慣不慣了,他往常走在山里,三不五時尋些鮮活物,不在乎賣什么銀子,放在家里自己也未必吃得完,她要拿,也就任憑她去了。 誰知二嬸叨叨著走進屋去,又扒開女妖精的頭發,去查看她的耳朵:“這耳朵垂子黃豆大,一看就沒福!” 他待要阻止,卻見女妖精抿著唇兒,眼里泛著冷漠的光,斜眼瞅著他二嬸。 見此情景,原本要說出的話便頓住了。 自打她出現后,除了變出一把尖刀刺傷了自己,他還沒見過她施展過什么法術。如今這女妖精顯然知道自己二嬸對她不滿,她也是明擺著不高興了。 她會怎么對付二嬸? 蕭鐵峰抿著唇,不動聲色地旁觀。 這個時候,二嬸看到了剛才他烙的雞蛋餅,竟然過去也拿到自己懷里:“你侄子昨天正好哭著說要吃,我哪里舍得,最后給我拿掃帚揍了幾下子,算是消停了。這個拿過去給你侄子吃,省的孩子磨牙哭鬧,不得安生!” 蕭鐵峰從旁看著,卻見女妖精瞪大了眼睛,盯著那黃澄澄的雞蛋餅。 二嬸拿一個,她眨一下眼,更惱一分。 當二嬸要把最后一張雞蛋餅放到兜里的時候,她終于爆發了,忽地坐直了身體,一雙手快速地伸過去,直接把那簸箕搶過來,之后抱到懷里,像抱著寶貝一般,一副死也不撒手的樣子! 二嬸往日是貪小便宜沒夠的,特別是在他面前,仗著養大了自己,大小便宜都貪,他也一直聽之任之。此時她估計是怎么也沒想到,有一天她竟然碰到了個女妖精,膽敢在她面前搶幾乎到嘴的雞蛋餅。 這二嬸先是愣了下,之后便大罵起來:“鐵峰,她這是干嘛?她竟然在長輩面前這樣動手?這到底是哪個山窩窩里出來的有娘生沒爹教的?” 而任憑二嬸怎么罵,她依然坐在那里,牢牢地抓著懷里的圓簸箕,那個樣子,仿佛誰動她的食兒,她就和誰拼命。 蕭鐵峰心里越發覺得好笑,早該看出,這是個貪嘴兒的妖精。 因為二嬸嚷嚷個不停,這個時候周圍鄰居也都過來看熱鬧,二嬸見旁人在,更加來勁,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訴說著自己這些年多么不容易,家里幾個孩子多少吃用,結果她還要養大蕭鐵峰,她對蕭鐵峰如何如何好,蕭鐵峰如今娶了媳婦便沒了良心。 “良心都被媳婦吃了!”二嬸憤憤不平地這么說,卻是越說越氣,最后竟然來到了女妖精身邊,唾沫星子飛濺,對著女妖精指指點點:“你這敗家婦人,沒事給男人吹枕頭風,攛掇男人不孝順,我們魏云山容不下你這帶蛆的臭蟲!” 蕭鐵峰聽著這話,心中卻是不快。 二嬸之前怎么樣他都并不在意,便是她和女妖精搶那點吃食,他也并不當回事,可是如今她竟然對著女妖精這般罵,便有些說不過去了。 當下微微皺眉,上前正要擋住二嬸,阻止她繼續鬧騰下去,誰知道就在此時,女妖精忽然張嘴說話了。 女妖精護食地抱著圓簸箕,挑著眉,氣勢磅礴地一番啪啦啪啦啪啦。 她的聲音清脆干凈,很好聽。 她這么一說話,大家頓時大眼瞪小眼,最后紛紛看向自己。 “她這是在說話嗎?說得這是什么話?” “她不是啞巴嗎?” 蕭鐵峰輕咳了聲,他不知道為什么女妖精是啞巴的事已經瞬間傳遍全村,事到如今,他只好解釋說:“她說的……是咒語?!?/br> “咒語?那是什么?” 面對鄰居們疑惑的目光,蕭鐵峰硬著頭皮繼續猜道:“她會些法術?!?/br> “法術?”眾人驚詫,腦中卻是想起村里關于那山中妖精法術的故事,大家都是從小聽著這種故事長大的,甚至據說爺爺輩的某個爺爺還被法術要了性命。 “是?!?/br> 而就在蕭鐵峰話音落時,女妖精忽然不顧她自己還瘸著腿,竟然硬生生站起來,一手卡在腰間,一手輕輕揮舞,對著炕下一群鄰居居高臨下地哇啦哇啦起來。 那聲音比剛才更為清亮動人,話語猶如山澗流水一般汩汩流淌連綿不絕,撩動人心,以至于當她終于停了下來時,蕭鐵峰竟覺意猶未盡。 女妖精隨便說點什么,都這么好聽。 她怎么不繼續汩汩汩汩? 可是周圍的鄰居們已經嚇得不輕,胳膊牛大爺抱緊了懷里的寶貝孫子,戰戰兢兢地來了一句:“她,她這是,這是在施法?” 蕭鐵峰此時正聽得五迷三道,如癡如醉,聽得這話,隨意答道:“對?!?/br> 他話音一落,眾人像見了鬼一樣,都跑光了。 蕭鐵峰隨著出去,很是恭敬地對著拼命竄向胡同口的二嬸道:“二嬸,有空再過來?!?/br> 他這話一出,已經到了胡同口的二嬸腳底下一個趔趄,險些絆倒,鞋底子都飛了,卻根本顧不上,直接逃命去了。 蕭鐵峰回到了屋內,只見女妖精緊抱著圓簸箕,瞪著晶亮的眼睛,提防地望著他,一臉的不滿。 他無奈搖頭,走上前,輕輕揉了揉她烏黑的頭發。 “原來你這么喜歡吃雞蛋?” “我也記得蛇是愛吃蛋的?!?/br> “你別惱,明日我給你去山里尋?!?/br> “乖,我是很窮,可是絕不會餓到你的?!?/br> 只可惜,他說了這么半響,女妖精一扭頭,微微噘嘴:哼! 第10章 黑皮袋子牛大發了 顧鏡對于粗鄙好心男用手心來摩挲自己頭頂的行為,是很不屑的。 她心里跟明鏡似的,大灰狼再怎么偽裝出一副慈善模樣,那也是要吃小紅帽的,自己萬萬不能被這表現迷惑,真得就以為那男人是大好人。 必須看清階級敵人的根本面目! 而就在顧鏡這么想著的時候,粗鄙好心男對她嘰里咕嚕了一番什么,便走出門去了。 顧鏡豎著耳朵聽外面動靜,只聽到咔嚓一聲,好像門被上鎖的聲音? 顧鏡默了片刻,從破舊的窗戶往外看,望著這空蕩蕩尤自殘余片片水洼的小院子,她更加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的處境——不就一被圈養的母豬? 呵呵,這粗鄙好心男人怕她逃跑,所以一出門就上鎖了。 不對,他未必是真好心,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應該是粗鄙卜形男! 顧鏡一邊打心底鄙視著粗鄙卜形男,一邊研究著自己的處境。 之前其實她心里隱隱有所猜測,只不過有粗鄙卜形男在,她不好去印證,如今好不容易能獨處了,她趕緊從懷里掏出來那黑皮袋子。 黑皮袋子造型古樸,樣式簡單,有點像某些大牌流行的水桶包。 顧鏡試探著將手伸到包里去,小心地摸索著。 她之前幾乎把一屋子東西都扔進去了,結果那些東西都不見了,后來自己從袋子里鉆出來時,竟然摸到了一些東西,其中就有那把手術刀。 那么,如果手術刀可以摸出來,其他東西呢? 畢竟是怪力亂神的事,顧鏡在黑皮袋子中摸索著,心砰砰亂跳。 她摸索了半天,終于感覺指尖仿佛碰觸到什么,當下心中一喜,連忙抓住拿出來。 這一拿,真是吃驚不小。 她手里攥著的,是一包方便面! 方便面啊方便面,她幾乎是熱淚盈眶地看著方便面:想吃…… 不過最后她還是忍住了,又用手在黑皮袋子里摸,摸了半天,陸續出來了急救包,螺絲刀,打火機…… 顧鏡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是一個癟得仿佛根本沒裝任何東西的袋子,竟然隱藏著這么多東西。 她吸一口氣,又吸一口氣,最后哆嗦著手把手術刀螺絲刀打火機方便面都重新放回了黑皮袋子,留下急救包打開,給自己的腳踝上了藥。 現在她上的藥很靈,應該用不了多久腳就能好了,而一旦腳好了,她就能想辦法離開這里,逃命去也! 她生怕粗鄙卜形男發現了自己的秘密,把手術刀和急救包也都放進了黑皮袋子里,然后便將黑皮袋子放在屁股底下坐著。 誰要動她的黑皮袋子,先踏著她的尸骨走過去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門那里又出來咔嚓聲,緊接著就是腳步聲,粗鄙卜形男回來了,手里還提著兩間衣裳和一個竹籃子。 粗鄙卜形男進了屋,把兩件衣裳放到她面前:“嘰里咕嚕咕嚕嘰里?!?/br> 嘴里說著嘰里咕嚕,手上還比劃著,最后還指了指顧鏡的腿。 顧鏡看明白了,這是讓她穿上那件新衣服。 她拿過來那衣裳,展開來比劃了下。 粗鄙卜形男見此,仿佛有點看不下去了,從她手里拿過衣服,給她倒過來了。 額……原來衣服拿反了……怪不得看不到腿兒能伸進去的地兒。 顧鏡找到伸腿的地方,試圖穿,可是伸進去腿后,還有一堆的袋子啊布啊,這這這,這都怎么回事? 粗鄙卜形男徹底看不下去了,直接坐在炕頭,伸手幫她穿。 顧鏡半坐在炕上,粗鄙卜形男坐在炕頭,粗鄙卜形男伸出兩只手幾乎是環住顧鏡給顧鏡穿衣服,所以這個姿勢,顧鏡就好像被粗鄙卜形男給抱住了。